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时光总是显得又短又促,转眼之前,小宝便到了上学读书的年龄,背着奶奶用枕头套缝制成的小书包,跟小伙伴们一起,连跑带颠地冲进由一座破庙简单改建成的小学校,俯在用水泥灌砌成的长条课桌上,坐在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翻开花花绿绿的课本。老师乃蚂蚁屯里最有学问的,第一个念完了九年书的初中生,捧着书本,咬着并不标准的,明显掺杂着当地土语的普通话——照本宣科!于是,孩子们便模仿着初中生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咦咦呀呀。
“咦咦,呀呀,”孩子们的读书声与癫女的臆语声颇为相似,这令癫女极为兴奋,啊,几十年来,癫女终于找到了知音了。儿子在教室里咦咦呀呀,癫妈妈扒着窗台,在教室外面:
“咦咦,呀呀,”
“妈,”望着窗外的癫妈妈,小宝好不难堪,冲着癫妈妈又是挤眉,又是弄眼:
“快点回家去,我们上课呢,别在这里捣乱了!”
“你,干什么呢?起来回答问题!”看见小宝不好生的念经,总是盯着窗外,老师一声喝令吼起了小宝,小宝茫然地站起身来,面对老师的提问,不知如何作答,老师无情地训斥起小宝来。窗外的癫妈妈看在眼里,气得拳头紧攥,牙根咬得嘎嘎响。
“回答不上来问题,你就别想坐下,”老师以罚站惩处不会功课的小宝,在小学生的心目中,老师的话无疑就是圣旨,小宝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乱动。而后排的菜包子看准机会,又开始搞恶作剧了,他趁小宝不留意,小腿一伸,将小宝的破椅子踢向一边。癫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为了不让儿子吃亏,癫妈妈索性扒着窗扇,冲教堂里嚷嚷起来:
“咦咦,呀呀,儿,儿,”
“癫子,你来这里干什么?”老师瞪了癫女一眼,鬼知道癫女咦呀些什么玩意:
“我正在上课,你休要搅扰学堂!”
“妈,”小宝简直羞得无地自容了:
“你快回家去吧,”
“咦咦,呀呀,”
癫女根本不理睬老师,手指着小宝,脸红脖子粗地咦呀着,老师见状,以为癫女对处罚儿子表示不满,于是,冲小宝道:
“你先坐下吧!”
小宝得令,屁股一沉,咕咚一声,身子没有坐到破椅子上,却重重地摔在了泥土地上,癫女一看,气冲云霄,呼地破窗而入,抡起双拳,直奔菜包子而去。教室里登时大乱:
“不好了,疯子来了!”
“看她的气色,准是又犯病了,大家快跑啊,”
且说癫女跳下窗台,在教室里横眉怒目地乱冲乱撞,而搞恶作剧的菜包子早已溜出教室,逃之夭夭了。癫女没有抓获报复的目标,抡起一把把破椅子四处乱抛,把教室的玻璃全部砸碎,甚至连窗扇也砸烂了。学问高深的初生老师见无法控制局面,只好去搬校长,校长也拿癫女没有办法,屈指可数的几个属下深知癫女疯病发作时候的厉害,谁也不敢上前,校长只好命令小宝回家去找奶奶。奶奶闻讯,拎起鸡毛掸子,威风凛凛地来到学校。
不知潘婆婆能否制服疯病大发的癫媳妇,且听下回分解。
谱肆——《癫妇》第六回
第六回憨丈夫为傻媳疗伤,癫妈妈因儿子陨命
我儿小宝好娃娃,虎头虎脑人人夸。
人小志大苦读书,妈妈每日送饭茶。
怎奈家贫饭盒空,干脆下河摸鱼虾。
葫芦沟里挖桔梗,烂泥塘内抓蛤蟆。
松花江畔拣核桃,红石砬子摘野瓜。
不慎失足坠悬崖,临死不丢红山楂。
且说癫女眼睁睁地看见宝贝儿子吃了大亏,奋不顾身地冲进教室,没有逮住肇事者菜包子,便抡起破椅子,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狂砸,吓得读书郎们抱头鼠窜,校长、老师均束手无策,只好搬来了癫女最惧怕的人潘婶。但见潘婆婆将家法——鸡毛掸子往癫女眼前一指,疯性大发的癫女立刻像耗子看见了老猫——蔫了!
