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征好一阵没去过会所,他活得像个香草,闲了就把张鸥喊出来玩玩逛逛买这买那,美曰其名带孩子见见世面。
原来毛孑隔三差五要与他在会所碰个头,可这已经是毛孑第三回一个人来,他进门扫了一圈没有肖征的影子零帧起手一个微信电话就打过去了,五秒响铃后被挂断。
毛孑:还活着就行。
过了有五分钟,肖征回了信息。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毛孑:“最近怎么不来”
肖征:“没空。”
毛孑“是不你空军上飞机了”
毛孑和肖征认识有小二十年,知根知底,都不需要推测。用毛孑的话说,用鸡眼都能猜出来。
“玩一个高升一个,你肖老板最大的功德就是为社会贡献没钱人才”
“交易而已,我供得起。”
“是是,但空军到底嘛去了,他对你可算忠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征放下手机,端起茶杯抿了两口。空军几天前最后一次调教,临了临了一副颓样儿,肖征就知道有事了。空军二十有五,退伍转业还是肖征给搭得脉,只可惜干不下去了。母亲生病做手术,他得回山东老家。
说到这儿就差不多了,肖征也知道都是什么意思。他想着好聚好散说两句体己话,结果空军一抬头眼眶红了。
他典型的军人性格,部队倡导流血不流泪,只是到头也没憋住。
他紧巴巴握着肖征的手,手心濡湿,半天一个字也没吭出来。
他最后说回去就该结婚了。
肖征把他扶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空军垂着脑袋,视线跟肖征持平。
“说你忠诚,有时候心眼儿太实,认死理。但这也是好处。”他抬手帮空军整理领子。“走一条路就认定这条路,别对不起人家。”
肖征送空军到地铁站,两人走过去的,临别塞给空军一张银行卡。
“算我随份子的,密码你知道。家里人问你这钱,就说我是你合作过的老板。”
“走吧。”他拍拍空军的肩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平淡,除了空军一双要涨血的眼睛,一切都很平淡。随着地铁的风呼啸而过,一段永远上不了台面见不了光的关系就此宣告完结。
肖征删除了空军的联系方式。
又过了五分钟毛孑嗡嗡的发来两条消息。
毛孑:“看来是了”
毛孑:“但你再饿也不至于玩香草吧”
肖征把毛孑设了消息免打扰。
但经过毛孑这么一提醒,肖征到底气不顺,他查了查公司安排,又看了看张鸥课表,在与O股的两句简单交流后终于打算正常时间下班。
肖征:“没课是吧,来我公司。”
O股:“遵命领导。”
五点半,肖征从老板椅里挪窝开始收拾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霎时间,有几双眼睛开始狗狗祟祟的观察。
群聊《池鱼思故渊,牛马想草原》:
我是牛马放我回西藏:我焯我没看错吧老板要下班了!
总裁43+了事业心能不能别这么强:“我操我要摸鱼
恶毒婊子的专业舔狗:“摸鱼+1
求老天奶保佑肖某阳痿:“摸鱼+2
老奶板好大:老板今天为什么准时下班???
总裁43+了事业心能不能别这么强:因为我们祖坟冒青烟了
办公室沉浸在一种悄悄扩散的欢快氛围中,直到肖征临走叫了助理小刘。
三分钟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群聊《池鱼思故渊,牛马想草原》:
总裁43+了事业心能不能别这么强:祖坟被烧了
我是牛马放我回草原:“禾禾不愧是总裁”
妈妈人生它诳我:“禾禾不愧是总裁”
老奶板好大:“禾禾不愧是总裁”
恶毒婊子的专业舔狗:“禾禾不愧是婊子”
恶毒婊子的专业舔狗:“今晚就写1080P肖征”
老奶板好大:老师写好分我一口
求老天奶保佑肖某阳痿:老师请打印人手一份,感觉能辟邪
邪祟本人已然离开公司,肖征在他跟张鸥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厅坐着点了杯拿铁,前台来兼职的小姑娘偷偷瞄他好几眼,转头跟咖啡师叽叽咕咕的犯花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淼淼:“我嘞个圣母耶和华啊这是老牌艺人降临了吗?”
汪顺:“记得大半夜喝美式抱着电脑骂人的那群白领吗?”
