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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惠已经不知道是应该劝她勇敢地走下去呢?还是劝她果断地放弃?她的脑海里一片茫然……
第十五章 暗香疏影
昏黄的路灯下,周惠目送着李丽那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李丽将自己的哀愁御下走了,却将惘然若失的周惠留在无边无际的孤独和寂寞里。
周惠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感情上说,周惠极其同情李丽的遭遇,她觉得爱与被爱都是天赋的权利,无可厚非,无可挑剔。从道义上讲,她却又极其反感陆明冬的行为,他的移情别恋不仅毁了一个家庭,还让两个无辜孩子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从个人角度来讲,周惠觉得离婚对大人来说无异是一种解脱,与其吵得家无宁日,不如一分了之。可是对于孩子来说,却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孩子是父母婚姻悲剧的最终受害者。
周惠在班里接触过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其中很多单亲家庭的产生都是因为父母离异。这类学生和普通学生相比起来,性格孤僻,行为古怪,或者过于自尊,或者过于自悲。
陈林便是其中一个典型代表。
陈林的父亲早年是军人,转业回地方机关工作后,下海经商,经营一家规模不小的企业,赚了不少钱。陈林的母亲是本地一家制药厂的搬运工,相貌平平,初中文化水平。后来,陈林的父亲喜新厌旧,在外面包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年四季很少回家。
陈林的母亲忍无可忍,提出离婚。法院以陈林的母亲没有经济能力为理由,将陈林判给了他的父亲抚养。他的母亲后来跟一个康巴汉子去了康定。
就这样,因为父母婚姻的变故,本来聪明伶俐的陈林也变得沉默寡言。他的学习成绩也急剧下滑,而且经常无故旷课。
有一天,班长交来一张纸条给周惠。上面写着,“周老师:我已经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坏孩子了,我不想再继续念书,我要到康定去找我妈妈,我太想念她了。我恨我爸爸,请你不要告诉他,因为他知道就不让我去找我妈妈。以前你给我讲的道理,我都懂,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那天周惠没有直接去陈林家,而是叫上车径直去了火车站。在站台上,她看见陈林孤零零地蹲在月台的墙角里哭,原来他的车票和钱包被小偷偷走了。周惠走过去,陈林一下子扑到周惠怀里失声痛哭,弄得周惠两眼泪水涟涟。
也就是从那天起,周惠无比痛恨那些自私自利的父母,他们只顾自己欢娱,而置孩子的痛苦于不顾。周惠想,假如生活也要她做出同样的抉择,她宁为瓦全;也不为玉碎。
想到这些往事,周惠非常渴望有人能分担一下她郁闷的心情,于是,她拨通汪然的电话。
“汪然,能和你谈谈吗?”
“哎呀,都老夫老妻的了,有什么好谈的啊?别打茬,我在打牌!”听得出来,汪然有些不耐烦。
“哈哈,清一色自摸!”听筒里同时传来一句得意的笑声。
“妈的,什么手气啊?精张都能自摸!”汪然骂骂咧咧地说。
“唉,”周惠失望地挂了电话,然后推开门走进融融夜色。校园小径,一路梅花。
今冬的梅开得甚好,似锦般的繁花缀满枝头,给冬季的校园增添了几分生气,几分妩媚。平日里总是从这里匆匆而过,顾不上细细品味这沁人心脾的幽香,而在月光里,梅更加恬静更加馨香了。
此情此景让周惠想起了一首诗:“月淡黄昏瑞雪时,小窗犹欠岁寒枝,暗香疏影无人处,唯有伤心人自知。”她略作了改动,她觉得这样更加适合自己寂寥的心情。
一阵微风吹来,花瓣纷飞而下,原来已是落梅时节,难道春天就要来了吗?
