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内有隐忧
濮阳纵眼睛瞪得老大。
阿母明明不是那么说的……
只是让他来学习,历炼,将来也好打理家业……
濮阳漪丝毫不给他脸。
“瞪我做什么?阿母让你来花溪村,就是让你来当牛做马的。成天跟着那些招猫逗狗的家伙学坏了,没个正经,好好反省反省吧……”
濮阳纵气得吹胡子瞪眼。
“濮阳漪,你不要得寸进尺!”
长公主也是女人,怎会看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胳膊肘儿往外拐的东西!”
冯蕴看他一眼,沉默片刻,侧头看阿楼。
“无家可归,王妃留下我吧。”
“我去向母亲复命。”
她声音未落,像是生怕冯蕴拒绝似的,松开胳膊就笑着跑向了远处的马车,不停地朝冯蕴挥手。
濮阳漪想到二哥灰头土脸的回府,被阿母狠心拒绝,门都不让进就赶出去了的可怜样子,知道阿母是铁了心的,当即又出声宽慰他。
她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濮阳漪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娘子,村学的屋子都住满了……”
“我二哥虽然不务正业,但读书是很好的,皇帝舅舅在时,还多次夸奖他功课呢。阿蕴若是不信,可以考考他……”
长公主嘘叹。
茶寮酒肆,每天都有人在谈雍怀王的神勇。
“你跟冯蕴结交,是对的。今后,阿母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你记住,你要替阿母看好你二哥……”
今日的事情,全是她撺掇长公主促成的。
可她要哪天双腿一蹬,走了呢?
人走茶凉,何人还肯给长公主府的脸面?
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不得不狠下心来。
讲学?
冯蕴抿了抿嘴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让厨娘看着锅里的包子,淡淡道:
“我去看看。”
“我是你们的娘,不替你们操心,替谁操心?”
濮阳纵满脸写着不情愿。
“阿蕴,我二哥的伤已经大好了,别怕阿母怪罪,你尽管使唤他就是……”
“郡王今日好生休息,明日再行授课。”
不消片刻,大路上就看不到濮阳纵的身影了。
“阿母,我家隔壁是温将军的宅地,我听阿蕴说,看好日子就要动工了,我把工匠推荐给了她,价格要算得便宜一些……”
“留下是可以,但村学预算有限,请不起郡王这样贵重的先生……”
冯蕴挑了挑眉,“由他去。”
她突然扑入长公主的怀里。
阿母让他住到庄子来,交到这个女人的手上,是诚心要扒下他一层皮啊。没有仆从跟来侍候就罢了,还让他跟什么破落户住一个屋子?
那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不劳王妃施舍。”
他自己嘛……
可他无能为力。
长公主轻抚着濮阳漪的后背,内心波浪汹涌……
阿母的心思,他都明白。
她这时才发现,素来精心保养的母亲,方才四十许,已生白发。
大晋尚未分裂前,邺城很多物资都需从外地购买,商贩来往频繁。眼下一分为二,明面上的生意少了,但私下从未断绝,官府也没有认真作为。
一旦查到,便以通敌罪论处。
濮阳纵没有带仆从,一个小厮都没有。
“王妃这话是何意?我还不配做你的牛马是吗?”
“我跟二哥……都不是娘的好孩子。从小到大,正经事不做,只会让母亲操心……”
有濮阳漪整天在耳边洗脑,她再三思量,觉得女儿虽然天真,但此计倒也可行。
只要把濮阳纵留在安渡,他就免不了跟元铿那群人混,而眼下她与雍怀王关系紧张,正是因为小界丘调戏一事……
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气,强压住捡了大便宜的欣喜,沉声道:
冯蕴瞥濮阳纵一眼。
“得寸进尺又怎么样?”
冯蕴看她着急的模样。
到花溪村求学的世家子弟确实不少,但最大的也才十三岁,这二十多岁的“大孩子”,要让她如何收留?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惯儿如命的人,舍得儿子到花溪村吃苦?
她淡淡一笑,没有多客气,也没有多冷漠,音色淡淡:
“县君折杀我了,冯蕴受不起,花溪村也不是我的,郡王来去自由,不归我管。”
她方才都来不及插话,濮阳漪就嘴巴蹦豆子,滔滔不绝,让人应接不暇。
阿楼:“这……娘子,怎么办?”
哄孩子高兴。
“蕴娘别跟他生气!”濮阳漪撒娇般说着,不停朝冯蕴挤眉弄眼。
等她等下,冯蕴才认真看面前这个衣着华丽,一脸嫌弃的丹阳郡王。
“还驾到什么?我是来乞讨的。”
那濮阳纵本来不乐意,一听这话,火气却涌上心来。
荥阳王和宣平侯这伙人,如果跟邺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肯定是要被裴獗清算的。
濮阳纵双眼无光,冷冷看着她。
冯蕴上前施礼,“不知郡王驾到,有失远迎……”
濮阳漪皱着眉头,轻声道:“阿母的意思,是让我二哥到贵村讲学,找点事做,磨炼一下他的心性。”
长公主搂住她,“怎么了?”
“有事慢慢说,急什么?”
那她……
“带郡王去村学,找一间好点的屋子安置。”
这是长公主头一次听到女儿如此动情地说话,一颗心胀胀的,酸酸的,笑容却浮上了脸。
“娘……”
濮阳漪瞪了兄长一眼,扭头看着冯蕴,又笑弯了眉眼。
濮阳漪这才长长地舒一口气。
她微微朝兄妹两个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不会的不会的,二哥会想明白的,阿母是为了他好……”
可是,想到儿子独自一人拎着包袱怏怏离开的背影,她又心疼难耐……
阿楼怔了怔,说不出话。
濮阳纵站在热辣辣的阳光下,看着那个沾满了泥土的包袱,欲哭无泪,浑身好像被刀子切割似的。
花溪的村学虽然名声在外,但主要靠的是算学,要说其他方面,除了任汝德,其实没有太多广闻博学的先生。
“蕴娘只要肯收留他,随便怎么使唤,随便怎么着都行……”
“可是……”长公主仍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