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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2 / 2)

“师父。”紫苏一入后厅便就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师父,立刻唤了一声。可当她看到神情平静的玉曙时,顿时怨怼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疑心他已经告了状。

“紫苏,玉曙说你师姑已经到了。”风锦的眉头习惯性地微皱起来,这个动作令他的眉间已经有了浅浅的褶纹,虽然语意中掠过明显的失望,可他站在那里,清瘦的脸上无波无澜,如一泓被世人遗忘的泉水,言辞恬淡安适,象灵山秀水间沉静的暖玉:“为何这么久还不见人影?”

“回禀师父,师姑说累了。”紫苏撇撇嘴,面露不屑:“她已经和她的小徒弟去梧居睡了。”表示轻蔑地冷哼一声,她带着七分可以与恶毒,强调着“小徒弟”和“睡了”,故意将那本就解释不清的暧昧给着抹得更加混乱。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风锦那原本平和的脸上倏地就闪过了一缕阴霾。

“既是已经休息了,那么,为师明日再与她商谈吧。”幽幽叹了一口气,风锦转过脸去,睿智的眼平静地注视着那明灭的琉璃盏。刀削似的眉缓了,淡然的语言像是一抹伏笔,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师父,她明知道你有要事要同她商议,竟然还不咸不淡,油盐不进地板着脸,故意端着架子!”见师父的言语颇有纵容和息事宁人的意味,紫苏有些不满地叫嚣着,就连语气里,也是一股浓重的挖苦味道:“我看,她是存心欺着师父涵养好,不同她计较,所以就肆无忌惮地蹬鼻子上脸了!”

“紫苏,你先下去吧。”风锦阖上眼复又睁开,微微眨了眨,其间暗藏的哀戚仿佛可以将人心也给剪碎了。任凭那暗藏的萧索与恍惚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底殒落,轻易被融灭,他那浑厚低沉如缎般的嗓音不知不觉就黯了下来:“为师明日自会去找她。”

“师父,真的由着她同她那小男宠在梧居——肆无忌惮,胡天胡地?”见师父一副消沉落寞地模样,紫苏心底的怒火腾地一下酒烧起来了,不肯消停地轻声嚷嚷:“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如今五月初五即至,师尊马上就要出关了,各路仙友皆来赴师尊的长生宴,她身为师尊唯一的嫡传女弟子,竟然这么枉顾身份,只恐丢人现眼,使得我们神霄派也一并成为六界的笑柄!”

“她若不肯来,你白蔹师伯便也不会出现。”提到那不愿提及的名讳,甚为头疼地挑起浓眉,风锦平素深幽的眼眸如今迸射出如刀一般犀利的光芒,其间闪过一丝微愠,像是两块寒冰,没半分感情。他往前迈了一步,沉稳的步伐触地无声,只是语出淡然:“如今,九重天与九重狱势同水火,若不能趁着这机会调停一番,只恐一发不可收拾。”

顿了顿,他目光微微一黯,颊边的一缕发拂过靥上,无声地带出了一抹涟漪,随着那冰凉却也宛转的夜风,在他素来平和的俊脸上蔓延开去。“行了,你先下去吧。”他拂了拂衣袖,淡漠地吩咐着:“无论如何,不可怠慢了师姑。”

紫苏心里甚为不痛快,却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紫苏明白!”

由始至终,站在一旁的玉曙一直保持着沉默,薄削的下颌在琉璃盏的光亮下,刻出一个阴影极淡的轮廓。

今何在

眼见着紫苏有脾气没处发,只能压抑着微微撅起嘴满腹委屈地离开,风锦这才转身,颓然坐在椅子上,微微垂下头,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来,一时之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揉着额心,他似是万分疲惫,可却还有兴趣询问着那些似乎该与他毫不相干的事:“那青玄真的是与她同住在梧居么?”

