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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1 / 2)

>不得,看不得皇上这副样子!尽把那个狐媚子留下的一些破烂玩意儿当宝贝供着存着,一把火烧了最是干净!那些个春情魇道的,一径的妖妖调调,便把皇上迷得什么似的,臣妾今日就要破了她的法去!来日皇上知道臣妾这是为着您好,实属冒死谏言!”

雍正皇帝见她说话当儿,手头力道必然松脱一些,立刻用足了力道推出一挥,终于将她如面粉袋子般甩了出去,也顾不上去看她有无大碍,只掀开了那珐琅盖子,正要抬起丢在一边,那边多棋木里却又爬起,再次冲将上来,去抢他的手内物事。

两人争夺之间,她那鎏金烧珐琅兰花指套猛的划在了皇帝的手背上,雍正皇帝吃痛,手里劲道一松,竟被她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给扯脱下来,当啷掉落在地毯上。

雍正不及顾那扳指,只推开了熏笼的盖子,察视内边,俄而大为失望愤怒,只见炭火上,那蹀躞诸事,如吩带、扇袋、荷包、香囊,尽皆付之一炬,化为灰烬,只剩残布烂片,哪里还有完整样子……

雍正怒而回头,却见多棋木里连滚带爬地将地毯上那白玉扳指一把抓起,嘴角微扬,隐隐含笑,她看了皇帝一眼,便把那扳指狠狠砸向那熏笼盖子,即刻,那原本器形规矩丰盈,款制精伦超凡的扳指被砸得缺了一个小口子。

还未等他出声,她大笑着起身,用力搬起那熏笼盖子,使足了全身的力道砸落到那已经破缺的扳指上……

雍正怔住……珐琅和扳指一起破碎的声音稀里哗啦叮呤当啷地响起……

“你……”

多棋木里哈哈大笑起来:“皇上,皇上,臣妾是清君侧啊,清君侧!您不是要做明君吗?您做得很好呀,圣祖皇帝会开心的,会夸赞您的……但是,尚缺一线,这一线,臣妾给您补填上!这罪,臣妾来担……皇上,您怒得很么?那便将臣妾砍了吧……”

雍正皇帝瞋目视向皇后,只觉狂怒遽然间席卷全身,发辫尽立,目眦尽裂,恨不能真的立刻将她一刀捅死。

……

第115章 横笛引来双紫燕

——

皇后她,懿范性成,徽音素著,且对他向来恭敬,始终一致。

三十多年来,凡事件件都为他考虑,府邸后院、大内三宫,均是她悉心打理,这许多年里,在妃母妯娌间周旋,亦煞是难为。曾经为了他,在各个妃母面前温言好语,拼命说些好言好语,总是多多劝解;也曾为了他,犯难去劝蕊媖那样强倔爆炭的女子……甚至,过往的日子里,再为难一些的事情,都是曾做去了的。

如何,前几日,她竟会如此失态,做出这等事来?

……

雍正皇帝烦躁难耐地又猛站起来,高声唤道:“苏培盛,苏培盛!”

苏培盛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屋内,跪地请安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雍正皱眉说道:“你说查出来,私自将朕这养心殿的物事偷偷运了去给皇后的,是库魁的干儿子?”

苏培盛不敢抬头看皇帝,只低垂着眼睑回道:“是的。”

雍正怒道:“圣祖皇帝当年三令五申,断不许宫内太监宫女称上契、认干亲、结干亲、拜干亲,行那等互相包庇方便事宜。怎地到了今日还有此等行径?”

苏培盛噤声不语,心道,这事在宫内如何禁得住?入宫做那奴才,孤苦无依,自然互相交结认亲,有个依靠,才好安心……但这样的话,在主子面前可又怎么说去?

雍正皇帝冷然说道:“这事,定要从严处置。你可记住了?”

苏培盛赶紧应诺领命。

待苏培盛退了出去,雍正皇帝也是怅然长叹一声,从严处置,又有何用?东西,没了的,还是没了,再得不回来。大过年的正月里,处置人,又有什么意思?但话已出口,也难收回。便如同那“皇后前停止行礼”的上谕,一旦颁了出去,却是再也难以挽回。

自此,他同多棋木里之间,只怕再难维持以往相敬如宾的局面吧……

总是,有些不适之感的。

郁闷之下,他终于毅然地站了起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雍正皇帝从养心殿东暖阁下的地道行到了行宫——雍和宫的东书院,原来的雍王府之太和斋、结云堂、如意室等处的地下密室内。

此间密室,铺壁俱为金丝楠木,花斑石的金砖墁地,四周是莲花瓣状的柱础,陈设精巧异常。密室的前后门乃是嵌紫檀雕花槅扇门,前头通向上头东书院的如意室,后头则有两条分岔道分别通往圆明园养心殿和宫中养心殿。

皇帝喜 欢'炫。书。网'在地道内默默地独个儿行走,可以梳理朝政大事的思路,也可以回忆往事,安宁不见喧嚣。

从宫中到密室的这段距离有半个时辰,足够他想清楚大部分事情。

走到密道尽头,推开雕花隔扇门,进到密室内,便可看到里头尚有隔间,在朝南面有一道精美绝伦的月亮门,通往里面房间。

越过月洞门隔断,各色琉璃珠串成的珠箔被胤禛——雍正皇帝抬手掀开,入内,则是一座紫檀雕花镶嵌织绣福禄寿画屏风,越过屏风,墙壁边放着大紫檀木黑漆雕螭的案桌,案上数个轻巧俊秀、玲珑妩媚、秀丽典雅瓷器,蟹爪纹釉面的青花红拂传图棒槌瓶,或是紫口铁足的胭脂红釉盆,也有金丝铁线的过墙花等珐琅彩笔筒。且有两个碧玉座青白玉雕烛台放在一边,玉质润泽,透闪夺目。

地上则与外间不同,外间铺着木红地云龙文海水江崖纹栽绒地毯,而里间则是铺着厚厚的木红地双凤系牡丹栽绒毯,靠案桌一边堆放数个精巧的素三彩的镂空熏和青花釉里红缠枝莲纹双螭耳尊。

屋子正中是一朱漆带门围的酸枝木龙凤纹雕的六柱架子床,那架子床边则有个精美的烘漆紫檀小方案,上头放着一个戗金紫檀雕凤的多宝格。一边的粉彩桃花纹直颈瓶内插了一柄绛色纳纱绣的佛手花鸟檀柄团扇和一柄竹柄纱地堆绫加绣花蝶扇。

床上静静躺着一位女子,似乎钗卸衫褪,正在午歇中,一派春睡捧心的温柔旖旎之态。

她看去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头发乌黑油亮,整整齐齐地笼成一束放在胸前,肤色不算顶白,确实均匀润腻,似乎可感触手滑爽,质感极好,唯独左颊和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的肉粉色擦痕,只是看去竟不觉丑陋,反是平添几分妩媚。秀鼻挺直,檀口略开,螓首微侧,几如正在轻轻喘息一般,无奈,若是凝神看去,便会惊觉,她竟毫无气息吞吐呼出之相。

原是一个已死之人。

胤禛慢慢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低头看仿似沉睡中的女子。

她,还是这般样貌,一如初见之时。

而他,却已经年华老去。

那时节,他连而立之年都未至,虽多番克制却依然年轻莽撞。当第一次从仓央嘉措的手中接过这个身体,犹记她一身白衣,闭目沉睡,面容清秀,同阿昭完全两个样子,确实震惊了他,令他意识到,果是两个不同的人。

虽说借体还魂的说法,他听了,亦是信了,且报了给皇阿玛。但真真正正意识到这四个字,确是在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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