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祤瞳抱着木像,安静的说话,安静流泪。任他抵着木像的肩膀,或是颓然斜靠在木像上,就算掌心按住着眼睛,最后沉沉的睡去,眼角依旧不停的渗出水。
从来不懂得哭的人,连眼泪都不懂的如何控制。。。。
深沉如他,竟对眼泪毫无办法,倾尽一世泪水,覆水难收。。。。
三天三夜,萧兰殿门紧紧锁着,最后素樱强行命人撞开门,门吱呀的撞开,强烈的光线一扫殿里的漆黑。凌祤瞳做靠在大殿一角,抱着暮暖的木像,像个孩子一般安静的闭着眼,只是眼角依旧不停的渗出眼泪。
亲眼看见自己的葬礼 (2)
素樱颤抖的上前轻轻的推了推他。
凌祤瞳睁开眼睛,清澈的如同新生儿的眼眸,只是浅的没有一丝波澜,全身浸在光线中柔和通透,下巴抵着木像。
饶是强劲的光亮也未眨眼,毫无波澜。
“暖暖,天又黑了。。。。。”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随我去宫里,我保证能让你看一场。。。。能让你生不如死的戏子。”凌蕴霖坐在马车里但哂的看着对面的暮暖。
又是生不如死。。。。
凡事都有代价,如果见一次自己的相公非要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那她只能苦笑着接受了。
何况容貌已改,声音已经毁。。。。
总有人有办法让你觉得这个世界可笑至极。
暮暖闭着眼睛不言一语。
马车进了宫门,竟觉得今天宫里说不出的诡异,宫人都是行色匆匆,气氛很是沉闷。
暮暖掀开帘子诧异的看到今天宫里到处竟一片素白。
一抹白色的身影映入暮暖眼睛,瞳孔猛然收缩,胸口剧烈的跳着。暮暖失控的往马车窗口钻,却一把被拽回来了。
凌蕴霖在背后死死的辖制着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就算你现在在他面前跳下去摔残,他也不知道你是谁。”
暮暖绝望的泪流满面,看着她由素樱搀扶着,在窗口一晃而过,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仅仅只是一瞥的画面。
她的相公怎么了。。。
怎么还要人搀扶着,还被一块布遮着眼睛。。。。
暮暖狠狠的将牙齿没入凌蕴霖按着自己嘴巴的手,尝到一丝血腥才松开,转过身愤怒的瞪着他。
有必要将一个哑巴的嘴巴按的死死的么?
凌蕴霖不以为意的收回手,在她咬过渗出血的地方舔了一下。
“看到了吗?这么一个骄傲的男人为你哭瞎了眼,彻底沦陷失去斗志,你是不是该感到得意呢?”
暮暖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突然激动的站起来扑向凌蕴霖使劲捶打。
凌蕴霖辖制住她乱挥的手,语气骤冷:“你要是一直都这副德性,我可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该马上回去了。”
闭上眼睛,停止挣扎,颓然瘫坐在马车上: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凌蕴霖冷冷的睥睨着她:“今天最好老实一点,他现在的势力可大不如从前,萧兰殿全是我的眼线,你只要一轻举妄动,看着你儿子的宫人可能就会图谋不轨了。”
暮暖颤抖的看着凌蕴霖,这个男人比鬼魅还要可怕。
凌蕴霖皱皱眉头,一把把坐在马车面上的暮暖拉到自己的怀里:“让你跟我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可能吗?我楚暮暖再怎么低贱你也不配拥有。。。。。
亲眼看见自己的葬礼 (3)
下了马车,暮暖麻木的被凌蕴霖带着走到在宫里做法师的露天高台上,那里聚满了人。
脑袋哄乱乱的作响,暮暖抬起头,呼吸顿住。
高台最前方是个做法事的桌台,而中间的一块架台上躺着一个面如死灰,像是在水里浸过很久,肿胀的近乎腐烂的尸体,凌祤瞳在高台边上,素樱小心翼翼的牵引着他。
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暮暖狠狠的瞪着凌蕴霖,他到底做了什么。。。。。
凌蕴霖看了暮暖一眼,轻笑一声:“这场戏还没开始,怎么?就受不了了?看上面躺的可是我为你特意安排的替身呢,高台上凌祤瞳面对的是以为死去的你,岂不知高台下你正活生生的看着他送你最后一程,这场戏,有趣极了!精彩极了!”
