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年纪和我差不多，你知不知道他的底细，他的家庭状况如何？〃
〃他已经离婚。〃
〃你确定？〃
〃同样的错误如果犯两次，那个人就是傻子了。〃
周子芹有些失望，问道：〃你爱他吗？〃
〃爱是一种感觉。〃我把DAVY的话复述了一遍。
〃没错，爱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你对我的感觉走了，可我对你的感觉还在，真可悲。〃
我不喜欢他的这种表情，好像受伤的只有他。我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这种感觉。〃
〃是的，是的，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从医院里活过来，喊的第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你，虽然我挨了你的刀子，但是我不恨你，如果我真的就那样死了，我也不会后悔的，这辈子我最爱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如果我能离掉婚，我不会不离的，我是实在离不掉啊。你没法体会我的感受，不能把最爱的人留在身边，这种痛苦、这种遗憾你不会明白的。〃
〃但是做人不能太自私，想鱼和熊掌兼得，哪来那么好的事。我不明白你的感受，可你体会过我的感受吗，我不可能做你一辈子的情人吧？〃
〃我知道你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我已经尽力了，而且我还在努力，你不能就这样把我扔一边跑了吧。〃
〃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要把我一直关下去，占有我？〃
〃我没有这种想法，我只是，只是……〃
〃你不用解释了，我不想听。你还有事吗，如果没事我要上班了。〃
〃小雯，你……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你有那么多朋友，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无所谓吧？〃
〃相知满天下，知心有几人。〃
〃对不起，我不想做你的红颜知己，我没那个精力，而且我也不想再挨人耳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还非常非常地恨我，是吗？〃
〃我不知道，也许吧，总之我已经不爱你了。〃
〃看来你以后也不想再见我了。〃
〃见与不见有什么区别，不见能怎样，见了又能怎样？〃
〃小雯，你的确变了，看来我是该死心了，也不能再奢望什么了。你一个人在这边一定吃了不少苦，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如果我以前做错什么了，也请你原谅，你要相信那都不是我的本意。〃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
我有些诧异，看着周子芹的脸。这是一张轮廓分明、英俊、略带沧桑的脸，我深爱过这张脸，我曾用手抚摸过它许多次，我熟悉它上面的每一条沟痕，熟悉它上面的每一条纹路。此时，我的脑子里有一种抚摸它的冲动，但我控制住了自己，我的手动了动，又缩回来了。
我也没有接信封，他于是把信封塞到我手中，不用打开，凭感觉我猜到那里面是一沓钱。我明白了，他早想到是这个结局，所以作好了准备，刚才那些话他不过是在试探，看是否有回旋的余地，结果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无法回旋，覆水难收。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恼怒。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一个人在外面别委屈了自己。〃
我把信封还给他，说道：〃谢谢你，我不缺钱。〃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了，你拿着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周子芹又要把信封塞给我。
第20节：胭脂泪
〃你别塞来塞去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是个成年人了。〃
周子芹无奈，只得收好信封，沉默了一会，问道：〃他爱你吗，对你好吗？〃
〃挺好的。〃
〃男人的想法很复杂，特别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又离过婚的，你得多留点心，小心被他玩弄。〃他像一个兄长教妹妹如何和男人相处，他忘了自己的状况，忘了他做过的一切。
〃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坏，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但愿他能给你带来真正的幸福。〃
〃我想他会的。〃
周子芹脸色更加黯淡，说道：〃小雯，不过我的确真心真意地爱过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尽管我努力忘记，但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
