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雪正色道:“我敬你武林前辈,快此让开,否则休怪晚辈无礼!”
霍尼克已然隐约猜到他窥破自己的刀路,又知他的是好意,但嘴上却绝不能服软,只讲了句套话:“你小子还算有礼,要我不动手也行,你须先行向张兄弟交待清楚。”
边城雪朗声道:“张兄,杜掌门临终前确是讲过要授衣钵于我,这一点我展师兄同在水牢,可以作证……展师兄,展师兄呢?你们将他怎样了?”
张谦冷笑道:“你说怎样?死到临头还作痴心妄想!”
边城雪厉声道:“张谦,快放了我展师兄!不然我决不再保留,定当取你狗命!”
张谦知他武功惊人,一旦全力展施,自己是抵敌不住的,只笑道:“你说放就放?把掌门板指交出来!”他转向谷幽怜。
边城雪轻滞一阵,继而冷笑道:“你什么心思我清楚。你以为谁都似你这般贪恋太行掌门之么?今日我来此只为告知贵派尊师仙逝之事宜,再就是欲与谷妹成婚,这掌门之位从未去想!承蒙杜前辈错爱,边某万万不敢受接,只求行人为正,心安理得足矣。若非你欺师叛门,勾结奸邪,这掌门就留给你做,却又何妨?”
张谦阴沉着脸道:“掌门之位和谷妹,你一样也别想得到!”
边城雪大怒,转身来取,霍尼克拦住,催刀疾攻。边城雪长啸一声,以霍尼克的身法比之更快捷地抢在他前面。霍尼克的刀屡次被边城雪避过,又怒又惶,回旋急掷。边城雪以花须蝶芝手的“天衣无缝”巧美无伦地挪过身躯,双脚互踏,疾点而出,正中舞得如束白花般的刀无刃一面,即刻收回。这一下险峻之极,便是以他此刻妙至毫巅的武功也惊出一身冷汗。那花刀只要稍受阻力,登时方向转偏,霍尼克伸手去接,待觉不对,慌忙缩身闪侧,样子狼狈之极。边城雪早已掠至他身后,霍尼克企图后抓,然而他正面都难敌边城雪,此番之举正如担雪塞#,毫无效用。边城雪尺蠖求伸,拔地倚天,已然拂中霍尼克的右腕“神门穴”,霍尼克长叫摔出之时,边城雪正恰到好处地接住落下的花刀,这一手沉博绝丽,超轶绝傲,当今武林已是罕有能及。
边城雪双手拉住花刀,内力运处,八片刀瓣脱柄而出,四下飞散。他转而怒视张谦。张谦更是心骇不已,道:“你便是要与太行派作对到底了?”
谷幽怜冷冷插口道:“若然这太行是你张谦的太行,我也不想在这儿多呆一刻了。泱泱太行,广有贤者,怎样也轮不到你来坐掌门,这戒指便放在此,你如还存有人性心良,就莫染指!边大哥,我们走!”
边城雪点头道:“先让他们放了展大哥!”
张谦沉声道:“我们虽不能倚多取胜,但摘星堡内你实已无与为对。张某定然非你敌手,但若你能胜得了我马兄弟,我便立时放了展城南,放你们下山。”
边城雪阅历已深,不会上当,道:“你不倚多取胜,却教太行山上下四百人与我车轮较量,这算得什么?我虽不能将你们尽数打败,但你我如此间距,五十招之内我必可取你性命。太行山势奇峭,弟子众多,可非是边某张妄,要冲下山去恐怕亦非难事。”
张谦顿滞半晌道:“你要伤我?”忽地身影一闪,已到谷幽怜身旁,白骨扇锐铁片锋已抵住谷幽怜嫩若春芽的雪颈。谷幽怜惊怒道:“大师兄!我真错看了你,如此肖小行径,你算什么东西?边大哥,你莫管我,下山去罢!”
边城雪已怒不可遏,道:“张谦,再不放手,我定然杀了你!”
