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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2 / 2)

众人左右看看,最后还是刘缯帛道:“兹事体大,秦佩你可要勉力。”

本就是看个热闹,最终却揽了这般难为的差事一件,秦佩边想着得空便去烧香,边向暂时羁押赫连雅娴的宫室步去。

这宫室名为清辉殿,一听名字便是个幽幽清清的冷宫。门外有两三个小黄门瑟瑟缩缩地站着,除此之外,每隔三五步便有禁军把守,想来就算以赫连仲祺的身手,怕也是劫不出人去。

一间极小的厢房,点了盏孤灯,窗棂上映着个女子身影。

虽是窈窕,到底寂寥。

秦佩负手而立,身手的黄门高声唱道:“刑部主事秦佩奉命查案,劳烦赫连小姐相见。”

第46章 第八章:犹恨东风无意思

轩辕家虽是汉人,但先祖多与鲜卑贵族通婚,就连当朝天子生母亦是鲜卑侯门女。许是如此,本朝颇有胡风,若是有胡人血统的门第,从不忌讳女眷抛头露面,更有甚者,前些时候沸沸扬扬的踏马案后,曾有清流御史弹劾嘉武侯府,言语间对其先祖略有不敬,独孤家的长女竟打马御街,用马鞭硬生生将那御史的一张俊脸抽开了花,由此可见本朝女子性情之彪悍。

秦佩出自汉族书香门第,母亲又是子衿自重的大家闺秀,素来对胡女不屑一顾。他以为此番查案,应与先前东都贪墨案询问黄吕氏一般,赫连小姐端坐室内或屏风之后,粗粗问上几句话便算功德圆满。

故而当他步入内室,却见一妙龄少女端坐案边,别说屏风遮蔽,就连面上也未带着帷帽时,不禁万分尴尬,不自觉地连退数步,背过身去,“男女大防,不可不避,下官可在门外讯问。”

“行了,”赫连雅娴极不耐烦道,“想问什么就问,别在那边假惺惺的,看到我落魄至此,秦佩你欣喜若狂吧?”

秦佩极慢地转身,首次端详起这个和自己颇有渊源的侯门千金。

与上次在撷芳殿远远观之不同,近看这赫连小姐当真称得上个美人——皮肤白皙,高鼻深目,高挑纤细,只是如今身遭大难,眉目之间不再如往日烂漫张扬,多了几分憔悴阴郁,白白减去七分颜色。

“在下实是不知,我与赫连府无冤无仇,小姐又是闺阁女子,在下从未有缘得见,不知为何小姐受难,在下要欣喜若狂?”

赫连雅娴冷笑一声:“当时你与冕哥哥一同在撷芳殿罢?他对我一番心意视若不见,可是出于你的示意?我阿兄被免了左卫率一职,你却毫发无损,果然是好算计、好手段,冕哥哥对你倒是看重得很。”

秦佩被那声冕哥哥喊得一激灵,苦笑道:“赫连小姐切莫听信人言,我与你那……你那冕哥哥清清白白可昭日月,就算是他心有所属不选你,那也绝与秦某人毫无干系。”

赫连雅娴捂住脸叹息一声:“他不属意我,我也不会苦苦纠缠……只是我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嫁那洛王。”

秦佩心中暗忖,那洛王乃是周贵妃所出,舅家贵重,虽不如轩辕冕那般年少倜傥,可也是个相貌堂堂的好男儿,虽说为了避嫌常在古刹庙宇流连,也不是无才无德的荒唐皇子,真不知这赫连小姐嫌弃他什么……

似是看穿他的想法,赫连雅娴哑声道:“你便当我不死心罢。”

再不想与她议论这些风花雪月,秦佩轻咳一声:“也罢,小姐的心事,下官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为小姐深感怅惘。只是天色不早,下官还得彻查此案为小姐洗冤,所以这些无关痛痒的事便不必再提了罢?”

赫连雅娴瞥他一眼:“我阿兄说你是佞幸,之前你还与他打过一架,现在还愿为我洗冤?何况你如何得知我不是那凶嫌?”

