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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到了半夜就开始下雨，夜晚迷迷糊糊间，谢风看见外头下的雨竟然是白色的，而且无声无息，这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只是没有下起来，因为第二天一早谢风起床一看，外面并没有积雪，而是又变回了淅淅沥沥的雨点。
接近中午的时候打电话想约唐漠谦见面，唐漠谦却回答说有点忙，可能抽不出时间来，谢风只能作罢。紧接着唐漠谦回过来一条短信说：那天失约非常抱歉，改天我们再约。
他并没有说任何借口，只是单纯写了这样一条信息。
谢风便回：没关系，下次吧。句末加了一个笑脸，并且叮嘱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唐漠谦却没有再回复。
一直再到几天之后，谢风完成了剧本，并且已经给梅裕华看过，大致商定下来签约的日子，他觉得应该再打一个电话事先告诉唐漠谦。
但唐漠谦的电话还没打通，梅裕华就已经将制片方约了出来，打算三方正式签下拍电影的合约。
谢风联系不上唐漠谦，只能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大致的意思是电影就要开始拍摄，明天签约，打算跟他约个时间见面，将这件事确定下来。
“演员的事情有没有开始着手挑选？”沈熹是电影公司的大老板，当年发掘傅衍的人就是他，他凭着自身独特的眼光和准确的市场判断力成功打造了《青虫》，一气将傅衍和唐漠谦捧了起来，可以说，是他让他们迈向了成功的第一步。
谢风只觉得万幸，自接触唐漠谦之后，他从一个默默无名的人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在与这些电影界里鼎鼎有名的名人们打交道，甚至还要签约开始拍自己的电影。
这是一件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却又因此想到了唐漠谦，因为到今天签下合约为止，将他的剧本拍成电影的这件事情才算真正落到了实地，对他来说，唐漠谦对他，排除任何感情因素的存在，其实早已仁至义尽。
即便他一直说那是自己剧本写的好，可若没有任何机缘，剧本再好又有什么用？
可那个人到今天都没有回他的短信，听到沈熹这样问的时候，谢风忽然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唐漠谦答应要演他的主角，但临近签约却杳无音信，更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嗯，演员还是要试镜，但男主角大致有了眉目。”梅裕华说。
“哦？”沈熹看着他。
“昨天唐漠谦推荐了一个男演员给我，杨忱，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杨忱啊……”沈熹一听名字，便若有所思地说，“在现今的新人里算是个有自己风格和特点的男演员，嗯，还可以，这本电影编剧新，演员阵容来讲也不一定要非常强大，反而能够吸引众多人的眼球。”
谢风却是一震，他还从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但他知道杨忱，一个口碑不错的新人，智慧型的长相，与心理医师倒也相衬，但达不到他心里要的那种感觉。
“女演员嘛……在这个本子里并不重要，我看倒是那名男二，是本片中另外一个亮点，还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谢风到了后面一个字都没有再听进去，梅裕华跟沈熹好像在讨论着几个他并没有听说过的演员，但对他而言，一切在忽然之间似乎变得没了意义，他以为他的第一本片子会是他最重视的人来演，可短短几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这样天翻地覆起来。
“徐胤呢？谢风你对徐胤的印象怎样？”
“嗯？谁？”谢风回过神来，见沈熹和梅裕华都在看他。
“徐胤，你知道他吗？”沈熹问。
“呃……”谢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演过什么？”
“《东雪》里面的一个配角，也许你没有什么印象了。”梅裕华回答他。
谢风回想着，片刻之后还是摇头，《东雪》他虽然看过，但并不是一本很出彩的电影。
“我想也是，不过很多人记得《东雪》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有徐胤的存在。”沈熹说。
“我还是想不起来，回去可以翻看一下。”谢风说。
“嗯，不如你先去了解一下，既然签了约，那么剧组就要开始尽快成立，同时演员的甄选也要定下来，一旦进入拍摄……哦对了，谢风你以前也在制片厂做过，应该知道将来会是一个怎样忙碌的情景了。”沈熹想起来之后笑着说。
