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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一切似乎归于寂静,茗蓝让几个丫鬟、嬷嬷掺着回房了,她不住地呜咽着;老祖宗和福晋也陪着漱月床边,抹了很久的眼泪,说了不少这孩子可怜、受苦什么的话,此时也回房了;三个大丫头眼睛也是和桃一样,虽然很想继续看着主子,但关憬秋说天亮后有的她们忙,让她们先去睡,她们才到外间床铺上,很不塌实地打着盹。
关憬秋靠在床檐上,将漱月的手握的牢牢的。虽然所有的人都劝他休息,说少福晋天亮就好了,他还是不愿意松开漱月,何况这本来也是他的卧房不是?
借着月色,他将漱月那苍白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心紧紧地发疼:“你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我还有很多话没和你说,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带你去呢,我还想和你过很长的日子,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醒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憬秋也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丫鬟们起来做活,关憬秋也醒过来了,他再次抚了抚漱月的脸颊,又接过沁芳递来的热毛巾,亲柔地擦拭着,“天都亮了,你怎么还不醒呢?”他轻喃着,将漱月扶起搂在自己怀里,又命丫鬟去熬药,然后再去喊太医过来。今天,不上朝也罢。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漱月算有些知觉都将药喝了,手脚也偶尔动弹一下,但总不见睁开眼睛,关憬秋也无心吃东西,只是将脸靠在漱月的耳边,不停地说着话,要他醒来。
不一会儿,太医又来了,照样一番针灸,开了个方,只说按道理没什么问题,该醒了,其他等醒后再好看。
关憬秋有些发怒:“不说天亮就能醒吗,怎么这个时辰还昏迷着,你太医怎么当的。”
“将军息怒,老朽只是从脉象上看的,但个人的体质不同,少福晋恢复的晚些也没什么大碍……”
正说着,有人传话,八阿哥快马已到府门了。关憬秋冷冷一笑,到底是师哥、师妹啊,正吃着飞醋呢,怀中的娇躯又开始动了,关憬秋急切地唤着:“月儿,你要醒了,你要醒了吗?”
漱月恩恩几声,吃力地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屋中的人都雀跃起来,关憬秋尤其兴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医你快来看看。”
太医过来把脉,漱月转了转眼珠,张开口,看似想说话,却“啊、啊”地发不出声音。
“你想说什么,想喝水吗?慢慢说就好。”关憬秋关切地问。
漱月眼中现出惊恐,她手抚着喉咙,哈着气,突然烦乱地摇起头来。
“月儿你怎么了,怎么了,你的嗓子?”关憬秋再次看到天要塌了。“太医,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
这时,永璇一脚塌进房来,漱月一见,“扑”的就挣脱开关憬秋,滚到床下,永璇忙上前,漱月一把抱住永璇的双腿,只“啊、啊……”的哭喊着,却没有别的声音,一双眼睛十分凄楚地望着哥哥。
永璇一把将妹妹紧紧搂住:“我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关憬秋的天终于塌了下来,月儿你不能走,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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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璇并没有将漱月带走,太医说,喉咙口那薄,毒素在那停留的最长,所以损害了声带,要解此毒一定要去苗疆找一个叫安合子的神医,只有他的九虫血露霜才可以完全解掉。而且她需要休息,不能累着,不能激动,或者让毒发作,恐怕就不是不能说话那样简单了。
漱月倒也安静下来了,她已不是第一次遇生命之劫了,好在关憬秋一直陪着,八哥又说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寻找神医,所以现在也急不得,只能安心下来吃药、修养。
漱月现在说不出话来,关憬秋更难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关憬秋会给她讲一些故事解闷,然后漱月比画着自己的意思,或者增添些眼神交流倒也很是温馨,关憬秋见漱月全无走的意思,便暂时把永璇说的那些话搁一边了。
这日,关憬秋看着漱月睡下,舒了口气,他只出房去,大口呼吸着空气,却见墙角那杵着个人儿。“茗蓝?”
