第一章(1 / 2)

陈朗青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显示为十一点了,今晚超市的货有些多,他们这批仓库的搬运工也只能跟着忙到现在。

“小陈急着回去呢?”

老王放下一箱货,擦着汗就走了过来,他看见不停看一眼手表的陈朗青,打趣地问到。

陈朗青听见老王这么问,尴尬地笑道,“也不是,就是晚了不好坐车。”

“加把油吧,没多少货了!干咱们这行就是要吃得苦啊,谁叫咱们没文化呢!”

老王自嘲地笑了起来,又抗起了一箱子货,迈开大步就走在了前头,陈朗青见状赶紧也上前抗了一箱东西跟在后面。

肩上的东西足有一百斤,两年前,刚出来自谋生路的陈朗青还干不动这样的体力活,而现在这样的重量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了。就像老王说得那样,像他们这样没有文化没有技术的人,在现在的社会能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已经不错了,他也很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

老王不知道,陈朗青读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是学校的前几名,成绩优异,是老师和同学心目中的特优生之一,然而本该大有所为的他却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了学业,也放弃了家庭,最后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这些秘密陈朗青藏在心里,从来没有向外人说过。

春华路此时已是黑黝黝的一片,只有零星的几家窗前仍亮着灯光。

这里是A市最大的临租房片区之一,因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房屋破损老旧,大部分本地人搬走之后,这里的房子便用来专门出租给外来的打工者,在等待被拆迁之前,也算是废物利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好不容易搭上了最后一班车,他下了车就快步走进巷子里,然后在一栋阴森森的楼前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眼五楼的一间窗,发现灯居然亮了起来。

不可能,自己走之前已经将门锁好了的,那个人不可能会出来打开灯才是!

陈朗青心中泛起阵阵疑惑,带着一股焦虑和愤怒的心情,他匆匆地上了楼去。

一口气冲上五楼,陈朗青气喘吁吁地看到自家的房门紧闭着,他掏出钥匙开了门,却发现亮着灯光的客厅静得可怕,似乎屋里并没有人。

这时,他旁边邻居的房门打开了。

陈朗青下意识地转过了头,看到了住在自己隔壁的张叔走了出来。

“那个……小陈啊,你哥在我这里。”

傅云飞此刻正穿着一身肮脏的睡衣坐在张叔家的沙发上,他津津有味地望着电视里的节目,冻得发红的双手不时在烤火器面前搓一搓。

“下午我听到外面有声音,打开看到是你哥,他一个劲说饿,我看他可怜,你又还没回来,就让我进来坐坐,煮了面条给他吃。”

张叔向陈朗青解释着为什么傅云飞会在他屋里的原因,他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因为年纪大了,也没有想着要搬到更繁华的地段去,就在这里继续住了下来。

陈朗青和眼前这个有点傻的男人是半年前搬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陈朗青就和他们这些邻居说过了,他这个兄弟脑子有点问题,傻但是不干坏事。

自从陈朗青他们住进来后,张叔就很少见过他的兄弟,只不过时不时能听到隔壁传出的哭闹声,似乎那个看上去还长得挺不错的男人脑子真地有点问题。

本来他是无意招惹陈朗青这个傻子兄弟的,不过看见对方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大冷的天身上也就穿了套脏兮兮的棉睡衣,一把年纪的张叔难免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对方进来了,自己给他连煮了三碗面才勉强吃饱,也不知道饿了多久。

也是陈朗青白天要去超市打工,经常工作到晚上才回来,白天放一个傻子在家里,估计也是真没空照顾。

“你要是不方便做饭给你哥吃,以后干脆就叫他来我这儿吃点,反正也就多双筷子。”

要不是自己儿子早年因为车祸去世,现在估计也有陈朗青这个傻兄弟这么大了,张叔看他这么可怜,忍不住触景生情。

“没事,没事。不麻烦您了,张叔,我先带他回去,今天的事谢谢您了!我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休息了。”陈朗青连连摆手,殷勤地道了谢之后,他几步上前,扶住了傅云飞的手臂,温和地说道,“走,回家吧,哥。”

傅云飞有些惊恐地看着陈朗青一眼,嘴唇动了动,念出了对方的名字,“阿青……”

陈朗青背对着张叔,和温和的声线完全不同的是他的目光,他看着傅云飞的目光里既没有一抹关切,也没有一丝同情,更勿论一分温柔,他的眼里只有冷漠,只剩冰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最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低着头,看上去沮丧极了,在陈朗青地搀扶下离开了张叔温暖的家。

“你怎么出来的。”陈朗青指着卧室门上断开的锁链问到。

傅云飞站在一旁,穿得单薄的身体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

“我……我摇门把手,就……就掉下来了。”

他紧张地搓着手,不时抬头看一眼神情冷漠的陈朗青。

“噢,你就出来了,然后钻到外面去找吃的?”陈朗青的嗓音里渐渐带了讥诮的意味,忽然他的声音大了起来,“那么喜欢出去,你就给我滚出去啊!别回来!”

傅云飞虽然脑子坏了不少,但是很多事情他还是明白的,他知道陈朗青要赶他走,吓得连连摇头。

“我饿。”

长得并不瘦弱的傅云飞声音细如蚊蝇,他似乎很害怕陈朗青生气,说着说着,脸色都吓白了。

傅云飞一天只有两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上六点,陈朗青会把他从那间没有灯的小卧室里赶出来洗漱,让他吃两个冷馒头,算是早饭。中午陈朗青要在超市打工,也没时间赶回来,傅云飞也就没午饭吃,只能孤零零地被锁在小卧室里,喝点放在墙角的冷水。

第二顿饭,他一直要等到陈朗青晚上下班给他从超市带点剩饭才能吃上。

两顿饭之间往往间隔了十五个小时之久,傅云飞虽然傻了,智力上退化到了几岁小孩的地步,但是他的身体却是成年人的身体,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饥饿。

这几天入了冬,天越来越冷,傅云飞也就越来越饿,他下午实在是饿得受不了,这才想出来找点吃的。

平时陈朗青都会用一根小铁链子把小卧室的门把手拴起来,只留一道窄窄的缝给傅云飞透气。其实往日傅云飞就经常晃动门把手,想从狭小阴暗的屋子里出来,今天这铁链子算是终于给他摇开了,要不然,他也出不了门。

出了门,傅云飞在家里没找到什么吃的,饥饿的本能诱使他打开了大门,正好遇到了好心的张叔出门倒垃圾。

“饿!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饿!”

陈朗青看着傅云飞现在这副窝囊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拉着傅云飞直接将他拖进了黑漆漆的小卧室里面,把门一踢,就抽下皮带朝对方打了过去。

“我叫你到处乱跑!叫你到处乱跑!”

陈朗青发了狂似的用皮带抽打着不断闪躲的傅云飞,干脆一脚踢在对方身上,一片漆黑之下,也不知道踹到对方哪里,只听见傅云飞惨叫了一声便摔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青……阿青,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呜呜呜呜……”

虽然傅云飞的看上去比陈朗青要体格强壮一些,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彻底丧失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心智,他害怕凶狠的陈朗青,但是潜意识里却又认定对方是自己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所以他不敢反抗,只是不断地求饶认错,哭得像一个孩子。

傅云飞的哭声没有打动陈朗青,照顾了这个傻子大半年,他唯一的一丝同情和耐心已经在傅云飞日益让人厌烦的白痴举动中湮灭了。

“还敢哭?!给我住嘴!”

陈朗青不想傅云飞的哭声引来邻居的注意,起脚又踢向了对方,但是手上的抽打也暂时停了下来。

傅云飞抽泣着,哭声渐变哽咽,他捂着自己被踢得好痛好痛的下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让他无比依赖的人总是欺负他,他只是饿了冷了,他害怕黑也害怕寂寞。

看见傅云飞渐渐不哭了,陈朗青这才慢慢消了气,他穿好皮带,声线冷酷地对坐在地上的傅云飞说道,“先回床上睡觉去,废物!”

傅云飞抹了把眼泪,依言爬了起来,回到了那张狭窄的床,将两床冰冷坚硬的被子努力地拖到自己的身上。

他难受地躺了下去,捂着自己刚才被踢打得依旧疼痛的地方,身体因为恐惧抑或是寒冷而瑟瑟发抖,他不时抬头看一眼站在门口的陈朗青。

微弱的光线下,傅云飞看见那张清俊的脸上充满了嫌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阿青这么讨厌自己?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仅仅是因为自己傻吗……

神智并不是很清醒的而且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傅云飞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每当他想想一些事情时,他的头就会特别疼,疼得他难以入睡。

剧烈的头疼让傅云飞忍不住发出了轻轻的呻吟,但是他知道阿青最讨厌他叫痛,以前他也总说头痛,阿青听到了不仅不会安慰他,还会打他。

所以傅云飞现在已经不敢再随便说自己头痛,他默默地转过了背,咬着嘴唇忍受起了这股磨人的疼痛。

但是即便如此,在傅云飞那已经混乱的脑海里,他依然觉得阿青应该是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陈朗青出了小卧室,径自去卫生间热了点水洗了脸之后,这才把从超市带回来的一些边角料放进了一台开门就嘎吱作响二手冰箱,又将原本带回来给傅云飞吃的剩饭倒进了垃圾桶里。

他想傅云飞一定饿坏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对方竟私自跑出了门。

从心里来讲,陈朗青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太多关于他和傅云飞的事。

那些过往太过唏嘘惨痛,不值一提。

透过门缝看着阴沉黑暗的小卧室,傅云飞压抑的呻吟声若隐若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知道对方的头痛病大概是犯了,要痛就由他痛去吧。

在自己痛的时候,那个男人只会在自己伤口上撒盐,而现在,他又怎敢哀求自己的同情?

陈朗青的嘴角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了一抹冷然的笑意,他狠狠地抽了口气,摸出兜里的烟放到唇边。

多好啊,多好的生活。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被傅云飞逼得几乎无路可走,爱得近乎卑微的傻瓜。

虽然,傅云飞变成了傻瓜。

陈朗青微微眯起了眼,愉悦地喷出一缕缕烟丝,斜睨了眼那间依旧阴沉黑暗的小卧室之后,慢吞吞回到了隔壁的大卧室里休息。

躺在床上,陈朗青并没有立即入睡。

他摸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嘴角又多了一抹苦笑。

他十八岁为了傅云飞和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和对方一起出来闯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到现在他已经了二十八岁,却依旧是一事无成,孤身一人。

往昔和傅云飞之间的恩爱甜蜜就好像是一场回不去的梦,眼睛一睁开,梦就醒了,迎接自己的只有无情的现实。

对方这几年千方百计地想逼走自己,可到最后谁又会料到,离不开自己的人也是那个逼自己离开的人。

超市开工得早,而且陈朗青住的地方离他打工的超市也挺远的,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

第一件事依旧是先把傅云飞这个傻子叫醒,给他早饭吃。

清晨的气温很低,傅云飞盖的被子虽然有两床,但是也不算太厚,陈朗青进去的时候,发现对方似乎已经冻醒了。

“阿青……”

昨晚才被陈朗青教训了一顿的傅云飞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看着对方,嗫嚅的嘴唇已有些发乌。

“起来吃饭了,不然就饿你一顿!”

陈朗青冷冰冰地骂了一句,一把拉开了傅云飞的被子,忽然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的!你又撒尿在床上?!”

