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别别扭扭不愿意,说着什么不好吃云云,父亲再次不泄气的哄劝着应下无数的诺言交换,这才哄得小孩甘愿吃了饭。那样的父亲却笑得那样的幸福慈祥,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父亲,没有看过的怜爱温柔,犹如陌生人一样。
沉重的通知书掉落在地,惊醒了父子天伦的两人,父亲有一霎那的惊讶和不自然,然后就漠然了,说了一句“回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你是想要吓人还是想要怎么的?还是想要偷看什么?真是,一点也不礼貌,毫无家教可言,真不知是像谁!”
苛责如刺,刺得他疼痛不堪,双目刺痛难孩酸涩发涨。
“老头子,他是谁啊?”小孩子好奇的伸出头大大方方的扫视着他,那眼神里是好奇和不屑:“阴气沉沉的,看着一点也不舒服,还是我最帅气了是吧?嗯,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他是谁啊?”语气蛮横又无礼,充斥着受宠小孩特有的骄傲自我。
父亲漫不经心的给小孩喂了一夹菜,轻描淡写的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嗯,他教养不好,你少去接触他,听到了没有?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就打你屁|股哦!”说着扬手做凶恶的模样,却满眼都是溺爱,根本不见一丝一毫的恶意。那模样就是满天下最常见的傻爸爸模样,而且是那种极度溺爱孩子的那种父亲,孩子都老大了还亲手哄劝喂食的溺爱。
小孩才不怕他,嘻嘻哈哈的:“哎呦呦,我才不相信你舍得呢~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心肝宝贝吗?嘻嘻~”忽然他拍拍手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哦,我知道了,他是你说的那个林莉的孩子?”
“你这小子!”似嗔似骂,带着自豪的笑意。“是啊,我和你说过的不是?看看他那模样,真是!那个卑劣的女人的孩子,还有什么好货色吗?哼。”然后两父子亲昵愉快的互动,满是排外的幸福,完全忽略了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而那个人是他的儿子和他没有见过面的异母哥哥,当他是个不存在的陌生人。
“教养不好?那是因为我有娘生没爹教啊。”他淡淡的说,第一次不甘而愤怨的抗议,在父亲和异母弟弟的错愕和恼怒里,他拾起地上的通知书紧紧捏握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什么!你这个小畜生!我白花了这么多钱白养了你个白眼狼,小小年纪就开始忤逆我开始对付我了啊!你!你——看我不打死你个小畜生我不是个东西!和你妈一样,真是真是!”说着抄起手边的瓷盘瓷碗什么的就向他砸去,磕破了他的额角,撞青了他的皮肉,割破了他的肌…肤。
他想跑,却被逮着,成年人的速度和力量都不是年仅十二的他能够抵御的,被按在地上劈头盖脸的一阵猛揍。肚子,手脚,脸颊,腰背,凡是可以让人疼痛又不致伤的地方都是击打的目标。他晕晕沉沉抱着震荡的大脑趴伏在地,任父亲近乎发|泄的猛揍,他知道父亲是在发|泄,发|泄的是他无力反抗的父母之命,现实艰难的社会,他的发妻自己的母亲。
他知道母亲一定就在二楼看着,就像过去的每一次被讥讽被殴打的时候一样。也一如每一个星期的某一个夜晚,他被亲生父亲压在床|上所做的那些让他疼痛难受的事情一样,她都知道,却默认不管,于是他早就学会了死心和认命。
而那个父亲带回来的孩子从头到尾一直在笑,嘻嘻哈哈笑得很高兴又纯真,大眼里没有一丝阴霾,全是干净漂亮的颜色,一看就是被保护溺爱得很漂亮的孩子,和他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等父亲打够了,发|泄完怒火就好了,早已习惯了疼痛的他觉得被揍的疼痛比夜晚被父亲弄出的痛楚要好得多,他能忍受。他还一边分神想着晚上能不能吃到饭,他的瘦弱是长期饥饱不定所导致的,一看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弱质男孩。
