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不待会儿问问,去乡里请位大夫来瞧瞧?”
“那得花多少银钱……”
两夫妻压低了声音交谈,想的都是主人待贵客,尤其是当玄嚣乃仙长,更多了不少敬畏,一点让他花费的念头都不敢有。
坐在稍显简陋却打扫得很干净的屋中。
玄嚣自然将这二人的话语声听得分明,他微微垂眸,看了眼仍在昏迷之中的徐妧,片刻之后,便将视线错开。
能与他结契之人,心思断然端正,修行一辈利己者数不胜数,为了天下苍生立下宏愿的亦不在少数,玄嚣却觉得有些看不懂徐妧选的道。
只不过也因为她,多看了这人间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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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秀花把屋子打扫好,也一副局促模样过来请他与徐妧过去歇息。
玄嚣便起身抱着徐妧出了门,往那间屋子走去,在经过王秀花之时,他神色稍顿,学着记忆里徐妧的话,语气漠然。
“多谢。”
陈铁柱提着杀好清洗过的鸡和小鱼回来时,瞧见的便是妻子有些怔愣站在门边的模样,他不解道。
“怎么了这是?”
“那位仙长客气得很……跟,跟我说了声多谢!”
“嘿,要不怎么是仙长呢?快来搭把手,将鸡汤熬上,过些日子等翠儿生了孩子,满月后便让她带着孩子回来一趟。”
仙长落脚过的房屋,该让小娃娃也沾点仙气才是。
屋中。
玄嚣将徐妧平放到了木床上,收回手的一瞬,无形之中有数道防御禁制落在她的身周各处,他随意拂落双手和衣襟上纠缠的雷元,自然而然地静坐在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木床上,徐妧与她怀中的绝影剑、玄鸟珠,遍布雷元涌动。
只不过与先前那呈现出的摧毁之势有所不同,徐妧与两件灵器,俱是有规律地吐纳炼化着这些雷元。
比起安然度过雷劫的灵器,徐妧则仍有一道心劫要度,无声无息,却也危险至极。
玄嚣看着她,专注得像是出神,略显昏暗的屋里越发静谧。
屋外却有些嘈杂,风拂花草,鸟啼虫鸣,稚儿嬉笑哭闹,柴火噼啪,高声低语……
对于修行之辈而言,这样喧嚣的环境简直难以忍受,莫说历心劫,便是入定都得找一处宁静之地,可玄嚣却瞧见徐妧原本微皱的眉头,在这渐渐舒展。
过了会儿,陈铁柱将熬好的鸡汤、炸小鱼儿以及炒青菜送来,不敢多呆,放在了桌上后,局促地笑了笑便告退离开。
动作之快,让还打算说声多谢的玄嚣微微一顿。
“方才我瞧见啊,仙长看那位姑娘几乎都要入了神,老婆子,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对仙侣?就像前些日子戏里唱的那样。”
“指定是了!哎,说不准他们二位也和戏里唱的一样,明明情投意合,偏就不为大仙长们所容,然后一起逃了出来呢。”
“要真是这样,啧,这些个大仙长也太过分了,总干些棒打鸳鸯的缺德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了行了,咱们也别在这瞎琢磨,赶紧把桌板收拾好吃饭。”
可在饭桌上,夫妻俩还是忍不住好奇着仙长与受伤姑娘之间,那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小溪村宁静祥和。
北楚王都却有些不太平,并非是有妖邪魔修入侵,一切都源自镇北王府外的那道人影。
守着王府大门的侍卫们有些苦不堪言,还得端着神情不能露怯,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那人的火气,简直要比天顶上的太阳还要灼人。
齐秋水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整座炽火峰都笼上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暗红,宛若火山爆发之前的恐怖预兆。
若不是师姐楚清越推衍过徐妧命魂犹在、逢凶化吉,齐秋水就不是这么客气地让镇北王滚出来见他。
“你个老匹夫,缩在这龟壳里头不敢露面,也是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天理难容么?”
“我徒弟性情纯良、尊师重道,绝不该任由你这小人欺负,可笑你还是堂堂的北楚封王,此番境界,又有血缘关系在,竟对我徒弟下此狠手。”
“滚出来见我!”
王府里的书房,没了隔绝声音的阵法运转,齐秋水朗朗质问的话语清晰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幕僚眉头紧皱看向案后的镇北王,知他行事向来不容置喙,可现在被人这般堵着门口羞辱,于王府乃至镇北王的名望都有损。
“王爷……断不能让此人再继续骂下去了。”
徐天刑坐在案后,闻言放下手中信件,面庞沉肃冷硬。
“由他嚷去。”
这里是北楚,即便太和宗为了徐妧这个弟子能够做出再出格的事情,又如何?终究碍于北楚与他徐天刑的实力,不敢造次太过。
听他语气低沉,幕僚不敢再提,只好闭上嘴候在一旁,思索该要怎么解决后患。
徐天刑也不理会外头说了什么,这一次身外化身能够借天劫诛戮徐妧,并非他授意。
尽管这个女儿一直为他所不喜,甚至称得上是个隐患,但要论杀她,徐天刑要衡量的东西太多,不会贸然动手。
只不过既然身外化身做了,也付出了代价,在徐天刑看来,这件事也再无算账的必要。
一个弟子罢了,难不成他那具身外化身就低了一等?太和宗想拿徐妧和他的身外化身比较,只是自取其辱罢了,至于现在齐秋水如何跳脚,也随他去。
丢人的总归不是他徐天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下一刻,躁动的火属灵气陡然充裕,就连春色满园也都顷刻间遍地枯色。
上好灵木筑成的楼宇纷纷发出噼啪声,显出焦色的梁木窗棂很快便布满龟裂,徐天刑眼露寒光,铁血煞气瞬息外放,与之抗衡。
但两位强者交手,带来的后果便是整座镇北王府接连轰然倒塌。
露出一个个神情惊诧仓皇的人影。
齐秋水与镇北王遥遥角力,仍没放弃言语攻击,见此情形,冷笑了几声。
“终于是把你这龟壳打破了,躲在里头不出声,总该露露面了吧?”
“齐秋水,纵然你身后有太和宗,于我北楚境内这般肆意妄为,依我看,即便是太和宗也难以保住你,还是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守门的侍卫死死握紧腰刀,甚至都不敢回头多看一眼身后是什么光景,直到听见王爷的声音,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齐秋水最听不惯他这种自以为是的话语,丝毫不掩面上讥讽,嗤笑一声。
“镇北王果真好大的威风,你连亲生女儿都能下杀手,本峰主自然不怀疑你的胆量,呵,我倒要看看,究竟你有几斤几两的本事。”
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大门边,徐天刑身影逐渐清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应当知道,身外化身并非时刻受本体所控制,更何况,他也折陨在了那里,齐峰主现在来问责,踏平了本王府邸,依的是什么道理?”
齐秋水不耐地眯起眼,收回将要流散的火属灵力,圈住王府。
“同你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可言?”
一再被挑衅,徐天刑即便想给太和宗几分薄面,也难遏被触怒,就算齐秋水杀不得,也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齐秋水也觉察到有杀机渐起,却也不惧他镇北王,而是运转功法,纵使要同他有一场血战,也绝不退缩。
今日,便要让天下人知晓。
即便这对父母狠心绝情,也多得是人爱护、在意徐妧。
镇北王,不配为人父!
大战几乎一触即发,王都之中顿时弥漫着股紧张氛围,寻常走卒贩夫和平民百姓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唯有修为在身之人,皆心思、神情各异地望向了镇北王府。
然而,徐天刑沉肃冷硬的神情一顿,游动身周的煞气也渐渐收敛。
他的眼神突然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齐秋水,就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语气微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峰主……及太和宗,当真这般看重徐妧?”
“你也配提起我徒弟?呵,提及这事,我倒是要先同你直说,既然你狠心绝情到了这种地步,我的宝贝徒弟也无需再认你为父!”
“阿妧自今日起,便将这徐姓还给你们镇北王府,同你徐天刑桥归桥、路归路!”
齐秋水不屑回答他的问题,只当他在算计着什么,索性脱口而出的话中语气极具讥讽意味。
谁知镇北王只是神情沉肃地收回目光,旋即竟是点了点头。
“若这是太和宗所愿,本王不会拒绝。”
第78章心劫这老东西,口风陡变绝不正常……
这老东西,口风陡变绝不正常!
齐秋水心底满是狐疑,但面上不显,讥笑神色渐敛,又开口道。
“断绝关系绝不只是你我说说而已,我要你昭告天下,从此往后阿妧再与你无半点瓜葛,还有,你身外化身做下的事,本体也该承担。”
“赔礼道歉,这歉我也不想听了,可礼……想必以镇北王的身份,不会备得太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
“害我徒弟受雷劫威力加剧,高品的灵物合该准备准备。”
“可。”
“你那具身外化身死有余辜,却不能牵连累及阿妧的名声,再写份罪己书诸天下吧。”
“……齐秋水,你不要欺人太甚!”
听他暗含怒意的一声压低呵斥,齐秋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眼底露出讥讽,语调凉凉。
“不写便不写吧,何必动这么大的气,看来镇北王的养气工夫,还欠缺些火候啊。”
徐天刑冷冷瞥他一眼,语气生硬道。
“本王给太和宗一个面子,但也不是任由你在此放肆,齐峰主需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方才本王应允的要求,自会做到。”
“齐峰主慢走,本王,不送!”
齐秋水扯了扯嘴角,看着镇北王同幕僚直接转身离开的身影,眼中也冒出了几分狐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之前齐秋水就做足了万般准备,他知道在王都之中,镇北王忌惮颇多,不会轻易和他交手,但答应得这么爽快,就有些让齐秋水捉摸不透了。
不知为何,没能打起来,让齐秋水竟觉着有些淡淡的遗憾。
看这老东西不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实在可惜。
齐秋水摇摇头,身旁陡然出现一张迎风轻动的符篆,随后符篆泛起灵光,连带着他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见。
他离开之后。
走在一片废墟里的镇北王面无表情。
幕僚跟在镇北王左右多年,知道此刻王爷心中恐怕有着自己的思量,却也实在想不明白,太和宗远隔万里之外,凭王爷在北楚的势力,就算不低头又能奈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爷……”
“无需多言,方才齐秋水说的那些事,你去办妥。”
幕僚闻言微怔,却也不敢多问,低头领命,应了一声是。
镇北王抬眼望向了远方,黑沉眼瞳里映出座座大院楼宇,可又像是透过它们,看到了更多更远处与往日无异的繁华王都。
王都外城南边的淮河其中一截处,栽种着稀疏的柳树。
柳树下,坐着好些个相隔颇远的人,身旁都是放了个竹篓,手里提着鱼竿,优哉游哉眯着眼睛垂钓。
其中一位老叟头顶草帽,长得平平无奇,可篓里一条鱼都没有。
老叟瞥了眼清澈河流,索性收起鱼竿和竹篓,旁人见他有了动作,忍不住搭话道。
“老先生,您垂钓了好一会儿,可一条鱼也没钓着,早就想同您说了,那鱼钩上可没挂饵呢,这样是钓不着鱼的!”
老叟笑了笑,摇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饵挂上了,鱼嘛,自然也是上钩了。”
旁边几人往竹篓里又瞟了眼,都闭上嘴不说话了,这老先生怕不是脑子有些问题,明明竹篓里头空无一物,哪来的上钩鱼?
可眼角余光一留意,却发觉空旷的道路上,竟忽然不见老叟身影。
几人面面相觎,都有些惊诧和迷茫。
城北一座茶楼之中。
小二弯着腰,客客气气同面前的锦衣公子问道。
“客官,您说要点些什么?”
在这王都里头,小二见过不少大人物,可这位公子气度温和出众,是他所见之最,贯来擅长察言观色,自然就对他上心不少。
然而这位公子似乎是看着远处出了神,没听到他说话。
小二循着他的目光朝那望去,有些恍然大悟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是想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小的倒是能为您解惑一二,就是不知公子想知道些什么……”
说着话,小二将目光收回,正打算向客人展示一下他的消息灵通,却突然像见了鬼一般睁大眼睛。
本该端坐着锦衣公子的位置上,此刻竟然空无一人,倒是桌面呈上的热茶旁,放了几块碎银。
茶楼外头宽敞的大街,也猛然爆发一阵喧闹。
原来是不少百姓,正兴致勃勃看着卖艺人指使好些萌趣小兽杂耍,可不知怎的,那卖艺人与他的小兽们,就在这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突然消失不见。
众人又惊又奇之余,自是忽略在他们之中,有一双眼紧闭的负剑女子,身影也随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哎,贫道观你印堂发黑,定有血光之灾,若是不尽早来寻我驱邪避祸,怕是不出三日,便能请亲朋好友吃席!”
满脸横肉的富家翁一听这话,当时便拉下脸,目露凶光地看向隔了一张案桌的道人。
在他身后的家丁非常专业,纷纷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掀了摊子。
道人却不慌不忙,眼睛一撇旁边的算命摊子,愣了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收摊了?”
在他旁边摆摊算命的女子闻言,看了过来,嗓音微冷道。
“再不收摊,跟着你一块被人掀了摊子?”
“诶诶诶,别忙着动手!那我也收摊,你这不听好人言就算了,只不过要是泉下有知,可千万别来托梦给我!”
道人也火急火燎开始要收拾摊子,富家翁的家丁见他不道歉就算了,竟还敢火上浇油,也不造势了,直接就往道人扑去。
却扑了个空。
富家翁被满脸横肉挤成眯缝眼的眼睛里,满是惶恐惊吓,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空无一物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这是。”
两个算命的,连带着摊子,光天化日下就这么直接没了。
今日王都多了不少热闹,可也很快便只成了见证者与人偶尔闲聊时的谈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城中。
北楚皇帝无奈地放下手中黑子,朝一旁严阵以待的近卫们摆摆手。
“退下吧,人都走了,你们不必留在这里,扰了寡人与老师的兴致。”
“区区一个弟子,竟能引得太和七子共入王都。”
坐在北楚皇帝对面的老者面露疲惫,他本就是凡人之躯,与皇帝接连两日在此下棋,纵使有休息,也难免精神不济。
北楚皇帝笑了笑,心底探究不达眼中,问道。
“寡人只知晓六人踪迹,而那位与妖族相恋的顾峰主闭关多年,他也来了王都?老师是怎么知道的,着实令寡人好奇。”
“终究是顾家子弟……”
顾首辅叹了一声,旋即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老臣倒是更好奇徐妧此人,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值得太和宗这般看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和宗乃是人道大宗,清正不屈,自然不会有宠溺之举,或许这位姑娘,与老师家中那位麒麟子一般,皆是我人道将来的中流砥柱,合该上心。”
黑子落下,棋盘上的局势瞬息发生变化。
顾首辅怔然片刻,而后老态龙钟的面容浮现笑意,摇了摇头。
“不过是有些学识的读书人罢了,担不起陛下所言麒麟子之名……这一局,老臣输了。”
“当时我一开口,镇北王那老狗贼便被震慑住了,如今阿妧再不受他那所谓孝道伦理约束,更不必缀着他的姓氏!”
齐秋水挑了挑眉,朝坐在桌前淡然泡茶的师姐说着当时情景。
楚清越一脸的平静,对他描述的威风过程毫不在意,这惹得齐秋水不满皱起眉。
只是转念一想,齐秋水又往前倾身,盯着楚清越。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眼下阿妧既然不同老狗贼一个姓氏,于情于理,随我姓齐再正常不过了,师姐觉得如何?”
“依我说,不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稳的男声响起,让齐秋水有些怔愣,愕然扭头看向了身后。
“师兄!?您不是在外历劫吗,怎么回来了!”
钓鱼叟打扮模样的洪久云迈步走入亭中,径直坐下,接过楚清越端给他的茶杯后,才打量着齐秋水,开口说道。
“几年不见,你这修为怎么还未进步,就这,也好意思让小妧儿随你一个姓,丢不丢人?”
“这不是……”
齐秋水对着大师兄也不敢造次,有些憋屈地把话说了个开头,便不知要怎么再往下说了。
“就是,再说了,阿妧同我这做师叔的最亲近,阿黄便可以作证,随我一个姓是最好,李妧李妧,这名字好听!”
“呵,论亲近,阿妧小时候随我去过的地方,还少么?”
“……”
在卖艺人和锦衣公子身后,闭眼负剑女子也一并走了进来,虽未言语,可坐下后那一言不发的样子,也莫名表达出她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妧幼时读书认字,皆由我所教。”
最后一人身形单薄,修身的青衫着于他身上,也显得有些宽大,带着几分郁色的眉眼间俱是认真。
楚清越淡淡睨了师兄弟妹们一眼,逐个倒了清茶。
“阿妧愿意姓什么,理应由她自行定夺,我等身为师长,私下争一争便算了,切莫让她觉着为难,该有些师长的样子。”
“可要论谁与阿妧最亲近,你们几个终不如我。”
“呵……”
“哈。”
“是吗?”
“师姐此言差矣。”
“我给阿妧喂过奶,我让阿妧骑大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喊了一声后,李成容便注意到师门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自己身上,他毫不屈服地挺起胸,脸上挂着自豪笑容,理直气壮道。
“怎么?我去妖域取来的兽奶,仔仔细细喂的,难道这不算数?”
“大黄驮着阿妧走遍咱们宗门各处,她打小笑得最开怀的几次,哪次不是因为这个?”