秦佩默然垂首,面无表情:“凶嫌往往都极聪明。”

……

赫连雅娴恨恨地瞪他一眼,托腮苦恼道:“不过说起来麻烦之处便在于,这李婉娘死前一天,我还真的和她有过口角。”

秦佩面皮一抖:“这李婉娘死在夜里,那恐怕小姐应是最后见过她的几人之一了。小姐可还记得当天情景?”

“我从司天监听了那传言后便一直有些不快,那天我又在御花园偶遇了冕哥哥……”

“偶遇?”秦佩挑眉。

赫连雅娴面色微红,柳眉倒竖:“你到底还听不听我说话?”

“下官洗耳恭听。”

“我质问冕哥哥,为何对我不屑一顾,就算我与他不甚相熟,可哪家的夫妻成亲前是日日腻在一处的?我与他到底幼时还有过一面之缘,比起那些洞房了才见着脸的不知强了多少。”

秦佩面瘫着一张脸,听她在那边絮絮叨叨,简直不敢想象当时轩辕冕的神情。

“后来呢?”

赫连雅娴面上难免有些凄楚:“他说他只把我当妹子,还说皇命已下,洛王一定会好好待我。然后我就哭着跑走了……再然后,快走回翠微宫的时候,便听几个采女在那谈天,讥讽我痴人说梦、不守规矩,还说我鲜卑人没有开化,个个粗俗不堪,不像她李婉娘,落落大方、端方守礼,还有天命庇佑,我一时气不过就跑去寻李婉娘……”

不知为何,秦佩脱口而出道:“你不会打了她吧?”

赫连雅娴抬头看着房梁,难堪道:“那倒也不算,不过推搡了她两下,骂了两句……要命就要命在我最后扔下的那句话上。”

赫连仲祺曾在御街上指着秦佩的鼻子骂他佞幸,赫连雅娴殴打同批采女,不得不说先大将军赫连杵的家教实在堪忧……

“你说了什么?”

赫连雅娴竟还觉得委屈:“我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我就说我几位兄长不会让我白白被人欺负,迟早有天弄死她……”

秦佩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好干巴巴道:“那李婉娘彼时如何回应的?”

“还能如何?”赫连雅娴撇撇嘴角,很是不屑,“当然是掩面而泣了,尤其当时林贵妃正好路过让她瞅见了,当场对着我一阵教训。而她李婉娘呢,一边哀哀切切地哭,一边对着我得意地笑,天天装相,也不知她自己累不累得慌。”

“所以,死者是个有些心机,很会矫饰的女子?其他采女与她关系如何?”

赫连雅娴想想,摇头:“我一心都在冕哥哥身上,哪里关心其他人的事情,若没司天监袁老头那堆鬼话,我连话都不会与他们说。不过我依稀记得,似乎有个姓张的,与她同住一屋,想来应是处的不错,都是男人素爱的柔弱狐媚子模样。”

见再问不出什么来,秦佩抖抖衣袍起身,无比庆幸自己应是不必再来审她了,方才那一炷香的功夫,简直比一年还漫长。

“喂,姓秦的,”赫连雅娴在身后唤住他,“你说冕哥哥不喜欢我,是单纯不喜我的脾性,还是他已经有心悦的姑娘了?”

秦佩摇头:“下官不知。”

“洛王好拿捏么?”

秦佩笑笑:“下官只知洛王是个老实人。”

赫连雅娴也笑了出来,依稀还是那个明媚如春光的少女,“以后冕哥哥有了心上人,秦大人念在今晚秉烛而谈的缘分上,还请告诉我那人是谁。”

秦佩转身离去,幽幽留下句话:“以赫连小姐的慧根,一入宫门怕就是个陈阿娇的下场,可若是跟了洛王,说不准会留下如房相夫人般的美谈呢。”

第47章 第九章:金蟾啮锁烧香入

审完赫连雅娴,秦佩方出清辉殿,便有黄门在阶下等候。

“秦大人,殿下有请。”

秦佩微微仰头,只见月上中天,无数盏或明或暗的宫灯点缀着九重宫阙中数不尽的飞阁流丹,在夜幕中恍若天上星子,恍如天境。

一个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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