最开始将傅云飞接出来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小便,一不小心就撒出来了,后来陈朗青见他乱撒尿一次就用竹条子抽一次他的下体,总算将他调教了出来,至少能知道有了尿意要往尿桶里撒了。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傅云飞居然又乱撒尿了。

傅云飞听见陈朗青一下变得凶狠的声音,脑子里想起以前被教训的事,吓得畏畏缩缩地坐到了一边,他捂着依旧在痛的下腹部,急得好像要哭了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阿青,我好难受啊……”

陈朗青看见神色的确有些异常的傅云飞,将他拖了出来。

傅云飞高大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被拖了出来,他那痛苦的表情看上去似乎真的很难受。

紧接着,在客厅的灯光下,陈朗青看到了傅云飞那条已经脏兮兮的睡裤的裆部一片淡淡的血红色。

他二话不说就上前就上前拉下了傅云飞的裤子,把对方没穿内裤的下身露了出来。

那片血红色的液体沾染在傅云飞的胯部,应该是他的尿液。

陈朗青随即又看了眼傅云飞一直捂着腹部的手,拉开了对方的手腕,他看到了傅云飞的腹上出现了一片已经呈青紫的伤痕。大概是昨晚被自己踢伤了。

“把裤子穿上,快去洗脸刷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随即转开了头,松开了手。

傅云飞愁眉苦脸地看着神情冷漠的陈朗青,知道自己叫痛也没用,只好颤颤巍巍地拉起裤子,脚步虚浮地走向了卫生间。

陈朗青看着傅云飞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一下。

这有什么大不了,他以前也不是没被傅云飞踢得尿血过。

很难说当时傅云飞是真喝醉还是假喝醉,陈朗青求他不要抛弃自己,但是面红耳赤的傅云飞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执意要出门,把挡在门口的陈朗青踢倒在地,后来让他尿了好一阵的血。

虽然那之后傅云飞因为内疚对他稍微好了一段时间,但是那只是他们之间噩梦的开始而已。

而现在,他们之间的噩梦,在没有换主角,只是换了角色身份的情况下,又再一次开始了。

看着傅云飞吃掉了两个馒头,陈朗青又把他赶回了小卧室里。

不过现在自己用来拴门的铁链被拉断了,自己要是出门去了,指不定傅云飞这个傻子会到处乱跑。

陈朗青觉得不放心,他看了眼神情萎靡的傅云飞,让对方睡回了被尿湿的床上,然后撕了几根布条将他的双手双脚都捆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满面怯色,连反抗都忘记了,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陈朗青,叫他的名字。

“阿青……阿青……”

陈朗青绑好傅云飞的手脚,对他警告道,“今天你就乖乖地躺一天!反正床也给你弄脏了,你要撒尿拉屎就直接拉上面吧,回头你自己洗干净。”

傅云飞的手被绑得很紧,勒得很痛,他下意识地挣扎着手腕,嘴里也发出了悲哀的呜咽声。

“阿青,好紧啊,好痛啊。”

陈朗青看了下时间,自己该出门了,他没再理会傻乎乎的傅云飞,只是冷笑着离开了那间还弥漫着尿骚味的小卧室。

当他打开大门离开时,他听到傅云飞这个废物又在开始哭了。

拥挤的公交车上,陈朗青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今冬的雪真是下得特别早,此时外面已是茫茫一片。

不由自主地,陈朗青又想起了被他关在家里的那个男人。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曾单纯地以为爱情可以冲破一切艰难险阻,可以地久天长。

但是现实的落差让他尝尽了爱一个人的辛酸与苦楚。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他当初没有头脑发热地跟傅云飞一起背井离乡,或许现在他自己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像大多数普通男人那样,过上平淡但是幸福的生活。

陈朗青想到这些脸上不禁浮出了一抹无奈的低笑,手也将栏杆抓得更紧。

回不去了,自己的人生就像这辆行驶中的汽车一样,总是离起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和傅云飞之间的关系,亦是如此。

大半年前,傅云飞还是这里黑道上叱咤一时的人物,三十出头的他已是被人尊称为傅爷。

他为人稳重,办事凌厉,很快就在当地的黑帮四海帮里获得了一席之地,可就在大家都看好他这颗黑道新星之时,一场针对四海帮的暗杀行动,却让这位在首当其冲的傅爷陡然陨落。

即便当初兄弟义气说得那么豪情热血,但是当昔日的“傅爷”沦落为一个近乎白痴的废物之后,傅云飞以前的那些兄弟手下们纷纷选择了躲避的态度,把他丢在医院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最后,傅云飞被自己抛弃的陈朗青带出了医院,带到了市郊的一处廉租房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寒冷,饥饿和疼痛都折磨着被绑在床上的傅云飞,长时间的捆绑让他的手脚都发麻了,几乎没有知觉。

搭在身上冷硬的被子也不能带来更多的温暖,傅云飞蜷着身子,冻得乌青的嘴唇微微地翕动着,呵出一阵阵的雾气。

他微微扭动了一下麻木的肩头,下腹的不适让他浑身紧了一下,接着他就控制不住地尿了出来。

“唔……”

脑海里依旧有羞耻的感受,傅云飞并非完全的傻子,他只是因为外物的打击而丧失了大部分的记忆,智力暂时也出现了退化。

傅云飞又一次开始了委屈地哭泣。

他知道自己傻,知道自己笨,知道自己总是让阿青不高兴,但是他也不想的。

阿青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是那么重要,阿青这个人对他来说也是这么重要,他真想看到阿青对他笑的样子。

“阿青,阿青,呜呜呜……”

黑暗之中,傅云飞低沉的啜泣声时断时续,空荡荡的屋子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凄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概是年关就要近了,超市里的生意也变得格外的好,陈朗青工作的时间也在被不断加长。

今晚他下班的时候又是快十一点了,等他坐上末班车回到住处,时钟的指针已经越过了十二点。

傅云飞痛苦的呻吟声从小卧室里传了出来,陈朗青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走了进去。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傅云飞,默不作声地弯下腰解开了对方手脚上的束缚,被打成死结的布绳并不是那么好解,最后陈朗青只得用刀割断了它。

傅云飞被捆了一整天,手足已经完全麻木,而且甚至变得青紫。

他没办法再站起来,双手也软绵绵地垂在身旁,最后陈朗青只好将他搀到一边的藤椅上。

“阿青。“傅云飞抬起头,轻轻地叫了一声陈朗青,此时,他的眼里闪烁着委屈的泪光。

正在忙着收拾被傅云飞尿湿的被褥的陈朗青微微一愣,他扭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傅云飞,匆匆地转开了脸。

“我就去给你做饭,再等会。”

听见有饭吃,傅云飞下意识地吞了吞唾沫,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难受,委屈的眼神中已是多了分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时陈朗青是不会专门做饭给他吃的,给他吃的都是早就冷透的剩饭。

傅云飞也不敢多做计较,因为他知道阿青不喜欢他挑食,要是他不吃阿青带回来的东西,他就没有东西吃。

偶尔遇到陈朗青休息的日子,傅云飞可以跟着吃点热饭,不过那也是陈朗青吃剩之后的。

但是热饭总是比冷饭好吃的,所以傅云飞最期待陈朗青在家休息的日子,那样自己就可以不必整天被关在小黑屋里面,也不必一直饿肚子等他回来。

不过今天可真好,阿青要为他做热饭吃呢。

傅云飞看着陈朗青忙碌的身影,还挂着泪痕的脸上不知不觉又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陈朗青在厨房忙碌了半晌,想起冰箱里还有昨天拿回来的一些边角料,干脆切了点肉丝放进碗里,他已经很久没给傅云飞吃过肉了。

那时候他不想对傅云飞好,但是现在,对方终究是个傻子了,自己折磨他,他却什么都不懂,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傅云飞好歹也是对自己好过的。

过了会儿,陈朗青就端着一碗炒肉丝和一大碗白米饭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进屋看见傅云飞仍坐在椅子上,似乎手足的麻木还没有完全恢复。

“能站起来吗?”陈朗青问。

傅云飞点了点头,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可是他的脚实在麻木得厉害,稍微一动就像有千把刀刺在肉里,又软又麻,说不出难受。

陈朗青看他这样,只好将他扶了出来。

“快吃吧。”陈朗青把碗筷放在神情憔悴的傅云飞面前,心里竟有些泛酸。

傅云飞闻到饭菜的香味,早就按捺不住了,他颤抖着想拿起筷子,可是那双因为长时间捆绑而麻木脱力的手根本就拿不稳东西,啪的一声,筷子掉到地上。

傅云飞难过地抽了抽鼻子,转头望着陈朗青,低声说道,“手好麻啊。”

看着傅云飞那双被绑得有些肿胀变色的手,陈朗青咬了咬唇,知道这事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他又取了双筷子,夹了肉丝混在饭里,把碗送到了傅云飞的嘴边。

“吃吧,我喂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受宠若惊地愣了愣,这才在饭菜的诱惑下张开了嘴,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难得的美味,忽然陈朗青看到对方竟然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

傅云飞低头想了想,将嘴里的饭吞了下去之后,这才讷讷地说道,“不知道,忽然就觉得心好痛。”

他抬起头,那双呆滞的眼里此刻显得异常明亮,“阿青,你对我真好。”

或许傻子就是这样的了,转眼就忘了别人对他的坏,为那么一点点的好也能感动流涕。

眼前这个傻子,不是陈朗青认识的傅云飞。

陈朗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苦笑着牵起嘴角,只能一声叹息。

“快点吃吧,吃了好睡觉了。”

喂傅云飞吃完饭,陈朗青收拾好碗筷后,又把他尿湿的床单换了床。

傅云飞住的那间小卧室没有灯,更没有空调,陈朗青连取暖器也不愿给他买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摸到那两床冷硬的被子,陈朗青知道它们并不能带给傅云飞多少温暖。

这一瞬间,他的心里难免有些内疚,但是很快他就收起了这廉价的怜悯。

毕竟是傅云飞抛弃他在先,自己现在收留他给他口饭吃,没让他冻死街头已经不错了。

何况他自己的经济也不是很宽裕,交了房租水电,还要照顾两个人吃饭,哪有多余的钱再购置新的棉被什么的给傅云飞。

“脚好些了吗?”陈朗青看着吃完饭就呆呆坐在椅子上的傅云飞,好心地问到。

傅云飞低头看了眼自己苍白冰冷的双脚,用力地抬了抬,终于能稍微移动下了。

“嗯,能动了就好。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洗把脸、烫下脚,然后就去睡吧。”

傅云飞嘿嘿地笑着,望着陈朗青背影的眼里亮晶晶的。

陈朗青打水出来,拧干帕子给傅云飞擦了擦还沾着饭粒的脸,又将洗脸水倒到脚盆里,将傅云飞的双脚放了进去。

双脚几乎没怎么暖过的傅云飞终于感受到了热水的温暖,他幸福地搓弄起了双脚,嘴边一直挂着幸福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傅云飞烫完脚,陈朗青这才说道,“该睡了。”

他伸手扶起了傅云飞,然而却发现对方刚才还幸福的神色一下又变得沮丧了起来。

傅云飞在陈朗青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阴冷黑暗的小卧室,他坐到了床上,手里攥着被角,嘴里大口大口地呵出雾气。

“还捏着被子干嘛,快躺上去!”

工作了一天,陈朗青也累了,他看见傅云飞这副慢吞吞的样子,心里一急,语气也不再温柔。

傅云飞似乎被他严厉的声音吓了一跳,只好缩起脚,躺到了冰冷的床上。

“阿青,这里好冷。你陪我睡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陈朗青那罕有的温柔让傅云飞卸下了恐惧对方的心防,他躺下去之后,竟忍不住对陈朗青哀求了起来。

记忆里零碎的片段让傅云飞怀念起了当初的温暖,他脑海里最近一直会浮现自己和陈朗青一起相拥而眠的场景,那温暖的感觉那么真实那么令人心动。

正要离开的陈朗青猛地一怔,他转过头,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傅云飞,攥紧在身边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傅云飞这般可怜兮兮地求自己留下,陈朗青难免想到当初对方凶狠地让自己滚开的情景。

他回头看了傅云飞一眼,然后大步走开。

半夜的时候,陈朗青起来上厕所,路过客厅时,他听到了傅云飞住的小卧室传出的抽泣声。

自从傅云飞傻了之后就变得很爱哭,以前对方是个多么刚强的男人啊,而现在却是如此的脆弱。

“半夜你哭什么?”陈朗青走进了小卧室,站在傅云飞的床前低声问道。

饱受寒冷和身体疼痛折磨的傅云飞抽噎着,他死死抓着被角,一直无法暖起来的身体蜷得更紧了,“冷,冷……”

陈朗青不耐烦地将手伸进了傅云飞的被窝,果然只感到了一点点温度。

每天晚上,对方都是在这么冷的被窝里被迫入睡的吗?