“是的。”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玉曙终于开了口,无论是表情,神色,甚至于说话的语气,都与风锦如出一辙,似乎不用明说也知道那话中的“她”指的是谁。“师父,由此看来,那些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他压低了声音,显出了非同寻常的谨慎与小心翼翼,那未说出口的话尾,昭示着这一对师徒私下里的默契。

是的,平日里,他都按着规矩,随那些仙童一起唤风锦为“掌教仙尊”,也只有在这四下无人的时刻,他才敢开口称其为“师父”。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风锦身为神霄掌教,座下只需有紫苏这一个仙家血统纯正的弟子就够了,而他,即便是学了风锦所有的本事,可因着得道之前乃是妖身,仍旧是摆不上台面的。

“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虽然我行我素,矜傲孤僻,可是却并非拿捏不住分寸,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枉顾伦常的举动?”敛下眉目,风锦摇摇头,压抑住内心满溢的苦涩。其实,针对她们师徒之间暧昧关系的传言,早已是铺天盖地,他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听说了一些。只是,基于对她的了解,他有怎么可能相信如此荒谬的事?微微眯着眼,无奈地叹一口气,他神色虽然淡漠,可那潜藏在眼底的落寞却是显而易见:“她分明是想拿这来故意气我,碜我!”

“师父,趁着这次师姑在玉虚宫,不如就找机会与她了断那纠缠的往事,也算是了断了心结。”那一瞬,记忆似乎有片刻的游离,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师父,玉曙不着痕迹地轻轻喟叹了一声。“师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见你,无非也是因为对那情意太过在乎,心里忿忿难平,在赌气罢了。”

风锦的眼眸微微颤斗地眨了一下:“当年她离开玉虚宫之时如此决绝,到底不过一句话,只说此生与我再无瓜葛,以至于这么久以来,一直避居鄢山。”不过是极轻极轻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剑,锐利的刃锋瞬间划破近乎凝滞的空气,落了一地无形的碎片,压抑出了经年累月蓄积而成的凝重情愫:“她是赌气,还是认真,我比谁都明白。其实,她是否原谅我,那倒是其次,我只是不愿见她这么折磨自己。”

玉曙只是沉默,不再作声。

这些年,他看得出,师父虽然仍旧是当年的那一身蓝绣儒衫,可那眉眼看上去越发深沉,越发难懂,如同泼墨山水中突兀的一团重墨浓迹,早已不是当年那淡然轻笑着问自己是否愿意修仙的温润男子了。虽然师父从没有说过什么,可是,这些年来,他心知肚明,师父尽管努力地云淡风轻,看似对一切都不甚在乎,可心里到底是对师姑放不下的。

而师姑的怨气与愤怒,到底也是情有可原的,无论是谁遇上了当年那样的事,恐怕也都会一样难以接受,难以原谅的罢。

如果广丹师叔在,由他搭个桥说不定师父和师姑今夜就能重归于好,鸳梦再温了吧?可惜,那身在九重狱的白蔹师伯性子急躁,为人又冷傲,若不是师姑已经到了玉虚宫,再由广丹师叔亲自出马去请,只怕是不会买账的。

哎,还有三天师尊就要出关了,只希望这次的长生宴不要出什么纰漏,能顺利让九重天和九重狱握手言和才好!

原本轻揉眉心是为了缓解那疲惫,可是,越揉反倒越感觉头部的抽痛更加厉害,风锦轻轻拍了拍额角,想要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装出平日里冷漠平静的模样,却感觉已是有些力不从心。

“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些微的喑哑,也不知是向自我进行的安慰,还是的确打着这样能拖一日是一日的算盘:“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是走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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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玉虚宫里不像在鄢山上那么熟门熟路,可是一大早,青玄仍旧是顺利地去备了些清水来,让整夜抄经的千色梳洗。那些仙童见着他似乎都有些怯怯的,也不知是在怕什么,好在他和颜悦色,凡是都能忍下脸拉下身段,倒也没觉得谁故意给找了什么难堪。

千色抄经时,他继续在一旁研墨,研着研着,窗外突然飞进来一张黄色符纸折成的纸鹤,扇动着翅膀,阵阵有声。青玄伸出手,那纸鹤便乖乖飞到了他的手心里,拆开一看,却见上头写着一行小字:“青玄,到棋庐来对弈吧!吾在玉虚宫乃一游手好闲之人,无所事事,不事生产,日子甚为无聊!”

青玄会心一笑,知道这纸鹤是谁家遣来的,抬起头望向千色:“师父,灵砂师叔邀我去棋庐对弈呢,您也一起去看看吧,只当是消遣。”语毕,见千色微微蹙了蹙眉,似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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