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氏看看文兴笑道:“大爷别急,如今账上一时半会儿也腾挪不了那么多银子,咱们一起去书房见见老太太,超过百两的,老太太怎么也要知道去向的。”
文兴悻悻地看了马氏一眼,一转身看到于红梅还在那里杵着,不由问道:“你还有事?”
于红梅在一旁听着文兴和马氏的对话,已经明白如今家里是马氏当家,看他们说话那个样子并不和睦,刚才那种浓烈的屈辱感突然被一种报复欲所替代,她觉得可以从这里下手,起码搅得文家鸡犬不宁。见文兴不耐烦地问她,不由做出娇娜的样子来:“奴家有事情麻烦大爷,可是怕大爷不允,所以只能在这里等着。”于红梅曾是文兴第一心尖子上的人,文兴素来是眼大心空,很吃小妾撒娇这一招的,于红梅自信文兴今天肯定不会拒绝的。
果然,文兴眉开眼笑,看着于红梅道:“你且说来听听。”
于红梅看着许多的眼睛都盯着她,那些个狐媚子手段倒是不好施展,于是娇笑道:“大爷,此处是府里的账房,在这里说未免耽误了吴先生算账。”说着眼睛溜溜地看了他一眼。
文兴心里一震,禁不住有些酥软,看着马氏和几个丫鬟看着他,他压住心里的窃喜,故作冷淡道:“是什么事情?要不到我的书房里说吧,是不是你家相公在集市上摊位的事啊?”说着看了于红梅一眼。
于红梅本来是个机灵的,虽然三年没和文兴相处,对他的脾性还是相当了解的,知道他那是在装腔作势,于是顺着说:“是啊!全依赖大爷今天照顾了奴家和奴家相公的生意,如今一事不烦二主,奴家索性也来求大爷帮衬帮衬!”
“那就跟我来吧。”文兴说罢也不看众人,转身出去了。于红梅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背上背着一个油污的大布袋。
马氏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觉得可笑,转眼看看几个丫鬟和老吴也是一脸的莫名奇妙,她不由为文兴圆谎:“大爷可怜他们夫妻在集市上遭人欺负,所以帮衬些,这也是大爷的慈悲心肠。”
老吴是个圆滑透顶的人,他岂有不认识于红梅的,那个原来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红梅姨娘,如今在集市上卖肉的胡屠夫就是她相公,一脸横肉,凶巴巴的,别人怎么会欺负他?动辄就亮着明晃晃的杀猪刀要挟人,也是小小的一霸了。可是见大奶奶如此说,他不由也随声附和:“是啊,是啊,大爷最是菩萨心肠了。”
马氏淡然一笑,也带着丫鬟们回去了。
文兴领着于红梅来到了自己院子里的书房里,回头看看于红梅仍然背着那个油污的布口袋,不由一脸嫌恶道:“你先把它撂在外边,气味熏人得很!”
于红梅眼神一黯,离得文兴远了一些,把那个大口袋放到了书房外边。
于红梅低头站在那里盘算着怎么说话,却听得文兴道:“怎么哑巴了?才几年就不认得你家大爷了!畏手畏脚的,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哪有一丁点儿当初的姿态,又胖又蠢又脏的!”
于红梅一下子涨红了脸,眼睛里立马蓄满了泪水,“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初是大爷嫌弃了奴家拙笨,如今这个模样也是大爷所赐。”
“哦?这么说,你还是怨恨大爷我了?”文兴坐到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在这个卑贱的女人面前,他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于红梅低着头,眼睛里虽是滴泪却是隐藏了一抹怨毒。她哭道:“奴家不敢怨恨大爷,这个下场是奴家的命,只是奴家的命也忒苦了些!”说着嘤嘤地哭起来。
文兴不耐烦地一拍桌子:“哭什么呢?你如今虽是蠢笨些,却是有个丈夫,有个家,比起那个沉塘的贱人不知幸运多少倍,你怎么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好令人烦!”
于红梅立马收了泪,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大爷可不知道奴家这几年受的苦楚,那个死鬼稍不如意就打骂不休的,你瞧,”于红梅说着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被拧得淤青的手腕。
文兴仔细看去,只见斑斑点点的都是新伤接旧伤的,不由吃惊道:“我看那个小子一副老实憨厚相,怎么能如此下狠手?”
于红梅放下衣袖遮住手腕冷笑道:“见到有钱的大爷自然是眉开眼笑了,在家里却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大爷自然是不得见了。”
文兴看着于红梅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不觉把嫌弃她的心去了几分,不由叹道:“当初你闯了大祸,牵累我差点丢官,把你发卖了实在是迫不得已,可没想到却是把你送进了火坑,唉!”
第二卷满园春色 七十一、试探:竹外桃花三两枝
更新时间:2012…12…24 20:02:59 本章字数:2153
于红梅心里如插了一把尖刀一般,心里霍霍的疼,她的恨岂是文兴一句满怀歉意地话就能打发的?她在心里冷笑道,道歉?道歉有什么用?杀人放火了,一句道歉就能不吃官司吗?倘若道歉有用,要衙役做什么!心里是怒火滔天,脸上却做出一副可怜相,“大爷说的是,当初是奴家错了,被发卖也是罪有应得,谁知却卖给了这样一个阎王,终日非打即骂的,奴家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文兴看着她的可怜模样不忍再说什么。于是岔开话题道:“我看你的新衣服不错,应该是刚上身的,怎么会扯破了呢?是不是忙碌干活时不小心?”
于红梅看到身上绛红的衫裙不由恨声道:“还不是那个死鬼挨千刀的做的好事,那日里,大爷可怜奴家,给了奴家一些银子,奴家就去了成衣铺子里买了一件光鲜的衣裳,谁知回去晚了,这个挨千刀的正在炕上躺着骂呢,见奴家穿了新衣回去,不由分说扑过来劈头盖脸地又打了奴家一顿,将新衣服也扯破了!”
文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么残暴?”
于红梅眼里泛出泪花,“奴家过得就是这种日子,自从从大爷这里出去,过得日子和泥猪癞狗没什么区别!那个死鬼赶不上大爷的一个脚趾头!”
文兴听了洋洋得意,看着于红梅的样子,觉得也顺眼多了,痴肥了点,蠢笨了些,却还是把自己捧得高高的,他不觉有些自我陶醉,从袖里掏出了一块银子,丢给了于红梅:“这是大爷赏你的,闲了再来,反正大爷左右无事,再来收拾得干净些,在买件好看的衣裳,嗯?”
于红梅手里捏着银子,心里暗喜,连忙点头称是,随后补了一句:“我看大爷手里也不宽裕,奴家常来陪大爷说话就成了,这些银子奴家不要了吧。”说着装模作样地把银子往书桌上放。
文兴一下子阴沉了脸,“大爷赏你的,敢不拿着?谁说大爷不宽裕?如今偌大的文家,生意连着大江南北,这区区银子还是小意思。”
于红梅顺势拿回了银子,娇笑道:“刚才在账房奴家听得大奶奶如此说,还以为大爷是做不得主的呢!是奴家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