陈朗青承认自己将傅云飞从医院接出来之后,并没有再真正地关心过对方。

他只是冷眼看着傅云飞以一个傻子的身份,在自己面前活得如此可笑如此可悲,乃至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发现陈朗青半晌不说话,抽泣着傅云飞这才有了一丝恐惧的意识,他想起之前自己若是在陈朗青面前哀求或是哭泣,回赠给他的多半是一顿打骂。

傅云飞想起挨打时的疼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他强自止住了抽泣,絮絮叨叨地说道,“我不冷了,不哭了……阿青,不要打我……”

等了会儿,想象中的巴掌或是怒骂并没有出现,傅云飞这才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他知道阿青每天很早就要出门去工作赚钱,阿青很辛苦的。

“今晚到我那边来睡吧。”

陈朗青掀开了傅云飞身上那两床又破又旧的薄棉被,拉着他的手臂便走。

傅云飞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几乎不敢相信刚才陈朗青所说。

但是当他被按着躺进那一直发着热的被窝里时,傅云飞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现在不冷了吧?”

陈朗青将电热毯的档数推大了一档,把被子替傅云飞盖好后,自己才上了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欣喜地点了点头,冰冷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了陈朗青,轻轻地抱住了对方。

“不冷,暖和的。”傅云飞的拥抱让陈朗青浑身一阵发紧,他已经很久不曾与傅云飞真正地相拥在一起,也逐渐不适应对方的温柔与亲密。

陈朗青推开了傅云飞的双臂,冷冷说道,“别碰我。”

傅云飞只好满脸怯意地收回了手,慢慢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他盯着陈朗青冷漠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才在久违的温暖中沉沉睡去。

天快亮的时候,陈朗青因为心绪烦乱,早早地就醒了。

刚一醒过来,他便感到自己的腰被人紧紧抱住,而臀后更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在那里。

不用说,一定是傅云飞睡迷糊后又不知死活地靠了过来。

说实话,陈朗青已经很久没有被傅云飞这般温柔地抱过了。

他有些怀念两人最初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没有钱,没有地方住,他们拥抱互相取暖。

那时的日子过得比现在更为贫寒,却更为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那根顶在他股缝的东西似乎越来越硬,那东西是什么,陈朗青再熟悉不过。

有那么好几年的时光,每天早上醒来,傅云飞总要抱着他再干上一炮。

而现在……现在呢……

陈朗青平静地转过了身,借着窗外逐渐变淡的月光,仔细端详起了傅云飞那张平静的睡颜。

睡着的时候,对方又不像一个傻子了,那轮廓分明的五官,挺直的鼻梁,纵轩的浓眉,以及那张紧抿起的薄唇,傅云飞要不是长这样,当年也得不到自己的心。

看着爱人的样子,即便现在两人之间的感情已非昔日那般,陈朗青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起了傅云飞硬朗英俊的面庞。

一声悠悠的叹息,在凄冷的清晨显得格外沉重。

傅云飞也渐渐醒了过来,那双眼一睁开,就是迷惘,也是茫然。

“阿青……”

自从脑子傻了后,傅云飞最爱念叨的就是这两个字,他似乎又回到了与陈朗青热恋的那些时日,在那时的傅云飞心中,有一个男人,一直被他深深爱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十年过去了。

时光不会倒转,故事也不会有第二个开始,所以,它仍在既定的轨道下继续着悲哀的脚步,走向结束。

陈朗青知道,他和傅云飞的故事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起床吧,一会儿我还要上班呢。”陈朗青揉了揉脸,没有再去想更多的事情。

他掀开了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寒冷空气,扭头看向了窗外若隐若现的星星。

星星就像天空的眼睛,晶莹而闪亮,承载着人们多少美丽的梦想,然而再美丽的梦想也总会被云翳遮盖,再美丽的梦也会从睡梦中醒来。

傅云飞的脑子虽然傻了,但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因此退回孩童一般。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和阿青在一起,他的下面就会变得硬硬的,硬得像有什么东西被拘束在了裤子里,好想被放出来。

“唔。”

傅云飞忘乎所以了,陈朗青的温柔与这张温暖的床让他尚未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真实的处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傅云飞弓着身体,手不规矩地捣弄下面,甚至还从嘴里发出了可耻的呻吟声,陈朗青双眉一扬,抬手便拍了傅云飞一下。

本来已经有了那么些舒服的感觉,可以将拘束在裤子里的东西放出来了,但是这样被陈朗青猛然打断之后,傅云飞顿时吓得瞪大了双眼。

他的手仍握着下边儿,但是却不再敢乱动,眼前的阿青又变得那么凶,那么恶,让傅云飞满心害怕。

“你他妈在干什么?!”

陈朗青几乎是咆哮了起来,他左右张望,将地上的鸡毛掸子拿起来,呼啸着抽向了傅云飞的双腿。

傅云飞被抽得发出尖叫声,他扭动着身体,试图用被子挡住不断落下来的鸡毛掸子。

这时,楼下有人从阳台伸出头骂了句,“一大早吵什么?!有病呢!”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骂声,暂时让陈朗青住了手。

他瞪着缩在床上呜呜痛哭的傅云飞,上前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头,将他推搡着从床上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把手拿出来!”

陈朗青将傅云飞一直推进了狭小的卫生间里,关上了门,然后逼令他坐到马桶上。

傅云飞颤抖着双唇,紧张地看着凶狠的陈朗青,想了想,还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他好像是知道陈朗青要打他,哭泣的声线变得那么脆弱无助。

“阿青,不要打我好不好……”

他刚说完话,陈朗青手里的鸡毛掸子已经重重地落了下来,打在傅云飞苍白而修长的手掌间,很快就起了一道厚厚的红印。

尖锐的痛让傅云飞又惨叫了一声,下一刻陈朗青就抓住了他的手,鸡毛掸子也落得更快更重。

傅云飞的惨叫声、痛哭声和求饶声混合在了一起,闷闷地回响在密闭的卫生间里。

陈朗青的脸色变得更为冷峻凶残,他不可抑制自己内心那说不出的愤怒与痛苦,只能将一腔怒火发泄在眼前这个傻子身上。

也不知打了多久,陈朗青看到傅云飞的双手都被自己打得肿起来之后,这才慢慢停下了手。

他丢了鸡毛掸子,又看到坐在马桶上的傅云飞似乎已经失禁了,一股淡红色的血尿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板上,伴随着的是对方痛苦的呻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呜呜……阿青,阿青!”

傅云飞捧着被打得肿起来的双手,低头看到自己尿血了,更觉害怕。

疼痛,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抬起头,泪光闪烁的双眼却是充满依赖地望着陈朗青。

知道自己不该和一个傻子生气,知道自己不该趁人之危这么欺负对方,但是陈朗青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话说回来,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又能坦然面对一个伤害自己至深的人,心中不怀一点怨恨?

陈朗青自认不是圣人。

他替傅云飞换了裤子,又将早饭热给对方吃了后,反锁上大门就匆匆出来上班了。

临出门之前,傅云飞坐在沙发上,看着陈朗青的眼里湿湿的,满是委屈。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叫做阿青的男人,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变成傻子的傅云飞俨然已经不明白什么叫爱,但是却下意识地不能忘记那个曾被自己深爱够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出门的时候走得很急,忘记了带伞。

天气预报今天会有雨夹雪,一出门,他果然看到天空飘起了纷纷雨雪。

但是寒冷的室外对于陈朗青来说,却比不得不面对傅云飞的温暖室内要好得多。

他不想见到那个傻子,也不想再自揭伤疤。

傅云飞虽然留给过他美好的过往,但是同时也留给了他人生最痛苦的回忆。

陈朗青重重呼出一口白气,回头看了眼自己租住的屋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冷雨之中。

这一次的雨夹雪一直下到晚上也没有停。

傅云飞饿着肚子在家里等着陈朗青回来,好在他那间小卧室门上的铁链坏掉了,他才能坐到外面来,不再被锁在那间漆黑阴冷的屋子。

早上被打肿的手已经好了许多,傅云飞不懂上药,家里也没有药可上,他就不时地低头舔一舔溢出血痕的掌心,就像只小动物似的,独自舔舐伤口。

外面的雨夹雪终于彻底变成了雪,站在阳台上的傅云飞呆呆地看着雪花飘落,又冷又饿的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好玩的事情。

“雪……”傅云飞伸出火辣辣疼痛的手掌接到了几片雪花,脸上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白色的东西叫做雪,他还记得。

阿青喜欢雪,他也还记得。

零碎的回忆断断续续地浮现在了傅云飞的脑海里,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十多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隐隐是阿青的样子。

“云飞,你想过我们去哪里吗?”

青涩稚嫩的少年阿青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

“我早想好了,去北边吧!”另一个高大些的男孩子这样回答他。

“干嘛去北边啊?”

“阿青,你不是喜欢雪吗,我带你去看雪!”

“哈哈哈哈哈,云飞,你这个傻瓜……”

爽朗的笑声随着傅云飞若隐若现的记忆渐渐消失。

“阿青,我带你去看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抬起头,满目温柔望着下得越来越大的雪,唇边竟是勾勒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每一年的冬季,这个城市都会下雪。

自从十年前和傅云飞一起私奔来到这里后,陈朗青已经习惯了这样下雪的冬季。

第一年的时候,他惊叹于雪的美,惊叹于这片银白色的世界的魅力,但是第二年,第三年,年复一年,看见同样的景色,陈朗青心中最初的兴奋与喜悦也逐渐变得麻木。

或许就像傅云飞对他的感情一样,他们那时还青春年少,只有一腔热血激情,所以可以那样义无反顾地去爱,去被爱。

但是他们忘记了,爱也是会在时光地反复冲刷下褪色的。

今晚又加了班,出来的时候晚班车已经没有了,陈朗青只能冒着雪往回走,他提傅云飞带的剩饭早就在塑料口袋里冷掉了。

夜越来越深,傅云飞身上盖着属于自己的那两床旧棉被蜷在沙发上,虽然很困,却因为寒冷而冻得无法入睡。

白天陈朗青打了他,这让他以为自己睡在阿青的床上,盖阿青的被子是他被打的缘故。

所以,即便知道阿青的床要比自己的床暖和得多,阿青的被子也比自己的被子更加温暖,傅云飞却不敢再去贸然接近这份温暖。

他知道自己有些傻,不然他也不会长这么高,还要尿裤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自己有些傻,那么就要少做些让阿青生气的事情,阿青要工作,还要给自己饭吃,真是很辛苦的。可惜他什么也帮不上忙。

但是冷和饿让傅云飞的心里充满了悲伤,尽管他告诉自己要乖乖地,不要再哭,不要再惹阿青生气,然而当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之后,饥寒难耐的傅云飞还是又忍不住轻声啜泣了起来。

当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时,傅云飞这才猛地抬起头,用脏兮兮的袖子使劲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阿青……”他对那个满身风雪进屋的人露出了最纯真的微笑。

陈朗青一进门就看到了盖着两床又脏又硬的被子蜷在沙发上的傅云飞。

对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但是却嘴边的微笑却显得十分真诚。

对于陈朗青而言,这不过是傅云飞惯有的“傻笑”而已,他没有去深究对方笑容的含义。

“吃饭吧。”陈朗青将剩饭丢到了茶几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心思照顾这个傻子,他工作了一整天,又累又冷,只想好好休息。

傅云飞小心地打开了塑料袋,拿出了里面装满剩饭的饭盒。

饥饿让他直接用手就抓起了那些冰冷的剩饭使劲往嘴里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边吞咽着剩饭,一边抬头去看陈朗青正在干嘛,他看到陈朗青脱下了被沾满雪花的大衣,然后咳嗽了起来。

天气太冷了,工作又太辛劳,陈朗青就算年轻力壮,还是有些病了。

他摸了把自己的额头,温度不低,大概会影响明天的工作吧。

想到这些,陈朗青就满心烦闷,现在这个工作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要是请假太多了搞不好便会被辞退,像他这样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技术的人,除了卖点劳力外还能做什么呢?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吃住行哪一样不要钱?身边还带着傅云飞这个傻子,开支又是一笔。

陈朗青心烦意乱地转过头,猛地看到傅云飞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对方不知为什么看呆了,连嘴角还挂着条青菜都忘记了。

唉……这个傻子……

洗完热水澡,陈朗青就准备睡了,他抽了抽鼻子,感觉有些鼻塞不舒服。

回头就看到了傅云飞一脸傻相地站在卧室门口,似乎在等自己叫他上床。

陈朗青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太痛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厌恶地看着傅云飞这个傻子,心想自己稍微对他好那么一次,对方倒真以为自己就会轻易原谅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吗?

