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桐道:“给我玉佩托我找人的是一个干姓的天师。我认识他很久了,大约十六七年的样子。但他给我这块玉佩托我寻人,却是一年多前的事。我原本也一直生活在这大巴山中,也是为了这件事才出的山,也算是出山历炼了一下,呵呵。”
梅枝依着振远的身子有些颤抖,她好不容易平了下心跳道:“你那作乱的历练便不要再提了,还呵呵呢。那支天师是我爹爹,你是如何认得他的,他怎么会托你办事?他给你这块玉佩时是一个人的么?”
白桐点头道:“支天师虽然没说要找的人是什么人,玉佩既是印信,我也猜到你是他的亲人。你的性格倒与他有些相象,性情中人啊。你爹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你要知道我们巴山集天地灵气,草木皆得益,成精成妖的也多,修行千年,历练成仙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巴山府,各类树精树妖便要多些,各妖修行方式不同,对人界的影响自是不一。那时,你爹受巴山府一富贵人家所托为他家收妖,那本是他家园子里的柳树精,本来修它的道,偶尔做些阴阳双修之事不害性命也无妨,也不知那柳树精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竟想蛊惑那家的少爷,夺人家产。你说你一个妖精要那么钱干什么?要什么东西法力高些便能得到嘛……”
梅枝有些不耐烦道:“这些不是重点,妖如何赚钱我不关心。”
白桐道:“哦,是。我接着说。我那日也是运气不好,下趟山想四处荡荡瞧瞧热闹的。好死不死就进了那户人家。你爹正在那里做法,那院子里的所有大小妖们都受了制。我自恃还有些法力,自然是想要挣脱的。当时支天师正在对付那柳树精,没什么空管我。偏生这户人家里除了支天师还请了二个没什么用的道士,那道士对付柳树精不成,却逮住了我。我伤在干天师符咒网下,有些力不从心,若要力拼,只怕要丢掉几十年的修为,还要伤人。我以为总该还可以讲讲道理,便没有挣扎。”
梅枝哂笑,那二个道士再没用,不也逮了你了么?
白桐脸略红了下道:“那是因为先前有干天师的符咒网么。总之,那干天师收了柳树精后,清点了一番,发现多了我,便道,他查过的,那户人家里除了作恶的柳树精,应还有花妖二个,草妖三只,都是道行不深的,却没有第二个树妖。我忙喊冤,说我只是误入此处,想退时已被网所困。那两个道士自是不肯放我,干天师却道,园中诸妖多少都有恶事,这只虽说是只几百年的树妖,但并不是园中的,且也是路过的,修行不易,行得一善事是一善事,还是放了为好。那主人家十分听他的话,因此便将我放了。我一向恩怨分明,这恩必是要报的。因此跟他说,以后若有事寻我,便去青林山南面的桐林叫我的名字。
但他一直没有来找,想来也是,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厉害的法师了。小仙啊,你爹比你厉害多了。这样大约过了十四年。有一日黄昏,我终于听到他在桐林外叫我。他交给我这么一个玉佩,说要托我去延宁府屏南县的横村找一个叫梅枝的小姑娘。若寻到了,便请她来巴山。所以我又出山了,顺便么也做些修行。这横村也忒难寻,我这路上化的时间便有些长了。在兴业村被你伤了一道,修养好了,在金瑶镇,又被你这行头伤到,便想走远点修养。找了万灵谷,觉得那地方适合修养生息,没成想又被那魔君看上。后来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梅枝又问道:“那你知道我爹现在在哪里么?他,怎么样?”
那白桐道:“我前年见到他时,他似乎身子不好,精神也不如以前。我也曾问他,那若寻到人,要她到哪里找你呢?他回说,青林山北的梅谷。我那时忙着逃命,都没跟你说清楚。”
梅枝欣喜道:“梅谷?可是,别院的人都不知道这青林山中有梅谷啊?”