对于这种颇有些不要脸的话,师门几人选择忽略。
洪久云到底是几人之中的大师兄,虽然平常拿捏主意的都是楚清越,可到了这时候,他认为有必要维系一下大师兄的威严。
“楚师妹说得不无道理,我等皆是阿妧长辈,以她的性格,对我等每一人都很敬重,若让阿妧做出选择,必然会让她觉着为难。”
“不若这样,我等都把自己的姓氏写在纸上,到时候由阿妧决定是要自行抉择,还是抓阄定姓,既公平又不至于让阿妧为难。”
楚清越闻言眸光微闪,随后垂下眼眸不言语。
而齐秋水对于他们的无耻行径,倍感羞愤欲绝,偏偏还反抗不了。
“听着似乎可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善。”
“大师兄,你修为可比我们高多了,不会作弊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李成容,眼里神色带着同情和怜悯。
楚清越则是端起茶杯轻轻摇头吹了吹,她想的便是这个,可也只有向来一根筋的六师弟,敢于为自己找些危险挑战了。
洪久云和蔼地呵呵一笑,看向六师弟的眼神中饱含慈爱。
“得你们唤一声大师兄,我又怎会做出作弊这般为老不尊之举呢?”
没等李成容认同点头,他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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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师兄,这……不好吧?”
洪久云笑容和气,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朝楚清越颔首道。
“纸来!”
七张宣纸裁剪整齐,摆放在了桌案上,楚清越先拦住要下笔的大师兄洪久云,迎着他不解目光,眼神落在他笔尖那抹灵光上。
“师兄,这也是不允许的,需知公平对待。”
“咳,只是想起以前教阿妧制符的场景,情不自禁罢了,身为尔等师兄,我又怎会胡来?”
被当众抓包,洪久云老脸神色不见慌乱,散去笔尖凝聚灵力,顺带斜晲了几个师弟、师妹一眼。
不经意间粘在纸上的兽毛被拂落,苍劲有力得穿透宣纸的墨迹消退,更有那方正字迹一撇一捺暗藏剑意锋芒。
最离谱当数齐秋水那张宣纸,看似平平无奇,但仔细观察墨迹,便能窥见一丝符篆意韵,到时候抓阄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不必多说,众人能够意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门众人互相抓包,皆毫无尴尬之意,一脸的理直气壮。
直到楚清越盯着他们老老实实写下姓氏后,才将这些纸张妥善收起。
几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今日是为了徐妧才齐聚一堂,除楚清越、齐秋水和李成容外,都是凝聚了化身出现,待事情有了结果,便都纷纷告辞。
送走了同门,楚清越转身回到座位上端坐,抬眸望向对面,第一个离开的大师兄洪久云,此刻亦是安然端坐于桌案前。
洪久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她,面上古井无波的神情,多出一丝凝重。
“阿妧当真无恙?”
“我知道无法欺瞒师兄,但阿妧此刻下落,我算不出,是吉是凶是何境地,皆如迷雾笼罩,难窥天机。”
师门几人恐怕也都明白这一点,不问不提及,只是对楚清越和洪久云抱以信任,私下他们会如何找寻徐妧下落,又是自个儿的事了。
“不论如何,我相信阿妧吉人自有天相,断然会安然无恙归来,倒是师兄你在外历经九劫,怎的分心现身?”
洪久云闻言,摇头轻叹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九劫已去其八,唯独这第九道劫难,似与此间天地扯上了关系。”
“这……”
修士突破,至九重境之际,便随时都可飞升,只有追求更高境界者,才会逐一历经九劫,难度不亚于散去修为重新修炼至如今高度。
洪久云已经度过前八道劫难,其中辛苦难以阐述,就在这九九归一之际,偏隐约察觉到了个人渡劫与天地大劫的关联。
饶是悠久岁月锤炼出的心境,也难免因此泛起波澜。
“罢了,走到这一步,倘若退缩,也
只会于我心境有碍,洪某此生经历无数,岂会临阵退缩,只希望不会将宗门牵扯入劫难之中。”
“师妹也不必太过担忧,只需照看好宗门上下,莫受侵扰……这些年,辛苦你了。”
“还有阿妧这孩子,若是回宗了,记得替我同她说一句话。”
“洪妧这个名字不难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历九劫成仙者,太微垣从往至今屈指可数,洪久云不问抉择对错,但求问心无愧。
楚清越眸光微动,再看向前方之时,洪久云的身影已然不见,桌案上的红泥小火炉里依旧炙热,边上杯中的茶水却已经泛凉。
“公子,这照顾人的活可得讲究一个细心,您可要记好了,喂水得先试好凉烫,再慢慢仔细地喂入,还有这姑娘昏迷躺久了,要记着揉揉手和腿脚……”
陈铁柱同妻子不显之前局促,一脸严肃认真地对玄嚣说起如何照顾病人。
‘避尘术即可解决。’
‘她体内自有灵力蕴生,无需喂服灵丹。’
‘待雷元炼化,伤自会愈。’
玄嚣垂眸一一思索过后,陈铁柱所说那些注意事项,眼下都不必担心,他只需要在旁为徐妧护法即可,虽毫无照顾经验,却放心了许多。
“我知道了。”
“是是,要实在不行,公子您招呼一声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铁柱和妻子赔笑几声,识趣地告退,转身走出屋外将门带上。
恢复了二人独处,玄嚣偏过脸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徐妧,此刻她神情平和,脸色不显苍白,微抿的唇瓣泛着润色红意。
比平时的清冷疏远,要多了一份柔和。
玄嚣忽然朝她额头伸手过去,手心轻贴其上,微微闭上眼眸。
以徐妧的心境,究竟什么样的心劫,才会让她还未有苏醒迹象,只是看,看不出什么端倪,可也不能插手,玄嚣便只能渡一道精气予她稳固心神。
再多的,便只剩下徐妧自己渡过难关了。
安和宁静的太和宗内。
徐妧似乎听到一声低沉兽吼,仿佛错觉一般,周围弟子也无人对此有所觉,她敛去疑惑,眼神清冷看向前方持剑而立的男子。
“我方怀今日来此,便是为了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宗门修士知道,仗势欺人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太和宗弟子皆如临大敌,眼底俱是厌憎地看着方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持剑硬闯入太和宗,看似无人能敌,也不过是仗着古怪的功法和法宝罢了。
“徐妧,我要你交出赵瑶瑶,倘若她不去我方家上下四十七口人的坟头前磕头认罪,那么今日,我必然要踏平此峰!”
这些时日,天柱内异兽躁动,困住了许多入内历练的弟子。
宗内师长不得不尽数入天柱救援,使得他方怀能够如此肆无忌惮,众弟子在先前已经领教过方怀的厉害,虽然恼怒,可也无可奈何。
好在徐妧坐镇宗内,让他们有了主心骨。
“之前你已经无理取闹过一回,既然能得奇遇增长修为,不去专心修行,又为何要为难赵师妹一人,你当真是要欺软怕硬?”
徐妧的嗓音清冷,方怀听之,嘴角微勾的弧度亦泛着冷意。
“欺软怕硬?那世家放言,正是因为赵家透露了我方家拥有宝物的消息,并求他们出手夺回,他们才会动了心思,当初你那番话根本就站不住脚!”
“都是些所谓正道宗门用来欺蒙世人的假道理罢了,难不成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当初那个没能力反抗的方怀?”
徐妧冷然目光同他对视,不过几载时光,方怀就迈入了六重境,身旁站着两位容貌绝美的女子,修为亦不低,身周弥漫开来的气机极具压迫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难理解,有如今成就之人,却执着于要以无辜弱势来洗脱当初的颓败。
“不论赵家如何,赵师妹始终是无辜的,你要靠践踏一个无辜女子的尊严来证明自己,恕我无法苟同,遑论答应。”
话音刚落的一瞬,方怀彻底冷下脸,他身旁两位女子仿佛早有准备,待方怀抬剑疾冲向徐妧之际,纷纷朝四周的太和宗弟子出手。
血光映亮秀美山峰。
徐妧不知道那些由方怀身侧黑珠召出的鬼魅身影,究竟是什么来历,若不是她冒险激发风火炁眼的力量,恐怕难以胜过。
徐妧记得她的剑断了,与方怀打得难分高下,最终仅是险胜,就在将要以风火双炁击碎方怀心脉时,那两个女子合力阻拦,将其带走。
这一场交手,徐妧终归还是输了。
众弟子死伤惨重,痛苦的低吟交叠,遍地沙砾碎石被鲜血浸润。
而她……
“请郡主穿上这身嫁衣!护送您去大祁和亲的车马队伍,在外等候多时,郡主就莫要再拖延了,太和宗如今无人庇护,难道郡主还想让宗门雪上加霜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皱起眉头,抬眼看向前边着一身青狮官服的男人,他满脸的高高在上,身侧奴仆应声低着头将堆叠的大红嫁衣与凤冠送上。
是了,宗门如今处境不佳,师尊于天柱之中临危突破,却失神踏入一处险境,宗主师伯不得已追去找寻,至今未归。
……
徐妧微微皱眉,她知道此刻自己心底有着压抑的怒意,可更多是一种迷茫,一种竭力维持的平静。
分明该是她自己的感受,可又怪异得像是在旁观一般。
“快些换上吧,王爷可没太多耐心,愿意见到郡主这般蹉跎。”
那近侍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去,走到外头,眯着眼打量如长龙排开的送亲队伍。
没让他等太久,一袭大红嫁衣的徐妧很快便走了出来,纹饰繁杂的凤冠下,无暇容颜似北楚冬日檐上霜雪,被衬得剔透干净。
迎着煌煌朝阳,多了一抹俗人多看几眼都是沾染的尊贵。
可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中,神色也冷得令人胆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毫无喜庆的迎亲队伍接到了主角,很快便动了起来,敲锣打鼓声中,马蹄踏地与轱辘滚动的声音随之响起,走出城门后,北楚王都也逐渐只剩下一个朦胧轮廓。
种种经历始终让徐妧感到一丝难以忽略的古怪,在一种不真切与失神中来回徘徊。
她是徐妧,太和宗弟子,过往记忆一一在脑海里划过,毫无半点不妥怪异,方怀闯入宗门闹事的场面记忆犹新,之后发生了什么?
徐妧微微眯起眼眸,镇北王无端遣人踏足太和宗,数万铁甲围困宗门,要的只是徐妧回归北楚——认祖归宗。
接着便是以宗门安危来威胁她答应和亲。
徐妧低下脸,打量着自己的双手,镇北王打落她身躯的禁制随着远离王都而出现松动,这迎亲队伍人数不少,却都是武者,并无太高修为者处于其中。
她似乎不该就这么被送去和亲,宗门眼下纵有不少危机,但若是真的发生危及宗门上下之事,隐世不出的太上长老便会现身。
徐妧觉着,自己不该这般无能为力,只能任人鱼肉。
耳畔再度响起令她觉着熟悉的兽吼,那股怪异感也越发强烈。
和亲队伍踏上一条荒无人烟的崎岖道路,这里是去往大祁最快也是最危险的路线,当年两座王朝交战产生的流寇,如今已然成了气候,盘踞于路线各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此之外,更有犯了骇人杀孽的修士亦借此处躲藏。
携带不少珍宝的和亲队伍,就像是一头肥嫩鲜美的小羊,踏入狼窝里,不知危险何时降临。
很快,无数巨石突兀地出现在队伍的视线里,拦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领头之人顿觉不妙,一路走来心惊胆战的想法,终于成了真,他当即变了脸色,高喊结阵的同时,捏碎一直藏在手心的符篆,便要逃遁。
但一道箭矢破空而来,穿透了他的心脏,连带着人一同钉死在徐妧乘坐的辇车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从队伍后方以及侧翼瞬间涌来令人眼花缭乱的术法,刀光剑影更是随之飞来,目的十分明确。
徐妧毫无惊慌之意,踏破柔软地毯下的坚固木板,落到了辇车下方,她敛去满心感到的怪异,冷然眼眸借着空隙看清楚外边是何场面。
武者难以抵抗修士手段,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便都彻底生机断绝。
徐妧沉着冷静地微微侧身躲过一道落空的飞剑,反应极快将其捉住,握在手中的同时,灵炁自指尖延伸,击溃了飞剑上的禁制。
“噗……小心!这些人之中有修士!”
被阵法遮掩身形的不远处,本是空无一物,却忽然响起一道恼怒的声音。
过后再无动静,只是飞来的术法与刀剑气越发狠厉凶猛。
徐妧仔细观察着四周,在她头顶的辇车已经因为刻意针对下,变得千疮百孔,倘若里头还有活物,恐怕也已经成了被绞杀的烂泥。
随着冷静观察,徐妧终于发现这猛烈攻势之中的破绽,毫不犹豫御炁飞出。
困杀和亲队伍的两方人马,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待察觉到那道红影定是今日目标之际,果断追了上去。
徐妧眉眼间一派冷静清疏,身处这般险境,也未有多余无用的情绪产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钻入繁茂的树林中,徐妧迅速屏息静气,将身上累赘的饰物尽数以手中灵剑剜落,随后便借助树木枝干遮匿身形,将气息与草木融合。
乌泱泱随着消失不见红影一并钻入树林中的身影,很快便都静了下来,带着藏不住的杀意,仔细搜寻林中每一处。
“不就是一个女修,犯得着出动我们这么多人?呵,那位皇子妃,还真是得宠。”
“嗤,徐恬恬不过玩物罢了,你当真以为她能够差遣得动我等?这一切,皆是主上授意。”
“别多嘴,让头儿听见了,你们都得脱层皮!”
一行三人不掩气机,将神识外放,仔仔细细探寻着附近,哪怕偶然见到了明显并非一路的人影,也都在不言中,错开了彼此继续找寻。
其中一人经过徐妧藏匿的那颗大树之后,走了没多远,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有些惊疑地正要回头,却突觉脖颈一凉。
血气当即散发。
剩余两人自然很快意识到了不对,一人正要警示招呼同伴,另一人则是准备抵御回击,却都比不得徐妧速度更快。
三具尸身很快便都躺倒在地,唯独不见了他们拿在手中的武器。
徐妧的呼吸绵长轻微几乎不可闻,她逐渐感觉到了一种约束的剥离,那种不真切感也越发清晰,分明是在太微垣,可又处处都透着陌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眼下最为重要的,是解决掉这些企图将她永远留在此处的修士。
树林并不算大,却格外繁茂,大部分游走其中的修士,都以为这是天然遮掩他们形迹的好地方,却不知这正是徐妧以猎捕之姿,将他们埋葬的死地。
直到最后一人愕然瞪大双眼倒下,怎么也想不明白,修为不低又人数碾压的情况下,怎会是猎人与猎物对调了局势。
徐妧扔掉最后一把碎裂的兵刃,靠在弯曲树干上调匀气息,躁动的风火炁眼受她屡次动手所致,几乎要爆发。
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这些修士的行动既然是受到指使,那么迟迟不传回消息,必会引来他们身后之人的察觉,再不走,只会面临更多追杀。
徐妧调整好状态,将宽松衣袖绑紧,随后脚下生风,自林间疾掠。
这时候贸然回去宗门不可取,徐妧一路垂眸沉思,她心底已经有所猜想,追杀的两拨人马,其中一方来源明了。
当初于天柱之中,徐恬恬和霍衍年这两人,徐妧自然还记得,她没有想到,在那之后得徐珠玉力保的徐恬恬,竟对她怀以这般狠毒心思。
或许这便是因果,不斩绝的野草,只会随风吹过又生。
树林的另一边是座荒芜大山,徐妧本不打算停留,却在经过一座山神庙的时候,忽然若有所觉地停下。
悄无声息落地后,徐妧走近庙宇,推开破旧的庙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庙内的山神像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厚厚的尘土,结满了蛛网。
在这里边,徐妧却见到一个浑身是伤的老者,像是没了呼吸一般,倚着供桌的桌腿坐在地上,看清那熟悉面容瞬间,饶是再镇定,徐妧亦难遏制惊诧。
“大师伯!?”
徐妧知道大师伯修为高深,在太微垣不知何处历劫,却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何况大师伯还是这副模样。
有些难以置信,徐妧慢慢地靠近,清冷眼眸中露出一丝难过。
太和宗屹立人世间上千载,未有过落寞,徐妧知道世间万物从来都是兴衰交替,没有谁是不败,但为何是太和宗,遭遇如此之多的磨难。
“咳咳咳……”
就在徐妧与大师伯不过两步之遥时,看似毫无生机的老人却忽然坐起身,像被灰尘呛住一般,接连咳了好一会儿。
徐妧微怔,心底既是庆幸、欣喜,又有说不出的无奈。
“大师伯,您怎会在此?”