“滚回你自己那间屋去!”陈朗青的声音凶巴巴的,不带任何同情。

傅云飞的神色很快就由充满期望变得失落,他抠着门框,脑海里浮现的尽是昨天那个为自己做热饭,叫自己睡到温暖的床上的阿青。

“还不快滚!”陈朗青脱了裤子,坐在床头,抬头仍看到傅云飞还巴巴地守在门口。

他真是厌恶死了对方现在这副软弱白痴的样子,当即抄起鞋就朝傅云飞丢了过去。

傅云飞看出陈朗青是真地生气了,他吓白了脸,急忙转身往自己平时住的小卧室跑了回去。

冷硬的被子依旧不能带来足够的温度,发霉阴冷的房间黑得让人害怕。

傅云飞无可奈何地缩在床上,被冻得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陈朗青一夜没睡好,重感冒让他浑身酸痛,头脑发晕,早上闹钟响过之后,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无力地爬起来。

傅云飞已经醒了,若说他是睡醒的,还不如说他是冻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陈朗青睡过一次,傅云飞就更觉得自己那张床又小又硬。

一醒来,眼前却是黑暗一片,傅云飞害怕黑暗也害怕寂寞,好在他那间屋的门已经坏了,陈朗青也暂时没有锁住他。

傅云飞起了床,裹了床被子就坐到了客厅里,因为客厅的窗户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黎明时亮起的万家灯火,那一点点的灯火已足以慰藉傅云飞内心的孤独与恐惧。

陈朗青一开门就看到了客厅里那个黑影,他吓了一跳,既而才看清原来是傅云飞。

“阿青,你起来啦?”

傅云飞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他傻傻地望着陈朗青,内心里依旧是对这个男人说不清的依赖情绪。

陈朗青真是烦怎么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傅云飞,他琢磨着是得把傅云飞房间那道门修好了,这种傻子本来就应该被关起来。

热了两个馒头给傅云飞吃过后,陈朗青硬撑着自己也不太舒服的身子准备出门工作了。

可是傅云飞却傻傻地跟在他身后,小声地嘟嘟囔囔,“阿青,你要走了吗?外面好冷的,你可别冷着啊。”

正在开门的陈朗青愣了愣,回头看了眼满眼担心的傅云飞,重重地反锁上了大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才会关心自己,傻了才肯对自己好。

傅云飞,你难道不嫌太晚了吗?!

陈朗青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头脑发晕地站在门口,用手撑在墙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陈朗青照旧在拿了些作废的食物边角料,虽然只是些边角料,但是好好洗洗还是能做菜吃两顿的,这样又能节约下一些钱了。

这个时候,陈朗青已经顾不得丢人,他只想着,既然活着,就得活下去。

凭自己那点工资本就很难养活两个大男人的。

这时,陈朗青的同事走了过来,他们都习惯了这个总是在关门前会捡走一些超市不要的边角料的小陈。

他们中曾有人笑话过陈朗青总是捡一些“垃圾”,为了掩饰尴尬,也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傅云飞的下落,陈朗青当时只是说捡这些东西回去喂一条名叫小黑的狗。

“又在给你们家小黑找吃的啊?”

一个平时就和陈朗青有点交情同事看见他细心地将一些本该丢弃的食物小心地包起来,忍不住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吓了一跳,随后想起了自己之前骗人所说的话,当即尴尬地笑了起来,“是啊。捡回去喂狗呢。”

“没想到小陈你还挺有爱心的嘛!哈哈哈。”

“闲着没事,养只小狗解闷罢了……呵呵……”

同事不经意的话让陈朗青的心头渐渐不是滋味,现在的傅云飞和自己喂的一只狗有什么区别,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一看见自己还就立即跟小狗似的贴了过来。

傅云飞,那个曾叫手下将自己在大雪天赶出门的傅爷啊,落到今日,真不知是不是报应!

想到了自己家里养的那条“狗”,第二天,陈朗青就在街上的摊子上花二十元前买了根狗链。

他总担心傅云飞会趁自己不在家给搞出点事来,可不能让这个傻子乱跑。

回了家,傅云飞依旧无所事事地在客厅里坐着,这几天他有机会出来了,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跟我进来。”陈朗青瞪了眼傅云飞,把他叫回了小卧室里。

傅云飞好奇地看着陈朗青手里那根粗粗的链条,还不知道对方拿来做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刚坐到床上,陈朗青就蹲了下来,随即傅云飞就感到脚腕上一阵冰凉。

陈朗青把自己改过项圈的狗链绑到了傅云飞的脚上,然后摸了把小铜锁扣上,他把狗链的另一端绑到了床尾后,用一把更大的锁将铁链固定在了床上。

傅云飞这下才急了,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脚便被绷住了,而这位置离房门恰恰有一步之遥。

“阿青……”傅云飞哀恳地看着陈朗青,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绑住自己。

陈朗青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回到床上,将冷硬的被子丢了过去,“你不要到处乱走瞎跑的。以后我没回来就给我乖乖呆在这屋里。对了,尿桶我给你移过来点,可别弄到地上和床上,不然我饶不了你啊!”

陈朗青边说边把门后的尿桶给傅云飞端到了床边,让他好及时方便。

但是傅云飞依旧是那么委屈无助,他想到自己又要被束缚在这间又黑又冷的小屋子里,垂下头便低声哭泣了起来。

被陈朗青踢伤后,傅云飞尿血的症状仍在继续。

他愁眉苦脸地捂着下腹坐在冰冷的小黑屋里,脚腕处已经磨脱了一层皮了。

陈朗青将在药店买的消炎药和热水递到了傅云飞手边,让他都吞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用的东西!什么都要花钱!”

想到平白无故地又得从两人本就不多的生活费中支出了药钱,陈朗青恨恨地瞪了傅云飞一眼,傅云飞乖乖地咽了下片剂,不敢抬头。

看着傅云飞吃完了药,陈朗青这才解开了拴在床尾的锁链,让傅云飞拖着链条出来吃饭。

一大碗白米饭,几根青菜和一块豆腐乳,这就是傅云飞今天的晚饭。

等对方吃完饭,陈朗青便招呼他回屋去睡觉了。

然而傅云飞只是坐在沙发上愣愣地搓着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铁链磨伤的脚腕,又想起了那间小卧室的冰冷与黑暗,忽然鼓起勇气对陈朗青摇了摇头。

“我不想住那里。”

傅云飞的声音又低又哑,他抬眼望着陈朗青,本该是呆滞的眼里竟显得有几分清明坚定。

陈朗青当即就怒了。

他冷笑道,“你不住那儿,你想住哪儿?我可没多的地方给你待!还不快给我滚进去,这么晚了,还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急促地喘了起来,他痛苦地扭开头,抱住自己的膝盖。

“不,我不进去!”

阿青不会知道他一个人被锁在屋里有多么痛苦,那么黑,又那么冷,脚也好痛,身体也好难受,只有铁链拖得哗哗作响的声音陪着他,真是……好孤独。

刚才傅云飞望着自己那一眼,像极了他以前还是傅爷的时候。

陈朗青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不会的,傅云飞这个傻子,不会好了。

陈朗青走近了傅云飞身边,俯身探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回去。”陈朗青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劝告的意味,又充满了厌烦。

傅云飞匆匆看了陈朗青一眼,尽管神情里带着恐惧与无助,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退缩。

“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伸出手,搭到了陈朗青的手腕上,试图拉开对方。

这一举动,让陈朗青的眼里顿显疯狂。

“别碰我,傅云飞!你快给我滚进去,进去!”

陈朗青重重地推了把傅云飞,气急败坏地指着黝黑的小卧室。

他怎会忘记傅云飞当初是怎样无视他的哀求,生生拉开了他的手之后,在自己的呼唤声中一路远走。

但是这一次,傅云飞铁了心似的,就是不肯听从陈朗青的话。

他缓缓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手也死死抓紧了沙发。

“你想在外面睡?”

陈朗青看着这么固执的傅云飞满腔愤怒,他连连冷笑,死死地瞪着傅云飞那张坚定中透露着惶恐的脸。

傅云飞赶紧点头,“阿青,求你了,别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我保证好好地撒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保证好好撒尿这几个字,要是在以前任何时候从傅云飞嘴里说出来都是那么好笑,可是现在,陈朗青却没有任何想笑的念头。

他并没有理会傅云飞的哀求,他的脑子里又开始逐渐回想起傅云飞当初对他做过的一切。

陈朗青心底最柔软的温柔和善良,很快就被刻骨的仇恨淹没了。

“真不肯进去?”他又问了一句。

那间阴冷黑暗的小卧室对傅云飞来说是牢笼,也是痛苦的根源,他自然不想再进去。

傅云飞还是摇头,他似乎从陈朗青眼中看到了风雨欲来的前兆,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很快,陈朗青的拳头都挥过来了。

他殴打着竭力用手护着头的傅云飞,将对方拉到了地上,一脚一脚地狠狠踢着对方的背。

“进不进去?!”陈朗青一边踩着傅云飞的背,一边狠狠地问。

傅云飞已经被他打得哭了起来,可仍是倔强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去,阿青,我不进去啊……呜呜呜……”

时间已经不早,半夜这样吵闹总不太好,陈朗青听到傅云飞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后,不得不暂停了对他的“教训”,俯身下去用自己的皮带将对方的双手反绑了起来,然后又将桌布强行塞进了傅云飞的嘴里。

屋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自从傻了之后便不怎么会反抗陈朗青的傅云飞只有任由对方捆绑堵嘴,他无助地蜷在地上,满眼都是凄楚的泪水,哽咽的抽泣让他的身体随之抽搐。

“你现在想进去都晚了。”

看见脚边的傅云飞,陈朗青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转身回自己住的那间屋拿了根旧皮带出来,对准傅云飞的身体便是一通乱抽。

皮带的抽打让傅云飞的身体满地乱滚,他唔唔地惨叫着,拼命地想躲闪。

陈朗青打得累了就暂时停了手,他蹲下来,一把扯住傅云飞的头发,和对方对视之时猛然一惊。

转瞬即逝间,他似乎看到了傅云飞的眼里竟对自己露出一股强烈的恨意,纵使那恨意很快就被恐惧和委屈的目光掩盖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陈朗青差点以为傅云飞的脑子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想待在外面吗?”

陈朗青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每一次打了傅云飞之后,他的心里总会或多或少地兴奋悸动,到底这是高兴还是伤心引起的,陈朗青自己也说不甚清楚。

对于陈朗青再次的问话,傅云飞报以地仍是低沉地啜泣声以及缓缓的摇头。

他的脸上也被皮带抽打出了血痕,可这一次他是真地不想再被阿青关进那个小黑屋了。

他是那么孤独,那么可怜,为什么阿青还要伤害他呢?

陈朗青一把拉下了傅云飞嘴里塞的抹布,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那你还想被打?”

