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横眼看着邻桌几个也在大块朵颐吃肉喝汤的军士们,再看看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街巷,唉,还是作罢吧。
这一顿饭我是用实际行动来对岳云表示他疑心我“不屑乡野粗俗吃食”实在大错特错。我不用再多分辨一句,就能让他暗自反省惭愧,不敢再犯。
吃饱喝足后,我仍不回下令营地,而是凭着大致对方向的把握,我领着众随策马一路游荡往东而行。
待到天都黑了,岳云请我掉转,我摇摇头,用马鞭一指前方道,不如寻个寺庙暂住一晚,明日再归吧。朕可是相信赢官人及麾下武艺精湛,能保护朕周全。
岳云无奈,只得手持火把照明,驭马一步不落地紧紧跟着我。终于终于,我瞧见蜿蜒官道旁,山麓间露出星星点点的灯火,依稀能瞧见寺庙的飞檐,万幸找到了。
…………我早已命人将此明昭寺修葺得焕然一新,这段时日在寺内投宿的“过路客商”也全部是皇城司的暗探候驾,将这个古寺可谓护卫得滴水不漏。
寺中方丈只知将有位大有来头的客人驾临。我叩门递出信物后,就有小和尚毕恭毕敬地领我们入内,也不拜殿拜佛,直往后山干净的禅房安排住宿。
一合上门,我就对皱眉直盯我的岳云坦白道,“云儿也看出来了,朕是特意安排来此的…………云儿安心,咱们附近除了皇家密探外,再无闲人,那些和尚们也都在前殿晚课诵经,不会来此打搅。”
“你别不高兴,朕花了一番功夫,是要给你个惊喜。云儿,你可听到水声?”
“屋后有极好的温泉汤沐,朕不是对你说过吗?天凉了咱们定要来温泉休憩几日…………从即刻起,朕就要与你在此做一对平平常常的伴侣,过三天舒坦日子。”我一边说就一边脱了身上的大衣裳,从禅房床上枕头下翻出一件宫中规制的袍子,径自换上。
岳云瞧见床下竟也放了两双木屐…………我准备得万事妥帖,只好闷声也换了衣衫鞋袜,可终究他还是忍不住道,“官家应以国事为重。”
我笑道,“朕不是才处置完了一桩重大事务吗?况且另有什么事情,你韩大哥也会过来禀告。”完了再不多说,一把拉起他,携手往后厢去。
这处小院最是幽静,温泉涌出的水流被引导进了数个狮子麋鹿状的雕塑,哗啦啦沿着兽口流淌进了青砖砌成的浴池内。一进门,热气蒸腾扑面而来,我抬头看到室内四方高墙顶端都是精致缕空的雕花,想必是透气所用,而池水边卧榻座椅俱全,更有一篮黄澄澄的脆梨摆在台上等人享用,我当即点头赞道,都齐活了。
转头又对岳云道,“云儿,来,该你享受享受…………”
他瞧我一眼,无奈地褪下浴衫,精赤矫健的上身,修长笔直的双腿顿时暴露在湿气中,我立刻眼睛发光…………但见他仍穿了一条贴身麻布短裤就要抬腿下台阶。
“慢着云儿!你怎不都脱了?”
他闻言不语,但盯我一眼,有“你心知肚明”之意。
我一撇嘴,道,“谁见过泡浴洗澡还要穿犊鼻裤的?当着朕,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朕早瞧过百回了,啊…………不,朕何止是瞧过,朕还摸过亲过……你怕个什么劲?”
他咬了咬牙,虎着脸飞速将自己剥得赤赤条条,我还没看个清楚,就听得哗啦一声,岳云硬是蹦到了水里,激起水花都溅到了我脸上。
我伸手一抹,也咬牙提高了嗓门道,“小冤家,你也不试试水温,不怕把自己烫伤了吗?”