“嗯，我自然知道。”谢风微笑回答。
从一名制片厂的员工一跃成为编剧，但签约的当天，失落感竟然超越了喜悦感。
走出沈熹的公司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雨。
风有些冷，谢风将围巾围了个严实。
唐漠谦是沈熹旗下的签约艺人，谢风抬头望着眼前的高楼，却忽然觉得他跟唐漠谦之间如果没了联系，也许连面都见不着。
忽然，他拿在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谢风低头一看，竟然是唐漠谦。
他赶快接了起来。
“是我。”唐漠谦的声音很低，语调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这么多天都没有联系，听来竟异常生疏。
“嗯。”谢风听着。
“今天似乎是你签约的日子，恭喜你。”唐漠谦说。
“谢谢。”谢风握紧手机，想问，却听唐漠谦接着又说，“很抱歉我不能来演你的电影，但我会帮你物色别的演员，一定比我更适合。”
谢风不知该回答什么，却忍不住顶了一句，“是杨忱吗？”
他感觉自己的语气不怎么好，这兴许是他第一次这样对唐漠谦说话。
那头的唐漠谦顿了一秒，开口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谢风问。
唐漠谦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我并不想听你说抱歉。”谢风并不在乎是什么，他只希望能听唐漠谦亲口对他解释，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接受。
“抱歉。”唐漠谦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却直接挂了电话。
谢风怔在了当场，手机里还在发出“嘟——”的声音，他却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连一个原因都不愿开口说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唐漠谦……
谢风紧抓着手机站在风雨里，连伞拿在手里也忘记了打开。
30
30、节五 。。。
眼前白茫茫一片。
气温一旦往下降，原本天空中落下的雨丝便逐渐凝成了小冰点。
谢风在唐漠谦家门口静静等待，眼见雪越飘越大，湿漉漉的地面一下子就被雪花覆盖起来，形成一层薄薄的白膜。
雪未停，转眼已过八点，几个小时过去了，地上那层薄膜慢慢厚实起来，谢风忍不住蹲下去，抓了一把雪放在手心里，雪团松软，但早已冻僵的手却感觉不出来是不是冰冷。
谢风不禁暗暗担心，这么大的下雪天，唐漠谦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他其实已经打算离开，越是等待，混乱的心情越是能够平静下来。
唐漠谦并不欠他什么，当初答应要演心理医师，也只是在兴头上随口一说，兴许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拒绝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写的故事眼看就要被拍成电影，谢风只觉得感谢他都来不及，又怎么能够因他不演而发脾气？
要不是那一天在熟睡中无意掉落了笔记本被前来关心的唐漠谦捡到翻看，他又怎么可能跟唐漠谦走得那么近？
说到底，唐漠谦对自己一直是有心的。
抬头望见眼前一大片晶莹的天地，谢风的心情也逐渐开阔起来。
虽然难免要觉得失望和遗憾，但终归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至于感情……
当唐漠谦提出交往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做有一天可能会被甩的准备，也许……
谢风胡思乱想着，心中的担忧却让他迈不开脚步，看了看时间，又过去了将近大半个小时。
雪没有停的趋势，再这样下下去，明天恐怕就要寸步难行了。
风呼啸夹着雪刮在脸上，谢风又向后退了退，收了收围巾。
外面只剩下几盏路灯，白天的喧嚣在这里感觉不到，到了夜里，就更加觉得寂静。
忽然，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谢风竖起耳朵倾听，车轮压着雪地发出沙沙声，似乎是朝这边进来。
要进别墅只有一条路，唐漠谦又是住在最里面，若然车灯打进来，那么便一定是他无疑了。
可那辆车的声音很快就停了下来，距离不远的另外一幢别墅亮起了灯，谢风不由觉得失望。
想拨电话询问，又担心唐漠谦因为中午的事不愿接他的电话，那就糟糕了。
可是如果今晚唐漠谦不回来，那么该怎么办？
这样的天气，路上估计连出租车也打不到，他如果再不回去，恐怕晚一点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