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不在府里,寻错找茬地对付了苏云,福晋心软,碍着面子没发话,这次又要对刚来才两日的这钱兰欣下手吗?您可别忘了,这位兰欣姑姑可是宫里头赐下来的,若是平白无故地没了,您以为皇上会怎么揣度咱们四爷呢?”
李玉琼哼了一声,说道:“苏昭,我早知你必然为那苏云丫头的事情记恨我,哼,你以为没有福晋首肯,我一个侧福晋能在府里做这样大声响的事情吗?这钱兰欣是宫里头下来的又怎样?我们四爷府里,就这一个宫里头下来的奴才吗?昨日你也听她自个儿说了,她开罪了良妃,再说这样大的年纪也该退返家乡了,皇上仁厚,念她既无父母兄弟可依,又无丈夫子女可靠,又得罪了八福晋,被坊间传成那样,只怕赐婚给臣工也没人愿意吃这闷葫芦的冤亏,这才胡乱赐给了最孝顺最听话的咱们爷,在四爷府里安度她那后半辈子也就罢了。哪知她既没福分,人品又差,真真一个烂泥糊不上墙,又是生病,又是冲撞四爷,眼下,谁都不会待见她。昨儿个又不好好伺候着,这样不小心让爷竟是得了疫病,宫里头若是知道这样的原委,问罪还来不及,还会护着?你且等着,待皇上谒陵回来,看如何说这事!”
阿昭听了,脸色倒是白了几分,似乎被抢白得哑口无言,只定定地站在桌边,无话可说的样子。
李玉琼冷哼了一声,再不同阿昭言语,只瞪了姚康和周兰一眼,那俩会意,心知主子已经不耐,立刻拖了楚笑寒就走。
转眼便被拖到了府内执事处,正要扒了裤子打板子,却听得那魏嫲嫲匆匆跑来,说道:“福晋说了,留份体面,裤子不用扒了,就打个五板意思一下罢。”说完便瞪了一眼一旁的姚康和周兰,说道,“你们主子已经在福晋那边了,你们俩也过来吧,福晋要问话。”
魏嫲嫲说完,就又急急地走了。姚康和周兰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子,终究没那个胆子不听福晋的随嫁贴身嫲嫲,悻悻地跟了上去。
楚笑寒愣了一阵,心说,什么时候,这府里头的刑罚竟然跟宫里头一般样了……挨板子还要扒了裤子……当年,苏云也挨过板子,自己也是在旁亲眼看着的,可没看到有扒裤子。但是总算还好,福晋遣了人来阻了脱裤子这样丢人的事情,只是……福晋看来是默许此事的,否则自己也不用挨板子了。
正发呆想着,嘴里塞入一块绉布,后头一板子已经结结实实地砸下来了,这疼痛,好比是当年楚凌风骑着单车带着自己骑在马路上,正全速飞驰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跌了下来,屁股生生地砸在沥青大马路上,几乎要疼晕过去……自然同当年一样,泪水立刻飙飞起来。
“这笞杖之刑怎么突然就改了要脱裤了?”一个行刑的小太监问道。
“咱哪里知道主子怎么想的。也就这两年的事情吧。”另外一个旁督的不在意地说着。
“那今日又不脱?”一边问着,一边又一板子下来,他们俩个谈得倒是开心,手头上却毫不松软。
“福晋不是特地遣了魏嫲嫲来么……脱不脱,打不打,不都是上头一句话嘛。”
这说着话,五板子已经打完。
楚笑寒心道,还好只有五板,要是二十板子,只怕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了。可是依然觉得臀部很痛,尤其是髋骨更是透入深髓的一阵阵刺痛。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几乎是爬回了阿昭的院子。
做人奴才的就是悲哀,这样带伤回来,还不能立刻回自己的屋子,还得先去跟自己的主子报道。
“格格……,奴婢……回来了。”楚笑寒在上房正厅门口先回了一声,然后才勉力抬腿进入厅内。
一进去,楚笑寒就傻住了。
只见厅内正中的椅子内端坐着乌拉那拉氏,旁边立着魏嫲嫲,左侧下方的第一把椅子上坐着阿昭,后头随侍吉兰。
发生什么事情了?楚笑寒在心里嘀咕着。
但是来不及思考什么,立刻跪了下去,跪礼请安道:“奴婢给福晋请安,恭请福晋安好。奴婢给格格请安。”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阿昭则是微微侧头示意楚笑寒站在身后。楚笑寒不敢多问什么,只是没声没响地走到阿昭的身后,和吉兰立在一起,眼角瞄到吉兰瞥来同情的一眼。
