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命中只剩你。”
我微张着嘴,弓起身体,最后与他亲吻,第一次这么,很长很长的亲吻,心脏一次次地撞击胸膛。停止,开始,再停止,月光如
透明的琉璃,炫目晶莹在他优美的唇角。衣裳滑落,他的背脊有疤痕的触感,很凉,却不再有孤独和寂寞的气息,我的眼角渗出幸福
的眼泪。每一声喘息,都是温暖的诗句。小心翼翼,犹如发芽的种子,扎入我的身体,往上蔓延生长,枝枝蔓蔓裹紧心脏,长出新嫩
的叶子,让整颗心沉沦。
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这时候万籁无声,只有那暖夜沉默的黑暗将我们团团围着。做巢在蔷薇花
和忍冬花丛里的反舌鸟,偶然从小梦里醒过来,唱出一个羞怯清丽的调子。然后,仿佛经过一下慎重的考虑,又是完全地静默了。中
庆府,昆明,云南的天空,弥漫着暧昧和甜蜜的气息。
愚笨如我,爱你,此时方知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是么?安安稳稳的,反抗生命随波逐流的离合,是么?不再有痛苦和创伤
,是么?当我真正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被那个人默默守护着。
清晨,尚早。你用冰冷的指尖,在我的手心里轻轻写下依赖。
第七十二章 回门之宴
晨光穿透,绮罗帐交缠,我第一次如此依赖火红的床榻,久久不肯起来,只因为,枕头的另一端,有你。
安静酣睡的,深爱的,与被深爱的,你。
幸福感洋溢得有些不真实,转过脑袋,呵呵,这个大孩子也会赖床吗?我用手肘撑起身体,伸出食指来回抚着段功直长的睫毛,
他笑起来,眼睛却还一直闭着,捉住我的手,放在唇前轻吻:“睡得好么?”
原来一直在装睡呢,管他要不要睁开眼,我抽出手来,环住他的脖子:“哼,不好,没你睡得好!”
他果然一下子瞪圆那双桃花眼看着我:“如何?”
我奸计得逞,笑得格外灿烂:“比较累的人睡得比较好而已。”
“哦……”段功居然被我逗得红了脸,然后便挑起眉毛坏笑,不动声色地把我压倒,一点都不像平日严肃正经的段王爷段平章段
总管。据我观察,这双桃花眼如此弧度眯起来一定没好事,兴许也被“吓”红了脸,连忙弱弱求饶道:“奴婢知错,段王别来无恙…
…”
他垂下头吻我,轻轻一下,蜜若甘醴。失而复得的爱情,总让人忐忑不安。早餐的阳光散开,在我的睫毛上跳跃,这样的情景让
我有些感动。抬起手,让十指在他披散的头发里交缠,我会心笑起来:“嫁给了你,真好。”
段功直起身来,笑得有些苦:“太顺利在一起,反而不踏实。”
我还是不太习惯段功话中有话,却也不乐意新婚第一天就烦心:“父王自始都未多言其他,那黑肚子的丞相就更没什么好在意了
,反正我们都成亲了,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还说什么踏实不踏实的。”
“痴儿,为夫该说你笨,还是聪明呢?”他一手揽我入怀,把头靠在我的背脊:“你明明知道大婚之后,风浪即将而至,今日却
对我还说些勉慰的话,宽我的心。”
我忽然觉得委屈,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隔着白衣咬他的手臂,嘟嘟哝哝道:“不管遇到什么,你都要陪我一起慢慢变老,然后
一起死去,一起去天堂或地狱,六道轮回,都不要再错过!”
