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2)

>  端木青的住处很好找,在这繁华热闹的街市中,独有一处绿竹环绕的清幽小院。

陶锦熙站在院门处,恭敬又兴奋地喊了一声:“请问端木神医在家吗?”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年轻男子从屋里出来。

他约摸二十岁左右,一身竹青色锦袍,墨发用一根白玉簪绾起,面容清俊,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

他站在门口,单手一摆,“请进。”

夭夭和陶锦熙推开院门走到院中,陶锦熙一揖,“我和姐姐是来请端木神医看诊的,不知神医可在家中?”

男子微微一笑,桃花眼天生温柔,“我就是端木青。”

“啊?”陶锦熙愣了一下,他以为神医应该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怎么会这么……年轻?

夭夭以前只听过端木青的大名,并不知道此人年龄样貌,她心中也觉得不太靠谱,不过来都来了,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姐弟两个跟着端木青进了明间坐下,夭夭注意到西次间的房门是虚掩的,从她的角度看不清屋里情况,但她直觉屋里应该有人。

端木青身边没有侍从,亲自给姐弟两个倒了茶,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给人感觉沉稳有力,“想必你们知道,要我问诊,不需诊金,只要有旁人没有的绝技即可。”

陶锦熙心中越发疑惑,他觉得一个神医应该是恃才傲物的,不该如此平易近人。他看了看夭夭的神色,按照姐姐提前教好的说道:“我们会制香,失传的香,不知道算不算绝技?”

端木青点点头,“只要我验过能过关就行。”

夭夭很担心此人只是骗人东西并不会治病,她的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我们把香给先生,先生能治好家父的腿吗?”

端木青眉头皱了一下,突然探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夭夭吓了一跳,另一只手飞快地摸到了怀中的桃花簪,那硬若金石的簪子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防身利器。只是她瞬间想到了端木青的身份,那簪子终究没有拿出来。

端木青淡淡地瞥了一眼浑身紧绷警惕戒备的小姑娘,温热的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只几息工夫就松开了手,“姑娘的喉咙并非天生就哑,而是被人——”

夭夭猛地抬起头来,杏眼倏然望向端木青,摇了摇头。

端木青一顿,看了茫然的陶锦熙一眼,没有把话说下去,而是改口道:“你们拿来的香我并不收下,如果我能看中这技艺,自然就会为你们看诊。伤病治好之后,做为诊金,你们要为我制香三次,什么时候制香,制什么香,由我说了算。”

夭夭恍若大悟,原来神医看诊要的绝技是这个意思,他并不要东西,要的是这门绝技为他所用。

端木青的目光落在夭夭灰扑扑的小脸上,“要为你父亲治腿,还是为姑娘治喉咙,只能二选一。”

陶锦熙急了,“我们为先生制香六次,先生能给我父亲和姐姐同时医治吗?”

端木青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是规矩,一门绝技只能换医治一人。”

夭夭按住了陶锦熙的胳膊,写道:“请先生为我父亲治腿。”

她也想让灼灼能和父亲弟弟沟通,这对灼灼来说无疑十分重要。可陶家大房处境艰险,灼灼突然开口说话恐怕会招来祸端。最好是医治好陶士铮,他才能保护灼灼和弟弟。

如果灼灼的处境安全时她还没有离开,到那时再想办法治好灼灼的喉咙。

端木青深深地看了夭夭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姐弟两个离开后,西次间的门推开,一身玄衣的萧沉夜走了出来,问道:“她的喉咙怎么了?”

“回陛下,她并非天生哑巴,而是用过哑药所致,应该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端木青小心地看了看萧沉夜的脸色,他这个医庐是为皇帝发掘招揽身怀绝技的人才,萧沉夜偶尔也会过来看看,但从来不会过问,难道刚才的小姑娘有什么特殊,竟然得到了皇帝的关照?