白桐不屑道:“这梅谷说是在青林山北面,其实应该是在与青林山相接的云雾山南麓。还要破些小小的法术,凡人怎可知道?那日我其实跟在他身后去看过,他的法力好象有些下降了,快到梅谷时方才发现我跟着他。但他也没说什么,我见被他发现,便也不好意思再跟下去,没有进那梅谷。”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整了。
50
50、第五十章 。。。
已与白桐约定了次日一起前往梅谷,只在梅家别院北面的一个山口等。
梅枝却是无缘由地焦燥了起来,回到别院后做什么都没有心思。想给自己倒杯凉茶却拿起下人刚送来的一壶滚水,冲了滚水到杯中尚不自知,溢出了也没觉察,直到热水从桌面溅到腿上才惊跳起来。兰香正巧进来送洗好的衣服,见此情景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上前脱她的裤子,夏日衣物轻薄,这腿上显见得是红了一大块。
振远听到惊叫,几步从外间冲了进来,见此景退后也不是,上前也不是。倒是兰香叫了声:“振远,还不快给孙小姐取药去,你去叫声兰芳便成。”别院中的下人不知他的身份,一直以为他是梅枝的侍卫,即便梅枝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外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待兰芳取了药来,梅枝白玉般的腿上已起了水泡,兰芳给她涂药,她嘴里便“咝咝”有声。兰香道:“你这腿上烫了这一大片,夏日里伤口易腐,明日只怕穿裤子也不行,只能着裙,便不要再出去找小姐了。”
梅枝哪肯,只说:“香姨,你将药膏涂厚些便是了。我的伤口一向都好得特别快的。再不行,振远会背我的。我已有些线索,明日里是一定要去的。”
夜来,梅枝睡得极不安稳。先总是睡不着,等睡着了,却又连连做梦,梦见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了爹娘,爹却是一个衰老的白胡子老头,而娘先前还笑容可掬来着,转眼间便成了一段枯枝被一阵狂风吹散。她不由叫了起来“爹爹、娘!”冷汗沁出,她一下子拥被坐了起来。
一个黑影无声地推门进来移至床前,振远冰凉的气息笼罩了她。梅枝感觉到振远从身后揽紧了她,靠着他宽厚的胸膛,她略定了定神。振远低沉地问道:“做噩梦了?还是烫伤的地方还疼?”
两者皆有吧,梅枝点了点头。
振远不说话,伸手撩开被子,又将她的裙子掀至大腿,仔细察看着。月光下,梅枝的腿光洁如瓷闪着微光,但膝盖上方被滚水烫了半个巴掌大的地方,却看得出水泡涨大了不少,即便是膏药也遮不住。他有些心疼地伸掌覆了上去,暗暗地运了运功。
梅枝感觉他的手掌冰得刺人,似乎比他平时还冷了几分。但放在伤口上,先前还觉得烫得疼,后来便觉得凉意丝丝地渗进来,再后来竟冰得有些麻木了,但也确实不疼了。振远低低地在她耳边叫了一声:“枝儿”,梅枝“嗯”了一声,他却又半天不响。只感觉他搂着自己的胳脯又紧了几分。梅枝扭头看他,看他的眼中有月的清辉,凉凉的,却也清亮。感觉他的唇在自己颊边擦过,梅枝的心忽然便跳快了。
这几日来,振远虽单独与她相处,却从未表现出什么来,她几乎便要将那两难的选择忘了。振远虽然不说,可他,随时都能让她感受到他的情谊。这么一想,她的身子在他怀中便有些僵。振远低低地叹了一声,道:“睡吧,我抱着你。”伸手轻抚她的额头,她不由自主地渐渐迷糊了过去。
许久,振远将她放置安稳,盖了薄被,又在她额头烙下一吻,方才缓步离去。出门的时候,他的脚步滞了一滞,微叹一声:枝儿,我放不开了,可怎办才好呢?
梅枝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兰芳进来送洗漱的水,见她醒了,便来看她腿上伤势。那些水泡竟然已是瘪瘪的了,伤处虽然依然是红的,却没有肿。她不由点头:“孙小姐的皮肤倒真是好,愈合能力强呢。早晨再换一次药,最好是不要出门了。”
梅枝坚决地摇了摇头。兰芳无奈,换了药后又用干净布条细细缠好,方叫梅枝换上一条灯笼裤,比裤子宽大,比裙方便行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