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倒退一步,一时忘记身后就是那口石棺,结果被绊住身体失了平衡直直就往后倒,后脑勺“哐”的磕上了石棺边沿。
“——!!!”
双重疼痛愣是把我给整懵了,脑袋都不像是自己的,耳边嗡嗡直响乱成一团。意识停顿了一拍,好不容易能再进行正常的思考,却发现视野彻底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见。
那不是环境导致的黑暗,而是直接源自于眼睛本身的不可视物。
我登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挣扎,哪怕是缺胳膊少腿我都能够接受,唯一受不了的是失去光明,那比什么都可怕,简直是最深的梦魇。
脑际的剧痛依旧在作恶,同时也迟缓了身体的感官,这使得我没法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不知所措间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安抚:“放松,别紧张,吴邪,有我在。”
慌乱的情绪稍稍平复,我感到一只手托住我的后脑,另一只手绕过我的腰身将我从石棺中拉了出来,随后左脸一热,伤处覆上了柔软濡湿的物体。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我险些僵成一块化石,好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问:“你,你在干啥?”
“你中毒了。”他说话时嘴唇就贴在我脸侧,一张一合摩擦着伤口周围格外敏感的皮肤,我抖了抖,觉得那难以忍受的痛似乎都被这种异样的亲昵给消去了不少。
伤口被细细吮吸,血液被强行逆向带离身体的感觉很奇怪,我呆呆站着,双手垂在身侧有些神经质的握紧又松开,“我的眼睛……”
“没事,别怕。”他托着我后脑的手滑下在我背上拍了拍,接着又收了回去,手指探入头发移到方才与石棺相撞的位置上,顺时针方向轻轻按揉。
还是很疼,我皱眉忍耐,抬手摸了摸眼睛,拿不准造成这状况的是刚刚那一摔,还是张起灵说的中毒。
前者的话还好,肯定是暂时的,至于后者……我不愿去想那种可怕的可能。
又等了会张起灵的唇终于自我脸边挪开,伤口那种撕裂的痛果然减轻了许多,用手背一擦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没什么血腥味,他居然把我流出的血都给舔干净了。
“喂,”想到什么我开口:“刚刚那些血你不会都吞下去了吧?”
他揉了把我的头发,“不能浪费。”
我眼角一抽心说这什么狗屁答案,那是毒血又不是补品哪里谈得上浪费不浪费,就算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也不能这么乱来吧。
不过诽谤的同时,想到他喝下了我的血液,总觉得……总觉得满心的躁动情绪已经到了沸腾的边缘,几乎快要无法压制。
灼热的温度从伤口周围蔓延到整张脸,连耳朵都开始发烫,我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算了,该咋咋地吧,懒得管那么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忽冷忽热太悲剧了……姑娘们要注意加减衣服小心别生病了呀~
【章三十 重逢】
我曾见过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盲人,除了那双眼睛显得无神外行动几乎比正常人还要来的灵活,于是一度认为失明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可是等到亲身经历后我才明白,那不是可怕,而是更深一层的恐惧和绝望。
我想自个运气还是很不错的,虽说遇到这种倒血霉的事,但至少还有张起灵陪在我身边,没有放任我一个人摸索前行。
不然,我真不知道在这魑魅魍魉横行的古墓里该如何继续下去。
靡靡吟诵的《往生咒》已经停歇,张起灵说他用血在那颇似迦陵频伽的怪物身上画下了封印的符咒,可以将之暂时镇压。绘满饕餮纹样的花岗岩石门是一个界限,所代表的含义和我们之前的猜测相符——是某种祭祀,这条墓道其实是一条殉葬道,隔绝阴阳。那怪物无法离开这里,而就某种意义上而言它是无法被杀死的,所以只能像这样无知无觉地在狭小的空间内度过往后漫长无边的岁月,直到时间耗尽巫咒的力量,才能得到最终的解脱,化为黄土一杯。
我知道为一个非人的怪物感到心酸着实有些可笑,或许是突然的失明影响了心境,要知道人在沮丧低落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
意料之中,张起灵在石棺里找到了机关,听他说是条光滑的通道,倾斜向下不远就是一个拐角,不知道究竟会通向什么地方。
没有了直接的视觉辅助使我对他的描述只能产生一个大致的概念,不过不管通道通向哪里,我们都只能前进,身后的巨型花岗岩就算是张起灵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将之破开,更何况石门后还有那鬼魅的火焰。
这个墓行到现在已经遭遇太多变数,什么宝贝都还没见着,胖子和潘子两人就先没了踪影,至今下落不明。想必前方潜藏着更多狰狞的危机,而陡然降临在我身上的黑暗更是使得心里的不安如气球般开始膨胀,不过——
我握紧身边人的手,他的虎口因常年握刀磨出了厚厚的茧,摸上去粗糙坚硬,掌心却有着温暖的温度,缠绕的十指透出些温柔的意味。
——不过,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那么我就无所畏惧。
张起灵,张起灵……
原来是这样。
如同终年行走在黑暗深谷不见天日的人豁然见到那一线天光,刹那间整个世界一片明亮,我的心头升起一丝明悟,随之而来的是悲喜交集的感觉。
突然很想看看那人的脸,只可惜现实条件并不允许。
“吴邪。”他的声音打断了我复杂的思绪,“过来,我先下去,你跟着我。”
“哦,好。”
张起灵拿着背包先我一步进了洞口,他应该是想交代我什么,结果刚说了一个“你”字声音就瞬间拉远了,听起来整个人像是快速滑了下去。
我心里一急也赶忙跟上,这条通道光滑得有些夸张,不知是耗费了多少精力才给弄成这样的,人进入后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顺着倾斜的角度一路向下,跟玩滑道似的。
我伸出手四下比了比,通道很窄,四周空余的空间极其有限,不由想到如果胖子在的话,就凭他那身神膘,搞不好会被卡在入口处下不来。
被脑内画面娱乐了一下,我重新收回注意力。下滑的速度很快,远远地好像听到一声落水声,接着没过多久身下忽的一空,我直直往下掉。
因为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觉得慌张,可入水的那一刻我感到刺骨的冰寒,原本憋好的一口气一下子惊得溢出了大半,血液乃至骨髓似乎都被这寒意给冻成了冰,身体的自主权被强行剥夺,我连简单的划水动作都做不出,只能僵手僵脚地往深处沉。
那感觉犹如灭顶。
不过很快我就被人抓到了怀里抱着,刚松了紧绷的心弦就感到身体四肢炸开一处又一处的疼痛。
我靠水里有东西!
头脸被张起灵死死护在胸前,没一下就冒出了水面,我贪婪地汲取着空气,身上的痛楚还在增多,我觉得自个快要体无完肤了。
“是……是什么……”实在没办法适应过低的水温,牙齿一个劲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张起灵没回答只是带着我往前游,待到我摸到平地,腰上蓦地一紧,然后人就被他给托到了地面上。
我喘了两下,伸手想要去拉他,可耳边只听到他“闷哼”一声,随后就没了动静。
“……张起灵?”伸出的手在空气中茫然摸索,却没能得到丝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