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破镜(1 / 2)

痛苦无法言说,但可以触摸。

他摸到脊骨将近断裂的痛,摸到后脑持续发作的痛,摸到浑身酸麻僵直的肌肉,摸到凸起的小腹,和几十个日夜不间断的孕吐、脱发、漏尿。

于是他带着这些去看商唳鹤。

说完那句话后,商唳鹤再也没有分给他哪怕半个眼神。

只是沉默地、沉默地望向手术室,目光近似祈求。

他没有兄弟姐妹,不懂这份感情。

手术最终的结果不尽人意。

孙瑞欢可能永远醒不来,永远不会和人玩,逗人笑,永远看不见动画片的第二十二集。

他看见商唳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脱力似的晃了晃身形,却又慢慢站稳。

“谢谢。”对医生说的。

第一次出现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和宜不懂,但他能够体会。

充斥着心脏的酸麻与胀痛,这些不属于他,但太难以承受,让他想哭,想嘶吼,想发泄,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照顾好我妹妹。”他听见商唳鹤跟某人说。

极端的痛苦使他无法分辨旁人的身份。

商唳鹤只会比他更痛一千倍,一万倍。

绝望汹涌而至,商唳鹤走后,温和宜在原地怔了好久。

没有余地了。

他遥遥地望着手术室,想到死去的温奉。自从温奉“死”了,他就再也没见过他。有时候真想找他聊聊天,胜者的风姿无人鉴赏,总是孤独。可他去哪里也找不到温奉,实在没办法,只好跟遗像说说话。

弟妹问他爹去哪了,他只说死了。

此刻,他才恍然记起,原来死是这么绝对、这么极端、这么庞大。人类卑小得如同蚂蚁,蚍蜉撼树,只会自取灭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商唳鹤抱着她,竟然那么悲恸。原来离开时,他身上沾着他妹妹的血。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是李司修发来的信息。

[李司修:【网络分享】开年大瓜!豪门总裁惨遭舔狗玩弄,百万营销号表真情?报死仇!]

[李司修:你知不知道,网上把商唳鹤嘲惨了,又p图又玩梗的]

[李司修:温和宜,你可以啊,连我都没看出来,你走的还是复仇流,够忍辱负重的]

温和宜点开视频,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精心布置的求婚场地。

人群疯狂地蠕动,像一只巨大的多足虫,挥舞着密密麻麻的肢体,发出喧嚣聒噪的声音,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的虫身撕开裂缝。

而后,商唳鹤穿过人群,一步步来到中央。

这是求婚现场,但求婚的没来,只有被求婚的来了。

他清楚看见商唳鹤的无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风撕扯着衣角,猎猎作响。

商唳鹤望着背景墙上的名字,目光轻而又轻地落在“宜”字之上。

闪光灯不停闪烁,拍他的落魄,拍他的狼狈,拍这场本该令人嫉妒,最终却是好笑的求婚。

网上,嘲讽商唳鹤的帖子和鼓吹二人爱情的视频一起出现。

每一条稍有热度的视频都被转载,嘲讽那是商唳鹤最后的幻想。

爱成了笑话。

被爱的人也是。

商唳鹤一直很要面子,他知道。

他所有看似是爱的举动,都变成了刺向商唳鹤的刀。

温和宜拖着沉重的躯体挪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冷得很,除去他,只有日常打理别墅的人在。见到他,喊了声温总,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的人都有点怕他,没有理由,又或许是他给人的印象太差。

两个弟妹都被关在家里,没有出行自由,听说他回来了,更是躲进房间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家里太大了,所以太空荡。

要是可以,他真想回那窄小的居民楼,张开眼睛就能看见商唳鹤,能一起吃饭,能相拥而眠,不用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也不用像一缕魂,飘荡在宽大的宅子里。

他好累了。

傍晚,温和宜被一阵鞭炮声吵醒。

“吵什么!”他吼了声,没人理会。

这一声喊得他有点缺氧,慢慢缓过气来,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家,不会有人出现的。

醒了也好。他就不用在梦里看商唳鹤流泪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躺了很久很久,直到夜色变浓。

温稚安端了一碗汤圆进来,讨好地笑笑:“哥,吃点吗。”

温和宜扫她一眼。

“……哥,今天是元宵节。”

“滚出去。”温和宜指着门:“别让我看见你。”

他猛然发觉,这应该也是商唳鹤要对他说的话。

其实他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窗外又是一阵绚烂的烟花。

商唳鹤伫立于无尽的夜幕之前,天色晚了,城市却没有入眠。这座城没有夜晚,它长而浓密的眼睫上装点着闪烁的霓虹,唇上涂抹着烈焰般的酒和骰子。

今夜热闹无比,一行人提着精致的龙灯路过,去往他无法到达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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