马平川骤然掠至,自上衣中搜出奇门兵刃银光万字夺,迎面划来。边城雪从未见过这种兵刃,然而适才已险胜花刀刀法,心中已有藏底,不致心慌意乱,手足无措。面对奇特兵器,边城雪用的通常方式便是向后疾滑飘闪,凭着他沉猛雄浑的内力相佐,除去马鬃山独孤舞外,轻功已然海内无二。马平川连续钩、斫、剪、刮、挥、撩、抛,皆一一为边城雪躲过,不禁大急。张谦见此忙道:“边城雪!你看,你谷妹的脖子多了一淌红线啦!”高手对敌岂容半分大意?边城雪知他使奸欲乱己神,却不由躁自心起,略不留意,已为万字夺刺中左肩,好在他武功已入奇界,方觉痛楚,身子已疾动拔出,却已流血。张谦见此招颇为奏效,续嚷道:“边兄!谷妹的脸好生细腻哪,再多十道八道血痕岂不更加美了?”边城雪狂怒之下,叫声“你敢!”也不管什么招式了,施出睚眦、饕餮双龙并运的琴音指至辣之法,只听“轰轰”两声,马平川狂喷鲜血,面孔痉挛,骨折筋断,当场气绝。
张谦故意激怒边城雪,一方面盼马平川打赢,另一方面,见马平川总是不怀好意地觊觎着谷幽怜,着实可恼,只是邀人助拳,实不便翻脸,就以此计驱虎吞狼除了去他,同时也望边城雪大耗内功。其实此时边城雪武功之强,便是张、霍、门、马四人合力,也未必能占到他半点便宜,但边城雪经验未丰,实践太少,不会恰当安排,以致心意失了调,真气疾耗。边城雪两指打死马平川后,转而向张谦走去。张谦见他神色昂然生威,知其已动杀念,扇锋直对谷幽怜颈项,惶恐喝道:“退开!别过来!”
门杰忽地自边城雪身后翻起,竭全身功力折下一铲。他性情邪劣,为边城雪所伤后极盼有复仇之机,此番趁他神态迷妄时重重一击,当可不死亦伤。岂不知边城雪此刻真入怒境,对任何敌手都再不会客气,回手一招“一指残阳”,狠狠点中门杰小腹,跟着周身冲气大震,铁铲回荡,当场将门杰打得腮爆额裂,加之适才残阳指气已充入丹田,经脉立乱,也是哼亦未哼,倒地便死。
张谦见他两招之内连毙两名好手,更是害怕,喊道:“霍前辈!霍前辈救我!”怎知适才边城雪指雄奇指力已自“神门穴”直透五脏六腑,武功虽未废去,可只要一运内力,必定奇痛噬骨,五内如焚,日后甚至连高声说话都不能够,纵使想起身相助,亦是有心无力。
眼见边城雪就要逼来,张谦挥扇便要下插。边城雪大骇,狂叫道:“不要!不要!”张谦诡秘一笑,扇尖转直后竟然不动,正对边城雪。谷幽怜惊叫道:“边大哥,快”已然太迟,扇尖下有一简易机构飕飕射出三排九枚白骨钉。这暗器乃他独创,已修六年,穿杨贯虱,总未失手,威力极强。
边城雪力战三敌,内力耗去大半,又正值神情激荡之时,目光中钉芒一晃,疾拔身而起。那张谦也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之才,比花翎与贝龙达皆胜出一筹,况且早有预谋,立时轻击谷幽怜纤腰一侧,长剑脱鞘射出,张谦内力运于剑柄,这一刺全毕生之劲,飙发电举,翻空出奇,竟丝毫不逊于当日甘凌客随手刺向谷幽怜那一剑。边城雪方才躲过暗钉,意乱情迷,只觉身心俱乏,幻茫之中向后退走,却未算准敌招来势,长剑已递到胸前。边城雪慌忙下移,却猛地感到钻髓剧痛,仿佛心脏生生给人剜去,原来剑身已贯右锁而过,且余势未竭,竟没入大半。边城雪再也承受不住,瘫倒在地。
张谦哈哈狂笑道:“如何?亏你展师兄胡吹法螺,大放厥词,这般瞧来也不过如此!”由过过度惊喜,已然面孔痉挛,煞是可怖。堂外弟子内力略深者已将堂内发生之事知晓八九,但由于张谦长久积威,皆不敢有甚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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