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不是掌握在将军手里?
“……呵呵,朝廷钦差的兵,好像从昨天开始就看住了将军的府邸了吧?这一天多来,将军虽然接旨,却并不奉旨办事,只是这么拖着。那朝廷钦差不是也并没把将军家眷怎么样嘛?他甚至不敢来逼迫一下将军。如果在下所料不错,将军和那朝廷钦差,想必是已经互为默契了吧?钦差大人只是看住了将军府邸,既没有违抗皇命,又不至于触怒将军,还为将军提供了托辞,好让将军在日、明两家面前有足够的理由拖延、好待价而沽吧?”
宁海没有转头,仍是扶着栏杆,咳嗽了两声,冷笑一声:
“池田先生,看你说的。钦差再怎么也是钦差,我一个外驻将领,怎么又本事和钦差大人互通默契。再说,钦差大人的家眷可还在北京呢。”
身穿清军海军上尉军服的池田先生微笑道:
“所以他才没有一到旅顺就为将军马首是瞻啊!所以他才要装模作样地带兵围住将军府邸,做给北京朝廷看啊。虽然钦差大人的家眷在北京,可是他本人却在旅顺。一个人最在乎的,终归是自己本人的性命吧?将军也应该看清了,大清大势已去,连一个钦差大臣都不想陪着它殉葬了。难道……将军还想守着它,为它殉葬吗?”
宁海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就算这第一条难处我们先不说它,那么第二条难处呢?我如果投降了南明,因为是同文同种,南明都可能重新任用我,在海军里给我一个职位……可要是投降了贵国,我空有一身本领,却连话都不会说,字都不会写,这一把年纪总不至于再去从头鸦门语言吧。那岂不是要碌碌无为、终老一生吗?”
池田先生笑道:
“将军阁下,您想一想,就算您投降了南明,南明还真的能在海军里给您个职位吗?将军看看之前投降南明的清军将领,南明难道不是给一笔钱、发个大明护照,就没下文了?有哪一个是安排到明军中重用了?况且您是满人,南明是汉人的朝廷,他们和满人可是有血海深仇的。虽然现在他们待归降的满人很好,貌似和汉人一视同仁,可是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说的难道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现在,他们正和满清作战,需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量。可是一旦消灭了满清,天下太平下来,南明上下必将掀起一波清算满人血债的浪潮……将军可以参见今天的德国。呵呵,到了那个时候,满人在大明的处境,难道会比今天犹太人在德国的处境更好吗?犹太人只不过多搜刮了几个钱,就被迫害成那样▲满人杀了那么多汉人,又会是什么下场?
“但是反观我大日本,三百年来一直和大清互为友邦,大和民族和满族也并无芥蒂。将军全家老小住在日本,生活在大和民族中,难道不比全家老小住在大明、生活在汉人之中,更能让将军安心吗?”
宁海扶着栏杆,沉思着。过一会儿转过身来,笑道:
“池田先生说的这些,我当然会加以考虑。不过,多谢池田先生为我的安危操心了。既然我不论投降哪一边,得到的都只能是钱,那么我就算投降了大明,拿了钱之后也未必要在大明居住啊。我可以先就近找个地方……比如南洋新加坡什么的……定居下来,看看国内的局势再说嘛。假如真如同先生推测的那么不堪,那么我不回去就是嘛⌒了钱,在哪儿当寓公不是寓公?呵呵呵……这个就不劳先生操心了。
“只是……不瞒先生说,现在南明那边开出的价码,要远远高于贵国。如果贵国能够开出……不用多,开出南明。5倍的价钱,我就不再见南明那边的人了,就在这旅顺港内一心一意地等候皇军。”
池田先生略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仍是耐着性子微笑道:
“敢问南明的最新出价是多少了?”
宁海脸微微一红,说道:
“南明答应一次性给我5万美元,然后封子爵,每年还有5万明洋的年金。池田先生,假如贵国能出到00万美元,再给我同等爵位和年金……”
他一抬手,指着远处港湾内高高矮矮的军舰,说道:
“那么,港内的这些军舰,就都是日本的了。”
池田先生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你知道南明为什么肯出这么高么?”
宁海瞥着他: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没法把军舰开到南明的港内。我大日本海军已经完全控制了黄海,将军阁下,如果你真想挣南明的那5万,就得有率舰队开出旅顺湾、在海上和我大日本舰队殊死一战的觉悟。……怎么样……将军阁下,你有这个觉悟吗?”
宁海冷冷地盯着他,没有说话,哼了一声。
池田先生继续冷笑道:
“如果没有这种觉悟,那在下奉劝将军,还是接受皇军的20万美元,图个安稳吧。”
宁猴着气,淡淡地道:
“池田先生,本司令现在还没有投降贵国,就已经感受到贵国那种不可一世的骄横之气了!要是本司令真到了贵国,怕不要被人骑到头上!”
池田先生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谐,对着宁海深深一躬,陪笑道:
“呵呵……将军大人千万不要生气,刚才在下只不过是和将军开个玩笑,并没有别的意思ˇ……在下只是想劝导将军,明国出价虽然高,但却是镜花水月,将军想拿到却要冒生命握,而且成功率微乎其微……我大日本的出价虽然远低于明国,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将军连举手之劳都不用,只要坐在这里等着,就能拿到手了。将军,如何选择,难道还成问题吗?”
宁海也深吸了一口气,挥挥手叹道:
“好了,先生先去休息吧。再容我考虑一下。”
池田先生也不逼迫,又是一个鞠躬,微笑道:
“那好,在下先去候着了。只是……现在我大日本皇军兵锋直指辽南,不日就会南下旅顺。留给将军考虑的时间……可不多了。”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
宁蝴着港内的舰队,沉思了一会儿,转头对心腹副官喊道:
“三保,请李、徐二位先生来。”
“!”
过了一会儿,从舰队招待所里出来两个清军上尉,身后跟着两个清兵。
这两个清军上尉一个是东厂的李志恩,一个就是中午刚加入进来的徐向德〓人在那两个清兵的监视之下走向一辆小轿车,正要上车前往司令部,李志恩突然偏过头,对徐向德小声道:
“徐兄弟,你看那边,从那辆小车里出来的,就是日本密使。”
“哦?你怎么知道?”
“哼哼,那家伙叫池田茂,以前就在南京当间谍,上了东厂黑名单的。后来我们没动他,日本国内估计也知道他暴露了,就把他调回去了。这几天在司令部,我们少说打了三四回照面了,都装着不认识。其实彼此心中都有数。”
一个清兵拉开车门:
“二位长官,请上车吧。”
“哎呀!”徐向德大叫一声,一拍脑袋,“坏了坏了,我得先回去一趟。”
李志恩怔道:
“徐兄忘记什么了?”
徐向德摇着脑袋叹道:
“照片……照片没拿。我得赶紧回去拿,这是要给宁大人过目的。”
李志恩皱眉奇道:
“照片?”
但他看到了徐向德悄悄使给他的眼色,便换了一副谐,笑道:
“哦,对对,那你赶紧去拿吧。要不要等你?”
徐向德摇头道:
“不用了,司令大人等着呢,你们先去好了。我那儿东西多,恐怕得翻找一阵子的。这儿离司令部不远,待会儿我步行过去就是了。”
“哦,”李志恩笑道,“那么两位兄弟,先送我去见司令吧。”
两个清兵相互看看,很是为难。上边交代过,这两个人一定要盯紧,身边不能离开人的。一个清兵说道:
“这样吧,我陪徐长官去拿照片吧。待会儿也好为徐长官再找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