“不要打我……”傅云飞的声音微弱而细小,一说到这卑微的祈求,他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

“阿青,不要打我好不好?我乖乖地听话……”

“乖乖听话?那你怎么不安分地回自己的屋去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说着话顺手又给了傅云飞一巴掌,打得对方嚎啕大哭。

“好黑好冷,我不要住那里!我要和阿青你一起住,我好冷,好怕……呜呜呜……阿青啊……阿青……”

一声声凄楚的呼唤,是以前的傅云飞从未做过的事。

但是那把低沉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轻易地就勾起了陈朗青脑海里另外的一些回忆。

他们两人之间,毕竟也曾是真心相爱过的。

陈朗青扭开头,泪水很快就落了下来。

傅云飞察觉了陈朗青在哭,他笨拙地抽了抽鼻子,挪动着自己不方便站起的身子,眼望向了陈朗青,“阿青,你在哭吗?不要哭啊,你看,我都不哭了……”

话音中还带着哭腔,但是傅云飞却真地是止住了泪水,他焦急地望着陈朗青,眼里尽是关切。

傻子似的的关切。

陈郎青擦了擦眼泪,轻叹了一声,回望了一眼傅云飞,他解开了捆绑对方的皮带,然后扶着他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回去睡吧,我不哭了。”

傅云飞委屈地看着他,但是眼泪却不敢再流下来。

他知道阿青现在很不开心,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不听话吧,可是他真的是很冷也觉得很害怕。

“我听你的话,你不要哭,不要难过了。”

傅云飞最后小心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擦去了陈朗青上脸上未干的泪痕,但是对方却回避似的地退了一步。

最后,傅云飞只有愣愣地看着陈朗青回到了卧室,将门重重地关上。

曾经爱过的人变成自己最恨的人,而正是这同一个人又变成了一个傻子,还是一个如初恋时那般只知道疼爱着自己的傻子。

陈朗青真地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云飞了。

他没法不恨对方,要不是对方无情的抛弃,不至于让他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要对他再继续恨这样的一个已经没有了记忆,一厢情愿对自己好的傻子,似乎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太过残忍。

陈朗青一夜未眠,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一开始他以照顾傅云飞为借口将对方接出来就错了,报复一个傻子就像把拳头打在沙包上,对方永远不会有所回应,甚至现在的傅云飞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但是要自己再像当初那样爱上对方,又绝对是不可能了。

曾经造成的伤害已成隔阂,即便暂时不恨暂时同情,但很快又会像昨晚那样一旦想起对方的可恨来,又会忍不住折磨他,折磨自己。

自己一个人打工赚钱,还要照顾这么个身体不好的傻子实在是太过辛苦。

既然两人早已分开,此时又何必重聚?人这一辈子总不能陷在一个事里走不出来。

陈朗青闭上眼,不由开始谋想傅云飞的出路,也是自己的出路。

第二天一大早,陈朗青就起了床,他打了个电话去向超市请假,然后开始忙活做早饭。

傅云飞缩在被窝里,头脑并不是那么清晰,反复发作的头疼让他很早也醒了过来,可他不敢起床,他怕吵到阿青。

“怎么还不起来,出来吃饭吧。”

陈朗青推开了门,他看了眼蜷在床上的傅云飞,眼里有了些寂寂的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拖着那条没有再被锁在床尾的铁链走了出来,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眼一大早就摆在桌上的,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双手摸着膝盖,久久不敢坐下。

“吃吧,给你的。”陈朗青将一大碗米饭都推到了傅云飞面前,又夹了一些热好的剩菜给他。

这些对已经久没吃过热饭热菜的傅云飞来说,无疑是美味佳肴。

“阿青,都给我吃吗?”傅云飞吞了吞唾沫,依旧不敢相信这些都是他能吃的。

陈朗青默默地点了点头,疲惫地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吃吧,吃饱点,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

傅云飞的病好像真地比以前重了,陈朗青看着他一边飞快地扒着饭,不时而露出痛苦的神色。

陈朗青知道只有在傅云飞头疼难忍的时候,对方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但是即便如此,傅云飞也不敢在自己面前再多说什么,他怕自己打他呢。

“吃饱了。”傅云飞擦了擦嘴,心满意足。

他看见陈朗青要收拾碗,赶紧笨拙地抢了上去抓住了碗沿,“我,我来洗。”

能够吃这么一顿热气腾腾的饱饭,傅云飞的心里已是对陈朗青充满了感激,他隐约知道自己脑子好像有些问题,自己有些傻,所以帮不了阿青什么,但是这种小事他这个傻子还是能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看着他这副惶恐的样子,眼神一暗,拦住了傅云飞急着要洗碗的动作。

“别洗了,我们出门吧。”

出门前,陈朗青先替傅云飞解开了脚踝上的铁链子,然后又给他多加了几件衣服。

他是将傅云飞从医院里直接带走的,所以并没有拿到他什么衣物。

但是外面此时已经很冷了,总不能还是让他穿这么单薄出门。

陈朗青摸着傅云飞冰冷的手,亲自将自己穿过的毛衣套到了他身上。

好在他们两人的身高差不多,总算还能把自己的衣服将就给傅云飞穿一下。

穿好衣服,陈朗青又找了双厚棉袜和一双穿就的棉鞋。

傅云飞傻傻地任由他摆弄着穿上袜子再套上滑稽的棉鞋,一身很不搭配的打扮使他看上去更像个傻子了。但是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的眼里洋溢着欢喜的颜色,默默地看着为自己穿衣的陈朗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青对他真好,阿青是个好人。

这是傅云飞脑海里唯一闪现的念头。

傅云飞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一下楼他就被冷风吹得下意识地闭起了眼。

陈朗青看他这副样子,只好无奈地挽上了他的手臂,就像当初那样。

两人一起走出了小区,来到车站边,傅云飞依旧处于出门的兴奋中,到处东张西望。

“阿青,原来这下面这么热闹啊!”傅云飞看着周围的小市场笑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似的。

陈朗青点了点头,望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游离。

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

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爱过的傅云飞,也是他恨着的傅云飞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上车,下车,然后换车。

两个小时内陈朗青一直带着傅云飞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傅云飞浑然不知为什么阿青会一直带着他不停上下车,他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此时只是兴奋地跪在椅子上,双手撑在玻璃上,惊喜地望车窗外眺望。

傅云飞的举动显然让周围的乘客感到了怪异,他们纷纷向这个穿戴古怪的男人投来了或是疑惑或是轻蔑的眼神。

陈朗青也显得有些尴尬,他拉了把跪在椅子上,仍好奇地看着窗外车流的傅云飞,叮嘱他道,“快坐好,别丢人显眼的!”

傅云飞看见一队新婚的花车陆续开了过去,打扮得漂亮的花车让他眼前为之一亮,刚想兴奋一把,却在听见陈朗青的话后,只好乖乖地坐了下来。

他扯了扯陈朗青的衣角,小声地嘟囔道,“外面的车上有花。”

陈朗青心烦意乱,扭头看了眼车窗外,热闹的花车队伍已经只能看见最后的两辆了,车窗上那个大大的喜字洋溢着别人的幸福。

汽车最后到了城南的终点站,这里离陈朗青租屋的城北大约有一百公里左右的距离,算是很远了。

陈朗青拉着傅云飞下了车,对方最初的兴奋已经被长时间乘车的疲惫所代替,再加上傅云飞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下来,他已经显得神色恹恹了。

“阿青,这是什么地方?”傅云飞抬头看了眼周围似乎有些陌生的环境,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车站边的煎饼果子小摊上买了十来张五毛一个煎饼。

从他们早上离开家出来,现在已经是中午了,陈朗青不愿带傅云飞去店里吃面,将就着把煎饼塞到了对方手里。

“拿这个去吃吧。”

陈朗青咬了口有些干硬的煎饼,看着傅云飞已经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傅云飞在家里不是吃馒头就是吃冷饭,煎饼对他来说也算是少有的美食了。

只见他笨拙地抓着手中的煎饼,生怕被人抢走似的往嘴里狠狠塞去,即便被噎住了,也不肯稍微停一下。

看样子,傅云飞真的是被饿怕了。

陈朗青的心里生出一丝丝心酸,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对方依旧宽厚的背部,“慢点吃,还有多的。”

“嗯嗯……”傅云飞高兴地点着头,看上去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

陈朗青没再说话,他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悠悠地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傅云飞吃得差不多了,陈朗青这才又买了瓶矿泉水给他喝。

傅云飞吃得太快太撑,噎得够呛,看见水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接过来几下就灌进了嘴里。

他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瓶水,心满意足的他擦了擦嘴,这才讷讷地问陈朗青,“阿青,你要喝点吗?”

他看见陈朗青没有伸手来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对方嫌自己,赶紧伸过袖子擦了擦瓶嘴。

陈朗青被傅云飞这不经意的动作刺激了一下,两人之间的隔阂,连一个傻子都看出来了……

“你喝吧。我不渴。”陈朗青摇了摇头,转身又走到煎饼摊子上买了十几张煎饼,

傅云飞虽然刚才才塞了一肚子的煎饼,可他看见陈朗青手里这些,眼睛又亮了起来。

“饿了的时候再吃。”

不知道是不是怕傅云飞吃撑,陈朗青把煎饼塞到了傅云飞的怀里,让他先放好。

傅云飞下意识地便收回了手,冰冷的手掌轻轻地搭在了陈朗青的温暖的手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身体很冷,可傅云飞的眼里却充满了暖意。

他直直地看着陈朗青,心里头觉得对方今天真是好极了,不仅让自己吃饱,还买了多的给自己放着。

这样的阿青,真好。

陈朗青眼神微微一黯,抽开了手,他把身上多余的几十元摸了出来,在傅云飞面前晃了晃。

“还记得这是什么吧?”

“是……钱。可以买好吃的!”

傅云飞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是对于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还是能勉强记得的。

也是,他应该记得钱字,要不是为了这个字,他和其他帮派的人结下梁子,也不会被打伤至今天的地步。

“记得就好,看着啊,我现在放你兜里。”

陈朗青把手里的钱放进了傅云飞的外衣口袋里,可刚一放进去,他又觉得不放心,毕竟对方现在是个心智不太健全的人,要是被小偷盯上把钱偷走了可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把手里那把破破烂烂的票子掏了出来,拉开傅云飞的外套,把钱放进了内抄里。

“放在这里,你可别忘记了。”

傅云飞不知道陈朗青这是要干嘛,他只是傻乎乎地点着头,其实一点头绪也没有。

做完这些事,陈朗青左右望了望,这里挺偏僻的,来往也没什么人。

“你坐着等我,我去附近上个厕所。”

陈朗青把傅云飞搀到一边的花台上坐下,静静地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时,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阿青,我怕……”

傅云飞的眼里闪烁着一种和他的外表年龄不符的稚嫩与担忧,他紧紧地蹙着两道剑眉,英俊的脸皱成了一团。

他似乎感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但是此刻,他已经说不出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乖一点,听话,好好地在这里等我。我去上个厕所就回来。”

陈朗青别开头,不去看傅云飞脆弱的眼神,他抽出了自己的手,这才没有回头地走过了马路。

傅云飞很想和陈朗青一起去厕所,他想就是自己守在外面也好,可是阿青不要他去呢……

“阿青……”

傅云飞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目光一直紧紧地追寻在陈朗青的身后,直到对方的背影隐入一片小区之中,再也看不见。

陈朗青当然没有去上厕所。

他走进那片小区之后,很快便从侧门绕了出来。

就像做贼似的,陈朗青一脸紧张与焦虑,生怕傅云飞那个傻子会跟过来。

他一拐出了小区,立即便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气喘吁吁地催着司机开车。

当坐上车的那一刹,陈朗青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这才稍微舒缓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望了眼车窗外匆匆掠过的景物和人流,疲惫地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丢掉傅云飞,就像丢掉陈朗青曾经灼烈不已的爱与恨一般。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陈朗青也并非没想过忘掉过去,重新爱上傅云飞。

然而现实却让他察觉到要如以前那般全身心地去爱傅云飞,真是太难,太难了。

他曾经是那么爱傅云飞,以至于爱得那么卑微,甚至爱得那么卑贱。

但是每个人的心都是肉长的,陈朗青也经不起太多的伤害。

傅云飞对他的伤害就像他曾经的爱一样,一样深。

陈朗青爱过这个傻子,现在却难免恨着对方,再这样下去,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由,是时候让自己自由了。

不管傅云飞以后是被送去救助站,还是在街头靠乞讨维生,抑或是冻死饿死的街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都不管了,也管不了。

也是,陈朗青现在一个人讨生活都艰难,带着一个傻了的傅云飞,他真的是有心无力。

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陈朗青一个。

陈朗青打开门,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忍不住仰起头轻轻苦笑了起来。

一个人又如何?

人这一生,到最后,谁不是一个人?

