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虽然是这样,各个国家为了表示国君和其他贵族的不同,还是有其他的一点条例的,比如说,每一个国家的君主都有权利使用明黄,但是非国君者,使用明黄则以谋逆论罪。
蓝幕羽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马车的内部。
车厢很大,装五六个人绝不成问题,没有软榻一样可以供人坐卧的地方,只在宽大的车厢里铺着连缀起来的兽皮。
马车中间的地方,在兽皮上面压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子,下面却是铁质的,应该是在车厢下面安了吸铁石,将桌子固定在了上面。
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造型奇异的茶壶,还有几个精致的茶碗,另外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但是蓝幕羽知道必定是为了固定茶碗存在的。
除此之外,略显得空荡的马车里面还在四周的地方扔着几个绵绵的大软枕。然后就再也没什么东西了。
蓝幕羽摸着手下的兽皮,感觉和小狐狸身上的毛有点相似。
这样的一张兽皮,即使有人出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吧?他不由得微微一叹。
翔乐自然是看到他的神色变化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你也知道我一向是逍遥王爷,出行的时候太多,马车布置的总是要舒服一点。”他斟了一杯茶递给蓝幕羽。
蓝幕羽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听见他避重就轻的话,不过笑了笑,伸手又在皮毛上面摸了一下,淡淡说道:“殿下的马上功夫应该很好吧?可惜幕羽无缘一见。”
翔乐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将茶碗拎在手中把玩:“要说这马上的功夫,我们兄弟几个之中还真没有可以和皇兄比肩的。这张毯子可不是翔乐自己掠的白狐,而是下面的人孝敬的。”
听到孝敬两个字,蓝幕羽莫名地感觉到有点怪异,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幕羽可是不信?”抿了一口茶,翔乐一边将茶碗放回桌子上面,一边问道。
蓝幕羽沉默了一下,也饮了一口茶,抬头看着翔乐笑了笑说道:“信!”
翔乐微微皱眉,最后只是一笑,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第三卷 第六章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些不着痕迹的问题,蓝幕羽的试探都被翔乐慢条斯理的挡了回来,知道他现在不会和自己谈论这个“千林”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闭口不问。
闲着没事,他不由地撩开了小窗上面的帘幕,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景色微微皱了皱眉。
在慕景说两个人已经离开千林的时候,他是有点不相信的。而后来翔乐也说他们现在并没有离开千林,但是现在,看着外面忽然变得稀松起来的树木。蓝幕羽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刚刚从那道界限出来的时候,就是感觉到这里的树木明显要比界限之前的稀松不少,但也只是稀松一些,和在千林深处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现在再仔细看两边的树丛,相比于最近在千林里面看到的树木,明显的多了一种秩序,或者说是人为的感觉。
蓝幕羽不动声色地回头看着坐在原地的翔乐,说道:“这里的树似乎比在林子深处看都的小了一点。”
“殿下倒是眼力过人。”翔乐漫不经心地一笑,也撩开自己这边的帘幕,忽然低低一叹,“这个地放其实我也叫别的人来看过,但是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还真是没有。”
蓝幕羽微微抿了下唇,并没有开口。其实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告诉越王殿下自己实在是见这种明显人工种出来的林子见得多了?
在这个植被几乎没怎么破坏过的时代,他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提倡植树造林吧?但是在现代却是不同,树林被破坏得太过厉害,人工的园林几乎随处可见。
他们沐家的别墅里面就有几个小型的林子,其中他觉得种的最好的一个莫过于竹林。一阵风吹过,树叶潇潇,有一种莫名的宁静感觉,似乎周围所有的一切烦恼都消失了,只剩下苍茫的宇宙和自己,但是又有一种宁谧的寂寞。
在晨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有时候就会整天的待在树林子里面,而这个时候,凌紫忙于沐家的事情,几乎一整天都不会来打搅他们。
有时候他觉得晨简直就是生错了时代,他或许更适合生在古代太平盛世的中国,对弈弹琴,侍弄花草,甚至找几个性情相投的朋友吟诗作赋,煮茶饮酒。而不是困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位子上,沉默地看着满天比他还沉默的星海。
“殿下?”
“嗯?”蓝幕羽蓦地醒了过来,扭头看着翔乐探寻的目光,笑了笑说道:“最近赶路有点困了,失礼了。”
刚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还真的感觉到一阵阵的困倦像是薄薄的软绸,软软地将自己裹了起来。他不由地微微揉了下鬓角,但似乎效果并不是太明显。
翔乐微微一笑,忽然伸手指了指车厢里面散落的软枕,笑道:“要是实在困得厉害,就先睡一觉吧。我们要赶到那边去,大约还需要十多天的时间,并不急在这一时。”
蓝幕羽抬头看了看他,脸上现出淡淡的倦意来,唇角也莫名地带了淡淡的苍白,微微牵出一抹笑意,抱歉地说道:“那就失礼了。”
反正这个时候翔乐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他也真的需要一场睡眠来消除脑子里面混乱的东西了,更重要的是,凭现在的状态,即使翔乐想要和他说什么,他也觉得自己不一定有把握全盘了解他在说什么。
慢腾腾地挪到车厢的里面,蓝幕羽靠在一个很大的软枕上面,再次向翔乐递了一个歉意的眼色,缓缓合上了眼睛,双腿也微微蜷缩起来。
翔乐静静地看着眼前合上眼睛的少年,心中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不管是那位冷漠到家的秋玉还是自己那位不再相信别人的哥哥都对他有一种奇异的信任感觉了。
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抹带着淡淡秋意的月光,微微的寒,淡淡的亮。
他们这些在黑暗里面生活了太长时间的人,就像是一直生活在一潭死水里面,受不了太过明亮的阳光。因为在明亮的太阳下面,自己所有的污浊都暴露无疑。但是这种月光却是刚刚好的,不会让它们感觉到危险,但是又带了光明和生机。
他不由眨了下眼睛,知道他已经完全睡了过去,便慢慢地向他的方向挪了过去,这个车厢其实在里面走路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只是这种让人感觉到很舒服的安宁气息,莫名的不适合站起来走过去。
自己在这个地方也等了好一会儿了,要在茶水里面下一点让人安睡的药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再说,他也不觉得少年会防着自己,即使自己现在对他来说还不分敌友。
和他生活了不过两个月或许还不到的时间吧,但是这段时间,足够少年将自己划入到安全的范围之内。
而在这个安全的范围之内,少年一向没有太大的防备,甚至即使真的伤到了他,要获得原谅也是很简单的事情。这个结论,在静寰宫居住的时候,他已经验证过很多次了。
没费多长时间便挪到了他身边,翔乐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少年好一会儿。
那张睡得安安静静的脸就在自己眼前,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蝴蝶优雅的翼,缓缓垂在白玉一般的脸上,落下淡淡的暗影。粉色的唇微微抿着,带着淡淡的温和的弧度,鼻翼微微扇动,离得很近的话,还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吸的声音。只是那双优雅的长眉,微微蹙在一起,使少年安静的睡姿带了一种淡淡的清愁。
他实在忍不住,抬手轻轻戳了下少年的脸,白玉般的脸微微陷下去一点,然后在他手指离开的时候又慢慢恢复过来,只是少年似乎感觉到有点不舒服,微微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太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