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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清晨,日出东方,晨光甫临,便渐渐在窗棂帷幔、木桌桃椅上绽出片片阳花,覆盖满室。

床上被褥翻拱又落下,“嘶”的一声打破片刻沉寂。

犹如钝刀刮磨的痛感纷纷而至,季归遥捂住腹部,额间冷汗窜出。他不晓得对方用了什么药,这药让他昨夜疼痛全无,今早他起床碰到伤口,方感到一阵不适。

他下意识四下张望,屋内只他一人,桌椅板凳不像有人动过的样子。

夏日蚊虫居多,小小飞虫随日光里荡悠的浮尘停在季归遥脸上,他下意识拍去,飞虫又飞,脸上着实挨一下,碰到伤处,他痛得龇牙咧嘴。

前些日子,为了这次任务,他特意从千面老人那儿定制了这么一个薄皮假面,千面手艺精湛,配合祖传秘方,他的人皮面具,薄如蝉翼,贴服人脸,又特别耐打抗揍,轻易无法破坏,故闻名于世。季归遥也是废了莫大的力气得来的这副面具。

他脸上的青紫痕迹证明了世上传言非虚。

一旁雕花木门开了缝,韩平抱着东西用后背顶开门,再转身而入。

他迈着轻快的步调,阳光泄落,娃娃脸上笑容灿烂,和床上因疼痛而有些狰狞的青紫的脸构成鲜明对比。

“你醒啦。”

韩平把药箱置于桌上,看到季归遥大眼懵懂,他走近前去,才发现那人圆钝的鼻头上多了小片鲜红,像一座小山包矗立,这张脸也是青的青红的红,嘴巴咧咧着,牙床紧合,瞧着是一副痛苦的样子,韩平性子活跃,素来对人以礼相待,此情此景他实在忍不下,笑道:“你这……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双杏眼笑出水花。

这下,季归遥是身心俱伤,从小到大,见过他的人哪一个不怒赞一句“鲜衣怒马少年郎”,怎到这群人面前,偏偏要被嘲笑。

哼,果真魔教妖人,夏虫不可语冰!

那双杏眼里情绪转变极快,此时泪水已拂,眼睛的主人大步走来,手上是伤药与绢帛。

“我是来为你换药的,你别动,我来。”

季归遥心里是不屑与谩骂,他眼中则是茫然与悲切,见到生人靠近时敌意悄然而生。

戏,还是要演的!

随着伤口与空气碰面,他悄悄握起拳头,青筋冷汗于额上乍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兔子甫入狼窝不就这般?季归遥以为。

隐忍的哼声传来,张文君停住推门的手,阳光穿过半掩的门缝,少年半身伤痕已被重新包扎完毕。

他脚下微顿,推门迈步,浅唇轻笑,道:“韩平,伤口恢复情况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好!甚好!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少侠体质不错,不仅外伤好转快,精神也挺好的!”韩平双眼弯弯,按实情如数汇报。

什么?!一天一夜,他到底用了什么药,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季归遥惊诧,他以为那是昨日之事,没想到竟隔了这么长时间……

“你醒了,感觉如何。”不咸不淡一句。

废话,小爷不醒怎么……

哎?这声音……是他?

季归遥躺在床上,侧过头去看,这人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毫无突出之地,就像泼入湖中的水,泼出去再也无法分辨是湖中水亦或水中湖,平淡极其平淡。倒三角的眼睛,眼尾微垂,仿佛投石入湖,叫平淡多添了分阴郁险恶。季归遥略有失望。

脑子糊涂了,怎么可能是他。

“公子……公子……你的声音…”,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坐起身,双手颤巍巍伸向那人,“是……你救了我……”

念他有伤在身,张文君切近几步,季归遥一把勒住他青色衣襟,噙泪而视:“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说罢,他垂头,两肩抽动,像幼兽般呜咽声渐起,大颗大颗眼泪圆滚滴落,洇湿青衣。

一滴泪敲在张文君手背,他抬手扶住少年的肩,少年仰头,泪水是决堤的洪流,悲怆、惊恐在他眼中交织往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张文君从医数年,医治伤者无数,处事不惊,唯有与生人攀谈最为不擅,心里盘算居多,脱口讲出的也仅这几字。

季归遥激动中误触伤口,眼泪悬在脸上,他呼吸得焦急,攥紧手中衣襟,断断续续讲述事情经过。

“我叫李尧,五帝之尧的尧,年十五。”

他世居登州,随家中父母来幽州避暑,本是气氛悠然,家人间相处和睦至极,未设想山匪来袭,致他家破人亡,那日便是匪徒穷凶极恶,欲斩草除根对他紧追不舍。

“若非公子搭救,我怕是已经命丧黄泉,再无法报仇雪恨,”季归遥收住泪水,排却万难坚决道,“求公子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韩平见状叹气:“没想到你的经历如此凄惨,我刚才那般调笑你……”

随即,话锋一转,他又道:“你放心,我家公子心善,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韩平……”张文君似是有些犹豫。

他对上少年诚挚的双眼,思绪百转千回之际,有人破门而入,辩驳道。

“不行!”

