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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过了遮挡住几乎整面墙,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两扇门的屏幕,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屏幕后面的门。
苏长安倒抽一口冷气。
苏长安猛地想到了刚才在厚重的雨幕里,他也是透过了黑暗和雨幕阻挡,真切地看到了蚀虫,还清楚地看到了白墨。
不是单纯地看到了他的身影,而是看到了他的表情、他的动作,那些细微的不应该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看到的东西。
他开始以为,那些微小的表情只是他的错觉,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可能真的有问题。
他突然又想起了差不多半年前,他刚刚用了古方没多久的一天,他在镜中看到自己的眼睛流淌着紫色的光芒,从眼眶中慢慢往外爬。
苏长安突然哆嗦了一下,那个场面太怪异,他虽然一直告诉自己,那是自己看错了,但是那个情景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先……先出去吧,听听老爷子的意见。”苏长安说,希望老爷子见过相同的案例,知道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
出了两扇门,训练场的控制室里,程庄站在控制台前。
他脸上带着近乎狂热的神采,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输入一条条指令,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老爷子。”苏长安叫了一声。
程庄好像突然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盯着苏长安。他的眼神中有种隐约的疯狂意味,让苏长安平白打了个哆嗦,白墨身为刃,更加敏感,几乎是立刻就拉着苏长安退后了一步。
看到他们后退,白墨几乎是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程庄才突然怔了一下,一个哆嗦反应了过来。
“你们过来看。”程庄叹了口气,让出了屏幕的位置。
白墨和苏长安凑上前去,屏幕中播放的是刚才他们战斗的画面,苏长安在画外,但是能看到贪狼的子弹拖曳这细碎的白光冲入镜头,钉进蚀虫的眉心。白墨手中的七杀如灵蛇出洞,从各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切开蚀虫的头颈。
“白墨的七杀在攻击范围内,剑锋的走向灵活了许多。”程庄指着那些变幻莫测的剑气说:“我这里掌握的资料中,大概两周前,白墨的七杀攻击方法只有两个,一种是直线攻击,攻击七杀剑光范围内的蚀虫,杀伤的方向也只在一条直线上,另外一种,是不久前你们自个测试的时候七杀新进化的螺旋攻击,这种攻击方法,制造一个力量漩涡,将漩涡范围内的蚀虫全部绞杀。”
“但是刚才,”程庄放大了屏幕上的画面,说:“七杀的直线攻击的时候,笔直的剑光分裂出各个方向的剑气,将直线边沿的蚀虫也纳入攻击范围。”
程庄恢复了画面,对白墨说:“你的进化速率未免太快了。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进化的步伐不嫌快,但是你要为苏长安考虑一下。”
“什么意思?”白墨问。
程庄没有回答,而是转向苏长安:“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命中率是多少。”
苏长安摇摇头,程庄看着他,说:“除了第一轮的三十头蚀虫,你打偏了一枪以外,再无失手,命中率接近百分之百。”
苏长安不知道程庄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开腔。
“我问你,刚才射击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了蚀虫?”程庄问。
苏长安想到自己眼睛诡异的情形,点了点头。
“刚才我给你们的情境,按理说,你们在十分钟内阵亡是最正常的情况,算上白墨曾经在没有眼的情况下战斗,有一定的经验,你们也最多只能坚持二十分钟。”程庄说着,好像浑身力气都用尽了一般,慢慢做到了椅子上:“结果你看看你们的成绩,不仅毫发无损,还清了场。白墨又一次进化,而你苏长安,你居然也在进化。”
他的话音一出,苏长安和白墨都惊住了。
进化。对于刃来说,进化是永恒的话题,是无止境的追求,而对于眼来说,虽然进化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但是出现的几率太低了,苏长安读了很多猎人的资料,五十年中,没有任何一个眼有进化的迹象。
“无论是眼还是刃,进化都来源于彼此力量的契合与相互影响,进化是巧合也是机缘。刃的进化尚且不易,眼的进化就更是如此。”程庄说,“我给你们一个诚恳的忠告,保存实力,隐藏能量。”
“什么意思?”苏长安问。
“就是装怂!会不会?!”程庄抬头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装怂?”
“哼,远了不说,就说近的。如果你的进化和白墨的成绩被元帅们知道了,近在眼前的阴月,你们会被派到什么样的地方去,你们自己心里有谱么?”程庄说。
“这一点我们不担心。”苏长安拉过一张凳子,也坐了下来,跟程庄平视,他很认真的说:“猎人不会畏惧战争,我已经对我们的命运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而且,我想白墨会十分乐意到最恐怖的一线去。如果死在战场上,对我们来说,也算死得其所。”
程庄猛的抬头,瞪着苏长安,他的眼中有奔涌的怒火,白墨看着都有些心惊,而苏长安却不为所动,坚定地跟他对视。
“死得其所,好一个死得其所!”程庄突然笑了:“白墨要是死在战场上,我相信他死得其所,可是你苏长安?你凭什么?”
苏长安坦荡荡地说:“他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
程庄半晌没说话,过了很长时间,他慢慢问:“凭什么?”
苏长安笑了,他笑眯眯的说:“老爷子,当初我用古方的时候,你也问过我凭什么。我来到组织两年多,大家都是只要看到我变强就觉得高兴,只有老爷子你愿意问问我为什么。”
苏长安感觉到,一直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白墨的手,猛地缩进了。
“我当初是怎么对你说的,现在依然是同样的理由。我苏长安的记忆,是从十四岁开始,自我记事起,从未爱过什么人,白墨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愿意赌一把。当初我这样跟您说的时候,尚且还在单相思,如今我已经搞定了这么难搞的一座冰山,您觉得我有可能会放弃么?”
苏长安说完,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他突然觉得舒服了,想开了。
这眼睛想进化就进化吧,就算是它要变异都没关系,他是一个猎人,他还有梦想要完成,如果那些所谓的变异和进化能让他里自己和白墨的梦想更进一步,实际上样子狰狞一些也没有关系。
程庄注视着苏长安,好半天,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挥挥手,说:“随你。”
苏长安笑笑,说:“那老爷子,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