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医院,他爹还扎着针,见俩人这么早回来,就问:“咋这么早?”
字文栋找个凳子,拉着唐英坐下,自己也坐他边上,说:“嗨,别提了,人山人海,一望无际的,有个骑摩托车的翻车了,害的唐英脚被踩了,多亏没大事。”
字老头说:“本来就这样,赶山不就图个人多热闹,既然不爱下去就在这陪陪我这老头子吧。唐英,你脚没事吧,老徐在这里,要不让他看看?”
唐英摇头说:“没事,字叔,走路轻便着呢。”
此时已近十点半,徐仲显查房去了,屋子里没几个人,他爹的针还得住半个小时才能拔下来,字文栋就陪着他爹说会儿话,没多久也就过去了。
十一点收了针,字老头觉得浑身轻快不少,肚子也没那么涨了,整个人精神头十足,字文栋见了也高兴,只觉得他爹照这样肯定能痊愈了。只是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逃避罢了。时间一天天走,字文栋心里害怕,害怕哪天他爹突然就不行了,到时候他该怎么办。想到这儿,字文栋把着轮椅的手有点颤,唐英心细见了,小声问:“字文栋,你怎么了?”
字文栋摇摇头,咬牙说:“没事。”
唐英见他模样,知道他心里有事,但他不说,唐英就不逼他,安抚的拍拍他手,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回了家,唐英笑着对字老头说:“字叔,我妈去我妹那儿了,家里没人,我今儿中午在你家吃饭行不?”
字老头说:“行啊,怎么不行。人多还热闹。”
字文栋也说:“当然行,不过可不能光吃不干,你得做菜。”
唐英说:“字文栋,你懂不懂待客之道,哪能让客人动手?”
字文栋瞅了他一眼,笑嘻嘻的说:“原来你是客啊,我咋不知道?”
唐英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黄瓜丢他,字文栋身手敏捷,一手接过了,咔嚓一口,说:“真甜。”字老头也乐,说:“你们俩看着折腾吧,我上炕上躺一会儿。”
字文栋将他爹抱上炕,跟唐英一块在盆里洗了手,字文栋洗菜,唐英切,俩人配合的倒好。
“字文栋,你那文还写不写?”唐英一边切着一边问。
字文栋说:“上次去网吧,中病毒,格盘了,十几万字都没了,接不上头,不想写了。”
唐英白他一眼,说:“谁让你不去我家来着。”
字文栋嘿嘿笑:“那会儿咱俩不是冷战么。”
“谁跟你冷战了,你自己有毛病别想往我身上推。”
“唐英,不带你这么说人的。要不是在乎你的想法,我还至于整天如履薄冰的?”
唐英心猛地跳了一下,连忙压下去,继续跟他贫:“什么如履薄冰,我怎么不记得你胆子那么小?”
字文栋嘀咕道:“也不知道谁那天吼的嗓子都破音了。”
唐英听见了,拿着菜刀就往字文栋那儿去,字文栋吓得站起身往外跑,边跑边喊:“救命啊,谋杀亲夫啦!”
唐英一个趔趄,险些菜刀脱了手。
字老头听着厨房里头小辈们闹哄声,咧嘴笑,突然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帅小伙儿,一块儿在生产队干活时,那些女孩子瞅着他的眼神都赶上高压电了。而他跟他老婆,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可惜人无再少年,一转眼,他便行将就木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慕写文一向慢热……相信看到这里的美女们也都是有耐心的,咳。
但他俩肯定能在一块儿。
咱也四十五度明媚的望着天……
22
22、一直甜 。。。
字文栋心情一好,状态顿时全满,给编辑发了短信,在文案上挂了公告,全文大修。这可是个艰苦工程,可是有唐英在边上陪着,不时提些十分有用的建议,修文一事并不算愁人。
只是唐妈妈该哭了,连着好几天,商店都锁着门。
字文栋愈发觉得唐英有能耐,深入了解之后发现这人竟然是从小看名著长大的。于是闲暇时,两个年轻人从莫里哀、阿里索托芬谈到《红楼梦》、《天竺心影》,从西方法哲学谈到当今主流文学,两人默契越来越深,简直像是已经认识了好几十年似的。字老头偶尔也插嘴几句,但到底思想观念不同,许多地方交流不通,便只好看着小辈们谈天说地。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上了十二月。这期间唐英已经跟字文栋很熟,叫名字时候都不喊姓儿了。唐妈妈回来,见着唐英压根没卖出东西去,又骂了他一顿,被字文栋笑了好几天。中旬的时候唐英去城里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回来的时候状似心情不大好,字文栋没问出原因,便想着朋友之间到底还应该有点隐私,就没追问下去。唐英郁闷了几天,释怀了,又跟之前一样,温柔贤惠。
天气冷了,家里的太阳能都不能用,字文栋几次想拉着唐英一起去浴池洗澡,都被他找理由推脱了。字文栋也不好再要求,整的自己跟患了强迫别人同浴症,只是心里一直纳闷着,唐英这小子是不是身上有些什么不能让人看的?
这天字文栋一起床,拉开窗帘,就看见玻璃上冻了一层窗花,透过边角,看见院子里落了一地的雪。愣了一下,几下穿上衣服,奔到字老头房间,笑着道:“爸,昨晚上下雪了!”
字老头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轻微点头说:“嗯,怪不得昨晚上那么冷。”
字文栋将手伸进字老头被窝里,果然已经不算热了,就说:“爸,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我给你烧烧炕。”
字老头点点头,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字文栋将他爹的羽绒服拉过来盖在他爹身上,又寻思着等出了太阳再晒几床被子,上了腊月,天气越来越冷,字文栋带来的衣服不够穿,就想着去城里买几件,只是一直都没时间,便打算今天叫上唐英一起去。
等到下午唐英也没来,字文栋觉得奇怪,就拿着笔记本,跟字老头说了声,去了唐英家。
跟唐妈妈打了招呼,进去后屋,推门进去就看见唐英戴着无框眼镜,捧着一本书看,脚放在热水盆里,正在泡脚。
“你这么早就洗脚睡觉?”字文栋将笔记本放在桌子上,奇怪的问。
唐英抬起头,刘海随着动作往一边滑落,露出光洁的额头,戴着眼镜更显得文质彬彬,十分耐看。“没,昨晚上不是下雪了么,脚疼,用热水泡泡。”
字文栋低头看了看唐英的脚,被热水泡的红扑扑的。
唐英见他看自己的脚,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左脚盖在右脚背上,想着掩藏什么。
字文栋连忙收回视线,关心的问:“你脚留下病根了?”
“嗯,虽然平时不大要紧,可是天冷了还是疼,有时候也会抽筋。昨晚上疼了半宿。”唐英说着,张嘴打了个哈欠。
字文栋看见他眼底果然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就说:“把炕烧热点能不能好些?”
唐英摇摇头,说:“你也知道,睡到后半夜,基本上就凉了,烧的再热也不顶用。”
字文栋心疼,就说:“要不然你生个炉子吧。”
唐英想了一会儿,说:“行,我问问我妈。”
跟唐妈妈一说,唐妈妈当然同意,又嘱咐说北团旺姓李的那家煤好,一块儿去那买就行。字文栋说风就是雨,立刻就要去买炉子。唐英穿了三双袜子,又穿了厚靴子,这才敢走路。
路上早已有清洁工人扫了雪,倒不是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