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难眠之夜
冯蕴趁着裴獗出去练功，将小满叫到跟前。
“左仲已答应亲事，你如何想？”
“娘子……”小满倏地抬头，看着端坐的冯蕴，秀眉微微蹙了起来。
“左大哥喜欢的人，可是金双？”
冯蕴轻笑，声音温和，“纪佑喜欢。”
小满迟疑一下，讷讷地道：“仆女心下很乱，不知该当如何……”
说着，她朝冯蕴行个大礼，一福不起。
“那，那娘子要把金双许给纪侍卫吗？”
冯蕴也跟着笑，“倒也不算玩笑，左仲眼里只有大王。”
纪佑爬起来，侧过身去盯住他的眼睛。
左仲抿着嘴，突然从他手上拽过酒壶，仰起脖子，恶狠狠地灌下去。
纪佑在他身侧坐下来，拨开酒壶的塞子，喝了一口，“小满这么好的小娘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嗤，还撒谎。”纪佑瞥他一眼，“你骗得别人，可骗不了我。你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会对婚事犹豫……没道理啊，人都要成婚的，小满那样好……”
左仲的人品和性情自然是好的。
左仲这才认真看他。
“娘子是说，仆女该嫁吗？”
在冯蕴的目光下，细细一想。
“他若心有所属，我岂非仗着娘子的宠爱，横插一脚，毁他姻缘？”
“他很好。可是……”小满看着冯蕴。
又道：“喜欢金双的是纪佑。”
小满低下头，羞愧地涨红了脸，“仆女有罪，不该偷听……”
裴獗提着辟雍剑回来的时候，鳌崽也偷偷溜进了帐篷，匍匐在地上，靠着冯蕴取暖。
冯蕴嘴唇抿了抿，清润的声音温柔轻慢。
纪佑平常就是一个热情开朗的人，她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看上去严肃粗糙，其实很谨慎细致，为人也有担当。
冯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小满探头来看。
冯蕴笑着搂他，“哪里野去了？”
这与纪佑和左仲所说吻合……
纪佑被他的眼神骇住，用力点点头。
她之所以为小满操心，不是她爱操心，而是小满对她而言，到底跟旁人不同……
冯蕴轻轻从鳌崽的齿间夹出一条断裂的衣线……
她微微一怔。
上辈子是她一腔孤勇带着大满闯入嘉福殿，在李桑若面前救她，没有丝毫犹豫。
左仲蹙眉，拂开酒壶：“没想什么。”
“我猜你肯定伤心极了。什么妹妹？谁要做他的妹妹呢，对不对？”
夜幕下，两个颀长的人影，被月光投出一个浅浅的光晕。
大到远远超出了害怕被人听见的范畴。
左仲眼皮微微一跳，沉下声音，“我心里没人。”
冯蕴问：“你那么喜欢左仲，不怪她吗？”
可她看着左仲，突然觉得王妃说的是对的。
“是王妃……”
“娘子是仆女的再生父母，仆女都听娘子的。”
小满一听也是，点点头，“她们也是可怜人，每次看到她们，我就想到我跟大满，那些年的苦处……”
冯蕴摇头，“金双父母双亡，守孝期间，如何能许婚嫁。”
“你回去歇了吧。”
冯蕴和裴獗睡下的时候，左仲仍在外间值守。
她半倚在软垫上，说得漫不经心，却把小满听得愣愣，接着扑哧一声。
左仲看他一眼，不理会。
冯蕴莞尔：“我不做你的主。要不要嫁左仲，你可以考虑三点。其一，他人品如何，性情如何，可是值得托付的男人。其二，你想不想嫁。嫁他，会不会令自己为难。其三，在他面前，你能不能成为更好的小满。”
冯蕴从侧面看着她，“但是小满，世间情事极难圆满，无论你嫁的是谁，都会有意难平。你若较真，就易受伤……”
纪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左仲看他老实了，撇开头去。
小满呆呆的。
她从前不爱读书识字，因左仲，也用心跟着先生识字，学算术，跟着应娘子学绣功……
妹妹总比别人亲……
冯蕴顺着它的背毛摸过去，又慢慢拎住它耳朵上的几缕聪明毛，“你把姐姐难住了。”
这夜的营地，不知有多少人不能成眠。
“娘子在玩笑是不是？”
她陷在情感里，考虑的从来不是这些。
冯蕴想了想，“他心无所属。非要说有一个，那肯定是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