咕……

忽然,陈朗青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起来,也是,今天他买的吃的都给傅云飞那傻子了,自己还什么都没吃呢。

看,日子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总要照常过下去的。

陈朗青把厨房的剩饭热来吃了,然后又把小小的屋子好好收拾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那间屋因为平时总是锁着,难免有股怪味道,再加上对方失去自理能力,那间小屋子就变得更是一塌糊涂了。

收拾着脏乱的房间时,陈朗青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昔日那个飞扬跳脱的傅云飞真的是傻了,连大小便有时候都会漏出来,所以床单上才难免有这么些不堪入目的污渍。

把这样一个傻子丢在外面,自己到底还是太残忍了一些吧……

陈朗青面色沉重地叹了一声,手却没有停下来,他很快就把床上的被单收拾在了一起,准备明天再全部洗掉。

简单收拾完屋子,陈朗青也觉得有些累了。

明天他还要继续去超市上班呢,今天请假已经是迫不得已。

少干一天,就要少一天的饭钱。

好好地活在当下,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傅云飞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几块煎饼,艰难地把它们塞进了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青怎么还不回来?傅云飞不太清晰的头脑之中,充满了疑惑。

嘘嘘……应该要不了那么久的啊。天都黑了。

“阿青,我好冷,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云飞眼巴巴地望着陈朗青离开时的方向,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虽然傻了,可是孤独和寂寞的感受却不曾消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傅云飞多希望有一只温暖的手,可以牵着他。

终于,随着夜幕的降临,傅云飞终于呜咽着哭了起来。

虽然他又冷又饿,可他不敢离开自己现在坐的地方,他怕他走了,陈朗青回头就找不到他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阿青还不回来,他一直有乖乖地听话,一直在安静地等待。

为什么阿青还没回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朗青很快就被惊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整个晚上他一直没睡好,一直在做噩梦,噩梦的场景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但是主角却始终只有他和傅云飞两个人。

陈朗青揉了把脸,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也差不多也该起床了。

超市早上总有很多货要整理,得在开门前把一切做好。

他匆匆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昨晚剩下的冷饭拿了出来。

他刚要抱怨什么,可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需要再专门给那个人弄吃的了。

昨天他把傅云飞送走了。

陈朗青怔忡了半晌,默默放下了饭碗,他走到了傅云飞住过的那间小屋子里,借着客厅灯光又看了看这个像狗窝似的地方。

床边用来锁过傅云飞的铁链还丢在那里,而那张小铁床上的被单都被自己抱开了,什么都没留下。

清晨的温度还很低,在屋里,陈朗青也感到了一阵寒意。

他不知道傅云飞现在在哪里,又会不会很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是忙碌的一天,搬完货之后,陈朗青在公司的公共淋浴室洗了一个澡才出来。

他穿好衣服,拢了把湿润的头发,这才打起精神走出了大门。

外面的风刮得像刀子一样,冷得割人。

陈朗青挤上了最后一班的公交车,找了个座位坐下。

窗外的夜黑沉沉地诉说着亘古的孤独,街边的霓虹映在朦胧的车窗上,点亮了疲惫乘客的满心寂寞。

陈朗青定定地望着外面,眼神渐渐发怔。

他又想起了傅云飞,想起那个伤害过自己,也被自己伤害过的男人。

到最后,他还是无法尽释前嫌,又或者他扔掉傅云飞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并不相关。

现在的生活太难了,带着一个傻子生活,更是难上加难。

陈朗青心中的善良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磨尽,他已经算对得起傅云飞了,要不是他主动接手照顾对方,或许对方一早就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总不能强迫他带着这么个……当初便不爱自己,而自己也不愿再去爱的人,过一辈子苦日子吧?

陈朗青想起往事,轻轻地叹了一声,用手抚住了眼。

似乎只要闭上双眼,这个冷漠的世界便可以暂时与他无关。

这几天陈朗青的同事都可以看到对方一有空就盯着电视不放,而且每次对方都会打到本地新闻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浓妆艳抹的主持人。

有人看见陈朗青认真看新闻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调侃他几句,“喂,小陈,这么关心国家大事啊?”

陈朗青回过头木讷地笑了笑,继而又将头转了过去,继续盯着电视看。

自从他悄悄丢掉傅云飞之后,已经是四天过去了。

他到底天生不是个做坏人的料,要不然当初傅云飞逼他加入黑社会干坏事时早就答应了。

丢掉了那个其实和自己已经无甚相关的男人,陈朗青的内心一直不安。

他连做梦的时候都时常梦到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陈朗青心里也开始了担忧。

要是傅云飞没被收容进救助站,那么对方会不会流浪在大街上?

他现在变得这么傻,懂得找地方取暖吗?懂得乞讨吃的吗?

要是被以前和他有过节的黑帮份子看到,那些人会不会借机为难他?甚至……

陈朗青捏着一副污脏的手套,牙关渐渐紧咬了起来。

虽然自己已经想过丢了对方就不要再去管,可是陈朗青却不明白他的脑海里为什么总是会浮现那个人,浮现出那张可怜兮兮的哭脸,就连耳边似乎也总能听见那个人怯懦地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傅云飞醒来的时候发现这是一间白色的屋子,他紧张地睁着眼,打量着这间陌生的房间。

嘴巴里又干又苦,身上也好痛。

他记起了有几个人想把自己拖走,他不去,然后那些人就打他了,还拿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阿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恐惧和委屈让傅云飞的情绪很快失控,他挣扎了一下依旧被绑住的手脚,泪水盈满了眼眶。

这里虽然比外面要暖和得多,可是阿青会找不到自己的。

傅云飞想起陈朗青那天离开时的背影,内心之中变得更加凄楚。

屋外的护士看见这个前两天被警察送来的患有精神病的流浪汉醒来之后,立即告诉了医生。

这个病人有暴力倾向,也不知是谁家走丢的,看他穿的衣服并不是一个长期在外流浪的疯子。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傅云飞面前,问了他几个问题,可对方只是一个劲地挣扎着被约束住的手脚,嘴里不停地嚷着一个叫阿青的名字。

“放开我,我要去等阿青!你们是谁啊,干嘛把我绑起来!”

傅云飞满面惊恐,他拼命地挣扎翻滚,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

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三无人员医院已经收了很多个了,医生见惯了各色色样的疯子,也没觉得傅云飞有什么特别。

他不耐烦地对身边的护士说道,“一会儿药量加大点,先把这疯子收拾老实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傅云飞怎么吵嚷挣扎,门关上之后,便没有人再来理他。

直到他声嘶力竭地瘫软了下去,这才有护工进来灌了他一把药。

五颜六色的药丸让人看上去就害怕,傅云飞被强行掐开嘴,被人厉声恐吓着将药塞进了嗓子里。

虽然阿青也会对他很凶,但是这些人却让他异常害怕。

傅云飞被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慢慢地蜷起了身子。

这些人不要他去等阿青,还凶他,真是好坏好坏。

“请问你看见过这个人吗?”

这几天陈朗青都拿着傅云飞的照片在街边到处问人,他心里到底是放不下那个傻子,特地请了假出来寻找对方。

有的路人看了眼陈朗青拿着的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摇了摇头就匆匆地离开了,有的路人则是看都不看,直接摆着手离开。留给陈朗青一脸失落。

在这个忙碌的世界里,助人为乐也是有限的,每个人的时间都是生命组成的一部分,都弥足珍贵,没人愿意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陌生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续找了三天,在陈朗青丢下傅云飞的那个地方,没有人能准确告诉他对方的去向。

虽然一度有人说见过这个有些呆傻的男人,但是却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诶,这家伙没傻前蛮帅的嘛。”

一位每天都要路过这里去广场锻炼的大妈想起了前几天坐在花台边的那个傻子,她还记得当时对方手里紧紧攥着几块烙饼却舍不得的吃掉。

陈朗青苦涩地笑了一下,是啊,傅云飞没傻之前,谁人不夸傅爷一声英俊潇洒呢。

“那大妈您知道他后来走哪里去了吗?”

眼前似乎升出了一丝希望,陈朗青紧追不舍。

大妈仔细想了想,有些无奈地在陈朗青耳边低声说道,“你兄弟似乎是被警察带走了。你知道,现在到处都叫着要和谐嘛,最近街上的疯子叫花子什么的据说都要被清理。我前两天回来的时候,还说给你那兄弟带点吃的,就看见几个警察和医生把他拖上车拉走了。那车是附近的精神病院的,你去那里找找吧。”

精神病院!

陈朗青一愣,随即却苦笑了起来,对于傻了的傅云飞来说,那地方或许真的适合对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您,大妈。”

“唉,不用谢。早点接他出来吧,那地方不是人呆的,就算疯了傻了,有自己家人照料总是要好一些的。”

“嗯,我会的。”陈朗青感激地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拿的傅云飞的照片,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傅云飞在精神病院里表现得惊恐不安,他无法回答医生的提问,也不愿配合做检查,只是一个劲地哭闹着要找阿青。似乎他一生的意义都寄托在了阿青两个字上面。

对于这种有政府机关送来的精神病人,精神病院是很欢迎的,虽然这些三无人员很可能完全找不到最终的归宿,但是政府却会拨款给医院关着他们。

能不能联系上家人都无所谓了,只要不要溜到大街上影响了社会的和谐发展就行。

既然傅云飞不肯配合,医生也不愿多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当即叫护士和护工把傅云飞连拖带拉地弄回病房去。

陈朗青很快就找到了大妈所说的那所精神病院,走进大厅的时候,他有些忐忑不安,将手心里傅云飞的照片攥得更紧。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把傅云飞送进精神病院休养,可他现在实在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

这一次,阴差阳错政府做了好事,陈朗青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就不要接回傅云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跟着自己,傅云飞也只能吃苦,而陈朗青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再一次对傅云飞生厌。

他只是出于良心上的不安才出来找对方的,但现在若对方有了一个好的归宿,那么就让他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

政府办的精神卫生中心整洁而干净,一切显得有条不紊,住院部的大楼宽敞明亮,看上去环境很不错。

陈朗青神情恍惚走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被人当做了来主动看病的病人。

他向医生咨询了一下这里住院的待遇,对方满面堆笑地告诉他绝对是优质服务,每日三餐定时定量,还会有专业的人士督促病人吃药运动,一个月的收费在三千元左右。当然,如果他需要更好的服务医院还有另外的套餐。

一个月三千……比自己打工的工资都高了。

傅云飞住这里看来还真比跟着自己好,至少自己不可能拿三千元来专门照顾他。

陈朗青转头看了眼住院区紧闭的大门,里面有几个穿着病服的身影在悠闲地走来走去。

虽然没有自由,但是却不必忧虑生活的压力,况且傅云飞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曾得过自由。

陈朗青愈发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他想,今天就是他和傅云飞真正道别的日子了,或许以后有机会他会悄悄来看望对方,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陈朗青放松地转过身,准备离开医院时,他听到身后的封闭的住院区里传出了一阵熟悉的咆哮声。

“放开我!我要去找阿青啊!放开我!!!阿青……阿青叫我等他的!呜呜呜呜……”

最后,愤怒的咆哮变成了无奈的哭号,再一会儿,这哭号声也渐渐变得弱了。

陈朗青猛然回过头,那几个悠闲晃动的身影依旧在他眼前,可他知道在那扇紧锁的门后,傅云飞,一定很难过。

陈朗青进了病室的时候,那几个正在捆绑傅云飞并嫌对方吵闹个不停顺手抽打他的护工,并不知情。

他们恶狠狠地欺负着这个一进来就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影响他们休息的流浪精神病人,就像在欺负一只没有主人的狗。

“住手!”

陈朗青本来只是想进来看看傅云飞而已,他以为三千一个月的待遇一定比跟着自己好得多,但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过得这么惨。四周那些铁栏杆封闭起来的窗户或许才是三千元真正的用处。

跟随陈朗青一起进来的医生也不知道护工们居然又在虐打病人,他们虽然对护工施暴的问题有些耳闻,但到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毕竟,得罪一个疯子总比要得罪一个活人好。

两个男护工一起转过了头,他们愣了愣,立即尴尬地站到了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中一个还骂骂咧咧地说,“啊,这家伙又打我,真是凶残!医生,什么时候还是带他去过电矫正下行为得好。”

“好了,好了,他的家人似乎找到了。你们先出去休息吧。”

医生也知道这人是在胡说八道,急忙将对方赶了出去,以免惹出更多麻烦。

陈朗青已经无暇去管那两个没人性的混蛋,上前就抱住了胡茬满面的傅云飞,几天不见,对方明显地消瘦了许多,眼眶深深地下陷着,更糟糕的是,傅云飞的脸上甚至还有被殴打的痕迹。

“阿青……他们打我……呜呜呜呜……我好怕,你怎么才来?”