洪久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虚着眼看向她,可第一时间浮现的情绪并非高兴,而是沉重的杂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妧……”
“弟子在。”
“你不该来此的……难道,终究是天意么……”
徐妧莹亮眸光微沉,她听出了大师伯话语之中的沉重意味,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便微微抿嘴,挺直了背脊。
“大师伯,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否让弟子知晓。”
洪久云定定地看着她,散去了疗伤的神通,视线也变得不再朦胧,越是将师侄看清楚,心底的沉重便又多了几分。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洪久云低叹一声,本是炯炯有神的双眼微阖,他只算出能破除此劫之人,会在这座山神庙出现,但后果大凶,恐怕要落得一个以死殉道的结果。
太微垣锦绣之才、天之骄子数不胜数,洪久云也不知是否活得久了,竟也有了私心。
思来想去不少男男女女,却始终不敢将徐妧算入破局之人中。
即便在不愿想起的种种迹象里,洪久云明白,这破局之人恐怕除了徐妧,再无他人,偏到了这一刻,才不得不相信这样的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天下……将要大乱。”
“与你的生身父亲,镇北王——徐天刑有极大关系,阿妧,师伯实在不愿在此见到你,奈何……天意如此。”
徐妧不在意地上堆积的尘土,席地而坐在大师伯身前,安静听他讲述这些时日发生的故事。
大师伯所说的天意,听入耳中,徐妧内心亦难起波澜,只余一片平静,更是有着‘果然如此’的想法浮现。
种种怪异串联到了一起,徐妧始终觉得,她内心的疑惑,很快便能有个结果。
第79章就这?“师伯请讲。”
……
“师伯请讲。”
看着她沉静眉眼,洪久云心底怅然亦散去殆尽,事关重大,他也不该再有这些无谓的情绪同念头。
洪久云捋了捋思绪,神情认真了不少,不动声色探究着徐妧表情的同时,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
“度过第八道情劫之后,我便掐算出第九劫难与此间天地有关,百般追寻溯源后,却没想到竟是源自那镇北王徐天刑,呵……老头子修炼一辈子,没想到连个年轻人都打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徐妧神色微顿,比起大师伯活了六百载,徐天刑的确算得上是个年轻人。
随后,洪久云眼神变得严肃锐利,原有的感慨尽数消散。
会和镇北王打起来,只是因为他探查到了徐珠玉体内似有古怪气机波动。
正要仔细查明,却被镇北王发现,就连洪久云也没想到,镇北王会如此激进敏感,就像是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将要被人发现一般。
顾不得太多,洪久云与镇北王交手过后,佯装不敌,趁势潜伏在了北楚之中。
藏于暗处,有心之下发现了更多镇北王行事的蛛丝马迹。
洪久云将发现的所有线索逐一串联,得出一个令他也为之震惊的结论。
镇北王谋划数载,竟不惜以两座王朝边境数十万百姓、双方百万将士的性命为代价,意图挑起战事,将他们尽数炼化作血煞,以此来助自己突破,以杀入道。
徐天刑背负了太多荣光,以杀止杀的止戈名望,更是令无数宗门世家也对其钦佩不已。
谁也不知道,镇北王多年来私下运作,与各方世家、势力的联合,目的却是要用生灵证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破九重境得以飞升的路子,并非只有历九劫一种,但镇北王选择的办法,恐怕就连魔修也都自愧不如,同入邪又有何异。
而到了这个时候,洪久云也弄明白为何镇北王会对他意图探查徐珠玉时,动那般大的杀心。
生灵涂炭,祸乱四起,由中诞生的血煞该如何收集炼化,徐珠玉便是那个关键,在她体内,早于襁褓之中就被镇北王打入一道封血碑文。
一旦镇北王目的达成,无尽血煞就会尽数汇集于徐珠玉身内,她之于镇北王而言,也不过是一件工具。
所谓宠爱疼惜,包裹着的却是如此狠毒打算。
“当年镇北王意图杀你,是因为他得到的两块封血碑文,第一块便用在了你身上,却不知为何陡然破碎,他视你为不祥,极有可能阻碍他得大道,于是起了杀心!”
“待师妹将你带回宗门后,镇北王得龙凤胎儿女一双,世人只道是儿女降生,天伴祥瑞景象,才会使得他如此疼爱。”
“不过是那第二道封血碑文,得以成功打入他次女体内罢了。”
大师伯语气低沉,不疾不徐地说出各种隐秘。
徐妧垂眸,目光落在了地上,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厚厚尘土里夹杂着几根跌落的残香。
“恕弟子逾矩,这些事,是何人告知师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妧,你的娘亲,这些年一直很想你……此前我只当镇北王夫妻俱是冷血冷清,可没想到终是误会了,只不过,她到底有许多苦衷,身不由己……”
“弟子虽修为低微,但既得宗门养育成人,有些事情,该做的。”
“何况徐天刑同我有血缘关系,阻拦他犯下滔天杀孽,也是应该的。”
见徐妧并未追问镇北王妃更多的事,洪久云微怔片刻,也只能在心底叹了一声,王妃命苦,可阿妧也承受了许多。
终究是有私心的,洪久云更不愿让徐妧背负所谓道德亲情的枷锁。
“你没来时,在此,我数次掐算也难求出一个破局的结果,但现在纵然不愿明了,这结果也摆在了眼前。”
洪久云直视徐妧清冷出尘的面容,他慈蔼眼中光亮不复,略显黯淡,轻声说道。
“风火炁眼,便是唯一的办法。”
天底下不是只有他洪久云与太和宗是正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镇北王盘踞北楚,经营百载,结连的势力错综复杂,世人易受欺瞒,仅凭一人之言,根本就难以撼动镇北王分毫。
而眼下镇北王启动计划在即,没有时间让洪久云如何游说。
劫难便是如此,来临之际,方能让其彻底看清迷雾笼罩着的魑魅魍魉。
徐妧轻声重复了一句风火炁眼,也明白大师伯这句话的意思。
她年幼时坠落风火炁眼中,并未被无尽磅礴的灵炁绞杀,反将风火炁眼纳入体内,使其替代了灵台,强横无比地为徐妧塑造出一副坚韧灵脉。
磅礴灵炁无时无刻不在脉内奔腾。
强大的力量意味着福祸相依,徐妧因此而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可也日夜遭受灵炁动荡的折磨。
每一次动用这股力量,理智与人性都会被挤占泯灭,这看似是许多修士追求的斩断七情六欲——成仙成神。
可没了理智、感情,或许可以称之为仙神,但往往由其制造出的杀戮,只会换来世人的惊惧。
处于那般强大的状态,于她眼中,世间万物若蝼蚁、若刍狗,谁死了,谁活着,都毫无意义,又岂会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抬眼看向似乎犹豫着要开口的大师伯,抿了抿嘴微微一笑,她听着耳畔沉沉响起的兽吼,清冷嗓音依旧平静。
“师伯,既然这是你掐算出的结果,那便照做。”
“有些事情不去做,憋在心底,便一直都不会痛快,二十年前镇北王对我动过一回杀心,现在我对他起了杀心,合情合理。”
“您应当知晓,所谓大义从未约束过我。”
“此事,无关他人,只当是我同镇北王的父女血缘亲情,该有个了结。”
洪久云沉默了。
他的确后悔告诉徐妧这些事,可到了现在才后悔,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掩饰心底的愧疚。
阿妧是什么性格?
知晓此事会殃及无辜无数、殃及宗门,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说着并非为了大义,可她这与镇北王如出一辙的决然,却是不顾及自己,为了无辜苍生和在意之人的狠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洪久云眼睑微垂,此刻的他一副枯朽模样,不像是修行了几百载的仙风道骨,垂垂老矣的面容上,却也渐渐多出义无反顾的决然。
徐妧面上并无太多其他的情绪,仍是清疏一片。
“既然徐珠玉是收集血煞的关键,便要劳烦师伯您出手将其保护周全,也能够牵制住镇北王,既然师伯你知晓诸多,想必镇北王也会加快计划的执行,事情刻不容缓,不若即刻动身。”
洪久云听出了她话里的决然意味,知道徐妧已经明白,要想阻止镇北王,唯有令他彻底殒命。
而要得到这样的结果,只有彻底激发风火炁眼的力量,但凭徐妧现在身躯强横程度,根本就是无法承受。
此行,已然能够料想到,是一去不回。
“修行本就是一条不归路,师伯心中所想,弟子明白,但无惧。”
洪久云亦是听得心情激荡,站起身来,一手抚平烟青衣衫上的褶皱,眼中锋芒毕露,更有着一往无前的决然。
是了。
不论大义,不论私心,该做的事情,做了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孩子受了太多苦,纵有大义落下,也不该落在她的肩上,洪久云眸光微闪,终是化作蒙蒙浑浊,叫人难以看清其中思绪。
山神庙里二人身影消失不见,各方也都在此刻有了异动。
驻扎在北楚边境的营地内,镇北王正闭目养神,营帐内除他以外,还有着双眼紧闭的徐珠玉,以及低头看着手中虎符的幕僚。
“王爷,八十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大祁那边也得了令,随时都可与我等开战,只是……会不会仓促了些?太和宗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仅凭一个洪久云,想必无法阻挠您的大计。”
“一个洪久云算不了什么,但和亲路上逃脱的徐妧,终究是我心头大患,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道理,本王还是明白的。”
“本王容不得变数发生,既然准备妥当,何必犹豫。北楚皇帝老奸巨猾,可他眼下已是飞升在即,断然不敢以身犯险,没了他出手,本王又有何惧。”
听到这不掩野心的话语,幕僚收敛喜色,一本正经地拱手恭贺。
“属下便先祝王爷得证大道,旗开得胜!”
言语之间,毫无对即将迎来的生灵涂炭有着半点不忍犹豫。
而在这占据极大一处地域的营地边缘,徐妧同洪久云的身影悄然浮现,身周各有流转的气机遮敛,二人目光齐齐落在了无声萧杀的营地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目光再往前看去,依稀可见数十万大军犹如长龙般排列的朦胧身影,在烈阳之下,煞气冲天。
“阿妧,有些话,我不得不与你说。”
打量许久,洪久云收回目光,忽然偏过脸看向神色清冷的徐妧,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稚嫩孩童,如今也长成了现在独当一面的样子。
“你向来知恩图报,看似冷情,却有着细腻温和的玲珑心,但这世上,你与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亏欠。当年之事,师妹将你从镇北王处带走……”
“或有恻隐之心,可更多的是宗门上下觉察出不妥,所以决定将你养在宗内,以便观察,纵然之后我等皆将你视如己出,可这一开始的目的不纯,也无颜面遮盖。”
“这些话不该说,却不得不说,愿你能够牺牲自己而顾全大局,是我身为太和宗大长老、连全峰峰主所愿,可愿你平安无事,顺遂一生,则是身为师伯的洪久云所愿。”
洪久云花白头发随意扎起,随着吹来的风,有些缭乱地向后飘飞,他收起眼底那些凝重,万般认真又温和地说道。
“阿妧,师伯从未对你有过任何要求,更不曾发号施令。”
“但现在,我以师长身份,命你一件事,若此次得以存活下来,我不允许你有报仇之心思,从此以后,修行为己,若有违背,便逐出宗门!”
徐妧若有所觉地看向大师伯,沉默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终于,营地远处结阵等候的大军有了动静,当那道冲天血煞出现的一瞬,洪久云却没有动身,而是盯着徐妧的脸,沉声道。
“难道你连师伯的话都不听了么?”
“弟子……”
“哼!太和宗大能何必行事一直如此鬼鬼祟祟,不知道的,只当是哪来的卑贱小人,对我北楚大军图谋不轨呢。”
徐妧话未说完,一道身影疾速飞来,模样与镇北王毫无差别,只是看上去要年轻了些。
正是镇北王的身外化身。
他沉肃面容带着微嘲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妧与洪久云二人,有些不耐地眯起眼眸,忽略了徐妧的存在,看向洪久云。
“老东西,前些时日你不敌本尊,犹如丧门犬般仓皇逃跑,现在是谁给你的胆子,还敢来此送死?”
只不过这身外化身还没能嚣张过一息时间,便陡然瞪大双眼。
他下意识捂住划开一条血线的脖颈,然而捂不住的七窍血流,以及寸寸断碎的灵脉,都在这一瞬间带走了他的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洪久云冷笑一声,理了理衣襟,目光远望朝这逼近的大军,以及那身披银白盔甲的人影。
“本座洪久云,修行数百载,九劫已渡其八,他镇北王凭借多年杀伐积攒的血煞底蕴,方能与我为敌,你不过一介身外化身,算什么东西!”
“大长老何必动怒,徐某与你本就从未结下仇怨,更不是什么奸邪之辈,你又何苦多次来扰我?若有误会,说清楚便是。”
大军令行禁止,距离二人仅一里地的距离时,轰然顿住。
镇北王则是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直到与徐妧和洪久云面对面相视。
对于身外化身的折损,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带着冷意的眼朝徐妧一瞥,便收回目光,看向了洪久云。
徐妧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几乎望不到边际的军阵,在他们之中,果然能够瞥见一抹鹅黄,凝眸细看,的确是徐珠玉。
下一刻,无需任何示意,洪久云连半个字都没废话,果断对镇北王出手。
而徐妧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然闯入数十万大军之中,她鸦青长发飘逸,在一个个冷硬盔甲之间纵跃穿梭,宛若松间白鹤。
北楚大军反应极快,随着道道军令传下,他们迅速结阵御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散发出的无形血煞仿佛有了意识一般,追逐着,要将徐妧这个不速之客赶尽杀绝。
徐妧没有主动出手,这些将士也不过是成了他人手中所执之子,在镇北王那所谓的大计中,更是不知情的牺牲品。
但阻拦者,徐妧也毫无留情,挡者越多,她便冷静地放任风火炁眼更多。
原先不过是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涟漪,随着徐妧任由风火炁眼爆发,便像是炙热油锅里落下一滴水珠,几乎要炸开了锅。
看着气势节节拔高仿佛无人可敌的徐妧越来越近,看守徐珠玉的幕僚原本智珠在握的神情,也不自觉多出一份凝重。
远处洪久云同镇北王已经爆发大战,两人交手缠斗,稍有波及皆是山崩地裂的画面。
来之前,徐妧就与洪久云商议好,先将徐珠玉劫走,随后师伯侄二人合力,但求诛杀镇北王,即便不能,也要将他重创。
镇北王这些年结盟笼络的势力太多,若不能一击得手,之后便再难以找到机会,到那时候,太和宗要承受的压力只多不少。
遑论问责镇北王。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叫如今的太和宗多灾多难、风雨飘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前魔门少主隐藏身份潜入太微垣,与正道女修相恋,更是借助其身份,得以大摇大摆踏足太和宗,埋下暗桩不知几,一朝暴起,窃走太和宗镇山敕令。
再有徐恬恬反咬一口徐妧恶意残害同道,得徐珠玉力保,纵有九司插手,此事最终也不了了之,却不少针对徐妧声名的流言蜚语四起,更暗指太和宗恃强凌弱。
久而久之,来自大祁的压力竟无端悄然增多。
而天柱内太和宗弟子屡屡遭到一不知名的散修针对,不论当时是何处境,皆刻意引发矛盾,随后将太和宗弟子击败,再一番讥讽羞辱。
最后夺走灵材、宝物,携美离开。
外患四起,更有内忧不断,徐妧清楚地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下,此次狙杀镇北王不容有失,是为了大义也好,还是为了能让师伯渡过这第九劫也罢。
她必须要全力以赴。
本是难被攻破的军阵,随着一处缺陷的出现,很快便像是破碎的镜子般,如何修补也难以得全。
徐妧终于来到了幕僚身前,她没有多说废话,倾泻而出的风火灵炁,极为凶猛地拦住了欲近身的将士,更有难掩燥烈气息的赤红灵炁,如同游动巨蟒般,缠绕上幕僚的身躯。
她一步步走近,随后视他若无物,越过幕僚将昏迷的徐珠玉抱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后,运转了缩地成寸的神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这里,按照先前计划好的,徐妧要将徐珠玉安置好以后,再折返与师伯联手应对镇北王。
高空上斗法场面绚烂。
镇北王忽然冷笑了一声,看似有来有回的局势,一时间竟让他占据上风,无形血煞封锁了洪久云身周空间,一道道禁制犹如枷锁,接连撞向他。
“想借助她体内的风火炁眼来杀了本王?好打算,可不该分散力量,你凭什么笃定在这段时间里,本王杀不了你?”
“真是活得太安逸了,连脑子都不知道要怎么用了么?”
洪久云听到这话,不怒反笑,看着镇北王的浑浊眼眸中,笑意越发浓厚。
“阿妧还年轻,未来无可限量,老头子我怎甘让她为了你这样冷血无情之辈而折陨。”
镇北王察觉到了不对劲,待看清洪久云双眼明亮放光,一身气机越发恐怖强大之时,终是变了脸色,神情极为难看。
“洪久云,你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比不得你镇北王敢用百万人性命增添自己修为更疯魔,老头子活得够久了,飞升?算不得什么执念,若今日不能将你诛戮在此,任由你残害百万人,恐怕才会让老头子徒增执念心魔。”
洪久云动用了整座修真界都会,却无人敢使出的禁术。
他要以一身修为、凝练神魂为代价,于此自爆,与镇北王同归于尽。
“太和宗不破不立,即便诸多磨难,有阿妧在,有各峰弟子在,便不会消亡,老头子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你,绝不能活。”
镇北王有心以遁术离开,稍加试探,便察觉到四周已经被洪久云悄然布下禁制无数,而他之前打向洪久云的禁制,在触碰到那可怖力量一瞬尽数消融。
“一门的疯子!”