边说我也将自己脱得一览无余,试探着一步步迈到了温泉中,那水热乎乎暖烫烫,从脚趾一直蔓延向上,舒服得我筋骨都要酥了。雾气升腾中我骨碌碌瞧着岳云,他整个身体都沉入了水面之下,只留出一颗脑袋来观望…………一瞧见我向他淌过来,抿抿唇,眼睛更乌亮机警几分。
“朕给你揉揉肩膀,松乏腰肢……”我恬着脸道,就把手搁到了他身上。
岳云还是不语,但似乎后背更贴紧了青石砖壁。
我心跳毕毕,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附耳在他热红的耳际低声道,云儿记不记得咱们在飞瀑后恩爱的那次?
他道,不记得了!
我嬉笑道,无妨无妨,那朕就让云儿快快记起……说着双臂一揽,伸手一环,就在水下搂住了他那韧劲十足的腰肢,一路向下抚摸,果然听得岳云呼吸也一般粗重,星眸凝视我,红润的嘴唇也略略张开…………我当然迎贴了上去,亲得咂咂作响。
温泉流淌的活水一波波地漾着簇着我们,彼此的肢体灼热更甚平日。我听得自己贴着他的耳朵,摩挲轻咬,贪婪嗅他身上的水香。
就在我捧起岳云一只足踝,要架在自己肩膀上,进一步为所欲为时,忽然听得外面有紧叩云板声…………岳云猛然警醒,一个蹬腿便巧力脱了身,又呼啦伸手将我挡开,飞速淌了几步沉下身,又只露个脑袋在水面上与我眼瞪着眼。
我泪奔…………终究还得站起身来,皱眉冲着雕花空格的高处大声喝道,“何事来惊驾?”
只闻其声的密探恭敬答道,官家,韩大人手持官家信物,赶来求见。
我只得道,让他在禅房等待,朕即刻过来。说着又故意大声道,“赢官人,朕另有要事,你护驾辛苦,特赐你在此沐浴洗尘吧。”
温泉水中,岳云掂腮,冲我笑得飞扬得意,仿佛在庆幸韩言直来得及时。我忍不住又贴近过去,亲一亲他湿漉漉的眉眼,笑道,“等着朕。”
说完我爬上池子,胡乱擦拭,却听得水声响,只见岳云也要迈出来…………“云儿还是多泡一会吧,挺舒服的。”
岳云摇头道,“我要贴身护卫官家,半步不离。”
我道,“但朕方才那么大声说,你这般出去,别人以你抗旨是小…………坦白说吧,云儿咱们都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要叫子温瞧见了,他心细只怕便会知晓咱们共浴……”
岳云闻言,面庞唰地一下更嫣深了,张口结舌道,“这、这…………”
“所以,朕才叫云儿在此安心等待,朕去去就来,更何况此地护卫严密,安全得很。你只管松乏松乏,等朕回来,给你揉揉背脊腿脚,可不许再推攮朕了。”
岳云被我哄得终是继续留在温泉内,我自己勉强穿整齐皇帝的直领对襟背子,并未在湿发上戴幞头,而是用一龙头玉簪束好,满面红光春风地往另一树木幽深的禅房去。
韩言直已在那行礼恭候,待我挥退密探近卫,他上前将一份本送至临安的折子给我:原来是秦桧的结案陈词。
好一个懂得皇帝心思的秦桧。在他的引导下,假赵桓一案就是这么个情况:金人狼子野心,利用汴梁旧事刻意培养了几个与真正赵桓颇为相似的人,只待立为傀儡与我大宋抗衡…………这个假货嘛,其实只不过是北方的一个贱民,碰巧在金人府邸当差伺候那几个傀儡,无意得知此事,便被迷了心窍,胆大妄为南逃而来,自己先一步冒充官家,为的是混些金银细软再潜逃夭夭。
真好,滴水不漏。在市井间传扬开去,定会让百姓对金人这般举鄙夷动愤慨不已,待到来日真赵桓登基,因我抢一步彻底占了先机,他只能沦为天下皆知的假货罢了。
我心满意足道,“就依相国的章法办理。这贱民也算是无意中暴露了金人的盘算,便赐他一个痛快吧。”
又对韩言直道,“此事只管在民间传播,让百姓们知晓金人歹毒。要记得说,朕的大哥赵桓,宁死不肯当金人傀儡,所以金人便只得找人来假冒。”
韩彦直痛快应下。完了我赐他品茗这寺里的清茶。刚一入口,就听他道,官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