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伸出了手。
他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而后才一种狂乱的喜悦涌上了面庞,恭敬地在我面前低下了头,弯腰轻轻地将额角碰在我的手背上。
「欢迎回来,我的主人。」他说。这句话,由他说出来,给我的感觉和听到小厘说的是那么的不一样。
「你还没有忘记,名月。」我看着他,抚上他的脸颊。他则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摩挲着我的碰触,充满努力克制着的激动。
「随时随地,我都是你的,迪。我忠实于你,如同忠实于自己的灵魂。」以额触其手背,和轻声的祝祷,是古代的勇士在他的君主前表达忠诚的仪式和誓言,他第一次看到就玩笑式地对我做过。现在他在证明他还是当时那个名月。
我笑了,他睁开眼,乌亮的眼瞳仿佛具有生命。
对的,就是这样,就算没有肢体的接触,但光是语言也在我们之间扩张出无形的牵绊。
「你已经得到了我的释权令,名月,你从此只需要忠实于你自己。」
「还有你,迪。」他似乎很坚持。
我无奈:「你这么不想要这份自由吗?不要再顽固了,名月。」
「你可以收回。」
我摇摇头:「你已经看到了我的信。」否则怎么会知道光是迪?
「是。幸好是进来之前就看到了。」他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羞涩,我想我的也一样。于是我把眼光移开了。
「你想听我说那句话吗?」他又问。很镇静的样子。
我又注视着他,深深地:「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否则就看不了信,不是吗?
他终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又轻声说:「你不想亲耳听吗?」
「名月,我是光。」我必须先提醒他。
「我知道。」他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正在旁边的小厘,「你也是迪。不是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用眼神表达不满,为被瞒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以为小厘早就知道。
「我也是刚知道。」我说。如果不是小厘检测到部分修复了的芯片的话,那么我也根本不会这么快觉醒过来。
「别看我,我也一样。」小厘看也不看他,冷淡地先撇清责任。
「到底是怎么回事?」
「芯片匣子先是在星际陨石群中曾受过冲击,又在穿越大气层过程中遭到巨大损毁,芯片上迪的数据还能有所保留简直是奇迹!而且,幸亏修复的人也有几分才能,是个高手。」小厘已经很有中控系统的架势了,表述语气十分平淡,只有偶尔夹杂的感叹才能折射出它同样激动的心情。
「那个修复的人,难道就是……」这不是疑问,只是他的习惯。习惯在求证的时候看向我。
我的头点得有些迟疑,小厘又以那陈述的口吻补充:「从本星去往多顿的路上会经过亚立安,亚立安身处一个小行星带,那里经常会有星际陨石群通过。所以因为星际陨石的突然袭击而失事的飞船,会坠毁在亚立安上的几率非常大。」
边说着,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星际全息模拟图,上面的数个小点和数条轨迹线即作为它的辅助图解。小厘即时模拟出了当时的实景。
代表飞船的黑点遭到意外撞击后,迅速分离出另一微弱小点,同时母船向亚立安方向坠落。
「当时飞船是粉碎性解体。」名月说,望着我的眼神痛苦而难忘。
他带着安妮乘坐两人救生飞艇离开后不久,便可以看到燃烧的母船在掉入亚立安大气层后开始剧烈爆炸。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能是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任何东西都难以留下。
「对不……」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道歉,想要他的原谅。无论当时我是否比他更为心痛。但始终,被留下的那个才是最可怜的。也许,我当时想的不是遭遇了灾难,而是终于可以永远地逃避。
在无望的爱情袭来时,我懦弱地选择了作一个逃兵。
「不!」他忽然尖叫着打断了我,急切地仿佛我即出的将是一句可怕的咒语,他慌张地急急将它堵在我的嘴里,脸上的表情惊恐万状,痛苦异常,「不要对我说那个词了,请!不要再对我说了!我已经受够了你们对我的道歉,你们除了道歉,还会做什么?你好不容易回来,就是为了还要这样伤害我吗?」
「名月……」我喃喃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虽然我曾经是迪,但我也依然是光。不管是哪一个我,都曾给了他伤害。是的,无法弥补的伤害。
他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