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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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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雪玉有乾坤,嫣然袅袅煞人魂。”我字字认真地读着,不得其解,与夜面面相觑。

夜低头仔细看着手中的精巧物件,拾起耳坠轻轻一扣,耳坠上的白色珠子居然裂成两半,一粒淡黄色的药丸精密地藏于其中。她眉眼很专注,微微皱起,又用手指拈起凑到鼻前轻轻一嗅:“果然。”

“是何物?”我如法炮制,打开另一个耳坠。

夜低头将耳坠的白珠仔细扣合好:“明月珠中的,乃是强身健体,百毒不侵的‘雪参玉蟾丸’,而这……”她用两指尖拾起小瓶:“瓶子密不透风,想来应是他先前提过的‘软魂煞’了。”

……

摸摸耳朵上的耳坠子,似乎还残留着夜掌心的温度。我和她在时而颠簸的马车里对视,无喜无笑,犹如最初相见时一般冷漠。

回想这段日子,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神话,短短几天,叶榆功派来的救星,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又异常安然顺利地,把我们送到车队。多雾的早晨,当我如精灵般跳在正倚靠在小树林马车边打盹的塔娜旁边,她边四顾边捏着自己的脸,朦松的睡眼也立刻被揉出了激动的泪:“公主……天哪!哈斯!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我站在默默的夜身旁,亦是不语,脸上堆满幸福的笑。直到队伍所有人闻声而来,惊诧的端详,继而纷纷跪倒在我月白色的裤子前,我才轻拭眼角偷逸的泪珠,一把抱住两个早已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嗯……回来了……我,好想你们……”

掀起帘子,看着马车窗外奔驰而过的风景,我面无表情,心中却难以平静。再次提起被刺的遭遇和孟恩的死讯,咽喉里像是有东西哽住了,自问无法“谈笑风生”,我扼着心里的疼痛,久久不能释怀。没有人问起的时候,我总想象孟恩未死,他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做着梦想中的事情,抑或远行,也许不久,我们又能见面,他温和地笑,轻轻唤着眼前人:“押不芦花……”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起你的容颜,而是想起你的容颜才会记起慢慢寂寞。饶濒,不哭,悲欢离合总无情!

带队的依旧前行,食马的依旧置备马料,丫头依旧笑颜如花……这个小小的车队,似乎从来没有改变,除了,我。忽的,又想起那日在民宅中杨渊海的话,那个让我们触目惊心的事实……临行前,他的叮咛还能在耳边浮现——

“大哥要你切记,警惕身边人……”他秀美的脸异常严肃:“依杨某之见,二位尽早,揪出来……”

原来,在看似平静的周围,我从最开始,一直危机重重……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噤,身体突然一耸,也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正对哈斯与塔娜关切的脸:“公主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么?”

我摇摇头,只是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们,眼神藏着浅浅的疑惑,脑海里不停剪接倒转,思绪万千……是她们吗?还是,只是其中的某个呢?

杨渊海看着满腹狐疑的夜将三个布囊收好,笑笑地问我:“怎么?我还以为你现在就会拆一个看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布囊珍贵,仅仅三个呢!”我微笑,对夜点点头,又道:“杨先生说若到难以抉择之时方启,我窃想再怎么着也得与您分别后才会对未知的前路困惑吧!”

“姑娘太看得起杨某了。”他摇摇头,正色道:“杨某所做,只为大哥所托,今夜之后,定火速将两位送与归队。只是现在,还有些大哥的叮嘱,杨某不得不说。”

我轻颔首:“杨先生但说无妨。”

“归队一事,虽为理应,却并不见得。”杨渊海沉沉说着,看我猛的抬头,疑惑欲问,先言道:“两位受伤一事,应源起于行踪暴露;而坐骑中蛊一案,必是先于出行前所为;再有二位屡次不分方向,南辕北辙,大概,也是因为是同队所留标记而出的问题吧?!”

心跳随着他的设问逾为剧烈,那些“巧合”一下子涌到了意识的最顶端。“所以……”二字从我齿缝溜出,却再难说任何内容,只是被夜接了话去:“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小姐身边,有奸细。”

杨渊海听后却是轻松地一笑:“杨某起先并不知情,所言,不外乎是大哥的判断。此时归队,定是暗流汹涌,危险十分……不知,你们的意思?”

“我……我们……”没等我未经过大脑思考的支支唔唔完毕,一只微温的手已经覆在我纠结着衣角的手背。不同于我心中的不安与慌乱,夜波澜不惊的脸上似乎浮出一似如释重负,眼光默默落在我身上:“我的意思是,要保护她,只有,孰挡杀孰……”

夜冷得不容置疑,指节越发显得苍白。

稍尔,杨渊海对夜赞同的目光,轻轻的颔首,像一道阳光,坚定而暖暖。自然而然,我也把另外一只手覆叠在夜的手背,对杨渊海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回队一事,有劳杨先生指路了。”看着夜睫毛尖端闪耀的光,我变得镇定,嘴唇张合喃喃:“我,不怕。”

是的,已经经历过生死,就有一种偏执的相信——即使她武功不如皇帝旁边的侍卫高手,即使她对我的照料没有塔娜那么细致……可是,只要夜在我的身边,就算是回到那个敌友不分、善恶难辨的队伍,也不会有任何一丝怯色在我脸上。三个字铿锵有力,再次从心底出发直达嘴角:“我不怕。”

“哈哈哈……”杨渊海的笑清澈而又爽朗,微微一颤,正对他直视的目光,我记得,烛火的跳跃都能在他漆黑的眸子中映射。他像端详分辨一个古董一般,毫不忌讳地围着我看了一周,方沉沉地自顾言道:“若不是今日一见,我又何尝相信,大哥口中那能说出张士诚所用之襄阳炮的,居然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子……”

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哈斯腰间绛紫色的琉璃珠,我突兀地笑了起来,惹得那珠子的主人愣了一下,不由发问:“公主,又想到什么高兴事儿了?”

我忙摇头,不好意思地看着马车里被吵醒哈斯和没表情的夜:“嗯……没事,没事……”连忙低头继续摆弄那在阳光折射下能呈现不同颜色的琉璃珠子,却感觉头顶芒刺般灼热……难道是刚才低头前,我匆匆一瞥时,窥见夜若有所思地目光?

也许是吧,记忆中偷乐的,是与叶榆功木屋外天南海北的瞎侃,居然他都记得,连现代人所知的常识,在我这里也成了奇思妙想;说起军事话题时,“枪杆子中出政权”的观点,那个大老粗居然还记得,而且,在他们眼里却成了对元末的张士诚在战役中襄阳火炮的“先见”……还有,我不禁常常思考,这能让杨渊海尊称“大哥”的人,到底是如何呢?我所经历的,为什么总感觉,他全都知道,而且一件件,都为我设计思考好……猛然,又想起杨渊海送我们上马告别的时候,耳边那句“他说你的眼睛能记刻到回忆里,现在看来,是真的”再现,引得两颊一阵烧热……

哎,没用的饶濒!怎么老是想起这个“未识庐山真面目”的人呢?正自我埋怨着,马车外成达低沉的声音传来向我请示:“前面有个小站赤,主子若是累了,今天就在这歇了吧?”

“噢。”我匆匆一想,正声问道:“敢问成管事,我们离四川行省,还有多远?”

“回主子,现在我们在澧州路大庸,若取道桑植,抵四川,还有三天。”

“好,知道了。”我掀开布帘,给成达一个灿烂的微笑:“我不累呢,今天就再行一段吧,听夜姐姐说过,上桑直司有个大站赤,我们到那再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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