镇北王冷眼看着洪久云,知道逃不过他的自爆,索性双手化爪,朝身后一摄。
正重新恢复阵型的北楚大军俱是一顿,纷纷无力地握不住手中兵器,愕然瞪大双眼,喉间发出难遏的嗬嗬声。
一副副盔甲之下,钻出丝缕黑红小蛇般的血煞,夹杂着生机,齐齐向镇北王飞去,数十万道血煞犹如洪流,横亘在天地之间。
尽头处,皆汇入镇北王体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此同时,洪久云也骤然化作一团刺目的白光,使得这片区域陷落无边寂静,须臾间,白光迸发,淹没了镇北王。
淹没在白光之中的镇北王张开嘴无声嘶吼,浑身皮肉被汹涌迸发的力量剥离湮灭,又在洪流血煞的支撑下飞速愈合。
疾掠在山林间的徐妧忽觉心悸,她下意识停住了步伐,将徐珠玉放在了一旁,而后冷静布下防御禁制,紧抿着嘴折返。
大师伯他……
在大道、宗门大义与她之间,最终竟是选择了保全她。
徐妧不知道此刻心中究竟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解?难过?害怕?又或是……愤怒。
她只知道,不该是这般结局,不该是走到必须牺牲谁的结局,可为何会这样,这一切都仿佛蒙上层迷雾,明明该是真实,却又让人觉得虚妄。
当回到原先那个地方时,徐妧终年不变的清冷眼神,像是起了涟漪。
在这里,大师伯的气息荡然无存,数十万北楚大军也只剩下遍地的盔甲,盔甲之下空荡荡,井然有序地散落在地上。
半空中只剩下一个状若癫狂的怪物,皮肉干枯紧贴着骨头,穿着雄伟银白盔甲,仰天猖狂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九重境即将飞升的大能?也不过如此!”
那种无边无尽的力量涌动着,带来的强大,就好像这整座太微垣,都在他徐天刑脚下踩着,什么仙神,在这一刻也难敌他一招半式。
笑着笑着,镇北王低下眼,看着朝他步步踏空而来的徐妧,癫狂笑声戛然而止。
“本王虽然不会放过你,可你们太和宗教的都是如何送死么,先是老的,又是小的,着实有趣。”
徐妧清冷双眸之中浮现淡淡赤青,仿佛镀上一层琉璃光泽,遮盖了理智,遮盖了人性与温度,最终只余漠然,对世间万物的漠然。
这一刻,她不恨镇北王,对大师伯的殒命也毫无哀伤,心中并无任何情绪。
只剩下一个念头。
徐妧想让镇北王死,彻彻底底,身殒道消。
当风火炁眼没了约束,感觉到徐妧心底决然后,亦彻底展露出它的力量。
徐妧一身气机波动,接连突破了修为桎梏,在抵至九重境后不过几息时间,她眼瞳之中的墨黑被赤青彻底覆盖,看向镇北王的目光,与看蝼蚁、刍狗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王与你始终有血缘羁绊,是父女,过去或许本王忽略了你太多,留下误会无数,但……徐妧,你不该只听信太和宗一家之言。”
面容可怖的镇北王忽然变得心平气和,眼底嗜血神情变淡,换上了一副隐忍沉痛。
徐妧踏空向上走了一步,她淡声唤了句。
“绝影。”
天地无端闪烁一瞬。
玄嚣偏过脸看向床榻上的徐妧,在她身侧,绝影剑陡然轻嗡,声音轻快又激动。
感受到周围压迫感加剧,镇北王叹了口气,似是不愿再多解释,却又故技重施,无形血煞以他为起点,像蛛网般蔓延,密密麻麻地伸展出去。
驻扎的营地百里之内荒无人烟,但百里之外,便开始有村落、城镇。
不论是平民百姓,又或是落脚歇息的修士,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无人察觉到血煞的逼近。
徐妧垂眸,亦似是不知,只向身旁伸出手,手心向上摊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柄纤长灵剑,挟璀璨光辉,于徐妧手中渐渐成形。
镇北王体内蔓延出的血煞更是飞至地上,钻入盔甲中,落到一副副枯骨上,数十万生机断绝的大军,以另一种状态再度站了起来。
它们执起兵器,向天嘶吼。
“本王不忍对你动手,但谁人甘愿等死,徐妧,别怪本王不顾及父女之情。”
徐妧提剑,抬眸看向他,身后是一道又一道异象浮现,强大力量伴随剑势冲天,整座太微垣人人皆被这股荡天剑意所震慑。
“说完了?”
“那便受死吧。”
只是一剑,普通寻常。
分化作数百万道的血煞丝线,被一一斩断。
而镇北王眼中光亮瞬息黯淡,他看着徐妧,似乎还想说什么,又像是觉得奇怪,奇怪自己不该死得这般轻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数十万枯骨大军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丝缕血煞再度从它们身躯内抽离,与那些被斩断的血煞,一同化作洪流,自发飞向远处徐珠玉所在的方向。
徐妧没有出剑阻拦,直到最后那道无字碑异象出现,这血煞洪流硬生生刹住,调了个头,汹涌没入无字碑内。
石碑立于天地间,粗糙表面有玄奥文字若隐若现。
徐妧有些疲惫地闭上眼,这副身躯承载不住风火炁眼力量彻底爆发,已经处处崩溃,她几乎连握住绝影的力气都没有。
青衫猎猎,无力下坠。
是绝影剑在最后一刻自发将徐妧托住,才没让她再受痛楚,其实于事无补,对于此刻的徐妧而言,仅仅是风火炁眼在勉强支撑着她最后一点生机。
但用不了多久,就会随着风火炁眼收敛不了的力量,反将这道生机湮灭。
“这么做,值得吗?”
“总说问心无愧,可你看看,现在这个下场,只会让觊觎太和宗的存在满心欢喜。”
“就算有那两位太上长老镇守太和宗,但又能如何?他们隐世不出,只会在灭宗危难出现时现身,太和宗这一代弟子死的死,心志消沉的心志消沉,无人扛得起大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新一代弟子又都以你唯首是瞻,连你都要死了,太和宗注定要没落。”
“而以往你结下的仇怨,对太和宗心怀不忿之人,可都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值得吗?”
“为何不隐忍蛰伏,数十万将士和这边境上的百姓死活,与你何干,他们本就会死,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数。”
“不若我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放弃他们吧,宗门难道比不得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更重要?放弃吧,你有这般心志与资质,终有一日,亦能为他们报仇。”
心神恍惚之际,一道似乎在心底响起的声音,接连低低说着话。
徐妧睁开眼,视线朦胧间,她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正谨慎小心翼翼地靠近,警惕戒备的同时,又难掩眼底的贪婪渴望。
徐妧不去理会,也无力再做什么。
“你可知何为问心无愧?”
随着徐妧嗓音清冷反问,那声音才戛然停顿,再响起时,带着浓厚的感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
“问心无愧便是……我怎么做,与你何干。”
徐妧扯了扯嘴角,清冷眸光中竟浮现一抹笑意。
“跟你这多嘴聒噪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那道声音却也不恼不怒。
“是么,所以这样的下场,你乐得见到?太和宗未来的结局,你也一点也不在乎?”
徐妧眸光清亮,嘴角咳出汩汩鲜血,她也再无力气去擦拭,索性放任不管,只淡声道。
“身为弟子,我对师长有愧,可你不会明白这其中道理,即便重活多少次,该做的,便不会只是自欺欺人地藏在心里。”
“这就是心魔?”
“以宗门危难、师长殒命,来动摇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的确……不过如此。”
即使是处于意识溃散的临界点,徐妧仍然意念坚定,她更清楚,孤身面对镇北王的情况,只是这心魔刻意塑造推动所致。
若现实镇北王真有如此阴毒计划,徐妧相信她不会走到这一步。
太微垣正道无数,从不需要她孤身来当这救世之人。
徐妧相信自己,相信宗门,亦相信天下同道。
“……”
九重天。
睚眦一脸的苦不堪言,看着小嗷呜气鼓鼓来回走动,它本就是稚子心性,生着气怎么也收敛不住自己的威压,于是在血脉压制的情况下,睚眦好几次差点就给它跪下了。
“小帝君!求求了,您就别生气了好吗?能否先和我说说,帝君他去哪儿了?”
睚眦是知道小嗷呜存在的,正是如此,在察觉它竟是玄嚣分化出的化身后,才更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带着一身无尽杀伐煞气的帝君下落不明,听起来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小嗷呜扭头瞥了他一眼,听清问话内容后……更生气了。
它哪知道本体去哪儿了,无缘无故就将它从阿妧身边抓回来,现在好了,阿妧在干什么,它也不知道,没了阿妧的摸摸抱抱举高高,虎生还有什么意思。
一只小白虎彻底失去了梦想。
将那一眼理解成被瞪了的睚眦连忙噤声,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同陵光神君打小报告,族里那位祖宗孟章神君近来心情不好,估计不太愿意搭理他,怕是连传音都传不过去……
就在睚眦犹豫之际,眼前忽然一花,玄嚣那熟悉的漠然身影出现,而气鼓鼓的小嗷呜则是消失不见。
睚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要靠过去,直到玄嚣朝他不带感情地看来,才识趣地顿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帝君,您这是?”
“无碍。”
这便是不准他多问的意思了,睚眦老实地闭嘴,仰头望天,看着满目星河璀璨,忍不住地感慨。
不管怎么说,这尊杀神只要没去摧毁九界就好,今日也是保住九界安危的一天啊……
“睚眦。”
“诶!在在在呢,帝君您有何吩咐!”
“这世间,可有人让你觉着独特不凡。”
“人……?”
睚眦心下琢磨着,思来想去,忽然龙躯一震,面上神色十分认真,眼中亦满是真诚地看向玄嚣。
“帝君于我心目中,就是这举世难觅的独特不凡!我爹正是因此,才让我侍奉帝君左右,以盼我能有所长进,我认为我爹想得很对!”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玄嚣淡淡睨了睚眦一眼,便转身走回宫殿。
他不知道徐妧是如何度过心劫,但那一刻,玄嚣感受到了徐妧迸发出一种,让他不知如何言说的独特。
就像是在这数万载如一日的平淡中,忽然落下的浓厚墨痕。
即便不擅推衍,玄嚣因血脉特殊以及实力强大,亦能看穿许多命数变化的轨迹,可他看不透徐妧,她的命数处处皆是死劫,又充满变数,难以捉摸。
玄嚣忽然有些好奇,他想知道,徐妧究竟能够成长到何等境界。
于这九界而言,她应当要塑造一段传奇。
徐妧睁开眼的一瞬,便是被兴奋的小嗷呜扑了个满怀,也不知是不是雷劫对她造成的影响,吓到了它。
“怎么,不难受了?”
正兴奋呜咽着的小嗷呜身体一僵,抬起毛绒绒憨态可掬的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徐妧拍拍小嗷呜,顺势揉了揉手感极佳的虎耳,眼底浮现一抹笑意,随着几枚血珠凝聚跌落,笑意才慢慢从眼中淡去。
“我没事,已经渡过雷劫,收获也不少,倒是这段时日,让你担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仍然记得渡心劫之时总能听到的兽吼,如今想来,与小嗷呜平时的叫声有着许多相似,只是要更加低沉、威严。
小嗷呜没听懂,索性不管不顾地蹭了蹭她手臂,撒起了娇。
徐妧垂眸无奈一笑,随后抬手摊开手心,于掌心之间,率先凝聚出赤青色的风火灵炁,烈焰与清风相互追逐翻腾。
而后则是清透水色的离汐异火凝聚,加入追逐打闹的行列。
不过片刻,一团闪耀的银紫雷电浮现,时而化作蛇龙,时而成团成丝线,随徐妧心念变化。
徐妧把手放下,任由它们漂浮空中闹腾,随后看向身侧也发出些微动静的绝影剑和玄鸟珠,她轻轻拍了拍绝影剑。
随后心念微动,玄鸟珠便腾飞空中。
不大的房屋内突然出现六道鬼魅般的身影,它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若不是能够看见,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其存在。
俱是恭敬地垂首,静候主人下令。
遭受劫雷冲刷过的玄鸟珠,栖息其中的妖鬼也发生莫大变化。
面甲下的双眼中有细微雷光涌动,使得原本空洞的眼神,像是多出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它们的实力较之以往并无太大增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徐妧能够清楚感觉到,这些妖鬼于本质上,似乎在朝着一个原本无法出现的方向而改变。
阴属纳雷,最终会成为什么模样,徐妧也难以笃定。
六个妖鬼忽然两两对立,互相攻击,除去过去本就有的闪避天赋外,刺匕挥舞间,暗藏雷元迸发,被击中的妖鬼竟无法触发闪避天赋。
而即便它想回击,与之演练的妖鬼则是凭闪避天赋神通,身形瞬间溃散不见,下一刻,它的刺匕则是连点其几处致命要害。
“笃笃笃。”
木门忽然被敲响。
灵炁、雷元、离汐异火与妖鬼尽数消散,绝影剑和玄鸟珠都老实待在徐妧身侧,不发出一点动静。
只有想扑灵炁雷元却扑了个空的小嗷呜,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木门。
第80章谈话“请进。”
敲门……
“请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敲门声随着徐妧应允后停下,接着便是推开木门的吱嘎声响起,陈铁柱同妻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徐妧看着这两个陌生的凡人夫妻,也大致猜到,在经历心劫时昏迷的这段时日,应当就是他们将自己带来此处安置。
思及此,徐妧忽而微微皱眉,她记不清那时自己究竟是如何扛过最后一道劫雷,又是怎么离开渡劫的区域。
陈铁柱被妻子轻轻推了推,才鼓足勇气,低着头轻声说道。
“仙人,您醒啦……可要小人为您备些吃食?”
徐妧回神,见二人拘谨,也知晓他们对修士的敬畏,于是语气温和些许,看了眼夫妻俩的面色,她心底也有了打算。
“这几日有劳二位辛苦照顾,多谢二位心善。”
陈铁柱连忙摇头摆手,实在不敢承这声谢,何况他们也只是腾出一间屋子,这仙人身周雷电噼啪作响的,他们夫妻俩都不敢靠近,哪来的照顾可言。
徐妧并非喜欢多言的性格,见此,微微颔首道:“只是我尚有些事情要办,不便停留,只好先与二位辞别,至于报答,便恕我自作主张了。”
“诶!仙人您的事要紧,莫得事莫得事,这,报……报答?”
陈铁柱愣了愣神,眼前就已经不见仙人身影,他下意识扭头看眼妻子,想要求证一番,却惊讶发现妻子蜡黄的脸色竟恢复红润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婆子!你,你感觉着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你说仙人直接就不见了,难道是咱们有什么不敬的地方?老头子,老头子你干嘛呢!说话呀!”
曾经再温婉的姑娘,操持家事大半辈子,也难免多了几分‘家主’威严,王秀花见陈铁柱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带着不知是羞还是不耐地推了他一下。
尚能下田干活的老汉自然有把子力气,体格不算差,何况王秀花这两年总是大病小病缠身,往常推搡一下也不过是个玩笑。
直到王秀花瞧见丈夫被她直接推了一个趔趄,也愣住了。
陈铁柱更是摸了摸身上几处骨头,隐隐的刺痛,竟也不知不觉就没有了,他脸上怔愣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咧越大的嘴巴。
徐妧御剑疾飞在回宗路途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向来明白,因此并未留下什么灵物、财宝。
缘分便是如此,想必当时是小嗷呜将她带来此地,夫妻俩能够不对小嗷呜动贪念,收留她在此人气祥和之地渡心劫,便是善缘。
除了为这夫妻二人散去沉疴外,徐妧还在他们体内留下一道法诀。
二人后代不管是亲见或是拜祭他们,只要其后人有修行资质,便可触发法诀,到时会有太和宗修士赶去收徒,也算是了却这道缘法。
徐妧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从北楚御剑飞行回太和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穿过护山大阵,徐妧落在山门外,朝望来的弟子微微颔首,便身形匆匆从他们眼前掠过。
经过通传得了应允后,徐妧踏上枢机峰的石阶,步步往上走去。“回来了?”
