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就立志奋斗,也曾经奋斗到副经理的位置上。可是一个小单位,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就找了个大的单位,调过去了。还没有奋斗出眉目,企业就破产了。一个国企身份,换成了一万几仟元人民币,又被妻子一分不留地拿走了。他想按自己的意愿做点事,却没财力。如今,为一家私营企业打工,心里没一点踏实的感觉。
菜上了,酒斟了。
俩人举杯、动筷。
欧阳鹏调笑,问:怎么,单位没有饭局?
张军说:哪能天天有饭局。
欧阳鹏说:别让你夫人一个人在家,下次吃饭,把她带出来。
张军说:她现在比谁都快活。麻将是一天打到晚,估计,现在还没下课呢。
欧阳鹏已经自斟自饮两杯白酒下肚了。这时,他说:政治经济学上,有一个基本理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理论好啊,放之四海而皆准。一个国家的事如此,一个家庭的事也是如此。在一个家里,谁的收入高,谁就有主权,谁的话就是圣旨。我为私企老板打工,月薪高时过仟元,不好时只有八佰元。老婆单位好,说是企业吧,不是,说是事业单位吧,也不是。两不像的单位,收入就是高,月收入毛两仟元,年终还有一笔可观的奖金。你说我何日才能在家中抬起头来。我现在有点相信命运一说了。就老婆那水平,她为社会所贡献的,与我为社会所贡献的,真的不可同日而语。现实呢,就这么不开眼。
张军说:你啊,高智商打不赢自卑心。你要相信自己。人有自信,才能扬眉吐气。
欧阳鹏说:你小子说得轻巧。老婆已经把我赶出正房,如今睡在跃层上。我问你,我怎么扬眉吐气?
张军以为欧阳鹏说的是玩笑话,不以为然,笑着说:不至于吧。
欧阳鹏只“嘿”了一声,就端杯又饮了一盅。
张军收起笑容,问:你说的是真的。
欧阳鹏说:你以为我在编话。
张军这才知道欧阳鹏说的是实话。张军熟悉马玉瑶。欧阳鹏的妻子马玉瑶的娘家,曾与张军的父母家是街坊邻居。马玉瑶小时候就很厉害,像她妈。长大了更像,可谓是女儿接过了母亲的衣钵。不但是性格脾气像,就那身架子也像,瘦型,胸脯如搓衣板。
没成家前的欧阳鹏,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他的相貌虽然不怎么出众,可他能吹拉弹唱,写写画画,多才多艺。当时喜欢他并给他抛媚眼的女孩排成队。他却鬼迷心窍似的,和马玉瑶好上了,而且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为此,他也曾被一个喜欢写作的朋友调侃成:三千宠爱在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自从结了婚,欧阳鹏的精神气就一年不如一年。他的母亲对媳妇的评价:克夫星。你看她那颧骨高的。我的儿子,在她身边没有好日子过。
张军这时听到欧阳鹏说的事,摇头。他没有想到现在的马玉瑶是这样对待欧阳鹏。一个做妻子的,竟然敢把自己的丈夫赶出去住。他说:过分了,过分了。这么做,太过分了。
欧阳鹏叹息道:有时,我在想,这么活着,够窝囊的。在家说话不能大声。在家说话能够大声的,只有她。张军,还是你活得潇洒啊。你老婆可是看着你的脸色行事。
张军笑着,不无自豪,说:你刚才不是说了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过,我永远会感谢你。当初要不是你的鼓励,我不敢去承包。承包赚的钱,想买股票。又是你劝我买门面房。果然如你所料,门面房增值快,收益大。政府招公务员,又是你一股劲给我打气。要不然,我现在也同你一样,去给人家打工。可我至今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不走这两步棋。
欧阳鹏说:一家有一家的活法。我以前避而不谈这事,是不想指责老婆在这事上的愚昧,同时,也在责备我自己。因为主动性在我。我为什么一定要听她一个女人之见。她现在倒好。每当提及这事,反说我做事不像男人,关键时候没主见。开始说我不像男人时,我还不服气。现在想想,也是,我现在这样子,是个男人吗?
