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码头,赵小川把刀往床上一扔,对谭在香说:“我把这几个畜牲都给杀了,以后,他们甭想再欺负你。”
“你把他们杀了?”谭在香震惊、高兴,同时,为小川深深担忧,“小川,你还是快逃吧,万一警察来了,你就没命了。”她抱住小川,泪如雨下。
赵小川说:“没事,没人看见我。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谭在香点点头:“嗯,我听你的,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可是,谭在香担心地问:“那,出了这样一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父亲和我哥?”
赵小川想了想:“我认为暂时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老爷和少爷一方面要为你担心,一方面还要应付工厂和码头上的事。”
一提到厂子,谭在香的痛苦又加重了许多。她坐到床上:“父亲要是再贷不到款,我们谭氏就真的完了。”
赵小川安慰说:“不用怕,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会保佑你们谭家的。”
谭在香无奈,叹口气:“希望如此吧。”她泪水不停地流。她除了悲痛自己的受辱,更为谭氏企业难以预料的未来担忧。
惊涛恶浪
第1章惊涛恶浪(一)
次日一早,蓝公馆的一个女下人发现了躺在客厅里的三具尸体,惊慌失措中,急忙向警察局报了案。
负责该案的探长庄飞虎赶到蓝公馆后,向这名报案的女下人讯问了昨天死者三人都曾与谁见过面。
女下人回想了下说:“昨天只见过谭伯年家的谭在香小姐来过。”
庄飞虎含着俄罗斯烟斗四下察看了一番,回来又问:“那你清不清楚她跟死者三人都谈了些什么?”
女下人皱着眉,竭力回忆:“我在门外偶然听到,他们好像在谈贷款,而且龟孙先生对谭在香很是热情。”
庄飞虎是个老警棍,专喜欢破花柳案,他逢人就说,在上海滩,没有他老庄破不了的案。他观察着三具尸体,联想到近来媒体上的有关谭氏企业要破产的事,他当即下令,立刻去谭家捉拿谭在香。毋庸置疑,此事绝对是她干的。
不多时,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突然闯进了谭家。庄飞虎说:“我们是来抓捕杀人疑犯谭在香的,请谭老爷行个方便,不要为难我们。”谭伯年吃了一惊:“庄探长,你是不是喝多了?我女儿向来善良,怎么会成了杀人犯?”
庄飞虎与谭伯年早就相识,逢年过节,他都仗着他是主管谭家码头片区的警察跑来向谭伯年要些“好处”。他走过去,拍着谭伯年的肩,假意地说:“我说谭老兄,这次不是我老庄不帮你,实在是因为你女儿谭在香涉犯杀人重案,无法通融。事情可能是这样的,谭在香去找安顺银行的两位总裁谈贷款的事,结果被龟孙欺负了,于是,她趁他们不注意,挨个用刀捅了他们。”
谭伯年震惊,震怒:“姓庄的,你少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这样指证在香,你的证据呢?要是你没有证据,我马上去找你的上司谈这个事。”他试图阻挡庄飞虎上楼。
庄飞虎从嘴角冷笑一声,一把推开谭伯年:“来人,给我搜!谁敢阻挡,枪毙!”
谭伯年气得浑身直发抖,他手指着庄飞虎:“你!你!你太不讲理了!”
“理?”庄飞虎轻蔑地一笑,“老谭,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要是你女儿没犯事,那她怎么不出来?”
谭在春扶住父亲:“爹,让他们搜,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这时,十几个警察冲上楼去挨个房间搜查。一会儿,一个警察跑下来汇报说:“探长,我们什么也没发现,她可能跑了。”庄飞虎用枪顶了顶歪戴的帽子:“他奶奶的,难道这小娘们飞了?”一旁的一个三角眼警察跟着说:“探长,不是飞了,是跑了。”庄飞虎把眼一瞪:“我当然知道她跑了!可她一个豪门千金,能跑哪儿去呢?搜,继续给我搜,前院后院,都给我搜!我就不信,她难道不怕她老子在我枪下遭罪?”