像是对徐妧的归来毫不惊奇,楚清越神色平静,招呼她坐下。
只不过近日来太和宗的种种举动,却很能够说明,楚清越一直在牵挂着徐妧的下落,以及对罪魁祸首的追责,究竟有多不平静。
太和宗能够屹立于人道被尊为中流砥柱,靠的是多年积攒下来的雄厚底蕴。
天柱乃是各族必争之地,无数修行资源以及福地的存在,就像是摆放整齐的肥肉,引来觊觎垂涎,人、妖、魔不仅要与天柱内的异兽相争,彼此之间更是有厮杀争斗无数。
太和宗建成多年,每代皆有不少弟子入天柱镇守,护佑人族修士于天柱开拓出的地域。
往往大半寿元都在天柱之中度过,太和宗修士不为名利,这么做也不过是开宗祖师传下的遗愿,可能够代代坚持遗愿不放弃的缘由。
是他们看到了这么做的结果,人道欣荣千万载,无数修士由微弱艰苦成长至一方大能,从天柱之中得到的收获功不可没。
太和宗镇守天柱的修士未曾有过什么大愿,不过是为了万载春秋人道兴衰而火种不灭。
这些事,其他人愿不愿意做,与他们无关,他们只为一个问心无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散修与些小势力之流,对此了解不多,只以为太和宗于天柱内经营多年获利不少,符合其人道大宗的地位,而那些大能与存在多年的势力,则明白太和宗默默付出了多少。
纵有利益相争,或交好或交恶,但终归于心底存了几分对太和宗的敬意。
也因此,太和宗想要制衡镇北王,视作发脾气也好,振宗威也罢,即便是镇北王自己也识趣地避其锋芒,传令麾下将士,三月内不得入天柱历练。
损失之巨,饶是知道些当时雷劫之下发生了什么的人,知晓以后也不由得咋舌。
区区一个弟子,竟能让太和宗做出与以往温和作风截然不同的决定。
徐妧不知宗主师伯和诸位师长的举动,她第一时间回到宗门见师伯,为的是验证心底一些猜疑,心劫里镇北王的谋划关乎到百万人性命,即便没有那些争端在前,徐妧也不会将此事搁置。
“宗主,弟子于心劫之中经历了一些事情,与镇北王有关,因此生出诸多疑虑与困惑,可否请宗主为弟子解惑。”
楚清越有所觉,手心里攥着的纸团消失,语气平静道:“好,你且说来。”
徐妧这些年来受七位师长照顾养育,其余六位师长对她俱是疼爱宠溺,唯有宗主师伯堪论严师,对便是对,错便是错,从不纵容,亦不高赞溺爱。
但徐妧清楚,宗主师伯对她的宠爱亲昵,比起其他师长只少不多,也从未对宗主师伯有何惧怕疏离,反倒是在师伯面前,说话做事毫无踌躇忧虑。
从心劫中苏醒之后,徐妧认为能够告知此等重要大事并共同商议者,便是师伯楚清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宗主是否知道有一物件,名为封血碑文。”
楚清越看向徐妧,神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这些年虽未对徐妧隐瞒过她的出身来历,但封血碑文的存在,师门几人也都没有提起过一字半句。
此物诞生于群雄割据的血战之中,来历本就沾染上几分邪异,但经由几座宗门长老和世家修士共同探查,也没能验出什么来。
最终只能交还给得到它的人——镇北王。
再次得知封血碑文的下落,是楚清越代表太和宗入北楚王都,贺北楚皇帝修为突破九重境,她受镇北王妃之邀,前往镇北王府一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却没想到落座不久,便察觉到了王府一处杀气直冲云霄。
楚清越这时才明白王妃迟迟不语邀约用意是为何,待缩地成寸抵达那一处杀气凛冽地方时,看到的便是尚在襁褓中的徐妧被随意弃置于地砖上。
小小的徐妧身旁,散落着灰白石块,依稀可以辨得是当初交还给镇北王的封血碑文。
“我等皆不知晓封血碑文能做何用,但镇北王此举着实怪异,在王妃几番言语推动下,我亦有提防镇北王和观察你此后情况如何之意,最终将你带回了宗门。”
楚清越语气一直很平静,说出了当时的情况,说出了她救下和带徐妧回宗的用意。
只是说罢后,似乎顿了顿,最后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镇北王手中,或许还有第二块封血碑文,当年他想将封血碑文打入我体内,为谋划的一部分,却失败了,因而动了杀心。”
徐妧分析道:“若这心劫经历是警示而非蛊惑后患,便是如此了,镇北王想以百万人性命凝练血煞助自己以杀证道,而封血碑文置于他血脉后代体内,则会化作收集容器。”
“若徐珠玉真如心劫里那般,是镇北王再次所做没有失败的容器,那么,太微垣不日便会有一场惊天屠戮发生。”
在宗主师伯的默许下,徐妧将心劫里经历的种种娓娓道来,即便是大师伯历劫、宗门遭遇的危难以及那些天命之子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半点隐瞒。
生死虽各有命数,但若是因镇北王一己私欲而屠戮百万人,此举与入魔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论是百万人临死爆发的怨气,又或是镇北王因其偏激、极端谋划而入魔,都将会对太微垣造成极大的冲击,将是后患无穷。
有些事情,知晓且可为却不为之,无论是何缘由,终究会在心里留下痕迹。
有人只愿扫清门前雪,这无可厚非。
徐妧心底想法并不复杂,更是可以抛去大义不论,让她看着镇北王轻易以百万人性命为代价,去证所谓大道,绝无此可能。
楚清越仔细听完徐妧所说的一切,敛眸陷入沉思之中,正如徐妧说的那样,这些经历究竟是警示,还是心劫残余的蛊惑后患。
“镇北王停留在八重境已有三十多载,毫无突破苗头,他向来是以以武入道示人,如此想来,的确有些异样。”
大祁与北楚各自占据疆土建立王朝,数年来虽有不少摩擦,但终究酝酿不起更大战事,镇北王若真是因杀戮提升修为,这三十多载不得进展,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而北楚皇帝飞升在即,无论是对他的压制,还是他心底对于变强的渴望,都各自有了松懈与挑动。
楚清越看向徐妧,平静道:“阿妧,若此事是真,你打算如何应对。”
这件事情在还没掌握更多实质性证据前,不便让更多人知晓,但按照常理,也不是身为弟子的徐妧能够参与商议的。
但楚清越这些年逐渐将徐妧视作宗主之位接班人培养,何况这件事,也与她息息相关,无论从何角度去看,楚清越都想听听徐妧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镇北王倘若有如此狠绝野心,又事关百万人性命,便不再是太和宗一家之事,太微垣势力无数,想必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但在此之前,我等仍需查明更多,镇北王这些年与不少世家交好合作,想必便是为了这谋划而做的准备,才会一直悄无声息,瞒下无数耳目。”
“与其结盟的势力错综复杂,就算有人发现了什么,想必只会更快被镇北王所知晓,让他及时作出应对,因此更加难以撼动。”
“但弟子以为,此乃双刃剑。”
徐妧嗓音清冷,双眸平静,将自己分析出的结论不疾不徐地说出。
“镇北王联合势力为己谋划之事所用,弟子以为,我等亦可行之,而他笼络世家势力为自己行方便办事,这便意味着会有更多蛛丝马迹可待搜寻。”
楚清越微微颔首,道:“宗门虽历来更重抵御天柱妖魔,但在太微垣中,还不至于如此弱势,此事若真如你所说,宗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想要查出他谋划行事的蛛丝马迹,想必不难,与世家势力交好无非图谋人、物资与借力。”
“我自会吩咐下去,暗中调查清楚。”
徐妧清楚,动用宗门的力量,想要得到镇北王谋划的痕迹信息只是时间问题,但这极有可能会引发镇北王的注意,也就意味着宗门会因此遭到反击。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楚清越道:“此事事关重大,即便不知真假,但终归不可轻拿轻放,更不应由你一人担之。”
徐妧垂眸道:“弟子明白,但还有一事想请师伯应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这话楚清越也不由得有些好奇,问道:“何事?”
“弟子于历练途中得铸九品灵剑,却无剑诀御使,弟子想讨两个去万剑山的名额,以不入剑冢求剑为代价,或许能得万剑山传授剑诀。”
宗门之间若无交恶,往往都会有些资源置换,除去各有得益以外,更是可以笼络彼此之间的交情。
往年徐妧虽是最有资格得到入万剑山剑冢求剑的弟子,却都将名额机会让给了师弟和师妹们,但经心劫之后,她认为自己还需要有更多提升。
心劫中,她能够杀镇北王,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而现在亦能,却未必要落得一个同归于尽。
即便镇北王没有这些狠绝野心的谋划,徐妧也不会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唯有变强,才能够保护在意的人和物。
只是心劫经历,让徐妧这般念头变得更为深刻。
徐妧知道面对此等为难不该是太和宗独自承担,但也不会理所当然将希望寄托于其他宗门势力上。
无论那些天命之子是否会对太和宗有所图谋,宗门又是否会遭遇诸多磨难、风雨飘摇,徐妧要做的便是让自己更为强大。
楚清越自然不会拒绝她这个要求,却对额外的一个名额有些好奇,道:“稍后我会传令与何长老,你直接去取剑符便是,不过,你想要与谁同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谢师伯。”徐妧起身颔首行礼,道:“前些时日弟子带一小女孩回宗,她体质颇有些特殊,弟子以为适合剑修之道,隐约觉得有缘法在这其中,或许能在剑冢里觅得一把好剑。”
楚清越抬脸看她,眸光轻动,似乎有些走神。
那时候,太和七子在太微垣颇有名气,不论平日是何性格表现,心底终归有那一份恣意骄傲在。
楚清越将小小的徐妧带回宗门时,即便依着他们师尊的吩咐,这奶娃娃是他们的责任,需得妥善照顾,同门几人好奇了不过两三日,便谁也没再上心照看过。
于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裹在襁褓之中的奶娃娃,被随手放在了崖边的观雾阁。
最终滚落崖底,落入本不该显露的风火炁眼内。
风火炁眼是何等存在,却尽数被徐妧纳入体内,替代了本该修炼至二重境才能够凝聚的灵台,为她生生塑出灵脉。
话都不会说的稚儿疼得哭哑了嗓子,慢慢的,又学会了忍耐疼痛,睁着蓄满泪水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们,渐渐学会了不哭不闹。
像是知道她被生父抛弃过一回,不愿亦害怕被抛弃第二回。
尽管多半是自己的脑补,可同门七人自那日起,便都莫名像是洗去往日浮躁,心性得以沉淀。
也终于明白了师尊为何会说,这个奶娃娃是他们的责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如不少为人父母的心思一般,楚清越与师兄弟妹都不止一次有过一个想法,孩子即便没有多大的成就也无妨,只要少吃些苦,少承些难就好了。
许是近来推衍感悟颇多,楚清越思绪回笼瞬间,也意识到自己走神太久,她朝徐妧微微抿嘴一笑,便轻声道。
“去吧,阿妧。”
“是,师伯。”
徐妧点了点头,却没有径直转身离开,清冷眸光中,映出了宗主师伯思绪沉沉的模样。
她向来表现冷情,但不是性情偏执极端之人,自然不会因为师长们一开始所做决定的动机,就否定了他们这些年的真心付出和养育。
徐妧顿了顿,并未说些什么,便抬手行礼告退。
在她离开之后,楚清越眉眼间虽有凝重,却更多的是欣慰,不必言语,她已知晓徐妧想说却未说出口的话。
第81章万剑山“大……师姐!”
……
“大……师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一次见面,小月光穿着太和宗弟子衣袍,看起来精神很多,脸颊也有些肉了,不再是瘦得皮搭骨的可怜模样,眼中闪着开心、自信的神采。
徐妧仔细看了看她,问道:“在宗门内过得可还习惯?”
原本被看得有些羞涩手足无措的小姑娘,马上认真回答道:“习惯的!师兄和师姐们人都很好,传道的长老看起来很严肃,但也是很好的人!”
徐妧现在的境界,足以让她不需要触碰探查灵脉,就能大概感知小月光此刻的修行进度。
卓越资质和特殊体质,让小月光在打基础入道这个阶段,也有着区别于寻常弟子的卓越变化,入道阶段,正是要以所习功法运转的灵气为之塑造灵脉。
现在小月光体内灵脉已经有了雏形,想必不日就能够彻底完善。
“带你来的弟子想必也知会过些许,此次我将带你一同前往万剑山,凭你的资质,应当能够于剑冢之中求得一把趁手灵剑。”
徐妧示意她跟上,去往传送法阵的路上,边走边轻声与她说些该注意的地方。
“到了万剑山,想必会有不少剑修对你的体质感兴趣,不必害怕,有我在,只需谨言慎行即可。”
小月光对徐妧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闻言接连点头:“我都听师姐的,一定不会乱说乱跑,会乖乖听话!”
徐妧在传送法阵前停下,低下脸看她,眼底露出一丝笑意,道:“法阵启动后会有些微颠簸,若感到晕眩,抓紧我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月光嗯了一声:“师姐放心,我不怕的啊啊啊——”
随着徐妧朝操纵法阵的同门微微颔首,踏入法阵的两人瞬间被启动法阵传送至目的地,强大的阵法力量抵御着危险,同时也带来颠簸和拉扯感。
下一刻,两人身影出现在了万剑山的外围区域,身后传送法阵的光芒渐淡,最终隐匿了起来。
等候在此的万剑山人上前行礼,为首者微笑道:“阁下便是太和宗的徐妧徐师姐吧?久仰大名!在下石道南,此次负责带二位前往剑冢求剑之人。”
“有劳石道友带路。”
徐妧嗓音清冷,自有一种疏冷气质,却不会让人觉得她过于矜傲,石道南习惯了这类天之骄子的表现,在他看来徐妧已经很有礼数了。
“徐师姐客气了,随我来吧。”
既然知道徐妧是什么性格,石道南也就不再寒暄说些场面话,取出两根棕褐木枝向前一抛,登时变大化作可供飞行的法器。
在经过数道验明身份的流程之后,三人终于抵达一处峡谷口,此处云雾缭绕,往里看去,觉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峡谷入口的边上有座石屋,外头摆了张躺椅,上边躺了个女修,仿佛睡得正香,只有翘着腿的脚尖优哉游哉地一晃一晃。
石道南落地后先是回头示意了徐妧与小月光噤声,再朝女修走去,恭恭敬敬地轻声喊道:“邱师叔,弟子应楚禾长老之命,领太和宗二位道友来剑冢求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邱师叔?”
“咳……邱师叔,这位便是齐峰主的亲传弟子徐妧,邱……”
没等石道南再柔着嗓音轻喊,躺椅上已经不见人影,转头看去,便瞧见邱师叔已经站在徐妧面前和她对视。
徐妧顿了顿,出于礼数,客气道:“弟子徐妧,见过邱师……”
“你是齐秋水的徒弟?”
“正是。”
“那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近来可曾与哪个女修走得较近?这次你来万剑山,他可有托你带些什么或是口信?”
徐妧沉默一瞬,她从未得知过这位邱师叔的存在。
但既是长辈,徐妧还是摇摇头道:“身为弟子,晚辈不能背后议论师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邱静虚满意地看了她一眼,道:“知道了,那就是没有咯,行,看来这小子没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下次见面,打起来才好玩!”
“……”
说到这里,徐妧忽然想起师尊似乎有位提起就气得牙痒失态的友人,只是他都以疯子称谓来指代,并未言明姓名。
每每提起都不外乎‘一个用剑的非要和我打,还笑我使符咒的力气软绵绵。’‘扯呢么这不是,看我不钻研出绝世剑符打死她个憨瓜!’“自打一重境就和我比,简直是疯子,不就是砸符咒砸赢她一回么,犯得着记仇到现在吗!?”
邱静虚笑了笑,也无所谓徐妧在想些什么,懒洋洋道:“凭你师父的地位和你这小家伙的实力,怎么到这会儿才来剑冢?”
“算了,也和我没关系,随我来吧,剑冢开启后只许一人入内,顺着路直往里走便是,若得灵剑认可,自会飞至你们手中。”
“每把灵剑都有自己的脾气,或许你们两个资质不俗,能得数把灵剑认可,但也别太贪心,否则灵剑彼此打起架来,只会让你们落得个鸡飞蛋打一无所获的结局。”
邱静虚说着话,将徐妧和小月光带到了峡谷入口处,离踏入峡谷仅一步之遥。
“你们两个,谁先进去呢?”
“有劳邱师叔了,先由我这师妹入内求剑”徐妧先是拱手向她道了声谢,旋即垂眸看向小月光,淡声道:“去吧。”
小月光眼神清澈,仰起头与她对视,像是得了鼓励一般,眸光明亮些许,点点头朝邱静虚道:“辛苦邱师叔助我入剑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邱静虚略略歪着头打量她,敏锐的感知力让她隐约觉得这小姑娘有些奇特,一时间却又看不出更多。
到底是别宗弟子,就算看出哪儿奇特了,也和她无关,倒是觉得小姑娘虽年纪不大,但严肃着学师姐行礼道谢有些可爱。
邱静虚笑着挑了挑眉,道:“不辛苦,只是这求剑也并非绝对有所获,若是不得灵剑认主,出来可别哭鼻子哦。”
逗弄小孩这种事,她觉着可太有意思了。
徐妧闻言神情未变,只是鼓励地看着小月光,邱静虚所言或许不合时宜,却也是事实,此刻说出,大抵可以归结为高人的恶趣味。
小月光受到鼓励,心底的紧张很快都化作努力保持的沉着冷静,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师姐丢脸,更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厉害,终有一日,能够追随在师姐左右,而不仅仅是被视作孩子一般保护着。
轻呼出一口气,小月光踏出走进峡谷的一步,眼前景色晃动,最终定格在一片插满各式灵剑的熔锭堆上。
目光所及之处向后无限延伸,皆是这样的场景。
在外边,徐妧静静地看着小月光的背影,面上神情不起波澜,看不出任何在意的情绪。
邱静虚笑道:“你对这小姑娘似乎颇为在意,难道是动了收徒的心思?”
徐妧道:“晚辈尚在问道摸索,岂敢轻易收徒,只是这孩子与我有些缘分,如今又是同门,自然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观她的资质不错,可惜心性尚且稚嫩,要想求得灵剑不难,可惜小姑娘似乎不止满足于寻常灵剑,心气倒是不小。”
能入万剑山剑冢的灵剑,即便在此处谓之寻常,放在太微垣也是能够引起争夺的品阶。
邱静虚对小月光的评价不低,但她的言外之意,却有着几分遗憾,倒是对徐妧之后入剑冢的表现有些期待,天之骄子见多了,便只会对其中表现更为卓越之人感兴趣。
“徐妧,你是风火双灵根?”邱静虚思索道:“剑冢内,辅佐或是对这二属有增益的灵剑倒是不多,但都品阶不低,我记得有一把七品春风剑尚未认主……”
徐妧回神,语气平静道:“多谢邱师叔提点,但晚辈此次前来,并不打算入剑冢求剑。”
“不入剑冢?那你……”
邱静虚好奇心起,正要顺着话头问她缘由之际,却预先感应到了剑冢内即将发生的变化,瞬间扭脸看去,一双丹凤眼越睁越圆。
徐妧亦是若有所觉地望去,在看清楚剑冢内景象之时,先是有些惊讶,可待想清楚以后,又恢复了无波澜的神色。
剑冢内,几乎每一把灵剑都在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剑鸣之音,一把两把灵剑发出的剑鸣或许只有靠近才能听见。
但数十把、上百近千把灵剑呢?