当时的我，正读大学，闲时在三里屯一家手工绣坊兼职，教一些外国女人刺绣，工资不高，但足够我零花的。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穿过绣坊的窗子洒在屋子里，洒在我面前的绣架上，洒在一个英俊男人的身上，他一脸笑容，对我说：〃好清秀啊。〃我以为他是说我的绣品清秀，后来他说他是觉得我这个人清秀。他是做绣品贸易的，无意走进了这家绣坊，无意看到了我，无意改变了我的命运。我毕业后，他把我介绍到他一个朋友的公司做服装设计师，待遇不低，我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绿色的植物和金色的阳光。他很照顾我，给了我很多帮助，他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我就那样爱上了他，爱得很彻底，爱得毫无保留，我把整个人整个心整个灵魂都给了他，以至于后来伤得也很彻底，体无完肤。
〃你当时坐在绣架前，你的样子很优雅，很有女人味。就是那一次，我喜欢上了你，爱上了你。〃周子芹把我从过去拉了回来。
我有些恍惚，看着他，无言以对，我知道他的确真心爱过我。也许正如他所说，他如果不爱我，就不会做出那些事情的。
他继续说道：〃我时常靠这些回忆来支撑着没有你的日子，否则我想我会垮掉的。你不知道我活得很累，我也想痛痛快快地爱一个人，可是我无能为力。〃
〃但是我不能做你一辈子的地下情人吧，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是的，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如果你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记得还有我，我的手机号一直都不会变的，为了你。〃周子芹淡淡一笑，笑得有些凄凉。
一刹那间我忘了痛，忘了伤，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温柔，我说道：〃谢谢你，我会的。〃
〃但愿你不要忘了我，我等你的电话。〃
〃不会的。〃
〃谢谢你，小雯！害你迟到了，你进去吧，保重！〃
〃你也保重！〃
我进了写字楼，我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尽管过去他深深爱过我，我也深深爱过他，但是不能回头，也没法回头，过去了的毕竟过去了。我不知道他是否又一次站成了一个枯瘦的早晨。两年前那个冬天的早晨，他站在公司门口等我，风吹着他瘦瘦的身体，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他说他想我，非常非常地想，他说他爱我，非常非常地爱。我扑在他怀里，我向他要一生一世，他抱着我，说他给我一生一世。我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然而，一觉醒来，一生一世不过是三年的光景，回头已找不到来时的路。
爱过的那个人是过去；
恨过的那个人是过去；
快乐的那些日子是过去；
悲伤的那些日子是过去；
是是非非都已是过去；
永远的过去，回不去的过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周子芹，我的初恋情人，我爱了三年的男人，一个给了我爱也给了我伤，给了我快乐也给了我痛苦，给了我希望也给了我失望的男人。
我相信，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告诉我，我是无罪的，我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可以以秦雯的名义生活了。除此，毫无意义。
5胭脂泪
我思绪纷杂，心里一会痛，一会酸，一会喜，一会忧，百味俱全。一整天我都坐在办公室里，关着门，看阳光进来又走了，看天黑了，对面楼里的灯亮了。
不知何时DAVY敲开了我的门，他站在门外问道：〃不走吗？〃
我掩饰住内心的纷乱，说道：〃等一会儿，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说道：〃明天再做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脸，说：〃是吗？〃
〃你可以照镜子看看。〃
我没有照镜子，整理了下思绪，问道：〃您找我有事吗？〃
〃你有约会吗？如果没有，一起吃晚饭怎么样，我想和你谈点事。〃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走吧，待会再说，总不能饿着肚子说吧。〃
既然他执意如此，我只得同意，于是收拾完东西和他出了公司。公司的同事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在拼命玩游戏的男同事，一脸的怒容，好像正和游戏里的妖魔鬼怪杀得难解难分。我看了看手表，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DAVY带我去了家吃泰国菜的餐馆，餐馆里面环境还不错，装修得有点热带雨林的味道，服务生都穿着泰国服饰。我第一次吃泰国菜，不会点菜，其实我吃什么都无所谓，没有胃口，所以由DAVY点菜。他没看菜谱，背了几道菜名，显然他和SAM一样，是某些餐厅的常客。我看到了我和他们的差距，我顶多能对便利店的老板背出一些方便面和饼干的名称。
我问DAVY想和我谈什么事，DAVY嘴角一笑，〃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你一起吃个饭。〃
我有些意外，问：〃为什么想请我吃饭。〃
〃不为什么，见你还没走，刚好我也是一个人，一个人吃东西没食欲，所以就叫上你。〃
〃您在公司为何不直接说？〃
〃现在说也不晚吧？〃
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