哑药?萧沉夜长眉微皱,他生在皇家,兄弟又多,父皇又长寿,什么龌龊手段没有见过,他自己的手上沾的鲜血比任何一个兄弟都多,只是没想到寻常百姓家中也是如此不堪。

狭长的凤眸扫过桌上残留的字迹,水渍半干,夭夭写的字残缺不全,却依旧能看出雅秀端正。

别人口中的小傻子,竟然能写出这样的字,还能制出失传的古香,就算有小丫头教她,也太过匪夷所思。

有什么模糊的念头从萧沉夜心中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第10章

夭夭晚上没有睡好。

倒不是因为要制作失传古香,她心中有方子,是以前根据各种残方加上反复试验得到的,就算没有现成的香,苏府那边的东西也都搬空没有原料可用,她也可以挑一个过程和香料都相对简单的来制作。

她担心的是善觉寺的会面。

万一……连母亲都抛弃了她,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残酷的结果。

没睡好,起床之后的脸色自然不好看,夭夭倒是毫不在意,对着铜镜妆扮一番,小脸变得更加暗沉。

陶锦熙同她一起用过早膳,姐弟两个坐着小马车去了善觉寺。

善觉寺在城郊,坐马车的话一般多半个时辰就到了。可惜夭夭坐的马车比较破旧,尽管车夫出发前仔细检查过,路上也很注意避开坑坑洼洼,走到一半的时候,马车还是坏了。

幸好车夫很是谨慎,一察觉到异常就赶紧勒马停车,夭夭身子歪了一下,被陶锦熙扶住了。

姐弟两个从马车上下来,陶锦熙问道:“哪里坏了,还能修好吗?”

车夫检查一番,车轮摇摇欲坠,已经快要掉下来了,他抹了把汗,“回大公子,是轮轴间的軎辖部分松动了,小的重新紧一遍就好了,用不了太久。”

夭夭左右看看,此时才走了一半路程,要是马车修不好她就得走路到善觉寺,可是恐怕耽误太久母亲已经离开了。

陶锦熙帮着车夫把马车赶到路边,让开了官道。

一辆宽大的马车遥遥驶来,前后跟着十几个侍卫。

那马车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跟前,夭夭瞥了一眼,马车虽然外表低调,可整个车架却是紫檀木打造,这样豪奢的马车,大雍只有一辆,那就是当朝皇帝的私驾。

夭夭心头一跳,立刻转过身子,背对着官道而立。

马车从她背后飞快驶过,完全没有减速。夭夭松了口气,她也是太紧张了,萧沉夜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怎么可能记得她这个一面之缘的人。更何况那天她哭得眼泪汪汪,今天她却在脸上抹了灰,同上次的样貌相差很大。

一口气还没舒完,就听见一声轻喝,紫檀木大马车在十几步之外停了下来,前后侍卫训练有素,随着马车倏然而止,身下的骏马猛地停下,人立而起,前蹄高高地扬起,侍卫们却稳稳地端坐在马鞍上,队形丝毫未乱。

夭夭一口气卡在胸口,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领头的年轻侍卫从马背跳下,大步走到夭夭身旁,“我家主人请姑娘同乘。”

陶锦熙的小身子拦在夭夭身前,“谢过你家主人好意,不过我们的马车也马上就修好了,就不劳烦你们了。”

夭夭抬眸望向马车,见那车帘微微挑开一条缝隙,显然是萧沉夜正在看着。

不管他是不是认出她来了,夭夭都不敢再挑战他的耐性。

当年萧沉夜登基时,京都的几大亲王府都被鲜血染透,他的哥哥们几乎都死光了,他是踩着兄长的尸体上位的。萧沉夜可不是一个慈悲宽容的皇帝,他高高在上聛睨一切,不容反抗。

夭夭拉着陶锦熙走到紫檀大马车旁,深深褔了一礼,扶着弟弟的肩膀上了马车。这是萧沉夜的私驾,他上下马车估计是从来不用车凳这种东西的,好在夭夭身子灵活,连树都能爬上去,更何况是马车。

陶锦熙诧异地望着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与陌生人同乘,万一对方是坏人怎么办?

夭夭回身拉住了陶锦熙的胳膊,准备帮着弟弟上车。

“给他一匹马。”耳边传来萧沉夜的吩咐,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不容质疑的语气。

夭夭的手一顿,担心地望着陶锦熙,她不知道九岁的弟弟会不会骑马,陶士铮是被惊马踩断腿的,弟弟会不会害怕骑马?

原本疑惑不安的陶锦熙一听有马可骑,星目立刻亮了,他推开夭夭的手,目光飞快地扫过马车前后的十几匹骏马,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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