第十六章 诊断结果
一连好几天,姜思思总是头痛得厉害,浑身瘫软无力,昏昏欲睡,恶心不想吃东西,尤其是见到有油腥的东西,就想呕吐。
中午下乡回来,她一头栽倒在床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磨剪子,戗菜刀……”
从楼下传来声声吆喝声将姜思思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太阳已经偏西很远,一束阳光从西窗斜照到她的床前,光束里悬浮着许多细小的尘埃。她的眼前一阵迷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粒纤尘,活时,尘埃飞扬,死去,便尘埃落定。
姜思思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胸口像有块铅似的,堵得她难受。她以为是睡前忘记解开胸罩扣子,便反手去解后背的扣子,纤细的手指滑过如玉的肌肤,她猛然想起汪然的手来,那双温存的手爱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泪水便从眼角淌了下来。
“呯呯……”有人在轻轻敲她的门。
姜思思一阵激动,她希望来人是汪然,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来找过她了,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进来吧,门没锁。”姜思思有气无力地说,躺床上一动不动。
“思思,你的菜刀要不要拿去磨磨啊?”
赵秀丽推门进来,见姜思思神情恍惚,满脸泪痕,就走到床边问姜思思:“怎么了?不舒服?”
顺手摸了下姜思思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惊叫起来:“思思,你在发烧!快起来,我陪你去看医生!”
论交情,赵秀丽算得上是姜思思的一个好朋友,她常神秘兮兮地给姜思思讲些她个人的隐私。姜思思以为那是赵秀丽对她的信任,就把赵秀丽当成知心朋友看待了,有什么话也愿意说给赵秀丽听。
不由姜思思分说,赵秀丽把姜思思从被窝里拽起来。姜思思觉得盛情难却,只好半推半就地跟在赵秀丽到了乡卫生院。
乡卫生院值班的是一位老中医,他让姜思思伸出右手,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小布包上,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姜思思那骨瘦如柴的手腕,然后抬起头来,微笑着问姜思思:“上个月的月经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白大褂,在姜思思眼前晃动着,一片白色。
“莫非他怀疑我怀孕了?”姜思思有些昏厥,“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样的症状有持续有多久了?”
姜思思低头想起那个雨夜,大概有半个多月,不,至少有一个月了。
“你去做个早孕检查吧!”
老中医这次没有抬头看她,而是开了一个尿检的处方递给姜思思。
姜思思拿着那张写着早孕结果的化验单,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可怕的事实!
怀孕?!对于一个离婚的女人来说,这比任何罪恶更耻辱,甚至于比死亡更可怕!
她在玻璃窗的玻璃里看见了自己:脸色腊黄,头发松散,眼眶深凹陷,眼睛却出奇的大。
她赶快掉过头,她怕赵秀丽看出来。
姜思思复杂的心理活动,没能逃过赵秀丽的眼睛,她问姜思思:“孩子是谁的?马黑的吗?”
姜思思摇头矢口否认了。
赵秀丽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是汪然?!”
姜思思心里乱极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生育能力为什么有这么强?一和男人上床,仅一次就会怀孕,上次马黑是这样,这次和汪然也是这样!上帝真会玩笑!她感觉自己欲哭无泪,欲笑无声。
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她真想一头向那辆车撞去。
“思思,你不能再吃哑巴亏了,你得告诉他,让他承担责任!”赵秀丽义愤填膺地说。
“让我好好想想,好吗?”姜思思的心里无限凄凉
第十七章 如此下策
从乡卫生院回来,姜思思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四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怕人们知道她怀孕的事实。她知道怀孕对于普通女人来说是件最幸福的事。可是,对于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来说,却意味着作风问题!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平时乡政府大院里的人们就没少议论她姜思思,如果这次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的话,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人?
“一个没有亲生父亲的孩子,无论你多么爱他,他的生活都是残缺不全的。总有一天他会问你,关于他的父亲,包括你的过去。那时他肯定会仇恨整个世界!孩子有什么过错啊?他为什么要来承担连这些本不应该他承担的痛苦呢?”
一个姜思思在黑暗向幽幽地她说。
这句话让姜思思清醒地意识到,一旦要了这个孩子,她就得尽快给他找个父亲,就像她那个黑皮肤卷头发儿子一样!
她的眼前立刻浮现出触目惊心的一幕――她的瘸子丈夫用拐杖将她和她黑皮肤卷头发的儿子打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