凌蕴霖亲昵的在她耳边呢喃着,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暮暖拽紧手指,极力的压制怒气。
“我说了老实点,你儿子的命全看你的表现,我说道做到!”
松开手指,总是在爆发的前一刻不得不去逼自己放弃。
真的很可悲。。。。。
微眯着眼睛向高台望去,天空悠然飘起小雪,凌祤瞳的身影在自己视线里恍恍惚惚。。。。
腰被搂紧,凌蕴霖带着蛮力托着暮暖向高台走去,离他越来越近。。。。
暮暖盯着凌祤瞳的身影哀伤毕露,终于知道凌蕴霖所说的什么叫能见面却无法相认,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叫做生死相隔。。。。
“皇弟请节哀。”
凌祤瞳转过身,细雪飘零里浑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清瘦的下巴,被白布遮住的眼眸见不到往日的深沉,更显的毫无防备。脚下一个羁绊,素樱忙扶住。
明明那么高高在上,能谈笑间灰飞烟灭的一个人,怎么会比个孩子还脆弱。。。。。
暮暖看着凌祤瞳波澜不惊的面容,滚动着咽喉,憋着眼泪决堤。
“皇弟好好保重身体,暮暖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很难受。”
“谢谢皇兄关心。”
温润的声音透过细雪落入暮暖的耳畔,雪花轻柔的飘旋与他的周身,空灵的。。。。好像即将消失一般。
暮暖一直忧伤的盯着凌祤瞳素樱奇怪的打量着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位是。。。。”
“是我新纳的妻妾。”
暮暖无力的垂下头,笑了笑。
“皇子,楚夫人的遗体是要焚葬还是入土为安?”一个圣僧走上前和声问道。
凌祤瞳一直安静不语,气氛僵硬的让人喘不过气。
暮暖哀婉的看着这个画面,悲凉的听着别人如何安排自己的葬礼,却无奈的置身事外。
亲眼看见自己的葬礼 (4)
凌蕴霖,你果然安排了一场好戏,真的是,要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焚葬吧,她太冷了。”凌祤瞳声音很轻,轻的跟着细雪像缭绕。
心脏猛的像被重重的一击,在暮暖又要流泪的那一刻,凌蕴霖揽着暮暖的腰,暗使蛮力。暮暖像只木偶一般微磕绊着跟着他走了。
微侧过脸,余光努力捕捉凌祤瞳的白色的身影,视线逐渐消融,模糊。。。。。
我还是爱你,一点办法都没,只是,只是该如何是好。。。。。
“收起你那毫不掩饰的怨妇脸,这个样子真的让我有掐死你的冲动,装也给我装个样子来,。”凌蕴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威胁着。
我不是你,怎么都学不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刀。。。。。
暮暖一生中,曽亲眼看到过自己的葬礼,凌祤瞳在纷纷扬扬点细雪之中,蒙着白布,却独自拿着火把,一步一步的走上高台,亲手点燃上,那个所谓的楚暮暖。。。
高台上火熊熊燃起,青烟弥漫,细雪夹杂着肆风助长了火焰到处乱窜,悲壮凄绝。。。。
他来到高台一角,坐在琴旁,独自抚琴。。。
琴音在高台上空缭绕绵延,空灵哀婉,悲怆的高台下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这是他为她弹的最后一首的送别曲。。。。
暮暖抬眼看着高台上那个眼睛上蒙着白布的男人,安静的坐在琴旁抚琴,依旧是白衣墨发,雪绕着他的青丝灵动纷飞,画面白的凄美,心疼的的让人窒息,伤感凄绝。
细碎的泪光一点一点消融视线,那抹身影逐渐破碎。。。。。
只是,这白布下的眼眸,是否清浅依旧。。。。
余烟还未散去,暮暖就被凌蕴霖带走了,恨一个人到极致连恨都吝啬给了,暮暖耸着脑袋眼里一片死灰。。。。
“还满意我安排的戏吗?一个哑了嗓子,一个瞎了眼,你们果然是夫妻!”凌蕴霖嘲讽的说道。
暮暖扯了扯唇,你功不可没。。。。
他们一前一后经过御花园时,迎面碰到宰相。
“蕴皇子好雅兴,带着妻妾逛皇宫。”宰相眼里散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