张文君回望,“齐大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说我不许,是时间不许,要事不许。”

齐浔依旧是一袭玄衣加身,他环抱双臂,薄唇紧抿,一滴汗顺着高挺的鼻梁流下,悬置鼻尖,阳光照射在他挺拔的身姿上,却穿不透他黑漆的眸子,只有蹙起的剑眉暴露他此刻心境。

锐物磕落地上,发出一阵声响,韩平怔怔站着,他被突如其来的辩驳声吓一跳,“也……也是,我们此行前去大域……”

黑影忽闪,打断他说话。

“我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少侠何必心急一时?”齐浔骨节分明的宽阔手掌迅速扯开紧挨的两人,眉头舒展,笑问。

手里一空,季归遥心里冷哼,惨剧不落在你身上,你当然不急。

刺目的光一时晃眼——是方才韩平掉落的剪刀,季归遥心有一计,他当即跌落下床,抢过剪刀,对准脖颈。

“齐公子说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眸光闪烁,分不清是愤懑或是不甘,“但此事终究未生在你身上,此等空话……莫再说了。”

他转向张文君,呛出泪,唇上带笑,一副戚容,“公子,我已无路可走,孑然一身,若公子不嫌,但请公子收留。如若不肯,山匪横行,我又资质愚钝,恐报仇无门,还不如即刻和父母团圆,共赴黄泉路!”

“啪”,室内桌椅板凳、物人飞尘,好似都在某一刻止住不动。

那眼里的决然,毫无血色的指尖抵住的利刃,像寒冬亘古不化的冰锥,带着最阴绝的气息,捅穿张文君的心,他这一掌极富愠气,呼得季归遥脸一偏,即刻鼓成另一个山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话!”少年和另一人身影重合,张文君激动万分,他想也没想招手上去,夺走剪刀。

“以死相逼并非明智之举,”他把剪刀丢给韩平,“我留你便是,何必来这一出!”

哼!好一巴掌!季归遥同样愤懑不堪,还没谁敢这样冒犯他。

纵然千万般不愿,他摆正脑袋,又哭又笑着,喊道:“谢公子!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定不负公子好意!”

这出戏毕,他的伤口再度裂开,幸而不严重,张文君重新替他检查包扎。

季归遥卧床休憩,眼睁睁瞅着他们三人去隔壁商讨事情。

临走时,韩平蹲着身子,小声提点说:“公子医人治病,最看不得人轻生,你下次别再犯大忌了。”

无所谓,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遂扯住韩平衣角,问道:“你,能给我一面镜子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厢,三人来到隔壁,落座桌前。

窗外鸟叫连连,齐浔关窗杜绝一切声响,不再回座位,他双手环抱佩剑,腰腹挺直,向青衫男子扬眉注目。

张文君正端坐喝茶,被看得赧然,茶杯敲碰木桌,一脸坦然道:“那孩子伤势在我看来并不严重,再两天,我们成行即可。”

立于窗侧之人不置可否。

指腹摩挲茶杯,瓷质细腻,不大不小占掌心小半,张文君见他这般,笃定地开口:“我此回并非一时心软,那孩子年纪尚小,家人惨遭屠戮,暂且带他一程,伤好再另作打算。”

韩平左肘撑住桌子,左手支着头,张文君说完话,他即抬头放手,颇为认同地点头,“是啊,他年纪比我小,给他包扎伤口,这脉一测,武功还不如我,荒山野岭别说山匪,光是豺狼都能来分食他,舍他一人在这儿,确为不合适。”

张文君深知齐浔仍有顾虑,他们少时结识,发生那等事后,长他五岁的齐大哥,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二十岁,人越发沉稳寡言,全数责任揽于背上。

“齐大哥,今时不同往日,人都会成长,”他笑道:“我们去大域寻药,是为医人,而不是只为寻药,倘若见死不救,难道不算本末倒置吗?医馆并非乍始那般穷困难堪,已过多年,齐大哥你放心,这次,钱够!时间也充分!”语毕,他再度端起茶杯来抿茶。

齐浔一时哑然,额角一缕湿发滑落。

韩平抬眼瞥见,说:“浔哥早起去干嘛了?回来一头的汗。”他嘿嘿发笑,目光寻回张文君身上。

太阳六更天探头,蒸灼大地,某些人比之太阳还焦躁,五更天便跑出去。

以前就这般,总担心盘缠不足,自己偷偷跑去找活计,这次出去得早,不知道做了什么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文君早上倒是朦胧中听见砍柴声,他低头又抿一口茶,隐有笑意。

鸟叫声蓦地响亮,窗户复开,齐浔背脊僵直,衣服粘连身上,似是观望窗外景色,但除却树叶飘摇,绿意滔天,也不见有何美景。

“公子,你别喝茶了,咱们还未吃早饭,走,我去叫小二上饭!”韩平肚子咕噜咕噜,原是饿了,想到有饭吃,他兀自笑起来,杏眼溢光。

张文君略沉吟,“多叫一份。”

韩平应声离去。

脸样大的碗,足足摆了四只,四只装满粥饭,中间盘子里一堆包子。张文君喜素,甚少食肉,大半包子都是素馅儿,他想到季归遥还饿着肚子,起身装起两个包子,另一手捧粥踱步走向隔壁。

铜镜里映出少年肿胀的脸,他轻触红肿,火辣辣烧得慌。夏日焦灼难耐,汗流浃背之感侵袭,他顿生悔意,脑海又想到甚么,立刻精神抖擞,悔意瞬失。

这时,门开又阖,张文君走入,对季归遥道:“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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