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耀暻正坐在书案边看折子。
这紫澜殿的暖阁以前原本也是龙耀暻的日常办公场所之一， 只这两日惜若住着， 他也不便打扰， 今儿是预备和惜若好好说说话， 所以让人把这只也封了， 一起搬了过来。
他本想趁说话前先装作办公的样子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不料刚好翻到一本弹劾于济泽的折子， 不看则已， 一看竟差点把龙耀暻给气死！
原来那折子上面历数了于济泽为相时做过的一些大逆不道的事， 譬如私设放贷， 暗中操控私盐和铁器买卖这些都还是轻的， 奏章中还言辞凿凿指控于家， 与前朝几位皇子夭折的案子有关， 更把当年两位右相冤死的案子也翻了出来， 指出其中诸多疑点……
要不是知道韩岫黎今天才从大理寺出来， 龙耀暻还真觉得这折子是出自他手！！
如若查证属实的话， 这些罪名可全在十恶不赦之列， 理应诛灭九族， 主犯凌迟处死， 家人全部斩首示众！！
想不到朝中还有言辞如此厉害的人物啊！！
不过， 这么隐秘的事， 别说朝中的臣子不知道， 就是龙耀暻本人也不一定全部清楚， 这个上秘折的家伙看来不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 就是背后有人了…………
再悉数， 后面列出的大罪竟有九十多条！
龙耀暻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先不谈于济泽罪大恶极， 单凭他能连做两朝左相， 手揽重权而没被查出渎职行为， 就已经是打了两位先皇一记耳光了！！
这是当权者及其后继者都不能容忍的事， 但偏偏又不能公诸于世， 否则， 先皇岂不是就变成了绝世大昏君了？！
龙耀暻反复看了两遍那折子的内容， 最后翻到落款处， 这虽是匿名密折， 到底是呈给皇帝陛下的， 底下必然然会写个别号什么的， 以备日后入档。
谁知落款处赫然写着上疏人的姓名：方琴。
龙耀暻一见这名字， 不禁心中一动， 下意识看向惜若。
惜若早在帘内将他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不禁问道：“皇上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她见龙耀暻手上拿的是一本褐色封皮的密折， 心里便猜折子里说的事必然与前几日的谋逆案子有关……
龙耀暻见惜若好容易开口了， 便把折子的内容拣要紧的念了一遍给她听， 惜若听了默了半晌， 才道：“于济泽毕竟侍奉过两朝天子， 皇上也该让他死得体面些……”言下之意， 过去的事能掩埋就掩埋了， 翻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只是这个叫方琴的， 留不得！”惜若最后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这话若放在往日， 皇帝陛下必然是毫无异义的， 但如今……
“……”龙耀暻向帐内看了一眼， 纱帐上的花纹绰绰约约的， 衬得惜若的面容有些模糊， 他忽然发觉已经很久没有和若若一起处理朝政了， 曾经政见契合、共同理事的恩爱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若若，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知怎么的， 就想把心中那个一直刺着他心肝肺腑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什么？”见龙耀暻忽然换了话题， 而且还放弃了尊贵的自称——‘朕’， 惜若一时搞不清他的用意， 不由皱起了眉头。
“若若……”龙耀暻踟蹰了一下， 决然问道：“你是真的， 喜欢我吗？”
他甚至都不敢提‘爱’字……
惜若闻言僵了一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若， 我只想说， 我很喜欢你……”是很‘喜欢’， 比‘喜欢’还要喜欢许多……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见龙耀暻表白， 但惜若觉得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有些不同……
她微微眯起了眼， 没有吱声。心里开始慢慢评估少年的心理。
龙耀暻今儿如果是来质问她关于孩子的事， 她倒还有些小小的愧疚， 若是别的……
恐怕， 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曾经有一段时间迷茫过， 但现在都被｛炫残｛书酷｛网 的现实给打醒了……
“若若， 这一生， 我也许不能把你变成我唯一的女人， 但我的心……”少年顿了一下， 脸上有些红， 他将手伸进帏帐， 一把握住惜若的手， 覆在自己的心口。“这里， 以前没有过别人， 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
手掌下是少年年轻结实的胸膛， 即使隔着几层衣料， 惜若还是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 那种震动通过她的手传到了自己身上， 简直像是摸到了低压电一样！
她手抖了一下， 想要挣脱， 却被少年死死地扣着， 好像上了一个铁箍一样， 捏得她腕骨生疼。
惜若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刚想开口让他放手， 忽听少年幽幽问道：“若若， 你能不能告诉我， 玉翔是谁吗？”
“……”惜若愣了两秒钟， 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不禁目光一敛， “你什么意思？！”
“若若啊……”龙耀暻恰似自嘲的低笑了两声， “你连梦里都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谁！”
听他这么一讲， 惜若反倒冷静下来了， 两次昏迷她都梦见过玉翔， 难保不泄露出一句两句梦话来， 也难怪小暻会起疑心！
只是这事说来话长， 又涉及她的来历， 实在不知该如解释！！
想到玉翔， 惜若的心里再次刺痛起来。
差点被亲手养大的孩子当做‘点心’， 拆骨入腹， 任谁都很难高兴得起来。
可是， 龙耀暻一直觑这她的神色， 见她忽然变得黯然神伤， 顿时暴怒， 脑子一热， 就吼了出声：“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谁？！为什么？！”
“他究竟是什么人， 竟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少年一副想要抓狂， 却又努力压抑怒气的样子， 好似一只刚成年的狮子， 对着树上的猴子大声咆哮着， 却无能为力…………
（葱：若若， 你居然把自己形容成猴子， 囧~）
惜若笑了。
她果然还是喜欢少年坦诚的样子， 即使说的话很伤人！！
“小暻…………”很久没有这样叫少年的名字了， 惜若竟有些怀念……
“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你就自己去查吧……”只要你查得到^…^
“如果你只是嫉妒……那我深表荣幸！！”对于爱慕自己的人要有绅士风度~~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 那个人， 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和曾经的你一样， 都是最重要的亲人！
“小暻，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听惜若说到‘最重要’三个字， 龙耀暻眼睛都红了， 咬牙切齿蹦出五个字， 握着她的手越发紧了。
“他永远是我的亲人！但你已经不是了……”不是亲人， 却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恋人……
连她也说不清现自己在对待眼前这个少年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曾经一度认为少年的爱恋会随着时间消磨殆尽， 不是她不信龙耀暻， 只是她曾经也是这样的人！
可是， （炫）经（书）历（网）了这么多事， 少年还是肯向她坦诚爱意——即使只是“喜欢”二字， 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个帝王是不该有明显的爱憎的！
第 141 章 开诚布公 02 。。。
“若若？！！”初听见若若说那个什么‘玉翔’只是她的‘亲人’ ， 龙耀暻心中还窃喜了一番， 但后面那句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呢…………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喜欢她的睿智冷静， 也习惯了她坚强之余偶尔的温柔……
可就是拿不准她对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