“快跟我回家去!”当着众人的面,潘婶的家法并没有落在癫女的身上,而是断喝一声,癫女扔下被砸得仅剩三条腿的破椅子,在潘婶驱赶牲口似的喝令声中,规规矩矩地走回家去。一挨进得屋门,潘婶啪地死锁房门,抡起手中的鸡毛掸子,无情地狂抽着丝毫也不敢抵抗的疯癫媳妇:
“我看你还有没有记性眼,我今天就打你这个记性眼,我让你不好生呆在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计!”
啪——,啪——,啪——,
“咦咦,呀呀,”与往常的情形完全一样,在潘婶的抽打之下,癫女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护着脑袋,深深地缩着脖子,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咦咦呀呀地想解释一番,结果遭至潘婶更加猛烈的抽打:
“你给我闭嘴,你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么?学校的东西是白砸的么?你知道那得赔多少钱么?栓柱辛辛苦苦地干了一年,经你这么一砸,一年的血汗钱全都报销喽,我的活祖宗啊,让你走,你就是赖着不走,不走也行,我可以养活你,可是你也得听话啊!不能干活挣钱,总不能打架斗殴,赔钱败家啊!”
“妈妈,”听见癫媳妇可怜的咦呀声,栓柱拼命地捶打着房门:
“妈妈,不要打她了,她懂个什么啊!”
“奶奶,”从疯癫妈妈大闹学堂的壮举中,小宝真正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母爱,此时,听见癫妈妈悲惨的呻吟声,小宝也疯了一般,纵身跃上窗台,一脚踢开窗扇,仿佛英雄救美般地横在了奶奶与癫妈妈中间:
“奶奶,要打,就打我吧,妈妈完全是为了我好,虽然采取的方式不对!”
“妈妈,”看见大孙子如此爱戴他的疯癫妈妈,潘婆婆终于软下手来。此时,栓柱也上来了蛮劲,平日里对妈妈唯唯喏喏、千依百顺的庄稼汉,学着儿子小宝的样子,飞起一脚,咣当一声踹开房门,来到妈妈身旁,不容分说地抢下妈妈手中的家法:
“妈妈,再也不要这样对待癫子了,学校的损失,我赔,我全赔,收完秋以后,我就去城里打工,我已经联系好了,给一家大公司烧锅炉,这一冬天便有事可做了,有固定收入了!学校那些破椅子,破窗扇,用不了几个钱的!”
“妈妈,快起来,进你的屋去!”小宝无比心痛地拽着癫妈妈,当癫女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时,尚未挪动脚步,却从裤管里渗出咂咂的尿水来。栓柱见状,急忙从小宝的手中接过癫媳妇:
“妈妈,瞅把她吓得,都尿裤裆了!”
“咦咦,呀呀,”癫女似乎想辩解一番,怎奈无法正常表达,也没人愿意听她说话,当栓柱将其拽进自已的炕头时,潘婆婆哼了一声,咣当扣死了房门:
“给她换条裤子,别再这么跑出去疯,让人家笑话死了!”
“哎哟,”当栓柱剥下癫媳妇湿骚骚的裤子时,立刻惊呆住了,妈妈动用家法时,癫媳妇的双手只顾护着脑袋瓜了,大腿上、屁股上被鸡毛掸子抽起条条红色的印痕,栓柱粗糙的手掌稍一触碰,癫女嗷地尖叫起来:
“咦呀,痛!”
“我的天啊,妈妈下手好重啊,”目睹癫媳妇的惨相,栓柱咧了咧嘴,又将癫媳妇的上衣扯了下来,豁豁,伤痕比屁股上还要多,连鼓突突的奶子都没逃过鸡毛掸子的蹂躏,绽起缕缕血条,看得庄稼汉好不心痛,多好的一对奶子啊,虽然没有奶过小宝,却不知给栓柱带来了多少幸福和快乐,而今天却被妈妈折磨成这般模样。心痛之余,为了减轻癫媳妇的痛苦,也是为了挽救癫媳妇白生生、嫩腻腻的胴体,庄稼汉眼前油然一亮:
“癫子,莫哭,我给你弄药膏来,抹到上面去,保准药到病除!”说完,栓柱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