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昧真火!
但,这三昧真火与金蛟鞭与生俱来的火却又有不同之处。金蛟鞭乃是长白山天火煅烧而成的神兵,深具灵性,既然认定她为主,伤的自然是别人,断然不会伤她!
这究竟是什么火?
若是她没有记错,玉虚宫神霄派追随长生师尊,所修的道术中并没有御火之术,难不成——
“你竟然使妖术?”忍着手臂遭受焚烧的剧痛,紫苏不肯松掉握鞭的手掌,脸上的表情已是骇然。听说这千色飞升之前乃是妖身,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她使的是当初为妖时所练就的妖术!
简直是大逆不道!
“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千色并不动容,只是冷漠地看着紫苏的手被三昧真火烧得皮开肉绽。“这是偿还青玄的,接下来这,是偿还倨枫的!”
她使得并非妖术,而是自身所具的力量,只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懒得辩解什么。毕竟,紫苏是承天傚法后土皇地祗娘娘之女,在那位女神祗的眼里,一切的与仙家相悖的异象都是大逆不道的,紫苏与其一脉相承,自然也不会例外,所以,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而且,依照她素来的性子若不是在这关键时刻,她也绝不会插手管闲事。
若是喻澜知道紫苏伤了倨枫,只怕,绝不会只是废了双手这么简单!
紫苏咬紧牙,并不回应,满眼只是倔强,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千色的眼眸微微一眯,正待要再次出手,凭空而降的风锦却是拦在紫苏身前,不仅有以身相挡的意图,甚至还伸出手指,以咒语熄灭了那借由“金蛟鞭”焚烧蔓延的三昧真火。
“师妹,住手!”他神色凝重,闪动着幽光的眸子与她相对,那一瞬,似乎是微微一怔,折射出那近乎窒息的心思与情绪,低沉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压抑的苍凉:“你若真的不肯手下留情,定要再烧了她的右手,那她以后便是再也使不了兵器了。”
“那不是正好么?”千色静静与他对视,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有一丝情绪的起伏,神色之中带着坦然:“免得她舞着鞭子,见人就抽。”
“师父!”
那厢,青玄一声轻唤,想是借由输送真元,被金蛟鞭烧伤了颈项的倨枫终于渐渐苏醒了过来。只不过,他那躯体本就已是到了承受的极限,如今更是被金蛟鞭伤了,濒死的躯体急速腐朽,原本白皙的颈项呈现出一片焦黑!
风锦看了看倨枫,不用任何人多做解释,他便就知道自己的徒弟做了什么,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千色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倨枫,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了疼痛。那一瞬,她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如今奄奄一息的倨枫,便就是日后青玄的真实写照。“你可知道,他原本还能熬到明早,你的这一鞭,或许,让他连今晚也熬不过了。”再望向紫苏时,她的语调冰冷得如同坚硬的冰渣子,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焚烧手臂的三味真火虽然被风锦给熄灭了,但躯体上残余的疼痛却并没有消失,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早就该死了,留在世间也不过是个妖孽,祸物!”紫苏死死咬着牙,忍着疼痛,刻意再次挑衅,极慢地从唇缝里挤出硬生生挤出话来:“早死早超生!”
夜半的河滩上,寒风凛凛,“早死早超生”这五个字如同是一句恶咒,极清晰地传入了倨枫的耳中,戳中了他一直以来深藏的痛处。一时之间,他似是想要说什么,可被烧伤的颈项牵动着咽喉,令他有口难言,疼痛难忍,只能痛苦地微微喘气,心底一片荒芜的苍凉。
“恶婆娘,这里最该死的不是别人,是你!”
那一瞬,青玄终于忍无可忍,倏地起身,怒火焚心地大骂出口,而几乎是同时,千色唤出了“戮仙剑”,毫不犹豫地往前,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再以三味真火焚烧她,而是属意直接卸下她一条胳膊,让她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承担后果!
风锦也气极了,若不是念在她是自己的弟子,定会一掌劈了她。可是,如今这时刻,不是教训徒弟的时候,他即便是再愤怒,也只能忍。毫不犹豫地迎向千色刺过来的“戮仙剑”,他只能用冰冷而严厉的告诫宣告自己的怒不可遏:“紫苏,你若是再不闭嘴,为师就将你逐出师门!”
那刺过来的“戮仙剑”紧抵着风锦的锁骨停了下来,只需再往前一分,便可以刺透他的肩膀。右手稳稳地握住“戮仙剑”千色不言不语,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勃发的怒气混合着杀气在周身上下齐齐汇集,显得凌厉而迫人,似乎早已得知他会有这么一手,等着他给个交代。
“说来,也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对徒弟管教无方。”苦笑一声,风锦自知千色的意思是要他亲手惩处口不择言的紫苏,以示公正,只是,他却又该要如何惩罚才算合适?身为紫苏的师父,他有怎么可能不徇私?看来,如今,他唯有自咽苦果,息事宁人了。“既然难辞其咎,不如就由我代替她受这一剑吧。”
又或许,皆由这个机会试探千色对他的情意,也未尝不可。
对于这样的言语,一旁的青玄嗤然冷笑,仿佛是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而千色却并不接受,“戮仙剑”也没有半分要退却的意思,只是平板地拒绝:“掌教师兄身系整个神霄派,千色不敢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这个词极是简单,可是却也瞬间将他与她的距离推拒得远到了海角天涯。
“师妹还记得么,早前在玉虚宫一同学艺时,师门之中有谁犯了错,师尊都会交由你来施以惩责。”风锦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极简单的言语,可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深陷进往昔的回忆之中。
千色默不作声,可心绪却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言语牵引着,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
是呵,那时,师门之中有谁没被她责罚过?有时,师兄弟你有谁想下山做点荒唐事打发无聊,又担心一个人挨罚太失面子,便往往会舌灿莲花,把师兄师弟们一块儿拖下水。事后,若是一时没留神闯出祸来,往往师尊还没开口,他们便已很是自觉了。大多数的时候,她的面前总是会有一排光溜溜白花花的屁股撅着,煞是滑稽。
那时,青春正值年少,春风秋月正当好。
可如今,物是却人非,往昔的记忆如同水面的倒影,不过一滴水的惊扰,从此便再不覆见。
见千色不说话,风锦深邃的黑眸里流露某种令人动容的情绪。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复又开口:“如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我是掌教,也不能例外,师妹又何必有所顾虑?”
倏地,那原本抵在他锁骨处的“戮仙剑”突然往前,薄而锋利的剑身瞬间便就穿透了他的肩膀!在紫苏的惊呼声中,他的血沿着剑身缓缓淌下,还来不及染上千色的手,便就一滴一滴落在河滩上!
“师妹,这一剑,我欠了你一千一百六十三年。”伸手制止了紫苏的惊呼,风锦深吸一口气,肩膀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