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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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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豪方经历过殊死搏杀,一听又要打仗,不由气馁。有人甚至怀疑道:“咱们连区区一座响马的山寨都没攻下来,如何能深入西域与久驰大漠能征善战的胡人部落作战?”

宁娶风笑道:“大家不必多虑。葛逻禄小小部落,尚未形成规模,他们亦在竭尽全力地搜寻宝图的另一半,否则连全部落成员的粮饷都难以确保。咱们可一劳永逸,解决他们!”心中却冷笑道:“葛逻禄国土有渤海国大小,兵强马壮,若是还整不死你们,那可真是老天眷顾了。”

衍允叹了口气道:“我辈出家人,对胡子响马可施以重手,乃是为民锄奸,可无怨无仇佛门中人怎能滥杀无辜?”

宁娶风冷笑道:“佛门中人不滥杀无辜,难道不贪图财富?否则怎地巴巴地跑到这儿来?”

柳因梦忽在站出来说道:“宁盟主说葛逻禄是小部落,恐怕太言过其实了罢?安史之乱暴发伊始,有个叫阿布。穆苏里姆的波斯人便领导民众起义,推翻了大食的倭马亚王朝,葛逻禄部落得到了极多的良田与马匹,成为此时西域的第一强旅,草原游牧民族谈虎色变,却不知宁盟主说起它来为何这般不屑?”

宁娶风大大吃了一惊,他并没读过多少史书,况且中原书籍,多以宣扬大唐国威为主,极少谈及外邦,对中华附属国亦不过轻描淡写几笔。但当他在昔年武术之王宁娶风的墓洞中习武时,找到了宁娶风除秘笈外编写的一生经历与游历各国所得见闻,自此中知晓诸多中原人士根本不知的事。怎料却被这个小姑娘一语道破,而且听她的口吻和如此动中窾要的见解,足见她所掌握的史料比自己还要丰详,只道:“柳姑娘,你这都是道听途说罢?我怎不知?”

柳因梦却毫不服软地道:“是我师父说的!我怎知你怎不知?”

宁娶风冷笑道:“又是你那名不见经传的师父。他亲眼所见吗?”

柳因梦道:“我师父游历万国四海,还有什么没见过?”

宁娶风见军心已动,群雄在底下窃窃私语,知强令不行,便道:“做任何事皆是有代价的,你想不付出便有回报,天下哪有这般美的事儿?好,我虽为盟主却不敢自专,这样罢,谁不愿意去,站出来!”

众人为他积威所慑,哪里有敢站出来的?唯有柳因梦讪笑道:“你可真毒!你怎地不问,谁愿意去,站出来!”

宁娶风道:“好啊,就依你!谁愿意去,站出来!”却无一人站出,全场静谧异常。宁娶风一阵窘迫,半晌方道:“很好,也就是说我们的兄弟就白白死在马鬃山上了是吧?大家既然要半途而废,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在夷播海(今巴尔喀什湖)还有些事,诸位既要回去,咱们就此告辞!”

洐允道:“且慢!宁盟主,只要不是打仗杀人,大家既然走到这儿了,再陪你去办些事还是可以的,你毕竟乃武林盟主,难道要你独自去办?再者人多也好办事,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同意。宁娶风心下大喜,知群雄又堕入他的新彀之中。韩碧露、柳因梦与羡仙遥皆是拥有大智慧之人,都觉忐忑不妥。宁娶风假意问柳因梦道:“柳姑娘,这回你没什么意见了罢?”

柳因梦冷哼一声,不予回复。她平素不细读罗么远的游记,不知夷播海就在葛逻禄境内北部。然而她翟然发现毕锐不知何时不见了。

卓酒寒与游满春,哑儿在荒凉的大漠上毫无目标地行进着。现在卓酒寒打算北上居延再过寘顔与狼居胥两座山峰,便可抵回纥富贵城了。这之间有一座大城突厥牙帐,本是隋末唐初东突厥的都城,后来回纥崛起,舐糠及米,将东突厥步步蚕食,后更名回鹘,此城亦名回鹘牙帐(西突厥被唐军与东突厥合力逐往西欧,至今土耳其民谣中仍有词唱道:“我是中国长城飞射出的一支箭,一直插入维也纳的城楼。”)可三人快马驱策十余日,仍末见有半点绿意,唯有满目黄沙,穹色暗蒙,未知尽头何在。

卓酒寒彷徨无计,惟得纵马恣肆,信蹄所之,无加控奴。那马虽是神骏,却身负三人,久久未进根草滴水,每日驰骋三百余里,愈奔愈慢,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肯前挪一步了。卓酒寒想要杀马取血,为游春制止,道:“卓少侠,你确定独孤舞那贱婢掳我父亲向富贵城去了么?”

卓酒寒冷然道:“你弄错了罢?我要去富贵城,是去会一位久违的故人。你……你父亲的死活,跟我何干?”

游满春大怒,跳下马来,叫道:“我本十分感念你的救困之恩……”

卓酒寒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以为你是彭采玉。”哑儿目光凛动,转向游满春。游满春俊目含嗔,满面怒容道:“好吧!去你的富贵城享受富贵罢!姑娘可要分道扬镳了!”

卓酒寒讪笑道:“就你?连匹马也没有,又迷了路,连方向都辨不明晰,总是走回原处,恐怕想分道也分不开罢?待到了城镇再说罢。”游满春虽恼他自私,却觉有理,也没反驳。卓酒寒却心道:“先将你稳住,待到城中,饲机点你穴道,否则万一碰上游牧,用什么跟他换‘紫影锋’?”