林淼淼:“记得,骂挺脏…也骂得挺有梗。”
汪顺:“骂的就是他。”
林淼淼:“…”
林淼淼:“我忽然觉得他长得不是那么帅了。”
肖征听得见,他估了估张鸥的时间,觉得应该到了。“总不能是二手雅迪废半路了。”肖征想。
正出神张鸥打来个电话。
张鸥那边听起来很吵。“叔,对不起,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小心跟人撞了一下。”张鸥说得很轻松。
根据肖征对张鸥的理解,事情八成没有撞一下那么简单,他心里叹了口气:“地址发过来。”
北京这两天雾霾,灰扑扑的天空挂着个雾蒙蒙的太阳,看得人心里烦。肖征开着车没两分钟就到了,事发地点离他公司只有两个路口。
不论怎么想这事故的因果都少不了肖老板一环。
大老远就听得见有人骂街,肖征赶过去,看见张鸥抱着右手臂站在那儿,比大爷高了一个头,老头人老心不死还昂着颈子喷吐沫,交警正在拦。肖征看见张鸥脸上攃了层皮,正在渗血。他衣服质量差,袖子撕成了碎布,沾着从小臂流下来的血。
绝对不是撞一下这么简单。
他走过去时交警已经拉着老头去了一边,张鸥看见他,先扬起个笑脸,给肖征心里扎了一下。
他搂着张鸥把人揽到身后,握着他的手。张鸥的手心发了冷汗,湿漉漉的。
跟交警简单两句明晰了情况,老头骑老头乐倚老卖老,张鸥右转他逆行中间隔着个拐角谁也看不着,撞得结结实实。整件事闹成这样只因为老头是个老登。
“我们大学生撞着胳膊了。”肖征对交警说。“我得先带着孩子去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交警还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也很头大。“责任不在你们这边,就先走吧。”
“你不赔我车钱你不要想走!”老头操着一口乡音还在跺脚。
肖征也不理他,只是递给交警一张名片:“等事故认定书下来给我打电话。”
肖征拉着张鸥就走了,两人回到车上,张鸥疼得麻木,但还在看他的脸色。肖征有点气,他回看张鸥一眼,嘴角挂着笑。
张鸥斟酌着开口:“给叔添麻烦…”
“没有。”肖征打断他,他抽了张消毒纸巾要给张鸥擦脸,张鸥脖子一硬眼一闭视死如归,想象中的刺痛却没有落到脸上。
“这会儿又知道疼了。”肖征将纸巾递到他的左手,又为他打开遮阳板上的镜子。张鸥捏着那张微凉的纸巾,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不紧张,汗落了。肖征没再和他说话,只是打了个电话给熟人挂号,就一路开到积水潭医院。
下车的时候肖征伸手拉住张鸥,接下来便一直没有松开,检查,拍片,短暂的分离后肖征又会拉上他的手。
两人坐在医院椅子上等待片子出来,肖征的外套又披在张鸥肩膀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征问他:“今天害怕吗?”
张鸥摇了摇头,半晌又点点头,他最后说:“我好笨啊。”
“怎么就笨了?”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但他那么理所应当的骂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不是笨。”肖征换成左手与他相握,右手轻拍他的后背。“这只是年轻,年轻不是错。”
肖征看着张鸥木木的垂着头,他笑起来:“其实我年轻的时候时候和你一样。”
“真的吗?”
“遇事容易打怵,总觉得没底气。总觉得自己矮别人一头。”他叹息着。“但是生意人万不能这样,对吧?”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有一天,有个朋友,当时还不是我的朋友,我们是打了一架才认识的。”肖征抓了抓张鸥的手。“当时打得一地狼藉,别人都觉得我俩是疯了。打完了,我们就坐在那儿喝酒,他问我,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他说,你那种烂命一条的气质,我真是学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鸥被逗笑了,他终于扭过头去跟肖征对视。“烂命一条?”
“对。”肖征抚着张鸥的脖颈。“又穷,又年轻,和你一样。烂命一条就是我们唯一的资本,也是我们独有的。”
“跟我打架那个人可没有这资本,因为他是富二代。”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年轻穷鬼。”张鸥总结道。
“对,年轻穷鬼。”肖征终于松开他的左手,只是还揽着他的肩膀。
两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传递体温,直到医生从屋里走出来说:“片子好了。”
检查结果为右臂骨裂。
“老头把我们大学生手撞断了。”肖征说。
“叔,到也没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你还怎么回学校。”肖征眉头一皱,回过头认真的看着张鸥。
“没事的,应该。”
“你现在自己能穿脱衣服吗?洗澡?我记得你不是左撇子。”
“叔…”
肖征叹了口气。“我有套公寓房在你学校附近,你收拾东西过来住吧。”
“没有那么夸张吧。”
“我今天没叫你过来也不会有这事。”肖征用他那张看狗都深情的脸装后悔,实在很真。“连你那个二手雅迪都是我买的,就该给你买个好车。”
张鸥沉默了,他第一次因为省钱而检讨自己。
“我公寓套房,有两个屋。工作的作息跟你差不多,送你上下学也顺道。”肖征拍板:“就这么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