只听得乌拉那拉氏在侧上方说道:“这事就这样定了。眼下爷的病,生人勿近,太医院的黄院判也已经奉了宫里头的命旨来请过脉,虽说都确诊是寒疫了,但是竟然还不止,隐隐有疫毒的戾气侵入之相。本该在自己府里将养,可是毕竟弘昀、弘时年幼,爷眼下也就这两根苗,怕是过了给他们便不妙了。况且毕竟爷是来了苏妹妹你这屋后,第二日才发了病的,为了堵住悠悠之口,那便由妹妹你跟了去庄子伺候照顾爷吧。待到爷身子大好了,你再回来吧。”
言毕,乌拉那拉氏再不多说,站了起来,带着魏嫲嫲就走出门去。阿昭和吉兰、楚笑寒恭送出了院门这才回转屋内。
一进了门内,只见吉兰啪嗒就软软坐倒在地上:“完了,这次死定了。”
阿昭的脸色也是有些煞白,整个身子微微有点僵直,细看却可以察觉她正轻轻微颤,连攥着帕子的手,原本白皙圆润富态的小手都有些隐隐的青筋露了出来,可见是何等的用力压制心内的惊涛骇浪。
楚笑寒低垂眼帘,却偷偷打量了一番这两主仆,颇有些纳闷,她们在慌张什么?猛然间电光一闪,脑中立刻清清楚楚起来:瘟疫?!她们说什么寒疫、疫毒之类的,似乎是在说瘟疫。就是说,胤禛得的是瘟疫……之前李玉琼确实提到,他,他是去处理了时疫……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瘟疫,便是大规模的传染病……古代的瘟疫不知道,但是现代,登革热、疟疾、乃至中国最近肆虐的非典、甲流等,应该都算瘟疫。古代的瘟疫虽然遥远,但是像是鼠疫、霍乱、包括近代的肺结核之类的,以楚笑寒来说,自然是见都没见过,只是听过当初在古时那是非 常(炫…书…网)非 常(炫…书…网)的可怕。
记得和《飘》齐名的《琥珀》里头,那位与斯嘉丽一样勇敢独立、坚强自信、精力充沛,也一样的世俗、贪财、美貌的琥珀,这样的女子,也许在古时、中世纪、甚至近代都是不为人称道,但是却满是现代女性的风采。
而琥珀,她就经历了瘟疫……那悲惨、恐怖的描述,遍地尸首,哀鸿满城的情况令楚笑寒印象深刻……也同时明白为何阿昭和吉兰如此害怕;也了解到为何乌拉那拉氏会说让胤禛搬离府邸,到城郊的山庄养病,不见得是乌拉那拉氏做的决定,但只怕所有人都会同意这样的做法;况且,昨晚胤禛回府后,只怕接触的也就阿昭这院子里的人,本也就可能这里的人也都会染上疫病……这传染性强的致死疾病,绝对是令人闻之色变。
当然,提到琥珀,则必然想到琥珀深爱的伯鲁,以及心动的查理二世,但是他们全部软弱、自私、冷酷。自己没有琥珀那样的勇敢和善良,但是却遇上和琥珀遇到的一样自私冷酷软弱的男人……
“格格,奴婢愿意代格格去照顾染了时疫的王爷。若是奴婢不幸也染了疫病死了,那时,格格便再派吉兰吧。”楚笑寒轻轻地说道。
第13章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阿昭的脸上掠过一阵讶异之色,过了一阵,她摇摇头问道:“兰欣,你不怕死么?你久居深宫,偶尔得便出来,也在富贵之家,只怕是未见过疫情的恐怖之处。真的是一人染上,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甚至延及外人……今日福晋命我这房的人去照料王爷,分明就是送我们上死路……再说,只是你去,我们不去,她们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吉兰听了倒是立刻喜上眉梢,连连道:“兰欣姐姐这般好心,我和格格真是谢过救命之恩了,”转头又同阿昭说,“格格,我们便跟了去,只待在前头一进院子里,不去里院,终是多几线生机。”
阿昭沉吟了半晌,终于说道:“那便仰赖兰欣姐姐了。”
楚笑寒苦笑,看来这疫病确实可怕,否则以自己对吉兰的了解,她哪里是会说出这样无礼犯忌讳的话语的人呢。
真当不怕死吗?轻轻在心底里问自己。
怕,也不怕。不知道死了以后会怎么样,会有一线生机回现代呢?还是,还是就此沉入漆黑的死亡世界之中?或者真的有阎罗界,下了地狱为业力造孽受苦?但是也确实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大的恋栈,心如死灰一般,纵有余烬未彻底泯灭,也不过火星几点罢了,再难复生……况且,虽知他必不会死去,否则将来又怎么做那皇帝呢?!可也确实是昨晚自己丢下了他不管,才令他受了寒,说起来,若非他将斗篷披裹给了自己,也许……也许,不会得病。他的身体明明那样好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