“别怕,别怕,我不是来了吗。”陈朗青看着傅云飞身上紧密的束缚,急忙伸手去解。

一看见陈朗青,傅云飞的情绪变得平和了许多,不再吵闹,只是低声地呼唤着对方,而眼里也闪现出了异常的温柔。

做好了详细的备案之后,前来协调的警察嘱咐陈朗青一定要看好傅云飞,不要再让对方乱走,以免再度走失。最近上面的和谐精神抓得很紧,务必要营造出和谐社会,像傅云飞这种又脏又讨厌的精神病人怎么能随便放到街上来呢?

陈朗青无奈地笑了笑,紧紧扶着傅云飞的手臂,连声答应,“您放心,不会再出这种事了。我会看好他的。”

“那就好。要是你再看不好,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容易让你接他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警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背着手离开。

傅云飞一直低着头靠在陈朗青身边,一句话也不敢插嘴,他被抓来时就是那些警察动得手,把他打得可痛了,他心里虽然恨死这些穿制服的,可也那么害怕他们。

“阿青,我们回去。回家。”傅云飞看见那警察走了,这才敢在陈朗青的耳边地说。

又回到了那个狭小一无长物的家,傅云飞显得异常开心。

只不过他在精神病院住了几天,吃了些药,也挨了不少打,身体还没恢复好,一进门他就不小心摔在了沙发边。

正在忙着关门的陈朗青听见身后闷响了一声,转头就看到了靠在沙发边龇牙咧嘴的傅云飞。

“啊,你怎么摔了!”

“没事……不痛的。”

傅云飞看见陈朗青担心自己,连忙摇了摇头,比起在精神病医院受得罪来,只要能回到这个地方,他什么都不在乎。

陈朗青将傅云飞扶了起来,去厕所拧了把毛巾递给对方擦擦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笨拙地擦着脸,满是胡茬的脸上笑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以前的傅爷,下巴总是剃得干干净净的,风度翩翩,颇有几分上流精英自律的气度,连陈朗青也不得不承认,即便他们年轻时他不是因为傅云飞的长相而喜欢对方,但那之后,傅爷这个人的确从外表上就有了一种可以俘获人内心的力量。

陈朗青去厕所找了半天,发现剃须膏已经用完了。

没办法,他只好出门去买,虽然现在傅云飞傻了,可他倒不想看见对方这副邋遢的样子,总觉得这样邋遢的傅云飞不仅是在糟蹋自己,也是在糟蹋他们之间的回忆。

“你在家乖乖呆着,我下楼去买剃须膏,很快就回来。”

听见陈朗青又要离开,傅云飞顿时变得十分紧张,他的眼里流露出对陈朗青离开的恐惧,接着就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以前住的那间小黑屋。

陈朗青正纳闷对方干嘛忽然钻进那间平时他最怕的屋子,很快,他就听到了一阵锁链拉动的声音,也看到了一边将锁链往自己脚腕上绑,一边将另一头递给自己的傅云飞。

“阿青,我不乱跑,你,你锁住我吧,像以前那样,我一定不乱跑。我听话,你不要再丢掉我……”

说话的时候,傅云飞的眼里晶莹闪闪,他宁可被他最讨厌的锁链绑起来,也不愿再和阿青分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楼下超市的服务员经常都见到陈朗青每天早上准时出门,然后晚上再披星戴月的回来。

他还以为这个略带些腼腆的年轻人是一个人住,可没想到今晚会见到他带个人出门。

和陈朗青一起出门的是傅云飞,他怯懦地跟在陈朗青身边,手一直紧紧拉住对方的衣服,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又弄丢了阿青。

“别怕,只是出来买点东西而已。你放松点,让邻居看到了不好。”

陈朗青看了眼一直紧紧贴在自己身边的傅云飞,无奈地笑了笑。

对方虽然要自己用铁链将他锁起来,可现在,叫他怎么下得去手。

就算曾经这么恨这个人,但是也曾那么爱过,对方现在傻了呆了,也算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了。

傅云飞点点头,可是手却只是将陈朗青抓得更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选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并结好账之后,陈朗青一扭头就没看见傅云飞的影子。

他心里一急,以为这次真把对方不小心走丢了,连零钱都来不及去拿,就到处找人。

好在傅云飞身形高大,在人群中颇为显眼,陈朗青最后在耀眼的金银珠宝柜台前找到了这个呆傻的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处乱跑什么?!又想被送去精神病院吗?!”

傅云飞被陈朗青的呵斥吓了一跳,他怯怯地看着阿青,手里恋恋不舍地摆弄着一枚铂金戒指。

“阿青,这个……”

陈朗青看见傅云飞手里那个东西后,顿时一愣,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这个戒指的形状却和最初傅云飞送给他的定情戒指十分相似,只不过傅云飞那枚早在他们吵架时就被他取了下来不知丢到了哪里,而自己这枚则因为生活所迫低价卖给了别人。

售货员看见陈朗青过来,急忙向他推销,“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新款的戒指,您看看吧,最近在搞活动打八折哦,只需要八千八百八十元。”

陈朗青一听这价钱,刚才还在追忆的往事全部都立马抛开了。

他赶紧从傅云飞手中拿过戒指,小心地放到了玻璃柜台上,抱歉地对售货员说道,“对不起,我们没钱,买不起。”

话音刚落,售货员立即将戒指抓了回去,一边往展示柜里放,一边还低声骂道,“买不起还好意思看,两个乡巴佬……”

听见售货员这般讥讽他和傅云飞,陈朗青立即红了脸,他苦涩地笑了笑,倒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拉了傅云飞就走。

傅云飞倒是对那枚戒指念念不忘,被陈朗青拉着都走开几步了,还不停往回看。

“真是一不看好你,你就给我惹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了家,陈朗青这才骂骂咧咧地把买回来的东西丢到了一边儿。

傅云飞皱着眉,沉默地被陈朗青训着,心里总还想着那个似曾相识的戒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冻得发红的手指,总觉得左手的无名指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陈朗青换了身衣服,出门来看见傅云飞还在那里傻头傻脑地坐着,气不打一出来。

“别傻愣着了,快去洗把脸。”

“噢。”傅云飞记起之前陈朗青说要买东西给自己刮胡子什么的,这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走进了厕所里面。

陈朗青随后跟了进来,他看见傅云飞伸手去拿那张和抹布差不多的毛巾洗脸时,轻轻地拍住了对方的肩。

“用这个吧。”

之前他心里恼恨傅云飞,在衣食用度上都挺苛刻,连洗脸帕也不肯给傅云飞买一张,只丢了块别人家都只用来擦桌子的烂毛巾给对方。

看见崭新的毛巾,傅云飞的眼里赫然生出一丝惊喜,他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生怕自己会惹阿青不高兴。

“我真地可以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吧。以后这张脏的咱们不用了。”

陈朗青叹了口气,把之前那张抹布似的毛巾丢到了一旁。

傅云飞舒舒服服地用新毛巾洗了把脸,从镜子里看着陈朗青的身影,嘴角一咧就露出了一抹纯粹的笑容。

“阿青,你对我真好。”

“少废话,还记得怎么刮胡子吗?自己刮!”

陈朗青被傅云飞看得心里一阵不安,将剃须刀装好电池后就塞到了傅云飞手里,然后他便走出了狭小的卫生间。

以前几乎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

虽然傅云飞接过剃须刀的时候有片刻迟疑,但很快他就熟练地挤出剃须液,对着镜子仔细地将自己的胡茬一扫而光。

当他做好这一切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发闷的陈朗青不由一惊。

“阿青,你看这样行嘛?”

傅云飞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胡茬刮得干干净净的面容显得英俊帅气,要不是身上那套衣服又土又旧,就说他是个成功男士又有谁会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被傅云飞热切的目光看得心头微微一动,他还记得多年前,两人都还年轻,都还相爱的时候。

他心中那个无所不能,英俊帅气的爱人也总是这么看着自己,那么温柔,那么坚定。

一时间,陈朗青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

回忆之所以叫做回忆,就是因为记忆里的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帮我打打下手,做饭吃了。”

陈朗青很快站了起来,他背过去走向了厨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是憋回了眼眶中的泪水。

傅云飞放好剃须刀,又把陈朗青给自己的新毛巾叠了又叠,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边。

他跟着对方进到了厨房里,傻愣愣地站着。

“阿青,我做什么呢?”

陈朗青随手丢了颗白菜给傅云飞,叫他把菜好好洗一下,把烂叶子扔掉。

菜都是买的超市里打折处理的,老的烂的不少,但是价格也相对要便宜许多,这对月薪不足两千,还要多养一个大男人的陈朗青来说也不算是一笔小开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戴上围腰布,站在案板前仔细地将买来的肉切成丝,不小心掉了在地上也立即捡了起来。

不过这边傅云飞似乎对择菜不是很在行,他笨拙地拨弄着白菜,看见有虫咬的痕迹就赶紧掐下来丢了,没一会儿,一颗大白菜竟给他掐了三分之二去。

陈朗青扭头一看,眉峰顿时一皱,在困窘生活中养成的坏脾气一时也改不了。

“你他妈傻的啊!丢这么多还吃个屁!”

陈朗青一边骂,一边赶紧把白菜从傅云飞手里抢了过来,然后又弯腰把垃圾桶里还能吃的白菜叶子捡了出来。傅云飞嗫嚅着双唇不敢说话,这还是陈朗青第一次叫他帮忙做事,可他却做得这么糟,也难怪对方会不高兴了。

“阿青,对不起……”

陈朗青白了傅云飞一眼,对方虽然外表看上去倒是英俊挺拔,可是这脑子真是不行了,和以前那个精明的傅爷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谁叫自己摊上了呢?

“去,去,一边儿待着去,别再这里碍手碍脚了,真是一点小事也做不好。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陈朗青烦躁地斥责着笨手笨脚的傅云飞,把他从厨房赶了出去。

傅云飞耷拉着脑袋,魁梧的身躯也微微地伛偻了起来,眼里尽是焦虑不安。

自从陈朗青丢过他一次后,他就非常害怕再惹对方生气,他想,要是自己乖乖的,什么都顺着阿青,那么阿青就不会再不要自己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阿青总是自己傻,但是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傻,阿青之前一定是讨厌自己才想丢掉自己的,一定!

傅云飞坐到客厅,不时偷瞥一眼传来切菜声的厨房,沉默地抱紧了双膝。

“吃饭了。”

炒好菜,陈朗青立即端了进来,一碟香喷喷的白菜炒肉丝已经足够他们吃两顿了。

傅云飞闻着香喷喷的菜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热菜热饭了。

陈朗青看见傅云飞一脸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轻叹了一声,给他添了一大碗饭,语气也更为温和了一些。

“快吃吧,吃饱些。”

傅云飞点点头,立即伸长手夹起了菜,他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香喷喷的饭菜,嘴角吃得满是饭粒,口中还不停称赞,“好吃,阿青做的饭真好吃!”