剑鸣之音中,其势各有不同,却都组成一道清越通透的龙吟剑鸣,于剑冢盘桓萦绕,久久不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站在这些灵剑中心的小月光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闭眼仔细感悟,片刻之后,又忍不住睁开眼,稚嫩面容上甚至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
石道南最是怕这位邱师叔,本来打定主意一言不发,做个合格的带路工具人,可见到这场景,实在忍不住震惊地喃喃道。
“这……是弟子看错了么,所有的灵剑,竟都在……”、
讨好那小姑娘!?
石道南不敢说出自己看到的感受,身为万剑山弟子,不管为人处事如何,心中都始终有着一份源自身后大宗的傲气。
剑于他心中,更是堪比性命般重要的存在。
石道南看着那些灵剑花式展现自己的场面,脸色愈发苍白,他……好羡慕。
第82章如何得罪徐妧知道以小月光的特殊……
徐妧知道以小月光的特殊体质,定能于剑冢之中求得灵剑,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看了看两眼放光的邱静虚,于心中淡淡叹了一声。
作为剑修大宗,万剑山多得是行事执拗之人。
尽管知道太和宗于万剑山交好数载,不会被太过为难,但恐怕少不了麻烦与纠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剑冢内,千把流光溢彩的灵剑终于按捺不住,锵啷啷从熔锭上脱离飞起,谁也不肯让谁,竟是莫名其妙地围绕着小月光飞转成圈。
剑光霎时璀璨若水。
这时从后方天空落下数人,为首者头发花白,负剑大步走来,锐利目光未掠过在场其余人,只专注看向剑冢内的情况。
“你便是太和宗的弟子?此女有剑主之姿,修你们太和宗的道,不合适,本座已传信于楚宗主,将此女留在万剑山修行,而现在,本座将携弟子在此为她护法”
“所有灵剑皆要认她为主,尚需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既然剑冢暂时无法入内,本座便应允你入秘库择一物件当做弥补。”
邱静虚偏过脸看了老者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诚然,邱静虚虽与齐秋水是好友,但正如老者所说,小月光有剑主之姿,这并非是单单的天资卓越,万剑山身为人道顶尖大宗之一,从不缺天之骄子。
可能够镇守宗门乃至整个人道的存在,却实在难遇难得。
衡量失去拥有剑主资质之人与太和宗的交情,老者根本无需多加思考便能做出抉择,他也相信,万剑山上下都将会是和他一个想法。
徐妧语气平静道:“前辈好意,恕晚辈不敢受之,至于她,虽为我太和宗弟子,但更是心智健全之人,即便宗门准许贵宗请求,也应当先问过她的意愿。”
众人闻言,反应俱是惊诧不已,又都很快掩饰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者侧目瞟了她一眼,皱眉道:“这天底下岂会有剑修能拒我万剑山相邀,就算她不愿,也只是小孩子不懂此事于她修行而言有多重要。”
“你既然是她师姐,又年长几岁,怎会不明白这个中道理,罢了,本座何须同你一个小娃娃解释那么多。”
“来人,送这位太和宗高徒入山休息,是去还是要在秘库内择物,皆由她自行决定。”
徐妧抬眸,眼神清冷得犹如淬了冰,她看着逐步靠近自己的万剑山弟子,道:“晚辈明白前辈此举是因惜才,可总该讲讲道理。”
老者才舒展的眉头又不耐皱起,道:“如此顽固不明晓事理,还是将你送回太和宗,由你家师长好好教教规矩去!”
话音落下,不见老者有什么动作,却有强大灵力波动荡开,直指徐妧。
一旁的邱静虚脸色微变,她是知道太和宗掌权一代对徐妧有多在意偏爱的,事关剑主资质,万剑山想要争一个弟子,不过是多让些好处和潜在利益罢了。
可徐妧,绝不能轻易动得。
但老者已是七重境的修为,出手毫无征兆,待邱静虚反应过来要拦之时,意图击飞徐妧的灵力已经袭至她面门。
徐妧内心平静,一瞬间衡量过如何应对,以及之后发生的结果。
随后风火灵炁释放,与袭来灵力狠狠相撞,峡谷入口外顿时尘土飞扬,如同异兽嘶吼怒嚎的声音炸开,大多数万剑山弟子不得不祭出灵剑抵御余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邱静虚对徐妧能够抵抗老者一击亦是讶异,当即反应过来,对这位执剑长老说道
“黄执剑,她便是齐秋水的弟子徐妧,即便你此刻心切,也万不能如此对待,还请快快收了神通。”
黄秋礼冷哼一声,看着她,传音道:“邱掌剑莫不是忘了师叔祖即将飞升,若我万剑山不尽早培养出镇山剑主,大劫之后,又能分得几成气运?”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徐妧是何人?正因如此,我才更要态度强硬,若不能在此刻将那女娃留在山中,此后岂不更难。”
听他此言,邱静虚看了一眼面色沉静的徐妧,眼神略有些复杂地错开了目光。
搬出大局这座山,邱静虚的确无话可说,更何况万剑山也并非真就蛮不讲理,若不是真的重要到关乎此后宗门兴衰,想必黄执剑也不会如此态度强横。
黄秋礼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运转功法,致使灵力冲击势头愈发磅礴。
“前辈当真执意这么做?”
徐妧并非要掌控小月光此后人生一切决定,反倒是希望小月光能够随心而定,才会选择阻拦,万剑山与宗门如何商议,是他们的事,这前提应当是小月光愿与不愿。
眼前这人,理由不论多么冠冕堂皇,也不过是占据大义高地绑架了他人。
黄秋礼沉声道:“你一介小辈,眼界太低,本座姑且不与你计较,但若还要再在此胡搅蛮缠,便莫怪本座替你宗门师长教你何为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淡声道:“既然如此,那么晚辈便要得罪了。”
“呵……”
黄秋礼注意力一半放在剑冢内,闻言却都落在徐妧那儿,只觉她实在是被太和宗娇惯宠爱得不知天高地厚,又可气又可笑。
黄秋礼表情微沉,睨她一眼:“本座倒要瞧瞧,你能如何得罪。”
一直乖巧当只跟宠的小嗷呜掀起眼皮瞥他,旋即不屑地咕了声,糟老头子还想和徐妧打架,若不是知道怎么打也不会严重到需分生死,它指定要挠死这老头儿。
徐妧与白虎结契,能够轻易掌控风火炁眼的能量倾泻,何况又有之后吸收的离汐异火本源及雷元在。
何须动用绝影。
既然老者率先动手,徐妧也就不再同他客气,讲什么礼数了。
因为黄秋礼只针对徐妧出手,因此万剑山弟子并未退离此地,正默不作声守在四周看戏之际,忽然感觉到脚底下的大地隐隐颤动。
“这……”
“你们感觉到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不成是长老他……不应当,那太和宗弟子据闻修为是在五重境,犯不着如此大动静制伏,长老岂会这么冲动。”
“莫不是剑冢里有了结果?”
万剑山弟子们窃窃私语,倒也没什么担心的想法。
可随后,在他们周围的四个角落里猛然大地碎裂,清风徐徐、烈火翻腾、水色清莹、雷光涌动,四属灵力成形蔓延,相互之间衔接成一道封锁禁制。
此时再无人关注剑冢,除黄秋礼和邱静虚以外,无不是怔愣惊愕地抬头看着这四属灵力形成的封锁禁制。
徐妧感受着灵脉内汹涌流转的四属灵炁,抬眸直视黄秋礼,随心念而动的,是天罚降临一般的攻击落下,直指已下意识召出灵剑备战的黄秋礼。
境界意味着修炼者能够容纳动用多少力量,心境意味着能够掌握多强大的力量,而不迷失在力量带来的强大之中。
换言之,如果五重境意味着修炼者能够容纳大湖般的力量,那么七重境就近乎一条大江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现在徐妧展现出来的强横,便几乎摧毁了所有万剑山弟子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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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算徐妧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是合理的,可她的心境究竟凭什么能够承受动用这股力量带来的影响!?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比起其他人心底的震惊,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绪的黄秋礼,内心的震惊实则犹如翻江倒海。
隔着重重色彩交叠的灵炁,黄秋礼看不见此刻徐妧究竟是什么表情,他被迫御剑使出道道剑诀抗衡徐妧的神通术法,逐渐认定徐妧在他态度强硬的阻拦下,已经失控了。
基于这一判断,黄秋礼眼中也多了抹厉色,若是如此,便只能是动真格的与徐妧交手。
然而身后传来邱静虚的声音,将他拦下。
“黄执剑,莫要冲动。”
黄秋礼一听只觉荒谬,扭头看向邱静虚,顺势挥出数道剑气,绞碎了朝他坠落的雷火,但他身侧浮于空中的灵剑光泽却黯淡了一丝。
待看清楚邱静虚身影时,饶是心境足够坚固,黄秋礼也没能稳住心神愣了愣。
目光再迅速向周遭扫去看遍,黄秋礼面上神情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也明白为何邱静虚会阻拦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整片空间,唯独他一人遭受徐妧的神通术法,即为‘我针对你的针对’。
此时黄秋礼简直骑虎难下,既不能动杀心下死手,又实在拉不下脸率先低头,可徐妧攻势毫无减弱趋势,反倒是他心底渐渐升起烦躁。
片刻之后,四属灵炁犹如潮退消失。
徐妧一脸神情平静,衣衫猎猎,清冷嗓音不掺额外的情绪,道:“晚辈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原谅则个。”
如何得罪?
如此便是。
待在徐妧脚边的小嗷呜歪着脑袋打量黄秋礼那好不精彩的表情,咧嘴发出有些怪异的声音。
在众人耳中听来,就像是……带着不掩嘲意的大笑一般。
黄秋礼眼神几度变化,最终化作冷静,知晓此事只能是从长计议,至少要像徐妧所说那样,等剑冢里的小姑娘出来再说。
“早有耳闻齐峰主得一高徒,实力强横无双,品行稳重,闻名果然不如见面,方知传闻不假。”
剑冢里择剑的小姑娘,必须要拜入万剑山内,黄秋礼改变的仅仅是态度,却也足以让万剑山一众弟子暗暗倒吸凉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样是宗门弟子,对比未免太大了些。
徐妧平静道:“都是师长教导得好。”
这表情和语气,搭配上怪笑完才把嘴合上却没停下用圆溜溜眼睛打量他们的小嗷呜,嘲讽意味简直浓厚至极。
黄秋礼到底是七重境境界,并非心性偏激极端之人,倒也很快将那些杂乱情绪收敛,转过身看向光芒已经开始淡下的剑冢。
“稍后你与那小姑娘还是先随本座入山中饮杯清茶,本座也不与你说太多客套话,此事该如何商榷定夺,需等得楚宗主回信答复,但本座许诺,本座与万剑山绝不会为难你与小姑娘分毫。”
此前无论徐妧冠以多少特殊来头及多大的名气,终归是虚的,黄秋礼近乎解释的一番话,亦是因为徐妧的表现而认可了她。
剑冢禁制消失,小姑娘面上洋溢着笑容,身后追随三道流光,蹦蹦跳跳地朝徐妧跑来。
“师姐!我我我得到三把灵剑!”
就像是刚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小月光激动而又急切的想要和徐妧分享,不论是收获,还是她的激动和开心。
徐妧神色淡淡,却也在此刻垂眸看向小月光时,眼底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在旁看着这一幕的黄秋礼眼神凝重,与身侧邱静虚对视,看懂了彼此眼中神情的含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小姑娘这儿着手的机会已然不大,看来只有以万剑山的名义,去与太和宗商榷这件事情,才有足够的把握了。
第83章误会当下之急,自然是先把人留在……
当下之急,自然是先把人留在万剑山。
黄秋礼看向徐妧,沉声道:
“方才老夫虽是一时情急,但也多有得罪之处,如今剑冢内情况你亦见得,无法再让你入内求剑,不如便由老夫做主,入万剑山内,可随你任择秘库一物,权当补偿。”
说罢,他见徐妧神情无波无澜,顿了顿,解释道:“此弥补,绝无其他额外要求。”
为了能将剑主资质留下,黄秋礼也算是拉下老脸了。
徐妧清楚他们的打算,并不觉恼怒,这位执剑长老的所作所为,不外乎人之常情。
碰到此等可遇而不可求的资质,足以影响到万剑山往后发展,徐妧自是可以理解,只是难以认同。
凡事若太过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但这个道理,想必他与万剑山都明白,却会故作糊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淡声道:“黄长老客气了,晚辈与师妹从未来过万剑山,既得长老相邀,不敢推辞,至于长老所言补偿,晚辈不敢受。”
小月光也从这奇怪的氛围里,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她小心翼翼挪到徐妧身边,几近依偎着徐妧。
“师姐……”
“稍后你便会知晓发生了什么。”
徐妧垂眸看她一眼,安抚地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头。
“有我在。”
黄秋礼见她这个样子,迟恐生变,当即召出飞行法器让众人踏上,往剑山飞去。
“咳,小姑娘,吾乃万剑山执剑长老,此次也是偶然被你于剑冢内引发的变化所惊动,起了惜才之心。”
黄秋礼那张贯来只有严肃神情的脸,硬生生挤出抹温和的微笑。
“你对灵剑如此喜爱,想必也听闻过万剑山之名吧,稍后你便可见得剑山风光。”
“剑山中大能诸多,无不是难有人能与其并肩的惊艳绝世之辈,若你感兴趣,亦可请教他们的指点,他们为人亲和,自当倾囊相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众弟子听得保持缄默,不敢说话。
小月光则是越听越有种不好的预感,眼前努力释放善意的老者,看起来顿时犹如大人口中的拍花子,连忙抓紧徐妧的衣袖,用力地抿着嘴。
“我不喜欢!”
黄秋礼一怔愣,皱眉道:“不喜欢什么?”
小月光不想看他,藏在徐妧身侧,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我不喜欢剑山!”
黄秋礼脸色微沉,只当她是小孩心性,不知这是一场泼天的大机缘,便耐下性子,还想再说点关于万剑山的事,来吸引小姑娘。
徐妧微微皱眉,嗓音清冷道:“黄长老何必如此为难小辈。”
她抬眸与黄秋礼沉肃目光对上,亦丝毫不惧。
黄秋礼知道徐妧的厉害,以及她在太和宗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只好暂时将心中激动情绪压下,加快法器飞行速度。
万剑山倒也不负其名,穿过护山大阵后,一时间难以数清的山峰宛若万把利剑刺入大地。
大气磅礴之势扑面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秋礼命弟子将二人送去迎客山处,自己便匆匆去请掌剑。
坐在山坪的石凳上,小月光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犹豫了好几次,不停抬头看徐妧,又低下脸绞着手指。
徐妧平静道:“想要说的,说便是了。”
小月光这才有些紧张地轻声问道:“师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万剑山的人……为何那么奇怪?”
徐妧看着她,清冷眸光中倒映出小姑娘紧抿着嘴的模样,显然是猜到了些。
“你于剑冢内引发异象,被他们视作拥有剑主资质,这其中根据为何,我不清楚。”徐妧垂眸看她,道:“万剑山自创建以来,只出过两位剑主。”
“一位起剑杀退三千妖族、魔修飞升者,换取太微垣至今不受妖魔奴役。”
“另一位剑出洞开天门,辟开一条太微垣修士自己的登天大道。”
“太微垣人族无数,能有剑主资质者已是凤毛麟角,可成剑主之人则只有一个,他们或有私心致使略显急躁,却也不失大义。”
小月光听得紧抿着嘴,低声道:“师姐……”
徐妧嗯了一声,等着小姑娘说出下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月光怕自己这么想,会显得不懂事,她踌躇道:“我不想离开师姐,在宗门里修炼,听长老们授课,这样的日子,很好很好很好。”
徐妧拍了拍她的头,道:“同你说这些,并非施压。你若清楚这其中好与坏,想清楚了,做出自己的决定即可。”
破空声自远而近传来。
徐妧抬眸望去,淡声道:“不论你要如何抉择,眼下你仍是太和宗弟子,便无人能逼迫你做出不愿做的决定。”
小月光心里顿觉有了底气,哪怕徐妧没看她,也用力点了点头。
说她没志气或是不懂事也无所谓,小月光实在没什么大志向,哪怕落地这些男男女女看向她的眼神无比慈蔼灼热,哪怕成为那什么剑主可以很厉害很厉害,她也不想离开太和宗,更不想离开师姐。
留在太和宗修炼,她一样能有力量,像师姐那样行好事。
李望秋乃万剑山此代掌剑,她得知太和宗此次来求剑的弟子中,竟有一位身承剑主资质的弟子,既感惊讶又觉欣喜。
但在瞧见那小姑娘紧张兮兮躲在徐妧身边的场面时,便忽然明白执剑长老为何会说有些麻烦。
来时路上,李望秋已通过特殊神通与楚清越交谈过几句,她以为楚宗主会理解身为掌权者,遇到这种事情应当明白以利为重。
却不曾想楚清越只回一句凡事皆由弟子徐妧决定,便不再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望秋早有耳闻太和宗对这个弟子极为看重,但怎么也想不到,竟连此等大事,也敢草率交由徐妧做主。
但既然楚清越身为一宗之主,又岂会如此儿戏。
剑主资质固然重要,但楚清越这般表态,其含义亦值得李望秋在意。
“你便是徐妧?”李望秋面上不显心中种种,微微笑道:“这般年轻,竟已是五重境的修为了,太和宗能得你这般良才,幸甚!”
