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和冷心拉着那男生后退几步,冷心问道:“你刚才进入雾里,是不是碰了一棵树?”
那男生已经被这情形骇傻了,呆呆道:“是,我是碰了一棵树,但是我可没有想要变成树啊——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在做梦么?”
冷心缓缓直起腰:“我明白了。”
冷心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终于明白了凶手想要得到一个什么结论。
推论一:一局和棋=两条人命——棋是无生命的物体;
推论二:一件衣服=一个女人——衣服也是无生命的物体;
男生宿舍一栋,从701至101寝室,除了401寝室外,发生的所有交换,都是在无生命的物体和人之间进行的。
凶手所有的行为和推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交换——人和无生命的物体进行交换。
因此,凶手要得到的结论,很可能就是:无生命的物体=人命。
所以那名进入雾中的男生,才会在与枯树接触后,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枯树——枯树是没有生命的——至于他为何没有完全变成枯树,大约是因为那股力量突然终止的缘故。那股力量终止的原因,冷心却还是没有想明白。
“如果是这样,”段云道,“我也曾进入雾中,并且曾与校门接触,为何没有发生交换呢?”
冷心道:“因为‘无生命的物体=人命‘是结论,结论是在倒计时结束后才出现的,你进入雾中时,倒计时还在进行,结论还未出现,所以你没有被交换。”
冷心本来一直不明白凶手的结论是什么,但是那六具行动的尸体触发了他的灵感,这名男生的遭遇是这样么?
他说完没多久,前方的浓雾中忽然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仿佛由远而近,慢慢行来,停在雾的边缘。
段云一直疑惑地看着,忽然大叫道:“是世超么?”便要扑上前去。要知道蒋世超和林丁等人进入大雾有两天时间,大家一直为他们担心。眼见雾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段云十分欢喜,一相情愿地认为那定是蒋世超无疑。
使他最终明白了事实的真相。
曰者说逻辑
“他不是世超。”冷心拉住他,紧盯着那黑影。
那白雾所到之处,什么也看不见,一切都被雾遮盖得严严实实,这黑影却能够在雾中显现出来,可见也非一般人物。
“你能想到我的结论,那就证明我的推论是正确的。”那黑影语调冷漠地道,“这说明我的推论是符合逻辑的,对吗?既然如此,我当然要纠正这个世界混乱的状态,让一切都顺从我的逻辑!”
雾迅速的席卷过来。
“你错了,”冷心快速道,“你是谁?”
那黑影冷笑两声:“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正确的。所有的生命都可以用物体交换——人可以为了一盘棋而放弃两条人命,女人可以为了一件衣服而放弃一个孩子,世界上什么生命不可以用物体交换?”他忽然狂笑起来。
“我是医生,”冷心峻然道,“我只知道生命是珍贵的,没有什么可以换得生命。”
“是吗?”那黑影嘲笑道,“医生号称挽救生命,可是你们救人也是收了诊费的,实际上是病人用钱买了他的命——还是一种交换,人命任何时候都是可以和物体相交换的。”
冷心沉默了。他知道这凶手说得不对,一时却又无法反驳他。他在迅速思考这黑影所说的话。他曾说“女人可以为了一件衣服而放弃一个孩子”,可见他必定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从此事或许可以推测出他的身份,只要再多一点时间。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黑影狂笑几声,雾中忽然燃起一堆大火。白雾被火光一激,猛然暴长,仿佛一条白绫,飞入人群,卷起一名瘦小的女生,投入火中。那女生吓得大叫,火光熊熊,一股热浪扑来。那黑影森然道:“聪明人,再做一道选择题:一条人命用什么东西来交换最合适?答出来了我就放她走。”言毕又是一阵得意大笑。
“这个容易,随便给他一个东西,先把人救出来再说。”人群中有人小声道。
“不行,”冷心厉声道,“他正想如此。他是要我们自己选定一件物体,他要我们自己承认这件物体和人命等价,然后,依照这个逻辑,将我们所有的人都和那件物体交换。”
曰者说逻辑
那黑影闻言大笑:“聪明聪明,你的头脑很适合学习哲学和数学,做医生太可惜了。你准备选择什么东西来交换呢?时间不多了。”那火已经点然了那名女生身上的衣服,那女生恐惧地狂叫,声音嘶哑凄厉,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正在此时,一声喜悦的猫叫,赵雪君的黑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窜入茫茫白雾之中,一跃跳上那黑影的肩膀,在那黑影面颊上不住摩挲。
那黑影十分轻柔地抚摩着猫咪的脊背。
冷心心中一动,大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他正要说出那黑影的名字,火中的女生发出一声惨叫,众人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那火已经开始烤灼那女生的身体。冷心无暇多说,几步冲前,身子凌空飞跃,直接往火中投去——众人一阵惊呼,段云大声道:“冷心,你疯了么?”
蒋世超和林丁被困在雾中,四处都是白色,无从辨别方向。何伯掏出随身所带的打火机点燃,却只隐约看见一点微光,不能照明。三人相互之间看不见,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见。幸好蒋世超比较贪吃,随身带了几个面包,几人在雾中撑过了这两日,一路不停地乱走。走了不知多久,鼻中忽然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世超大喜,知道一定是进了学校,到了医院附近。三人摸索着前行,世超忽然触到一个人的身体,那人尖叫一声,是个女的。
“谁啊?”蒋世超问。
那人默不作声。
林丁也问道:“是谁啊?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你认得路么?”
“我也看不见路。”那人回答道。听声音是个中年女子。
“您是老师么?”世超道,“老师,最好不要在外面走,雾中什么也看不见,小心将衣服弄破了——你没听见广播么?”
“我听见了。”那声音竟然有几分羞愧,“只是这几天我都病着,在家躺着,今天才好了一点,特地来解决这事。”
“解决这事?”林丁和蒋世超异口同声道,“您能解决这事?您是谁啊?”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道:“你们也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也未必能解决这件事,但无论如何,事情总是因我而起,我总要负起责任来。”
“哦?”蒋世超听得事情有了头绪,立即来了兴趣。
那女子道:“本来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如今我也不怕提起——再不说,便太对不起那些受伤的女同学了。”
曰者说逻辑
“23年前,我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心地很好,学识渊博,就是性子孤僻一点。他有两个很好的朋友,我们四个经常一起出去玩——那时候真是很快活的日子啊。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能长久,他的两个好朋友竟然都给淹死了(蒋世超和林丁听得心中一动),我那男朋友十分悲愤,说是因为别人见死不救,他们才会死去的。此后他日渐消沉,成日就喃喃地念着‘难道两条人命竟然还不如一盘棋重要?’(听到这里,蒋世超和林丁已经知道她说的是谁了)那时候我已经偷偷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却全不理我,只顾着看哲学书,想问题。我找过他很多次,都没有机会告诉他。眼看着肚子就要大起来了,我只得去做了流产。本来我并未觉得他过分,但是从手术台上下来后,又疼,又怕,又孤单,忽然对他十分不满起来。我跑到他寝室,告诉他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