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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枝抬头,振远身边果然有一个黄葛衣的人,那僧不僧道不道的打扮,梅枝可是熟得很,不就是同行么?再仔细一看,这人也认得,正是吴天师的大徒弟朱投,他本应守在更靠近谷口的地方,怎么倒是绕到山后去了呢?再一看,朱投正凑近了振远,嘴唇歙动,不知在说着什么。忽然,他仿佛是感觉到了坡下有人看他,往这边望来,看到梅枝,他面皮忽一僵,随即便做出一个笑容来,打招呼道:“啊,梅姑娘,我方才从山后来,怎么就说没看到你呢?原来是往山下去了。呃,那个,我是来通知你万灵谷已扫平了,可以不用守了。”
清风一边往上走,一边道:“前日便结束了,你今日才来通知她,不觉得太晚了吗?”
梅枝也道:“你是怎么绕过我到山后去的呢?我也没听你吹哨。”
朱投尴尬地挠头道:“是这样的,那边吹哨的时候,我急着找同门,便将你这儿忘了。我是找到了西边的同门,跟他一起从西坡走的。”
清风与不智似乎也受了些伤,两人走到梅枝原本守关的地方,坐到那方突出如屋檐的岩下憩息,已是有些喘了,脸色也有些灰白。梅枝一见,自己方才都没有发现,不觉有些愧疚,忙对他们俩道:“哎呀,我方才都没注意到你们都受了伤。我,我给你们取点水去吧。”她知道再往上一点有个小泉,可以取水。
清风与不智都没有力气客气了,自然点头:“梅枝,那就麻烦你了。”
梅枝转身要走,就看那法师还站在一侧,忙问:“这位大哥,你除了通知我撤退,还有事么?”
朱投摇头:“没有了没有了。”停了一下又说道:“喔,其实也有,是私事,我可以单独跟你谈谈么?”
梅枝点头:“嗯,你随我去取水好了,顺便也算是我送你一程。”
朱投跟在梅枝身后走出一段路,才慢慢地将话说出口。梅枝一听,差点将不智的盂钵扔了。那人说的是:“梅姑娘,我跟你打个商量,你可以将你的行头转给我吗?我可以出高价。”
作者有话要说:这回;梅枝决定抢人;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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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吃惊过后,梅枝几乎要暴跳起来。但她又忍住了,只作诧异状问朱投:“大哥,你是觉得我家……那个行头长得好么?”
朱投猛点头:“确乎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行头,胜过我师傅的那个。”
梅枝睁眼天真地道:“可是这位大哥,我这个行头他长得再帅,也只是个僵尸,大哥想和僵尸过一辈子么?”
朱投又说是,可是应过后又觉得应得甚是别扭,总是哪里不对味。
梅枝又语重心长地道:“可是大哥,你要做那断袖之事,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与僵尸断袖似乎太惊世骇俗了一些吧。”
朱投额上青筋别别直跳:“我要你的行头是做活计的,不是用来那个那个的。”
梅枝一边在泉边取了水,一边“哦”了一声,道:“你用我的行头做活计,那我要用什么来做活计呢?大哥,你是要断我生计呐?”
朱投倒也耐心道:“所以我给你银子,其实你不用行头做赶脚的活亦能赚不少银子是不?我给你的银子肯定可以让你几年内都不用干这种活。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做这活也不好,是不?还是赶紧地收了手,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的。这活计你若是再做两年,找人家都不太方便了。”
梅枝端了水往回走道:“是哦。我不就是找不着好人家才做这活的么。”
朱投竟又跟着往回走道:“只要你将你那行头让给我,我师傅……哦,我们一定会帮你找个吃喝不愁的好人家的。”
梅枝似乎动了心地问道:“那你打算给我多少钱子换我家呃行头呢?”
朱投一见有希望,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一下,道:“这个数。”
梅枝瞥了一眼,没回答,只将水给清风和不智喝了。才道:“这是多少?二万两?”
朱投的脸一僵,又陪笑道:“姑娘说笑了,怎么会有这许多,二千还是可以的。”
不智和清风其实也听到了他们是最后的几句话,此时惊得瞪大了眼睛。清风性急,已说道:“梅枝,你可别做糊涂事。”
梅枝朝他笑了笑,走到振远身边说:“哎呀,我当你是个宝,别人却是这样看轻你呢,居然只肯出二千。”又对朱投道:“其实吧,你就算是肯出二十万……我也不换!”
朱投已黑了脸,作色道:“那你逗我玩?其实好的行头就该配给好的法师,你法力低微,根本就不能用这般好的行头。”
梅枝冷笑:“我法力再低微,这行头也是我的,不是你的。看见别人有好的就要。比如我走在路上遇到别的女子插了金钗,比我的木钗好看许多,人却比我难看不少。我便要跑上去对她说‘喂,你太难看了,这金钗不配你,给我吧。’这就是剪径,是不?”
看到朱投要辩解,她又快速道:“你想说你是用银子来换的,是吧?可是你强买啊。再说你知道这行头对我们家的意义吗?他是我们家的祖宗,难不成有人看中你爹妈你也卖?”
清风已笑出了声。朱投的脸已跟锅底似的了,对着梅枝怒道:“梅姑娘,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我跟你商议是看得起你。如若不然,就你一个法力低微的小法师,还想要保住这行头?”
梅枝一向不惧吵架,此时亦回道:“我方才好好跟你说话也是看得起你,要不然早就一句话赶你走了。你也不要给脸不要脸。”
朱投忽咧嘴一笑,道:“话说到这份上,梅姑娘,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既扯破了脸,梅枝自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她眼见着朱投向自己伸手过来,只伶俐地往边上一躲,便避了过去。没想到,朱投也只是虚晃一下,他乘梅枝跳离振远的一霎那,将一张黄符贴上了振远的额头,那朱符颜色鲜亮,显见是新画的,应是在朱砂中夹了他自己的血。
旁边清风见此已不忿,叫道:“好卑鄙!还真是以欺小。一个男人要这么欺侮一个姑娘。”他说着便欲起身帮忙,却浑身酸软站不起来,不由一惊。朱投见状笑道:“小道士和小和尚就先在边上歇着吧。你们早已中了软筋散,三四个时辰内是动不了手的啦。”
梅枝见他给振远贴了符,想是要驱动振远离开。她本也不着急的,因为振远未必便会被他使得动,但一听他说出那句话,不由大惊,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对清风和不智下了软筋散,稍一转念,便想到他在取水回转的路上作势要帮梅枝拿水,梅枝未依,他却是碰到钵盂的,难不成便是那里下了手?想来他也早已是做好了夺振远的准备,他要抢梅枝的行头,又不怕清风和不智知道,自是做了万全的打算。
这打算只怕是杀人灭口。
果然,朱投狞笑道:“梅姑娘,对不住了。你要怪只怪自己法力低微,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头,被反噬了,还连累了这位小道士和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