徐妧不卑不亢道:“太和宗弟子徐妧,见过掌剑,掌剑谬赞了。”
小月光也在她身旁站直,抿着嘴行了个弟子礼,道:“太和宗弟子月光,拜见掌剑。”
李望秋没用神通当面探查小月光的体质,反而招呼徐妧和小月光落座,便有人送上香茶、茶点,她不提让小月光转拜入万剑山一事,反而寒暄般关心起徐妧的修行。
“听闻你曾在北楚起剑,其势竟引动雷劫凝聚,看样子,是把绝世灵剑啊,灵剑易得,绝世灵剑却实乃可遇而不可求。”
“掌剑言之有理,不论绝世或普通,得之皆乃机缘,用着趁手,便是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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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秋一脸和气,说罢,朝小月光笑了笑,又看向徐妧。
“徐妧,你以为如何。”
徐妧素来神情清冷,叫人难以探究其心底所想,现在也是如此,目光低垂落在桌案上,平静说道:
“以掌剑境界,此番感悟,自然不是我这般小辈能够随意置喙。”
“但说无妨。”
“剑可由人锻造,亦可先天蕴生,剑诀则皆由人所撰,剑有灵,谓之灵剑,得灵剑者亦可自悟自撰剑诀,前人道路虽可大步行走,始终却可得见之……”
宛若清泉击石、泠然动人的嗓音顿住。
这让在旁听得各有所思的众人,俱是随着她的停顿而一愣。
李望秋本是听出了徐妧的言外之意,正如她说的话意有所指,徐妧也是如此。
可没想到听着听着,徐妧双眸似乎藏风纳气,隐见流光浮动,身周气机更是不断加剧流转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望秋无奈起身,掐了个法诀,众人眼前一花,便被轻柔力量推离这山坪。
抬眼望去,山坪内岚烟缥缈,难见那道身影。
只听得李望秋含笑道:“果真天资卓越,她的剑道资质,已然不低于我等。”
说罢,李望秋于心底叹了一声,她看小姑娘极其依赖徐妧。
而徐妧其人,于太和宗内外之名声有口皆碑,地位更是非常人此般年纪能够有的崇然。
见上一面,说上几句,李望秋便知道于这盛名之下,恐怕还要藏拙了。
黄执剑在旁本想提醒掌剑一声,谁知她却对徐妧给了这么高的评价,一时间竟有些怔愣。
这时候,身旁却又突然生变。
李望秋与黄执剑一前一后察觉不对,当即转身看向被几道无形屏障护住的小姑娘,她怀中抱着三把灵剑,锋芒处寒光流动竟不伤她分毫。
小月光被这么注视着,下意识把剑抱得更紧,若不是灵剑已经认主,现在已经将她切成了三份。
“师姐同我说万剑山是有大义的地方,绝不会强人所难,可你们……可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股锐利剑意缓缓荡开,李望秋果断拂袖将修为较低之人送走,双眼紧盯小月光。
小姑娘绷了一路的心弦,在此刻突然不见徐妧身影之际,瞬间被扯紧。
李望秋眉头微皱,看向身侧表情难看的执剑长老,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有隐瞒?”
“罢了!”
“此时不宜追责,快随我结阵,将她施展出的力量封禁于此。”
黄执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根本说不上话,他哪能想到会有人听了万剑山的名,还能够按捺住不感到激动的。
下一刻,自小月光体内爆发出一阵撼天剑意,其势就连李望秋也隐感皮肤刺痛,更是惊得数座山峰上建筑内接连飞出无数身影,齐刷刷往此处疾飞而来。
“把我师姐还给我!”
小月光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怎么了,她只知道心底藏了许久的委屈和不甘,都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了出来。
清脆稚嫩的声音稍显嘶哑,可其中情绪却令闻者皆是一惊。
控剑阵竭力稳固住这股剑意肆虐的李望秋,再好的养气工夫,也遏制不住地瞥了眼黄执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84章猜测剑山数位执剑长老被纷纷惊动……
剑山数位执剑长老被纷纷惊动飞至此处,连忙御起剑诀,助掌剑一臂之力。
黄秋礼此时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他觉着自己只是为了万剑山才会如此激动,毕竟这数百年来,得见剑主资质之人算上那小姑娘,也不过两人。
另一人便是多年前出外历劫,而后又低调归来,闭关多年至今不曾露面。
其余剑山弟子尚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得这座山坪剑光惊天,不敢以肉眼直视,恍有割裂之感。
掌剑李望秋神情微凝,传音与诸位执剑长老,商量好众人稍后一同发力,小姑娘心性单纯,却也使得她所想所为易变偏执激烈。
而小姑娘眼下情绪激动,竟是引动了剑山积蕴多年的势与意,李望秋恐她伤了自身根基,以及那些来不及撤离的弟子,只能选择以这种硬碰硬的方式解决。
唯有数人联手,以力破力。
执剑长老修为俱是六、七重境之间,合力出手,气势亦是无比磅礴,大有搅动山石与风云的景象。
万道剑气、涌动剑光,皆直指那道小小身影。
小月光被如此针对,自然更是将他们当成了坏人,心底里的愤怒越发失控,一想到师姐也会被他们这些坏人伤害,神魂中锋锐的先天庚金之气便彻底爆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坪处,宛若晶簇般向外呈半圆扩散增长的庚金之气凝为飞剑。
小月光抱在怀中的三柄灵剑也随她意念飞了出去,仿佛也受到了庚金之气的洗炼,流光愈发明亮灼目。
由李望秋与诸位执剑长老联手施展的剑阵,亦是同时结成,自半空倒飞向山坪处。
可在这动静闹得仿佛山崩地裂时,小月光周围陡然浮现几只白鹿,悠然地绕着她踱步轻呦。
“诸位之于我与师妹而言,都是前辈,倘若一开始不显露那般激进态度,又岂会闹到这般田地。诸位,不妨收了灵剑,坐下好好说话。”
徐妧清冷嗓音轻而有力,在这处处都是锐利刺耳的呼啸声中,仍能飘入众人的耳朵里。
顿悟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但既然碰上了便是好事,绝影剑内的神通,以徐妧目前修为尚不能随心所欲地使出。
强行运转神通,就会造成心劫里所经历的那样,以她的身躯、神魂为透支代价,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而今徐妧借着顿悟的时机,以那几道神通为形,感悟天地法则变化,依形填骨,逐一完善出相应剑诀。
唯独最后一道神通,徐妧怎么也无法在心中绘出其形,看得见、记得住,念头引剑意流转却不能成形,开了个头便似乎承受不住地自行溃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对此倒是不强求,从顿悟状态中脱离回神后,注意力便被小月光弄出来的大场面所吸引。
万剑山众人结成的剑阵之势已成,并非他们愿意散去就能够轻易做到的。
徐妧神色平静,朝小月光走去。
即便已经走进倒飞剑阵的范围内,慑人的锐利剑意难掩绞杀割裂感,徐妧也只将目光落在小月光带有两道泪痕的小脸上。
庚金之气隐有失控势头,可在徐妧走近时,乖顺地往两旁生生挤压退去。
“师姐!”小月光有所察觉地睁开眼,顿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眼见着那道身影与熟悉的面容出现,小月光心里头的委屈一股脑往外冒,只想扑到那袭青白衣袍之间大哭,但头顶剑阵虎视眈眈,她知道自己不能妄动。
便带着哭腔委屈喊道:“他们欺负人,师姐,他们都是坏人!”
徐妧墨黑的双眸向来只有疏冷神色,此刻却多了几分暖融,与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其中或有些误会,但你不必想太多,藏在你体内的力量即便不是今日此事,也终有一日会随某些缘由而出现,凝神、静心,守住心神运转筑基法诀,试着掌控它。”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秋礼见状脸色变了又变,似要张嘴说些什么,李望秋当即低声呵斥道:
“还嫌不够丢人么,难不成你看不出来徐妧这么做的用意?”
“那孩子心境尚且稚嫩,方才我等行径实乃无奈之举的下下策,但后果轻则使她心境蒙尘、执念横生,重则致使资质有损,无论是何种结果,倘若太和宗问责,你我都难以担待得起!”
黄秋礼被这般当众呵斥,也只能受着,脸色沉如水地听从命令,竭力压制剑阵不落下。
李望秋见黄秋礼这般神情,于心中无奈低叹一声,世人不解太和宗为何如此重视培养一名年轻弟子,可今日得见,至少李望秋自己已是明白了。
若万剑山能得此弟子,又怎会担忧门派往后数百载的景象呢。
徐妧倒是没想过小姑娘在心底将她视作这般重要,但无论如何,逢此力量爆发觉醒之际,唯有好好引导,才不会让小月光于日后修行留下不可弥补的影响。
“师姐,宗门和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实际上小月光也在承受着趋于失控的力量带来的疼痛,但她还是紧抿着嘴,低声问出心底的不确定。
徐妧撩起衣摆,在小月光面前蹲下,墨黑眼眸中神色认真,“如你不愿,自然不会,你是人,并非用作交易的物件,宗门更无须靠易弟子而得到什么。”
小月光吸了吸鼻子,于是闭上眼,用心感悟体内流窜的力量,找寻它的本源,并运转长老教导的筑基法诀,去试着引导这股流散的庚金之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打远方传来一道不耐声音。
“何事喧哗,扰我好眠。”
随这声音一同出现的,是柄宽如门板的重剑,无端浮于山坪上空,带着声音主人的那股子不耐烦,随意地拍了下来。
徐妧微微皱了皱眉,旋即绝影剑出,清越剑鸣带动意、势,化作道一面慈眉善目、一面怒目而视的佛陀,抬手轻拈重剑,两者相触瞬间,剑气迸发,竟将剑阵直接击溃。
重剑之力,不过那人随意一式。
而与其抗衡的徐妧,却几乎将积蓄的灵炁消耗一空,若不是炁眼蕴生灵炁的速度极快,她所使出的那一式剑诀只会瞬间消散。
万剑山众人因剑阵被生生击溃,而受不同程度的反噬,但也破了僵持局面。
唯有小月光,仍被徐妧以自悟剑诀护住。
李望秋既恭敬又略带讶异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行了一礼,“吾等无意打扰师祖休憩,多谢师祖出手相助。”
旋即便飞落山坪,知道小月光对他们保持戒备,识趣没再靠近,李望秋看向徐妧,轻声道:
“事情发生到如今地步,并非万剑山所愿,但事已至此,万般缘由也不能为我等所为推托。眼下她仍需时间调息,不若你与我小谈片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换作其他门派世家势力所重点培养的弟子来此,李望秋都不会以如此态度面对。
且不论太和宗表露出的深意意味着什么,单说徐妧自身实力与处事能力,就足以让李望秋以同阶之心去看待她。
徐妧今时尚且年轻,就有如此心境与实力,他日即便不继任太和宗宗主之位,于人道而言,也定是举足轻重之人,李望秋身居此位,所思所想便要比旁人多得更多。
徐妧瞥了眼情况趋于稳定的小月光,微微摇了摇头,“晚辈仅是太和宗一弟子,李掌剑有何事要说,不妨与我们宗主相谈。晚辈只待师妹恢复,便携她归宗,还望掌剑与万剑山,不再阻拦。”
一些事因阴差阳错而发生,却也让徐妧瞧见小月光心中彷徨脆弱,那座小渔村里的经历,父母的离开,即便小月光再如何努力掩盖,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徐妧收回目光,看向李望秋,“唯有一点,恕晚辈大胆,若这孩子不愿,有些事,还请掌剑莫要以所谓大局压之。”
李望秋见徐妧说罢后眉眼微垂,但不掩神情凭添锋芒,便于心底叹了口气,面上不显,“这是自然。”
庚金之气缓缓收敛入小月光体内,这时谁也没察觉到山坪中忽然多出了一人身影。
那人长发胡乱披散,所着衣袍像是不合身,宽松得有些邋遢,一脸的胡须短茬泛青,毫无万剑山诸位剑修那股昂扬之意在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看着闭眼驯服力量的小月光,神情渐渐变得迷惘,又似是挣扎,怔怔低喃道:
“囡囡……”
“囡……是谁?”
低微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引起了李望秋和徐妧的注意。
李望秋偏过脸看去,面上神情顿时闪过一丝惊愕,连忙低头行礼道:“弟子李望秋,恭迎师祖!”
徐妧亦感讶然,但见得李望秋口中那位师祖的反应时,又想到了些什么,眼底的讶然顿时消失,化作一片平静沉然。
那人一脸的惘然迷茫太过明显,内心显然十分不平静,以至于外泄一丝气息,似山岳般强大的威压震慑了众人。
他嘴唇轻颤,小心翼翼地朝小月光走去。
下一刻,徐妧已出现在他与小月光之间,抬眼看向这人,淡声道:“还请前辈莫要扰了晚辈师妹的修行。”
任凭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徐妧也不容有人打断小月光掌控自身力量的时刻。
宁静云察觉到那孩子的一瞬间,多年来沉寂似灰烬的心,终于有了再度跳动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那孩子却被一个陌生女修遮挡住了身形,他本欲将人拂开,却在听见她所说的话时,有些讷讷地点了点头,“是、是,让她好好修炼,谁也不得打扰。”
黄秋礼与其他执剑长老见到这一幕,俱是向李望秋投去询问目光。
李望秋也是满腹疑惑,但多少猜到了些什么,若是算一算师祖历劫归来的时间……心中猜想便更多了几分确定。
第85章只此一面万剑山山坪处。此刻只剩……
万剑山山坪处。
此刻只剩下徐妧、被唤作师祖的男子,以及清醒回神的小月光。
有些出乎徐妧意料之外,小月光在看见不修边幅的男子时,反而毫无异样情绪,只是走到她身边靠得近了些。
“她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男子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话是对着徐妧说的,目光却不偏不倚地看向小月光。
徐妧略加思索,便知道这位万剑山的师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修行大道历来崎岖多坎坷,纵有那先天气运加身者,终归不过少数。
似徐妧这般被外人当做福缘深厚、资质绝世的,可也经历了十数载炁眼撕裂愈合的痛楚折磨,以及时刻被强大力量影响、摧毁神智的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这位万剑山的师祖,徐妧过去曾听大师伯对其感慨了几回。
论实力境界,他乃太微垣中,当之不愧的第一人。
虽还未飞升,不论境界、实力,皆已有仙人之姿,张狂些说,纵使是天上仙人也难当他一剑。
九界归一处的天柱里,他创下无数极具威慑的传说。
剑斩仙人,荡邪诛魔戮妖。
独自一人便杀穿天柱上下。
但就算是这般强者,该历的劫也逃不过。
若是雷劫,以他的实力不过是淬炼一回佩剑罢了,若是心劫,凭他心境更是难以被幻境撼动分毫。
偏偏来的是情劫。
徐妧不知他究竟如何度过情劫,但看小月光这般举动,似乎是对不上号,垂眸征询过小月光意见后,便平静地回答了他。
云霄子看着满眼陌生,甚至隐隐带着些抵触看他的小姑娘,始终弄不明白他这会儿心底在想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似是发了一会儿呆,云霄子张了张嘴,将遮掩住双眼的枯发往后捋,语气干巴巴道:“你们随我来。”
徐妧微微皱眉,她眼下并非无要事处理。
尽管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但对徐妧来说,事情分轻重缓急,碍于面子、人情乃至宗门交际往来之事,排不到解决镇北王那档子事前面。
正欲推辞,便瞧见他表情木然的脸转了过来,视线先是落在徐妧脚边的小嗷呜上,又看向徐妧。
“来吧,说说你这只契约灵兽,说说你的打算。”云霄子好似睡不醒一般的眼睛睁大些许,“老夫时间不多了,若是你还记得一开始来我万剑山想要做什么,便随我来。”
说罢,他又恢复一副神色混沌难明的模样,耷拉着肩膀往山坪边上走去。
徐妧垂眸细思,身侧小月光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师姐,要是这老伯伯很厉害的话,咱们跟着去看看吧?我觉得他不像坏人。”小月光仰起脸与徐妧对视,细声说道。
“小月光,你可认得他?”
“啊?不认得……师姐,怎么了?”
徐妧微微皱眉,轻声道:“你,还记得关于父母的事情吗,小渔村里发生过的那些事,又记得哪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月光面上表情逐渐疑惑,她挠了挠头,有些低落道:
“我记得的,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海妖扬浪之下,那以后我便是吃百家饭和在海边摸些虾蟹小贝长大,直到渔村里的坏人想要将我抓去献祭给海妖,躲躲藏藏好久,才遇见师姐你。”
徐妧眸色微沉,宛若通透墨玉,倒映出小月光认真叙说过往的面容,丝毫没有半点异样。
“走吧。”徐妧果断反握住小月光的手,带着她随云霄子御空飞行。
似乎是嫌弃她们速度太慢,云霄子一拂袖,几片白云飘来,在徐妧和小月光眼前聚拢,围着她们旋转了几圈,待白云散尽,眼前顿时已是另一幅场面。
云霄子所居宫殿恢弘大气,唯独缺少生机,大殿立于山巅之上。
徐妧放眼望去,除了她与师妹、小嗷呜,还有万剑山的这位云霄子前辈外,就再无任何一个活物了。
“这世上让我看不穿的人不少,似你这般的,倒是独一个。”云霄子随便找了处白玉阶坐下,往后微微仰去,视线顺势看着徐妧。
徐妧神色平静:“前辈所言,恕晚辈不明何意。”
“真一庚辛金气隐现,我近来常有些觉察,但始终捉不住这一丝半点的痕迹,如今看来,果真是上界仙神降临。”云霄子怔了怔,道:“原是白虎圣君……”
徐妧看向他,清冷漠然的眼底终于泛起微微波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须臾间,她似随意又迅疾得不留影地抬手拈住蝉翼剑刃,看向云霄子。
“前辈这又是何意?”
