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我爬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扑过去抓着看岳云。只见他的胳膊划开了,血正汪汪往外冒…………我心里大惊失魂,死死掐住他胳膊上方…………
你……你……血……
我急不成语。
四周响起喝骂声,兵器声,脚步声,惨叫声…………我眼中却都看不到,只死死道,“朕看看你的胳膊!”
岳云一愣,他抬头看场间局势,更不耐地要推开我。
我不管不顾,拽住不放,大力撕开他的袖子,一下,便双唇含上了那道狰狞血口,我使劲吮吸起来…………舌尖触及咸苦腥浓的热血,我急得发慌,吸满了一口,赶紧往地上一吐,那血,分明已带了黑气。
心煎魂飞,我发了狠,死死钳住岳云,大口自他胳膊上反复吸出黑血,再吐于地,如此直至终于眼见他伤处血色正常了,方才一抹眼…………不知道是汗是泪。
岳云看着地上的血,再惊讶望我。
我怕得要命,悔得断肠,含泪只拉紧了他的手,不需言语…………我也是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人。
岳云忙招呼内监捧了水过来让我仔细漱口,接着又有军医赶了过来,我一挥手,示意他先去看看岳云的伤处。
一时,又有卫兵将那群人的尸首拖走,我略定一定神…………原来琵琶内藏有刀刃,刺客肯定是金人豢养已久,故意用来行刺皇帝。那把匕首,扎入岳云胳膊,他自己拔出,一掷之下,早已亮晃晃插入刺客胸口。
医官拔下尸体上的匕首,嗅了嗅,面色一凛道,果然焠了蛇毒。
我焦急道,朕嘴里并无伤口,大约无碍,只是快瞧瞧他…………
岳云摇头,掩臂站着,监督将士善后,更喝令将献上乐戏的官员绑了。
我走过去,详细端详岳云面色,他看我一眼,也不多话…………直至事情大都布置妥帖了,岳云便转身往帐篷内走,又声音平稳地遣退了众人。
我赶过去,想拉他的手,不料惊觉他手腕在微微发抖。大惊之下,岳云却已不支,又硬是走了几步,终于强撑不过,软倒在地。
慌忙抱起他连声唤云儿,只见岳云星眸略睁,断断续续吃力对我道,官家……不可走漏了消息,免得金人……再打回来。
亲密
帷幕重重,伺候的人不少,却无人敢大声说话。我打发一干都在外帐伺候,严令不得发出声响惊扰。
内室早拾掇得温暖洁净,岳云盖了被子躺在床上,人却不肯阖眼,精神犹极力挣扎保持清醒。
我见他紧紧攒着拳,忙捧着他的手,放入被中道,云儿,你先好好休息会,待药熬好了,朕再叫醒你。
岳云摇摇头,勉强道,官家……臣怕臣这一睡,不知何时才能醒……
我忙去捂他的嘴,急切道,不许说这话…………方才医官不是说了吗?云儿中毒不深,服药好生调养几天就会慢慢康复。云儿不许乱说话。
他抿紧唇。
我再看他受伤手臂:医官施针刺穴逼毒,现在虽然敷了药,却还是青肿一截不得动弹。
岳云望着我,声音低微道:幸亏官家……话未说完,他阖目轻喘,似是支持不住。
我摸摸他的鬓角,涩然对他道,“云儿,是朕害了你。”岳云闻言,微睁眼眸,却是执意道:官家切勿再找那些女人……
我只忙点头应道,“朕万事都依从云儿。”给他掖好被角,伸手进去紧紧握住他的拳,轻声说道,“云儿,你安心休息,朕会一直陪着你……你韩伯伯父子已暂时领兵往北屯守,朕让他们带了部分岳家军的旌旗,云儿说千万不能走漏了消息,朕也依言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擅出营地,咱们驻军在此,就让扬州官员军民以为朕要突发考察吏治……云儿只全心全意休养几日吧。”
这般听我东一句西一句地说,岳云终于也不得不松懈下来。他昏睡中,呼吸时而像透不过气般粗重,时而又绵长得几乎不可闻,烛光下脸色也透出苍白,我望见了,心痛不已,却无计可施地紧紧拉住他的手。
一个时辰后,黑黝黝热腾腾的汤药总算送到了床前,我低低唤了岳云好几声后,见他懵懵懂懂地睁了眼,忙将他扶起,又让人赶紧垫几个软枕在他背后让他靠着。
再端起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颤颤巍巍地送到岳云唇边。
他看我一眼,视线接着再落到站在后面,拱手伺候的蔡公公身上,低微道,“此事不需官家……”
我只道,“云儿对朕才有救命之恩,朕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又见岳云似乎靠的不太舒服,忙先将碗搁在床头,自己坐在他身后,轻轻拢着岳云,让他靠着我的肩膀,再拿起碗,环住他。
他仰头望向我,我的下颌抵住岳云湿润微凉的额头,低声却坚定道,“云儿,先吃药。”
银勺与碗边相碰,发出细微的声响。雪白的勺子在浓黑的药汁中搅动,漾出苦腥味来…………岳云无奈,浅浅啜了一口。
我见他眉头立时拧起,知道这药味道难吃,刚要说话,却听岳云稳住喘息,无力道,官家,不用这般……官家且抱稳了我,再将药碗送到我口边吧。
我嗯了声,伸手先拨开几缕贴在岳云额头的发丝,再让他靠坐得更直了些。端起碗,对着吹了一圈,自己抢先抿一口,觉得虽然苦,却绝不会烫伤了他。
这般,才把药碗送至岳云唇边。
他略挣了挣身子,抿抿唇,竟然埋头,大口大口地饮起药汁。我见他喉结上下哽动,更是小心翼翼地略略倾斜手腕…………只觉手中越来越轻…………岳云猛地一转头,闭目深深呼吸,原来那碗已经被他喝得见底了。
我不敢骤然抱着他躺下,又搂了他一会,听得岳云的呼吸均匀了些,才缓缓伺候他躺在高枕上,又将被子拉高些。
蔡公公极会伺候人,此时悄悄躬身走近。我一见他准备好的东西,顿时点头。先用温水蘸了丝帕,小心地给岳云擦了脸。再捧起一杯香茗,唤他道,“云儿,漱漱口,含了再吐出来,朕怕苦味留在你舌间。”
他还未再度陷入昏睡,神智也有几分清醒,慢慢照我说的做了。
这个漫长难熬的夜晚,我将所有人都打发走,自己一心一意,照看岳云。因为怕光搅了岳云的安宁,整个内帐,只在远处桌上点了一根细细的烛,昏黄黯淡,弱质不禁风,照得人生生添了几分压抑。
我知他臂上青肿疼痛,想抚摸却又不敢触动伤口,最终只定定坐在他床边,见他呼吸起伏,见他眉目不展,心里的悔意,翻江倒海,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补偿他一番。
他起初一直沉睡,快到三更天时,我本来伏在床头暗自忏悔,突然觉得被子里,岳云由我紧握的
手,微微不住战栗…………我一惊,耳边又听得岳云咬紧牙关的呓语:“冷……”
冷?
我忙伸手摸他的额头,但因为军医事先交过底岳云服药后必会发烧,我倒也不是很惊惶。可眼瞅着岳云冷得要蜷起身子,我赶紧扯来床尾的湖色丝被,再给他盖了一层…………一刻后,岳云的神色越发不宁,连嘴唇都在微微哆嗦。
无济于事,他额头火烫,却仍然喊冷。
我顾不得其他,干脆心一横,仿照必然桥段,我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衣服连中衣都统统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