茗蓝小心地移步过来,她看起来也憔悴了不少:“表哥,我……”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跑这来了,可别着凉了。”
茗蓝眼睛一红,呜咽着说:“嫂嫂,嫂嫂真不是我下的毒,真的,我没……”
“我知道。”关憬秋抚住茗蓝瘦弱的肩,“我知道不是你,这和你没关系,你别往心里去,总会知道是谁的。”
“真的吗?表哥相信我。”茗蓝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关憬秋。
“是的,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别人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尽管放宽心,会水落石出的。”
茗蓝有些激动,她情难自禁地靠进关憬秋的胸膛:“表哥,其他人怎样看我都无所谓,真的,只要你明白茗蓝,就好,就好。”
关憬秋揽着茗蓝,眼睛看着前方,这几日为漱月的病情,没有怎么处理其他事情,但现在是时候了,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等着瞧吧。
屋内,容珍玛轻哼了一声:“好没良心!”
“怎的?”沁芳问。
容珍玛往外努努嘴:“还以为对咱格格好呢,根本就是花心大萝卜!”
沁芳似有同感,但转而觉着爷这样似乎没什么不合理,毕竟茗蓝格格是爷从小的所爱。沁芳也不明白,自己这时怎么就会觉着爷做的不对呢?
沁荷却不出声,取来毛巾要为漱月拭汗,却见漱月睁着眼睛发呆,沁荷没由头的一阵慌张:“少福晋……”
漱月只睁着眼睛不说话,她也不清楚自己内心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酸,这样乱……
第八章 最后的离开(上)
关憬秋将那日从厨房到畅心居一路可能经过的人都查问过一遍,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环节。他心中很是怀疑一个人,却一点证据也没有,得去会会她去,许久被遗漏的舞女——飘飘。最可能对月儿下杀手的就是赫舍里家,他们被月儿偷了信件却只能吃哑巴亏,派这个舞女来,一方面可能是想探探情况,另一方面也可能就是要杀人灭口,如果信件没有交到自己手上,这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之一,如果自己知道了,少一个制造麻烦的人,也不是件坏事。飘飘被冷落在偏院,无人看管,又是客人的身份,却是个最好行动的位置,敏中放心送到自己这的人,绝对不是个一般的人,她一定有相当是身手,那么趁人不注意在膳房下毒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靠近别院,却闻得一阵芳香,不一会儿又听得琵琶声,原本悠扬婉转的春江花月夜竟有挑逗之意。关憬秋踏进院中,见飘飘正在一棵柳树下且弹且舞,瞧见关憬秋进来,忙上前行了个万分妖娆的蹲礼:“爷,万福。”
“这几日过的好吗?”关憬秋打量着她,也不唤她起来。
“托爷的福,飘飘这些天住的倒也安静,只是爷良久不来,飘飘有些想念。”飘飘眼睛向上瞟着,朝关憬秋闪着电光。关憬秋仍不动声色:“你倒是安静了,这些天府里却是闹的天翻地覆的。”
飘飘快速地转了转眼珠:“飘飘心中只盼能多为将军献舞,其他并未放在心上,是飘飘不够体贴将军了,听闻是少福晋中了剧毒,将军一定颇为劳心,不如让飘飘献上一曲,为将军解忧。”说着便要起身弹奏。
“我让你起来了吗?”关憬秋怒目一瞪,飘飘膝盖直发疼,但只能咬着牙又跪了下去,关憬秋继续说着:“飘飘你是‘心无旁骛’啊,只是在我们府上,确实没有什么环境让你施展你的才华,不如你回到你的地方吧。”
这直接的逐客令让飘飘措手不及:“将军,飘飘是贝子爷送给将军的礼物,企有将礼物送回之礼呢?”
“你自己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个礼物了,既然送给了我,那么我怎么处理也行,扔到八大胡同去或者送给衙门官差也由我。”
飘飘一惊,八大胡同是烟花之地,衙门更是不好呆的,莫非自己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她硬着头皮说:“将军是与飘飘开玩笑吗?飘飘很守规矩地安心住在偏院,并无越距之事,将军为何如此盘问飘飘,莫非将军认为少福晋中毒与飘飘有关,这里的丫鬟、嬷嬷都可以作证,我几乎都没迈出过门,怎能知道膳房在东在西呢?”
“好伶俐的嘴。”关憬秋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