欧阳鹏每当说到这事,就黯然伤感。他反省过,后悔人生中有几步棋走得不好,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太优柔寡断,以至错过了机会。性格决定命运。这话很有哲理。
张军见此情景,说:打住,打住。咱们不谈这些,喝酒,喝酒。
欧阳鹏说:只有咱俩时,我感兴趣的不是喝酒。我想吐吐心里话。不然,心口堵得慌。日子久了,我怕会憋出病来。
张军说:你的心情,我明白。我也是男人。做男人不容易,做当今市场经济下的男人更难。女人要自己的男人有权力有钱财。男人们都想要,那么容易就能要到吗。男人为此付出的努力,女人根本无法体验到。女人啊女人。贤妻良母型的女人越来越少了,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沙漠化了。
离开火锅城时,张军有点担心欧阳鹏,说:你今晚喝了不少酒。我叫辆车来。
欧阳鹏潇洒一挥手,说了声:正好。
欧阳鹏是走着回家的。他顺着人行道,貌似散步,走的却是八字步。
街道两侧灯火辉煌。
店铺里人进人出。
欧阳鹏在心里嘀咕:今晚,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全都喝了酒似的,没一个人走路的步子是稳当的。
第五章 这个女人不简单
第五章这个女人不简单
“宝贵一族”是一家三星级酒店。在一间豪华大包厢里,有上十号人围坐在大圆桌边,喝酒上脸的人已经是面红耳赤。包厢门掩着,门边站着一个女服务员。掩着的门,被一个做酒品促销的姑娘不时打开。姑娘胸前挂着某酒厂的铭牌。她时进时出,为的是观察酒席上白酒饮用的进度。
欧阳鹏似乎不胜酒力已躲到一隅。他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看样子,欧阳鹏有心思。这个酒席他不想来的。无功不受禄。无因不往来。虽然钱小蓉说自己与王芹的关系非常好,王芹又与张军是同学,欧阳鹏还是觉得这种酒不喝为好。这个女人的目光总是热辣辣地给人一种胁迫感。这种热辣辣的目光,虽然不是狐媚撩人的那一种,应该说是直爽率真的这一种。尽管是这么一种无邪的目光,欧阳鹏还是感到受不了。欧阳鹏和女人交往时总是有点神经过敏,往往在初次见面时就设防。钱小蓉已经三次向他发出邀请,实在不好再用托辞,只好如约来了。
欧阳鹏起身离开座位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话不投机半句多。酒有知已千杯少。喝酒对光的人,这时如同角逐饮酒冠军似的,互不相让。
做东的钱小蓉任由客人们尽兴,这时也离席,坐到欧阳鹏身边。
钱小蓉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欧阳鹏听见了,睁开眼,坐直了腰身。他说:没事。我这人不能喝酒。
钱小蓉笑着,说:不对吧,我可是听说,你有半斤的酒量。是不是在座的人不对你的光?
欧阳鹏说:不是。是这酒喝得太快。你别看这杯子小,一杯接一杯,没个停顿,也是厉害。
钱小蓉浅浅一笑了,说:今天,我请你来,只是聊聊,彼此多一点印象。我并不想叫你多喝酒。
欧阳鹏说:今天这样抬举我,我可受不了。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张军没说清楚。你的好朋友王芹,也没说明白,
钱小蓉说:现在,不说这个。你喝茶。
钱小蓉没有叫服务员,而是自己去找来开水瓶,往欧阳鹏的茶杯中添了点水。
欧阳鹏说:不管是什么样的事,也用不着这么破费。
今天这桌酒,钱小蓉主要请的客人是欧阳鹏,其它人只是邀来陪客的。
原本,钱小蓉打算,和欧阳鹏见面谈谈时,随便在一家茶馆或者室内小排档里坐坐。是丈夫宋大有帮助她将随便坐坐升级为请客。宋大有认为,要想把想办的事办稳妥了,不能舍不得,舍不得孩子引不来狼。宋大有的为人已成定势。他对妻子和领导一样,从不问事情的原因,只想怎么样帮着把事情做出一个好的结果。宋大有当时并不知道钱小蓉请客的真正目的。宋大有只知道钱小蓉想接触一个在私营企业打工的人,想要讨教一些问题。宋大有误认为妻子是为了发表论文在做调研。既然是向人家请教,就该在酒店里。就这样,随便坐坐变成了正规的酒席。既然不是两个人的随便坐坐,就要有几个陪客。钱小蓉当时叫宋大有参加。宋大有认为这样不妥。他以世故的想法不参加这样的宴请,并说出理由。宋大有在他的圈子里找了几个能喝酒会调节酒桌上气氛的人参加。因为请陪客时,并没有和圈定为陪客的人讲清楚为什么喝酒,来喝酒的人,就不知道谁大谁小。陪客们到场一看,大哥二哥都差不多,没有当官的,就彼此不外,热闹起来。
在中国人的酒席上,一旦有当官的到场,能喝酒的百姓会拘谨。宋大有正是基于这个基本常识考虑,没有请领导。若有领导到场,领导不是主客也变成了主客。欧阳鹏岂不被冷落。宋大有邀来陪客的都是没有头衔的公职人员。这些人都是会看局面的。从东道主安排人入席的席位上,就明白自己当时该当的角色。好酒的人在前半场都还守规矩,后半场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主客怯场暂时退席,陪客们求之不得。既然都是平起平坐的陪客,又都不会有心理负担或者说是精神压力,正好放开酒囊饭袋。
钱小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