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小刀刮骨
最后那句,简直戳中了贺夫人的心。
她如何能容忍自己的亲孙子,流落在外?
但是,对杨令香的话,她还是存疑。
她的儿子她多少还是清楚。
他为人心善,会收留杨三娘她能信,却不太相信他如果使女子有孕,不肯承认,还另娶他人。
他儿子不是这样的负心郎。
敢做不敢认……
看一眼贺传栋愤怒的表情,贺夫人沉着眉头冷静了一下,低低对杨令香道:
“当着这么多夫人贵女的面,你发个毒誓。”
说罢淡淡看一眼杨令香。
周遭的妇人全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各位,失陪,失陪一会儿。”
“诸位……”
那仆女手指抓住衣襟,吓得脸色青白不均,身子颤抖不停。
他是侯爵,长公主也不好当场发作。
贺夫人朝她看过去。
“反正儿没有做过,打死都不认……”
看着贺传栋,沉着脸道:
还有那张明显模仿他字迹的纸条,明明白白地表明她有备而来……
“那算不得证物……”
冯蕴面无表情,像一个旁观者。
仆女双膝忽地一软,整个人瘫下去。
“去请长公主殿下来主持公道吧。”
方才在席上,她本欲随三娘子而去,是王妃的侍女拖住她,说小衣湿了,想请她行个方便……
这个时候能咬别人,就不能献出自己。
那几乎就要把贺传栋钉死在耻辱柱上,生生破坏他和文慧,破坏贺家和长门关系的玉佩和信呢?
没有早早图谋,哪能如此周全?
裴獗:众所周知,我家娘子惹不得……
他没有多问,大步跟上冯蕴。
这眼神她很是熟悉。
冯蕴道:“是我的仆女冒昧,出来方便,看到宣平侯鬼鬼祟祟往后院走,觉得古怪,就跟了过来,竟发现宣平侯摸入了杨三娘子的屋子……”
儿子再混账,也绝无可能提上裤子不认账。
“且慢。”
“阿母……”
为了孙子的脸面,这件事情就算不是真的,贺老夫人也要让它变成真的。
是不是宣平侯的,旁人不知而知,但有她自己的侍女作证,又有宣平侯闯入后院私会被人“捉奸”,想抵赖清白,再无可能。
恰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贺夫人带着几位夫人贵女过来,听到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贱命也是命。
门扉洞开,满室幽香冲鼻而来。
当着众人的面揭开盖头。
死主子,不死奴仆。
“不敢欺骗姑母。妾所言句句是真,若有一句虚言,我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今日贺府有婚宴,前厅里觥筹交错,但后院厢房却极是安静。
冯蕴和贺洽父子来往颇多,跟贺夫人打交道却是头一次。
婆母不喜她。
贺洽正在陪宾客吃酒,听完小厮“咬耳朵”,惊得满额浮汗。
玉佩是他的。
贺洽心下一动,回头示意随从先去后院安抚夫人,自己跟着小满走了过去。
曲恭瞳孔微微一缩,双脚站不稳地晃了晃,扶住屏风,眼睛迷离地看着贺洽,一看就是吃醉了酒。
杨令香看着她平静的眼神,突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背升起,隐隐不安。
“荒唐!”他的视线望向榻上的女子,“你是杨三娘的仆女?为何跟宣平侯暗通款曲……”
冯蕴沉喝,“一派胡言,堂堂郡侯,岂会因你一个仆女,不要脸地追到后院来?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贺夫人皱了皱眉,“单你一人之口,不足以信。你可有证物?”
何况她字字句句对得起良心,天上如有神佛,也会保佑她……
更不像死得那样难看。
声音一落,杨令香在众目睽睽下掏出怀里的玉佩,以及一张纸条。
有一些怜悯的,又嘲弄的笑。
后宅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外面。
贺老夫人怒了,“还说没有?让人捉奸在床还不承认!不是你,就是你家主子,总归是一群肮脏东西!”
贺夫人皱了皱眉,虽是不忍心,还是实话实说。
她训斥了一通,让侯夫人先将人扶下去请大夫。
那仆女瞪大双眼。
看到贺洽过来,她抬了抬手,以宽袖掩面,将盏中酒水饮尽,这才慢慢放下,起身对贺洽道:
贺传栋浑身的血液都快凉透了。
曲恭再不正经,也不会选这样的时机,跑到贺家后院乱来……
他知道个中异常,曲恭更是觉得泼天的冤枉。
宣平侯本就醉得狠了,又让人敲打一回,衣裳凌乱的被人围观着,再有侯夫人气急败坏地哭泣和辱骂,他索性往那里一躺,醉昏过去。
“喏。”
门被堵住。
“孽障,你还有何话可说?”
但此时此刻,他不能信。
就算她喜欢杨令香,也愿意纳她进贺家,但也绝不可能当冤大头。
“玉佩从何来,信从何来。杨三娘子,你须得给贺府一个交代。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小满带路在前。
他的脸上流露的全是慌张,急急忙忙摆手,却因饮酒过多,导致舌头不利索,半晌也只说明白了一件事。
玉佩是贺传栋的。
衣襟不整,赤着双足,涨红着一张脸,脚步踉跄着,一副要夺路而逃的样子。
还有,丈夫的眼里,是她从嫁入贺家以来,都没有见过的冷漠和疏离。
贺夫人看着嘤嘤啼哭的杨三娘子,正要派人去请丈夫过来,就见榻上的新娘子动了。
“好个不要脸的东西,偷人偷到我贺宅来了。”
“刺史君,刺史君你听我说……”
顿了顿,她微微一笑。
她正是因为在婆家不开心,才会喜欢娘家人,怎会料到,娘家人也是火坑……
“刺史君,我们家娘子有话要说。”
“王妃救命,王妃救救我……”
遗失好几个月了,遍寻不见,今日却出现在杨令香手上。
“刺史君,这是何意?”
贺夫人认得。
杨令香苦笑一声,回头望了望贺传栋。
她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