这一搜一闹,管家马忠看小姐自昨天出去就没回来,他隐约意识到此事可能与小姐真的有关。于是,他趁庄飞虎不注意,匆匆跑出谭家,直奔码头。要是小姐在赵小川那儿,他就叫她千万别回去。要是没在那儿,他就四处去找。总之,绝不能让庄飞虎把小姐抓走。等他赶到码头,推开赵小川的住处的房门,发现小姐果然在这儿,他又悲又喜,跑过去,向小姐说了家里刚发生的一切,并叮嘱小姐,叫她藏在这儿,哪里也别去,等过了这一阵,然后再说。
可是,得知警察已去了家里,谭在香很担忧,她很担心警察顺藤摸瓜,抓走赵小川。痛苦痛恨中,她哭着把自己遭恶魔欺辱的事跟管家马忠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但她没有说三个坏蛋是赵小川杀的。她告诉马忠,三个坏蛋全是她杀的。她这样说,是想保护赵小川,让赵小川好好活着。
听了小姐的讲述,马忠开始担忧,他深刻了解,那个贪财好色的庄飞虎发现在谭家找不到小姐,是很有可能借机抓走老爷敲诈钱财的。
这一点,谭在香也意识到了,她停止哭泣,决定回去向庄飞虎承认是她杀了蓝笑天父子及龟孙。
谭在香要回去,急得马忠直哭,他跪在地上,求小姐不要回去,就算那几个恶人是小姐杀的,他们也是罪有应得!要是那个流氓探长敢抓走老爷和少爷,他就去和他们拼了!
第2章惊涛恶浪(二)
谭在香摇摇头,主意已定。她安慰马忠:“我一定要回去,我绝不能让父亲和哥哥受欺负。”她看看门外,怕小川回来阻止。于是,她立刻跑出去拦了辆黄包车,坐上去,催车夫快走。
身后,马忠哭着,追了上来。
谭在香泪流满面,冲身后的马忠说:“马叔,我知道你是为我们谭家好,可我要是不回去,我爹和我哥就会有很大的麻烦,眼下,我们谭家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我不能再因为我的错,让我们谭家一夜之间垮了。”路边,吹过一阵凄凉的风。她心急如焚地看看前面,又回头说,“马叔,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我爹和帮我哥,一定要让我们谭家重振!”
马忠哭着,瘫软在地上,他声嘶力竭地呼喊,呼喊小姐不要回去。
谭在香哭了一路。回到家,庄飞虎正要带父亲和哥哥走,她立刻拦下:“庄探长,人是我杀的,与他们无关,你立刻放了他们。”
“好,太好了!”庄飞虎一转身,“来人,把她押回去!”
“庄探长,请给个薄面,我想跟女儿单独谈一会儿。”谭伯年一步拦住庄飞虎。
“那好吧。”庄飞虎很不情愿,“反正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她跑不了。”
谭伯年把女儿拉到一边,问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谭在香哭着,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最后,她求父亲:“小川是为了我才去杀了那三个禽兽,我不能让他去坐牢,更不能让他去死。”
谭伯年听完,心口一痛,一团鲜血吐了出来。
“爹!你没事吧?”谭在春看到这一幕,从一旁跑了过来。
谭伯年周身颤栗:“在香,你好糊涂,你这不是羊送虎口吗?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谭在春扶住父亲:“爹,我不能让在香去,我去!”
谭在香一把拉住哥哥:“你不能去!你去了,咱谭家就完了,祸是由我惹的,我谁也不许你们去。”她擦了一把眼泪,就要往大门外走。
谭伯年语音艰涩:“在香,爹理解你,要去,你就去吧,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你。你放心,咱谭家不会垮,咱谭家不是还有幅郑板桥的画吗?我可以拿这幅画去银行做抵押贷款,华泰银行的刘董事长对这幅画很感兴趣,他说他从小就想得到一幅郑板桥的墨竹真迹。”
谭在香含着泪点点头:“嗯,爹,那我去了,咱谭家不会垮!”
谭在春心如刀割,他握起拳头,恨不得砸烂这个可恶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