可是,他低估了这次他父亲的怒火。父亲在那个小孩的拍掌叫好里越打越兴奋,逐渐松懈了底线,一不小心就放重了手脚的劲道,把他伤到了。
那踢到他侧腹的一脚让他疼痛得沙哑了嗓音,双眼一阵发黑,蜷缩着身子昏厥了过去。模糊里听到的是父亲的喝骂叫嚷,母亲冷冷漠漠说不要打死了以后你可就没有出气的东西给你打了,和清脆悦耳的恣意笑声……
他醒来时是躺在自己华丽宽阔的寝室里,舒适奢侈的床铺也无法让他轻松起来,因为疼痛,剧烈的疼痛。
冷汗不停的流淌,他竭力咬住牙齿咬住被子忍住不要叫出声音,却还是没有忍住,疼痛得在床上翻滚颤抖,双眼发黑昏厥。然后就是反复的醒来,痛昏,再醒来,再次痛昏……几乎无法思考,满心里只有难以忍耐的疼痛,可是,父亲没有来,母亲也没有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他,没有一声问候,也没有一口残羹冷炙,或白水……
再后来,就只有无止尽的黑暗和疼痛,彻底吞噬了他的神智。
模糊里,他似乎听到父亲母亲在说话,在争吵着什么,他想,一定是他听错了吧,是吧。
‘……我真的没有想到,以前也经常揍他的,这次怎么竟然就这么巧,竟然……’
这是父亲?
‘得了吧,脾脏踢破了,去医院可能还有救,可是,你要送他去医院吗?’
啊,是母亲?
‘医院?可是!’满是犹豫和不愿。
‘是啊,去医院,这么小的孩子脾脏破裂,一定会引来警员的是吧?到时候你这个长期虐待的父亲可就脱不了干系了,而且你这个本市排名前百的企业家可就走到尽头罗!’幸灾乐祸的讥讽嗓音,里面满是各种各样的情绪,唯独没有的就是对孩子是关切和担心。
‘那我怎么办?’
‘哼,到了这些时候,你还不是得靠我!’
‘是啊是啊,林莉你快说啊!’
女人伤心的说着,满是叹息和忧郁:‘唉,我就是栽在你手上了真是!’顿了顿,似乎是男人的期待和催促让她很不忍心,于是对他说:‘我有一个朋友,可以处理……反正你踢破了他的脾脏都这么久,哦,都有一天了,他竟然还活着,咳,反正都这么久了,也救不回来了,干脆把他交给我朋友处理好了,他手腕通天……’
‘会不会不大好?你那是个什么朋友啊,处理,是——?’有些迟疑。
‘没问题的,我是他的母亲我会害他吗?哼,或者,你还是比较想要把他交到医院去,或者警局?’赤果的嘲笑讽刺。
‘不不不——我听你的!哦,好林莉,好乖乖,一切就交给你了……’
两人甜甜蜜蜜的依偎在一起,好像过去的冷战或是厌恶冰冷都是假的一样,你侬我侬。
‘嗯,我连儿子都没有了,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哦。’
‘一定一定!’
父亲?母亲?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可不可以不去啊?虽然他确实很疼很疼……但是,只要在父亲母亲身边他就、还是可以忍受的!如果怕他发出的声音吵到你们的话,可以堵着他的嘴的,捆着四肢就不会到处滚动的,请不要把他送走,父亲,母亲……
但是,当他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让他几乎无法睁眼。他正躺在一个硬梆梆的床|上,四肢被紧紧捆绑,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人脸,带着口罩,就像,就像——医院里的那些医生一样。他正在和一旁的人说着什么,速度很快,语音古怪,似乎是英文的方言,他迷迷糊糊的听懂了几个词汇。
素材,实验工具,小心,年轻活力,改造,买,华夏人种,小心割开,基因重组……
第二章第2章 实验
从他醒来开始,就是无休止的疼痛,实验,无止尽的各种各样的测试。
化验,检查,机械化的生活模式,测试,吃药,注射,开刀等等……日复一日,每天每天都是一样的大同小异的生活,不断重复的重复。
和他在一起的小孩子有男有女,有沉默的活泼的高傲的自闭的狡猾的黑暗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