陈朗青淡淡地笑了笑,倒没回应傅云飞什么。

他有些忧郁地想起了当初两人私奔之初,也是过着这样颠沛流离的落拓生活,有时候一包方便面都要两人一起吃,而那时候的傅云飞也总笑着说自己做的东西好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那个被称作傅爷的男人就渐渐不再吃自己做的东西了……

吃完饭,陈朗青可不放心让傅云飞这个傻子收拾碗筷,要知道打破一个碗就又要买,钱可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他很快地收拾好了碗筷,刚坐下没休息一会儿,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傅云飞此时正在扫地,这点简单的事他总还是做得好的,而他也一心想为阿青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他傻没错,可是……可是他还是想留在阿青的身边,不要被丢掉。

陈朗青看见电话是妹妹打来的,脸上的笑容这才多了几分。

他当年与傅云飞之间的事情离家出走,和家人断绝了联系,可在他被傅云飞赶走之后,在极度的孤独与痛苦之中,他仍是忍不住联系上了父母家人。

虽然父母没有第一时间就接纳他,但是从妹妹的话语中他多少也知道了父母这些年为自己操的心,更理解父母现在的心情,只是现在的自己实在没有颜面回去,但是只要能和家人联系上也好过彻底的孤独。

以往妹妹来电话都会和他说一些家里的近况,前两次甚至母亲还在电话里叫自己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只不过倔强的父亲却是依旧不愿直接和他对话。

“妹妹,最近还好吗?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吗?”陈朗青接起电话,刚说了一句,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哭声。

“哥,爸前一阵感冒发烧熬着不肯去医院,现在医生说他把肺烧坏了……你也知道,咱们家一直不富裕,你当年走后,爸妈托人花钱到处找你,花光了积蓄,现在爸这一病,家里这点钱已经花光了,妈一开始还到处借钱,不许我找你,可咱们总是一家人,我知道你在外面或许也不容易,可我一个学生也实在没办法帮补家里更多,哥,你能不能兑点钱回来先救救咱爸啊?云飞哥对你那么好,他肯定会答应你借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并没有向妹妹多说自己和傅云飞之间的关系的变化,他只说了自己在外面混得马马虎虎,暂时就不回去了,回头真赚了钱再回来给父母赔罪。

现在听到父亲忽然重病,陈朗青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看了眼拿着扫帚的傅云飞,满心的为难,但是嘴上依旧安慰着妹妹,“别急,别急,哥立马就去凑钱,过两天准打给你!”

这头挂了电话,陈朗青立即开始盘算怎么凑钱了。

预支工资……似乎行不通,他不过是超市的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千把块,就算预支能预支多少?

爸这次病得这么厉害,至少得先凑个几万块才行吧。要是能借到钱就好了,只可惜他来了这地方之后也没几个朋友,身边的工友也大多是和自己一样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人,他又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

陈朗青烦恼万分,心中充满了对家人的愧疚与痛苦,而这时傅云飞扫完地,心情大好地坐了过来。

“阿青,你看地上我扫得多干净!”

陈朗青这时候哪有心情管什么地面干净不干净,他满眼痛苦地看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的傅云飞,有时候真羡慕对方可以忽然变得这么傻,这样一来,俗世凡尘的烦恼也少去了许多。

陈朗青急得焦头难额,使劲地想着自己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去卖了或者当了。

他真是后悔当初被傅云飞赶出来的时候没拿走以前对方送给自己的礼物,以及银行卡,只有人真急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要钱不要脸,要钱不要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陈朗青的目光落在了傅云飞身上。

他想起了前几天在超市的休息室里看到一则社会新闻,警方最近破获了一起私下贩卖人体器官的案件,据报道,活体联系上买家,很快就能做手术拿到钱,然后买家再转手卖给需要的受体。

而且据说已经有好几十个人因为缺钱欠债都把肾给这么轻轻松松的卖了。

“云飞……”陈朗青一把抓住傅云飞的胳膊,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他并不想伤害对方,可是……可是他需要钱,而傅云飞这些年亏欠他陈朗青不少,感情上的亏欠就不说了,要不是自己当初救了他,这傻子只怕早就饿死冷死了,那么让他用一个肾还自己一条命也算很公平了啊。

傅云飞定定地看着陈朗青,露出一个笑来,“怎么了,阿青?”

有些话到了嘴边也难以出口,毕竟这事太过阴损,可陈朗青已经别无选择,他得尽快筹钱。

“云飞,我爸他病了,妹妹打电话问我要钱。”

说到钱字,傅云飞双目一瞪,顿时使劲在身上摸索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被洗得皱巴巴的几张毛票。

这把钱还是之前陈朗青想丢掉他时,特意留给他买东西吃的,傅云飞买了点吃的,始终舍不得花光阿青辛苦赚来的钱干脆就揣在了兜里。去了精神病院后,也没谁看得起这几毛钱,于是乎,这几毛钱便又跟着回到了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急急忙忙地把钱塞到陈朗青手里,嘴里还嚷了起来,“快拿去,快拿去!”

陈朗青苦笑着看了看手心里那点零钱,摇了摇头。

“不行,这点钱不够。”

“那怎么办呢?”傅云飞的神色显得比陈朗青还焦急,阿青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不急谁来急呢?

陈朗青拉着傅云飞的手,又把这几毛钱塞回了给对方,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有个很快能筹到钱的办法。”

“什么方法?”傅云飞一听有办法了,顿时人也跟着乐了。

陈朗青抬起头,目光中平静异常,他看着眼前那个变傻了的恋人,过往的悲欢喜乐一下都变得不再真实。

又有什么能比现实还要真实呢?

“把肾卖了。”

“肾?”傅云飞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腰,似乎记忆中有个叫肾的东西好像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得干活养家,所以我想……让你……卖掉一个肾,帮帮我。”

陈朗青说完话,又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去看眼前这个傻子。

谁知道傅云飞竟笑了起来,他摩搓着陈朗青的手,讷讷地说道,“我还以为阿青要把我卖掉呢。只要能帮到阿青,要卖几个肾都好……”

陈朗青猛地抬起头盯住了傅云飞,双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一把抱住傅云飞,眼泪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

“傻子!是要卖肾啊!你这个傻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卖肾啊?!”

这还是阿青第一次把自己抱得紧,自己也终于能帮上阿青一回了。

想到这里,傅云飞的脸上仍是满满的幸福,他也笨拙地反手环抱住了扑在自己怀中痛哭的陈朗青,喃喃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个傻子嘛,只要阿青你高兴就好。阿青,我好爱你的。”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傅云飞偷偷地亲了亲陈朗青的耳朵,一种带着忧郁的幸福感在他心中愈发荡漾。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即便是开了电热毯也不够温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和陈朗青拥抱在一起,相拥的温度逐渐温暖。

傅云飞并不知道他下身那股奇异的反应该怎么表达,他只是搂着陈朗青,在对方的身上轻轻地磨蹭着自己胯间那闷闷发胀的东西。

陈朗青仍为要让傅云飞卖肾筹钱的事而忐忑不安,当他感到自己腹间被什么东西硬硬顶得厉害之时,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知道傅云飞要什么。

“下面不舒服,是吗?”陈朗青有些无奈地问。

傅云飞害羞地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不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往阿青身上蹭。

虽然傅云飞傻了,但是他到底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陈朗青很明白对方那股不可抑制的欲望。

自己都要把他的肾卖了,他还是这么傻兮兮地对自己好,那自己也应该对他好一些。

陈朗青轻轻地叹了一声,这就要伸手将傅云飞的内裤脱下来。

可谁知道,傅云飞居然一把抓住陈朗青的手,对方刚才还有些羞赧和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不知道傅云飞为什么会这样,他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愣愣地看住对方。

“阿青,不要打我……我知道我错了。”

傅云飞想起了之前因为下面不舒服所以伸手去抚弄的下场,他很怕陈朗青会再拿起那根鸡毛掸子打自己,这一次他没有用手,要是阿青用那东西打自己下面,一定好痛的。

陈朗青苦涩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傅云飞有些发冷的面颊,柔声说道,“别怕,我不打你。以后也再也不打你了。”

当陈朗青柔软而温暖的双唇轻轻地落在傅云飞的脸上时,他几乎惊惶无措。

外面又下雪了,月亮高挂苍穹之上,映出一片银白。

屋子外的寒冷在这一刻离傅云飞和陈朗青是那么的远。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赤裸相对,情不自禁地亲吻与抚摸,犹如他们第一次那般羞涩而甜蜜。

那种发自人类感情最深处的东西让傅云飞像换了个人似的,该吻哪里,该抚摸哪里,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回忆里的片段逐渐浮现,曾有过的快感也尽数从四肢百骸涌出。

“阿青!”傅云飞忽然喊了一声陈朗青的名字,他的嗓音里再没有那种愚蠢胆怯的音调,热切而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几乎都快忘记傅云飞没傻的样子了,他躺在床下,愣愣地看着傅云飞,一时间脑子里也产生了错觉。

他的脑子好了吗?

好了……也好。要不然自己还真地带他去卖肾吗?

就算对方万般对不起自己,可是自己也不愿做到这一步。一切就让老天爷做出选择吧。

陈朗青微微地笑了笑,就似解脱一般,他揽着傅云飞的腰,下身却还与对方紧紧结合在一起。

“傅云飞,你欠了我前半辈子,后半辈子,我真心不想欠你。你这个王八蛋,是你对不起我,我没有对不起你。”

傅云飞并不知道陈朗青为什么哭起来了,他只是觉得阿青渐渐变得比自己还爱哭了。

他更不懂陈朗青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欠我欠你,外面的雪好大,连风吹得呼呼的声音都听得见。

他想他肯定是弄痛了阿青,惹阿青生气了。

“对不起,阿青,对不起。”傅云飞重复这句话,下身却又忍不住动了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哭得更厉害了,他受不了这样的傅云飞,受不了那个狠心抛弃自己的人变成这个样子,他宁可对方永远清醒地亏欠着自己。

悲伤是一种容易感染他人的情愫,傅云飞的鼻头变得酸酸的,虽然他下面舒服了许多,可是心里却闷痛得厉害,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陈朗青满脸的涕泪,自己的泪水也滴了下来。

“阿青……阿青,不要哭,求求你,不要哭,不要伤心……是我错了,你打我吧……呜呜……”

傅云飞俯下身不停地亲吻哀求着陈朗青,腰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弱,他重重地喘起了气,眼中早就是泪眼朦胧。从陈朗青的哭泣中,他察觉到自己就要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不过不管如何,只要阿青不再丢掉他,就算每天都挨打,每天都吃不饱,他也不怕。

其实还是有那么些怕的。

当傅云飞感到自己下面流出了什么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尿床后的遭遇,而且这一次更加糟糕的是他竟然尿床在了陈朗青的身体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傅云飞急忙退出了身体,抱着赤裸的身体蜷到了一边。

陈朗青已经没有再哭泣了,他也没有力气再去理会傅云飞更多,只是缓缓睁眼看了看对方。

“不要紧,你快过来躺好,冷,小心感冒。”

听见陈朗青的话之后,傅云飞这才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爬进了被子里,汗濡濡的身体随即又紧贴住了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青,你对我真好。”傅云飞也累了,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眼皮也慢慢耷上了。

陈朗青茫然地听着对方重复过很多次的话语,他转过头,看了眼很快就睡过去的傅云飞,主动凑上前吻了吻对方的唇。

在对方不爱自己的那段日子里,陈朗青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渝的爱情,而现在,可悲的是,他依然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献上自己那份早已千疮百孔的爱。

网络发达的时代给人们带来不少便利,而在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罪恶。

卖肾的交易像小孩子的家家酒一般被搜索引擎轻易的找出,陈朗青忐忑不安地坐在网吧里,记好了网页上的联系电话之后,做贼般地关上了电脑。

傅云飞就坐在沙发上,天气已经很冷了,对方连御寒的衣服也没有,实在受不了只好拿被子裹住。

羽绒服实在太贵,陈朗青这个月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就连超市里打折的也买不起。

“赶紧抱着这个。”陈朗青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傅云飞弄一个暖水袋,然后晚上和对方一起相拥而眠。

傅云飞傻傻地笑着,擤了擤鼻涕,一脸的幸福。

对他来说,阿青对他好,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走到了阳台上,拨下了之前在网吧里抄录的号码。

他不时回头看一眼客厅里坐着的傅云飞,生怕对方听到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注定要对不起傅云飞这个他原本爱恨两难的男人了。

电话那头的人很谨慎,在确定陈朗青是真地缺钱要卖肾之时,这才答应叫他带上货源去某某小宾馆验货。

两万元钱一个肾,买家说这个价格已经算市场上不错的了,换了一家不一定会给这么高价,再说了……傻子的肾总比常人的要差点。

陈朗青无言以对,连他都没想到一个人也可以卑贱到这个地步,活生生的肉体即将要被拿走一部分,却只被当做货物一般轻飘飘地讨价还价,商场里多少富人买的一枚戒指一根项链也远比这个价格高。

“好,就这么说定吧。我明天就把他带过来。”

刚挂了电话,傅云飞已经像只狗熊似的裹着被子走到了阳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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