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下一边品着茶,一边心里焦急,便干脆硬着头皮道:“皇上,臣妇冒昧过来,自然是于礼不合,可实在是家中有事,不得不和国公爷说下,这才过来求见皇上。”
她再于礼不合,刘凝也自然不好说她什么,按理这个时候他应该请这二人先回去,处置下私事。只是今日这话头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他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过,便只好道:“国夫人不必见外,朕和萧国公正想说请来夫人商量下。”
萧杏花一听,自然是顿时明白过来,知道这是要商量婚事了!
她可不能让刘凝真把这话头说出来,便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请了大夫,大夫说这几日正是换秋之季,小女这几日因过于忧虑父亲伤痛,以至于心事郁结,身子多病,实在是看着不大好。不过如今已经开了药方子,须要吃个十日八日方能好,说起来也是无奈!”
萧杏花这话一出,萧战庭顿时明白过来。
虽然萧杏花这话里很是忧愁的样子,可是“吃个十日八日方能好”那叫什么大病,可见根本不值一提。至于她详细地说了女儿病情,自然是告诉自己,其实佩珩根本没什么身孕,只是身子不爽利罢了。
如此一来,萧战庭明白了眼下情境,皱眉沉吟间,已经改变了主意。
他原本就不想让女儿嫁给皇帝进什么宫,今日来找皇上,也是听说了女儿和皇上已经在那养心殿私定终身,之后又疑似有了私情怀下身孕。
如今既是没怀,那自然处置不同。
虽说自家女儿被这刘凝看中,两个人又谈过进宫之事,怕是燕京城里男子没几个敢娶女儿,可总是有往来亲厚人品可信的,能够托付女儿终身。
要进宫嫁皇帝,不是不可以,可是也不必这么着急定下来。
萧战庭想明白这个,那面上神情已是和之前不同了,拱手一拜,恭声道:“皇上,既是家中有事,微臣便斗胆先行告退了。”
告退?
刘凝原本听着萧杏花那般说,已经是隐隐感到不妙,此时又听萧战庭要告退,便觉额头青筋微微抽疼,扯得太阳穴都跟着疼。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不是已经相谈甚欢,眼瞅着就要开始坦诚下他和佩珩的交道,捅破这层窗户纸吗?怎么一转眼,就要走?
刘凝抿抿唇,回想着刚才萧杏花说的话,也是明白过来。
他们夫妇二人必然是误会了,这才使得萧战庭进宫试探自己。可是现在萧杏花知道佩珩只是身子不好罢了,便急忙忙进宫告知萧战庭实情,
结果人家一听,顿时改了主意。
倒是把自己给耍了?
他自然是不死心的。
“萧国公,佩珩身子既有不适,那朕便带着御医,亲自过去看看吧?”
他干脆紧逼一步,直呼佩珩之名,连什么“萧姑娘”都省了。
“皇上,那怎么使得,您可是万尊之躯,她不过是个小小女子,可不敢劳驾。”
萧杏花连忙拒绝。
“怎么使不得,刚才我和萧国公说起佩珩来,还说要看看挑个时候,把这亲事早日定下来。”
萧杏花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也是有点懵,心道难不成萧战庭已经和这皇帝挑明了?
当下疑惑地看过去,却见萧战庭绷着脸,皱眉道:“一时连人选都未定,也是不敢轻言求皇上赐婚,不然以后这亲事不成,岂不是平白又添一桩笑话。”
刘凝听了这话,自然是面上不快,想着这可真是翻脸不认人,明明刚才说得好好的,一眨眼功夫就变了卦!
刚才还口口声声不肖之徒,怎么转眼就不再提了?
“萧国公,朕身为天子,便当心系黎民,佩珩姑娘虽只是小小女子,但如今既是病了,朕也当聊表心意。如今不必再提其他,朕字命御医同去,前往国公府中探望佩珩姑娘。”
作为天子,他一锤定音。
这个结局,任凭萧杏花怎么想,自然也是未曾想到的。
闹了半响,皇上竟然要陪着他们回家看佩珩?这是什么意思,是摆明了这姑娘我看中了你们谁也别抢?
萧杏花皱着眉头,暗暗地从轿子里往外看,却见自家男人骑着马,跟随在皇上的龙辇一旁,两个儿子都骑马随行。
哎……不知道他心里现在正打着什么主意,这是干脆认命了?
皇上特意跑到自家去看佩珩,这亲事等于彻底定下来吧、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主意,总不能堵着门口不让他进?
抬头望天,萧杏花很是无奈,若是这个时候忽然天降大雪,不,还是电闪雷鸣吧,直接把这皇帝给雷回去,那才叫好。
可这分明是白日做梦,天上干干净净的连点云都没有,哪里的电闪雷鸣?
眼瞅着都要拐进自家巷子了,她放下车帘,躺在那里,正胡乱想着,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
猛地听到,顿时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接着便听得外面有惊呼之声,车马也都停了下来。
“爹,你没事吧?”
“御医,快,御医!”
萧杏花听着这个,心顿时提起来,掀起帘子翘头往前看去,却见前方原本正骑马前行的萧战庭,忽然间竟然从马上跌落,且面前一滩血。
因围着人,看不真切,只是那血,隐约竟是暗黑色!
萧杏花这一惊可不小,连忙下了轿子奔过去:“战庭,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御医已经过来诊脉,就连皇上刘凝也下了龙辇,亲自过来探望。
“快,先把我爹扶上马车。”
这个时候侍卫队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将萧战庭扶上去,大夫也跟着上去诊脉,因马车并不大,萧杏花却不好上去,只能站在马车外面等着。
“你爹这身子,好不容易养了许多时日,看着是好了,不曾想今日这么一折腾,竟然吐血了!”萧杏花想着刚才那一摊子血,心里真是犹如刀剜一般!
“娘,您先别难过,好歹等御医看了再说。”
萧杏花叹息:“如今只盼着,好歹这毒别又发作起来。”
一时御医诊完了,却只是说体内原本有毒,如今急火攻心,使得趁机毒血上行,这才一口吐出来,还是要仔细将养,慢慢调理。
这话虽然说了等于没说,但好歹没听着有什么恶化,萧杏花勉强放心,当下一行人匆忙进了家门。
皇帝刘凝因见萧战庭吐血,自然是随着一起进了萧府探望。
萧杏花这边安顿萧战庭,自是焦心,根本无暇顾及这位皇帝。刘凝自己看着御医为萧战庭开药针灸,又叮嘱了几句,命人去宫里搬来了上等药材后,便也出去了。
萧家两个儿子自然是陪在身边。
恰这个时候,佩珩和梦巧儿秀梅知道爹进宫后病发了,也都匆忙来看,这么走着,恰遇到个正着。
一时之间,刘凝和佩珩四目相对。
其他人等,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沉默以对。
片刻后,还是佩珩看了看哥哥嫂嫂,淡声道:“哥哥,嫂嫂,我有些话,想禀报皇上。”
她竟然直接这么说,哥哥嫂嫂还能说什么,当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