他将我揽得更紧:“如你,所愿。”
人的想法就是这么奇怪,太顺利反而心存疑虑,心中不安,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失忆之后与他这么顺利结合,一定不是喜娘嘴里
什么“大吉”的征兆。我不贪玩,我不贪杯,我只是太贪恋幸福。一直好想对你说,这个世界随时都会毁灭,我只想留下被你拥抱的
温暖。
新婚第一天,是俗定的“回门之喜”,因为我暂时并未远嫁,所以今天的礼仪只是在我和段功双双拜过父王与王妃之后便能结束
。日上三竿,方洗面梳妆,慢步慢拍,他在身边我不自觉地开始慵懒,极不习惯地挽起一个已婚女子的发式。段功牵起我的手,笑得
那么好看:“‘公主’果然是嫁给‘主公’了。”
“嗯。”我用力点点头,瞥着窗外踱步踌躇的小厮:“传话的来了好久,我们快走吧。”
段功笑起来,拂起翩翩衣袖,客套一鞠:“丈人殿前有话,娘子,请。”
臭东西的动作潇洒又诙谐,我捂起嘴笑:“相公有礼了。”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料想中的“困难”来得颇有戏剧效果,事后回忆起来,不得不佩服父王抑或是车力特穆尔的计谋。事实上,
从段功再次来到昆明,我与父王的距离就开始越来越远。这倒不是说父王对我少有问候关怀,只是自己参与较为“核心”的谈话比起
过去越来越少,浅显的交流客套而拘束,我甚至想过是不是这个父亲已经发现自己的女儿“有异”。也不知道饭桌到底有什么威力,
让所有重要决定都在期间完成。按父王的想法,段功如能成为自己的女婿,自己的政权便有了一个强援,有何不好呢?然而事情总没
有想象中的单纯,回门宴上,父王面色铁青,段功脸色发白,而我急红了两颊,应该组成了表情最色彩纷呈的盛席。
“哈哈哈哈……”蒙古马奶酒、白族乳扇,觥筹交错间,父王突然笑得洒脱,对段功翘了胡子:“看着自家女儿幸福如此,当爹
的自然高兴,来,贤婿,喝!”
“喝!”身边众人与段功一起呼道,笑意连绵一片。我看着乐和场面,心里稍稍有丝毫停驻的安稳,却听王妃的笑声开始起应,
接道:“素知段贤婿已有原配,不知我们公主,若在大理王府,当是什么名分?”
这该死的妖艳王妃……如何,问起这般尴尬的问题!而父王,一定是早就约好的,不然怎么会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我心里咯
噔一下,目光不由落在段功身上。我看着他紧闭的嘴唇,发白,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突然车力特穆尔起身,冷冷一拜:“大
理王府原配高王妃已薨,阿盖公主几年后进门,应是侧妃。”
“胡闹!”父王笑着上翘的胡子突然变成吹胡子瞪眼,目光散落到宾客席上,最终汇在段功身上,狠狠问道:“本王的女儿,怎
可卑微作妾?”
这和现在的“他”有什么相关?!“非也,阿盖并不觉得自己卑微。况且,”我兀自起身,正色答道:“高姐姐因生育而死,现
在我嫁段郎,不是作妾,而是继配。”我说着,突然凄然一笑:“既然我这般倾心与他,做妾又何妨?”
父王听后铁青了脸,拳头握得嘎吱响。妖艳王妃不免花容失色,换来一副良苦用心样,走过来将我劝坐,然后苦口婆心道:“一
个情字,千年万年都是女子最重的枷锁。公主,先不说妾不妾的,继配或续弦,在社会地位上尊荣相侔,然而宗族礼法上待遇却大相
径庭啊!”
“无论是平日还是族法,”段功转向父王那边,素白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小婿都会待公主极好,永无偏差。”
在桌下,我伸过手去将他的手指握紧,眼睛前面想蒙上一层温酒熏成的水汽:“父王,女儿才嫁第一日而已……女儿,现在幸福
……什么侧妃正妃的事,容后再议,好么?”
“这……可。”父王许是不太待见我委屈不张扬的样子,短短停顿之后,突然话锋一转:“良久未与贤婿把酒长谈,然奈何还有
些事情欲言说……这样吧,”父王与回座的王妃相视而笑,又跟没事人一样冲我和段功这边点了头:“本王也不多打扰这对新婚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