又走了三四十里,突然听到遥遥的呼救声,在阴森的戈壁中随风播撒,甚是诡异可怖。游满春首先发现,远处黄沙中有两个攒动的黑影,而他们身边的沙也在如水般流动着,似乎马上就要将他们吸入地底。游满春再次下马,从马背上取下缰绳,快速奔去。

卓酒寒怒道:“疯丫头回来!”

游满春头也不回地道:“你这自私鬼见死不救自在情理之中,可你别拦着我救人!”

卓酒寒冷冷地道:“在这个地方,你救出的任何人都是敌人和对手!”

游满春对卓酒寒的古怪理论大是厌恶,仍不加理睬。快奔到跟前时,那两个人只剩下头留在沙外,嘴里虽不住地灌沙,却仍大喊:“救命……救……”游满春长绳一抛,先投向那年纪大的,谁料那人甫一咬住缰绳,便周身一转,如陀螺般钻出流沙,一手揽过绳缰,另一手抓起那年轻人,长身拔起,哈哈大笑中已如巨鸿般稳稳当当地落入平沙之地。游满春没料他武功这般高强,兀自吃了一惊。

那人大约五十左右年纪,标准的胡人装束,只是扎头布与腰间珠光闪耀,金玉钻裆,蝉杉麟带甚是华贵。那年轻人却鸠形鹄面,奇陋不堪。卓酒寒一认便知是毕锐,面色不变。那老者笑嘻嘻地忽然伸出手,方到游满春面目,便自周身剧颤,似潜踪阚,如怀愚滥,忙道:“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在下与劣徒口渴难耐,不知……”

游满春“哦”一声,忙跑到马前,伸手取水袋。卓酒寒腾手去夺,叫道:“不能给他们!我们喝什么?”

游满春拔剑格开他,讥嘲道:“卓大侠,你怎地不问:‘我喝什么?’”随后回身递去水袋。老者见二人不并相合,目光如鹰隼般浮掠不定。毕锐见又一位漂亮姐,不由口舌流涎,待游满春递给老者水时,毕锐瞪着她的纤纤柔葱皓手,肌若凝脂,灿然莹光,几乎忍不住上前咬一口。游满春接回水袋时偶而瞥见毕锐令人作呕的可憎表情,却误以为他渴得要命,便又递给他。毕锐终于按捺不住,两只猿猴般的大手迅速紧紧捏住游满春的玉腕。游满春大惊,想要甩开,怎料对方内劲十足,可比父亲,一时怎样也挣脱不了,又羞又急,不由大喊救命。

卓酒寒一惊,拉着哑儿道:“这小贱人自作自受,咱们别管她,快走!”刚要拉起马缰,那老者的长啸便已盖过毕锐乌鸦般的淫笑声,飞掠过来。卓酒寒惊怒交加,见那马又不争气,死赖着不走,便猛地一拳击向马臀,那马甚是吃痛,一声长嘶,四足腾空,向前疾驰。岂料那老者脚下不停,穷追不舍,马根本不能甩开他分毫。老者终究刚饮饱水,体力才复原没多少,骤一运动也有些后劲不支,但他忽地拔下腰间花刀,一分九瓣,倏地抛出,电光火石之间,已将马的三足削去。那马惨嘶一声扑跌于地,血溅黄沙。哑儿与卓酒寒相继落地。

卓酒寒转头之间,那老者已腾在空中,此刻花刀收瓣,换一只手抓下来,足见那老者并不想伤他性命。但卓酒寒将自由亦视为生命,决不容忍任何束缚,背后肌腱一挺,“沉碧”已执在手中,向上迎风一斩,划出的气流为黄沙风卷所染,在炽烈如火的日光下骤然成形,如怒啸亢龙,张牙舞爪扑向那老者。那老者惊诧之余,花刀骤开,却难抵“沉碧”的神威,但听“哧哧”轻响,八瓣刀片段段飞散,整齐得无可挑剔。老者叫道:“好剑!”

卓酒寒回剑复递向那老者,老者双手相扣,下身激退。长剑劈开大漠雄风,如梦似幻,穿透了时空的阻阂,直射老者,但卓酒寒却发现渐渐已近弩末,力道越来越小,那老者退了两三丈后竟然以“擒龙功”虚扣住卓酒寒的剑锋。卓酒寒虽持利刃,功力却拙,居然觉得兵器已在别人手里。老者粗豪大笑道:“好小子!能跟老夫打这么久,还能逼老夫退这么远!”

卓酒寒傲然道:“还能让你死得这么惨!”他左手向怀中貂皮暗器囊里掏去,想以“血影噬心鑽”取其性命。因此人武功已在韩碧露之上,实是难得一见的强者,若不出此暗器击之,恐怕根本无力自保。谁料那老者见多识广,一瞧卓酒寒的动作便知他要做甚,手上立时加劲,浑厚如绵,洪然不绝,卓酒寒没待掏出暗器,那剑已然脱手。老者回手一控,剑锋已指向卓酒寒。卓酒寒心下黯然,双目合闭,但老者起了爱才之心,剑改了方向,架在他脖子上,只一味赞道:“好剑!好剑!老夫习武四十余载,自信宝刀宝剑看得多了,却从未见过如此利刃神兵。你小子武功驳杂,想来拜过不少名师罢?又能持此神物,自是名家之后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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