云霄子低头想了想,直言道:“我已是飞升在即,受九界法规法则所束,有些事,我知道却不可出手干预。”
“站得高,看得远,也看得更多,说到底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一件。”
徐妧指间微松,放开剑刃,平静道:“前辈飞升在即,已是半步仙人,言语之中又何必藏着机锋,让我这小辈来猜。”
这位足以称之为剑仙的云霄子前辈,出剑不带丝毫锐气,否则也不是徐妧说拦就能拦住的,也让她好奇对方这番举止言语的用意。
云霄子看起来有些浑噩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他随性撩起枯草般的头发,坐到了地上。
还拍了拍地面,示意徐妧也坐下。
徐妧看了眼小月光,不知不觉间,小月光闭着眼站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沉吟片刻,也不再纠结,索性席地而坐在云霄子对面。
“老夫修炼多年,经历无数,算不得万事皆知、万物皆晓,但此时境界看不破的命数,几乎屈指可数。倒是你,让老夫如同雾里看花一般,虚虚实实竟有些难以分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霄子说话的时候,像是习惯了往腰间一摸,落空了愣愣神,也不在意。
他眯着眼像是打量徐妧,又似看得极远。
“过去老夫常有个疑惑,世上哪来这般多得天厚爱之人,仿佛天下气运分十,仅三分福泽世间万物,剩下七分,落在了那些个泛泛之辈头上。”
云霄子一抬手,峰间缭绕云雾随他粗糙手指涌动变化,像是以指为笔,以云雾为墨,勾勒出一道道人影。
“直到前些年,我做了一个梦。”他说到这时,眼底神色略显迷茫,不一会儿又恢复如常。
“梦醒以后,实实在在成了世人口中所谓的剑仙,亦发觉过去的疑问,都有了答案。以德不配位之辈,用通天动地之术,使其成为所谓天命之子,搅浑一池又一池的清水,直至浊不复清。”
徐妧默然与其对视,片刻之后,平静问道:“前辈如今修为已是何等境界?”
“境界。”
云霄子将这两字轻声重复一遍,好似随之陷入沉思,复而仰脸看天,一咧嘴,“与你说了这么多,乃至一些不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想必你也明白我的用意。”
徐妧微微颔首道:“晚辈明白。”他所言,是交代此后他不能为之事,又或是将某些责任托付给了她。
“你同我虽只是一面之缘,却自有因果联系在此。”云霄子笑过一场,反倒是凭添几分豪气,“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可言,我不多问你,亦不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心中所想若不负天下众生便为之。”
云霄子道:“老夫亦有些事情想做,待到去往那所谓上界,正好以手中剑,斩了那些个妄图伸入太微垣的爪子,断了它们的念想!”
话音落下一瞬,整座山峰周遭风云涌动。
明明没有丝毫气机泄露,仍然导致这异象无端出现。
这位前辈看着神色浑浑噩噩,说话情绪几番转变,时而清醒,时而复还浑噩,可他每一句话,犹如堪破天机,洞悉万物。
历来能够踏破虚空,飞升成仙者并不在少数。
但即便成仙,实力依然会有高低之分。
或许他人到了临近飞升的境界,心境难控,有所飘然膨胀。
但以磨砺心志与己身为道之根源的剑修,断然不会这般,否则断的是他及执于手中灵剑的根基。
捋了捋刚刚得知的信息,徐妧内心泛起波澜,云霄子定是在境界超脱之际,窥探到了所谓天机,更是能够感觉到她拥有的‘系统’与天命之子们的联系。
但徐妧并不对此感到惊慌,若是云霄子对她拥有的东西有想法,凭二人之间实力差距,不必多说这么些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她依旧神情淡然,不失坦荡。
“前辈所言,晚辈明白。”
太微垣即便是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多得天独厚身承大气运的人存在,徐妧在这之前,对他们的存在有过不少猜想。
人本各有命,谁运气好些,谁运气差些,大多都无法超出自身实力之外,左右一些事情发展的结果。
纵有那承天命得大气运之人,至少不该是这般品性。
德不配位,便是徐妧对见过的天命之子的印象。
云霄子打了个哈欠,先前引动异象的气势犹如一个错觉,此时他就像个村野农夫,毫无剑仙高人之姿。
“老夫站得位置高,看得多了,索性再自持岁数大,告诉你一个道理。”他忽然笑了起来,“有些事若是要做,大可不必将大义挂在心头。”
“你们太和宗不总说什么行事只看本心么,这就对了,何须理会他人言说,拳头大就是道理。该杀的杀,要放的放,心无阻碍,来日我在上界等着与你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话音落下,徐妧便觉有清风拂面,下一刻,她已然被送到万剑山外的传送法阵边。
老前辈的声音仍在耳边懒洋洋地盘桓。
“堂堂万剑山,做不出那强迫一个小娃娃的事来,你且放心,老夫我还是说得上话的,断不会有人再为难她。”
“还有一事。”
“这镇北王命数已定,只不过,以老夫之见,此人,不该命丧于你手中。”
那座犹如松树般苍劲的山峰,老人翘着二郎腿随意躺在地上,眼睛眯了起来,像是要睡着一般。
待察觉到徐妧与她师妹的气息消失后,不知过了多久,山峰之上传来一声轻叹。
虽不知心中怪异情绪从何而起,乱遭的念头又如何梳理,但他总觉得,多帮扶徐妧一些。
或许……
或许……
能让谁往后过得更加安稳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到底是谁?
老人抬手挠了挠脸,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拿起被随意搁置在旁的剑,继续抗衡泄露天机后带来的反噬。
北楚王都一如既往的平和,
偌大王朝,知晓皇帝飞升在即的人并不算多,但也已经足够。
皇帝一旦飞升,举国气运势必发生变化,皇族血脉又有谁能镇得住,而这时候,是否能从中浑水摸鱼,谁人忠心、谁人为民、谁人为己,都成了平静表面之下汹涌暗流。
徐妧踏入北楚王都的一瞬间,便能察觉到数道意味不明的注视与她交错。
对北楚不少人而言,太和宗上下几乎就是把闹事两个字刻在了脑门上,全然没点人道大宗门的风度。
偏偏他们还就是人道大宗门。
打不过就算了,某种程度上,道理也说不过人家。
正当这些人揣测着徐妧为何突然只身一人来到北楚王都,太和宗难不成有什么想法,莫不是知道了他们北楚皇帝飞升在即的消息之时。
徐妧没有片刻停顿地入了内城,走到顾阁老府邸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乎是同一时间,朱红大门洞开,管家不卑不亢走下台阶,微微躬身道:“请徐姑娘随我来。”
徐妧颔首道:“有劳。”
阁老府邸算不得多大,能用朴素二字形容。
若是寻常文官府邸倒也不算出奇,然而这位顾阁老,论地位权势,在北楚王朝乃至整座太微垣,几乎可与镇北王并肩。
何况,他还是个凡人。
厅内几盏烛台静燃,加上屋外投进来的日光,倒也明亮。
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上,待徐妧一进门,目光便轻轻与她对视,并无种种传闻中的犀利如电那般逼人。
他寻常得仿佛是个乡野田间的农夫,皮肤粗糙有些微黑,半点也看不出个文人魁首的模样,更是不见养尊处优的气质。
徐妧神色平静,行礼道:“晚辈徐妧,拜见过顾阁老。”
“坐吧。”顾阁老示意道。
若说阁老有哪一处较为特殊,大概就是一双眼睛十分明亮,虽不至于其目光之下奸佞无所遁形,却也少有人能与他对视而丝毫不漏怯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阁老此前对徐妧的了解,只在他人言说与纸上情报中,今日得见,哪怕还未交谈,也觉其气度不一般。
盛名之下,其实未必难副。
“容许近些时日过得可还好。”顾阁老视线旁落,语气平常。
徐妧淡声道:“师叔他这些年来过得修身养性,是好是坏,晚辈身为弟子不好定论,若顾阁老有心过问,晚辈定会为您转达。”
当初顾师叔与花妖相恋,宗门尚未言明态度,便从北楚传来家书一封。
不过三行十八字。
却让顾师叔与花妖从此生不相见,看似没有任何风波争执,但明眼人皆能看出顾师叔当时背负的压力与无奈。
徐妧自然不会将心中对顾阁老的不满,轻易流露表面。
但也不会毫无芥蒂。
顾阁老笑了笑,“罢了,你这小辈也不必替他抱不平。”
“今日你来为了何事,老夫心中已猜得一些,便开门见山地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眼神沉稳,老迈地面容并无任何情绪流露,让人无法从中窥探出其心中所想。
“贵宗大长老境界之高,可谓是当世第一人,即便是北楚当今圣上,得一国气运加身,也不敢历九劫而飞升,宁可中规中矩,不去冒那稍不有慎便万劫不复的风险。”
徐妧眼眸轻轻一抬。
他笑道:“老夫年事已高,没什么该说和不该说的,想来你也不是胆小的,应当不怕听这些。”
徐妧点了点头,平静道:“顾阁老愿说,晚辈自然敢听。”
“近些日子,太和宗做了不少的事。”顾阁老道:“虽说楚宗主做事心思缜密,但毕竟牵连较多,难免会有些疵漏,好在老夫瞧见了,便顺势帮着掩一掩。”
他并未开口,管家却适时走了进来,双手托着一本极厚的书,送到徐妧面前。
徐妧接过这本书,将其翻开后,垂眸看去。
方方正正的墨字,记录下不少关乎镇北王被人怀疑、被调查的对话,有些看起来是无心之言,有些看起来则似乎是想利用这一发现从中牟利。
至于顾阁老所说的掩一掩是什么意思,徐妧大抵已经明白。
顾阁老见她似乎是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心底略有些满意,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镇北王此人,必然是狼子野心,他能酿成什么灾祸,不出奇。”顾阁老淡声道:“老夫大可再告知你一件事,尚未验明,真假不知。”
徐妧双眸不见波澜,像是听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道:“顾阁老请讲。”
“当年,镇北王尚未被封为异姓王之时,虽是神勇无双,却也非这般无敌。只是一次外邪与妖魔勾结入侵北楚的战役中,北楚、大祁难得齐心联合迎战。”
“那一战,杀得尸横遍野,各大宗门虽不得干预王朝境内之事,却也知百姓苦,派出不少弟子行走天下,救了不少遭受妖邪、流寇的无辜百姓。”
“世人乃至大多宗门都不知道,那时在血气冲天的战场中,犹如天生凝聚出了几样异宝。”
徐妧眼睫轻颤,“封血碑文?”
“不错。”顾阁老对她知道这件东西存在并不感意外,继续说道:“旁的只以为这封血碑文有两块,实则不然。”
“三块封血碑文,其中一块已于当时融入心脉尽碎的镇北王身中,他在这之后境界突飞猛进,更有同境界无敌的悍名。”
“另两块,倒是无人知晓其下落乃至用途……”
这无人知晓四个字,从老人口中说出,就显得尤为玩味。
有些话并不需要顾阁老说得太清楚,他亦明白,徐妧并非那一类处事漠然脱俗的修士,只不过是行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似清冷出尘,不沾凡俗,但仍有颗玲珑心。
是个聪明人,自然就听得懂他未言之意。
徐妧明白,顾阁老、北楚皇帝、其他宗门大能乃至太和宗内的长辈们。
当初恐怕对诞生自刀兵灾祸的封血碑文,并不是没有忧虑,但当时的北楚太需要一个定海神针了,宗门与王朝本就处于一种微妙的共存状态。
顾阁老抿了一口茶水,“圣上不日便要飞升上界,因此惹得不少人心浮动,老夫以为,是该压一压了。”
“阁老的意思是……”徐妧抬眸看他。
顾阁老与之对视,笑道:“只要你们不逾矩,有些事,老夫倒是能保一个名正言顺。”
徐妧听出了他话中含义。
她的来意,不需要开口透露一字一句,顾阁老也已经十分明了。
能以凡人之躯稳立王朝顶尖权势之中者,徐妧从未有过半点托大和小觎,很多东西,不必言明,双方自然是懂的都懂。
镇北王说到底,野心和欲望终究是惹来这位老人的不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到了与外人联合处置的地步,说明他定然是也发现了镇北王的打算,足以用邪魔手段论之,已经触及底线,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否则北楚皇帝飞升,继任者一时间未必能够肩负大任,势必会有虎视眈眈之人引发动荡试探。
若不是这位北楚的战神更会祸害,否则就算他真的做出天怒人怨的事,顾阁老也未必会如此果断,恐怕是只会做出利用其牵制多方的决策。
事实上徐妧今日来到这里,除了寻求联合以外,也是为了彻底验明她心劫里的经历,而顾阁老的承诺,则将这一结果盖棺定论。
走出朱漆大门的瞬间,徐妧已觉念头通达。
正准备找个一处清静地方,将这次交谈结果传至宗门。
徐妧视线微偏,看向蹲在不远处巷口。
那里有道难以忽略的目光正盯着她。
徐珠玉娇俏脸蛋上,满是复杂的情绪。
“阿姐,你……”她用力抿了抿嘴,低声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娘亲一面吗?”
徐妧神情平静,似乎不因徐珠玉所言有丝毫触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着徐珠玉好一会儿,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没有更多情绪波澜,让徐珠玉下意识有些踌躇,来时匆匆预想好的许多劝说的话,都难以脱口。
“只此一面,那便见罢。”
第86章傀儡走在大街上,徐珠玉一脸的心……
走在大街上,徐珠玉一脸的心事重重。
和她相比较起来,本应该有更多复杂心绪的徐妧倒显得很是平静。
实际上,徐妧内心的确一片平静,或许这样对孩子二十年来不闻不问的母亲,于常人而言很难不产生芥蒂,或是至少想要问一个为什么。
甚至难免会因为相见,而心有波澜不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徐妧不会,镇北王做过的不为人父之事,以及王妃的从不过问,在她心底只是陌路人所为。
不过是更好地让她割舍本就微弱的血亲纽带,徐妧从来都不屑见到他们的后悔。
亲人,她有的。
徐珠玉一路总是忍不住悄悄抬起眼,打量徐妧的神情,企图从她脸上能看到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想想也是,阿姐能在年轻一代的修士中独占鳌头、出类拔萃,心性与实力最是顶尖,又怎么会轻易让她看出端倪。
之所以徐珠玉会蹲守在顾府外,带徐妧回王府见母亲。
正是在徐妧踏入皇都的同时,徐珠玉被母亲唤去,要求她这么做。
徐珠玉心中疑惑,她对父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更觉得父亲对待阿姐,浑然没有父女之情,总有些难以言喻的冷血……但近些日子父亲并不在府中。
而母亲自徐珠玉记事起,一向是温婉可亲的好脾气,她与弟弟也极为依赖、信任母亲。
或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母亲出面,一些误会和真相,就都能说清楚了。
因为这样,徐珠玉拒绝了家仆护卫的跟随,兴冲冲赶到顾府等待阿姐出来。
“阿姐,上次一别之后,我去过太和宗想要见你的,但他们告诉我,你正在养伤…后来,他们说你有事离开宗门。”徐珠玉原先不少想说的话。
临到嘴边,又只是声音轻轻,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意思的话。
“见到阿姐你平安无事,就好。”
跟弟弟以为的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不同,亲眼见证父亲对徐妧不掩杀心的徐珠玉,从那一刻起,顿觉父亲变得极为陌生,甚至让她感到抵触惧怕。
尽管没有一人和她说过,但徐珠玉明显察觉到,父亲和阿姐已经站在无可回旋的对立面上。
徐珠玉话里的关心与亲近,以及此前某一日过后,她的种种行事迹象来看,都能让徐妧清楚感觉到她的真心。
“嗯。”徐妧说道:“命不该绝的时候,就不会有轻易有事。”
徐珠玉下意识撅了噘嘴,她不喜欢听徐妧说这种话,就好像徐妧根本没把自个儿的性命当成一回事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过于飘然,徐珠玉不知为何就觉得,若真是遇到一些关乎极大的事情时,阿姐绝对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笃定从何而来,更何况又没什么立场说太多,只能默默低下眼带路。
镇北王府依旧恢弘大气。
但在徐妧看来,虽然和上次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外观,却显得有些不同。
像是少了些古朴韵味,看着‘新’了很多。
许是看出徐妧的目光在王府外墙停留了一会儿,徐珠玉捡着机会和她说话:“那次之后没多久,父亲在府中练功,没控制好气劲,震塌了整座王府。”
徐珠玉倒也没撒谎,她这么说的用意,只是想尽可能让徐妧更清楚了解镇北王的实力。
毕竟在徐珠玉的心里,不论是潜意识的想法又或是亲眼所见的事实,阿姐都遭受了太多不公的对待,若是她处于阿姐的处境中,恐怕也恨极了整个王府。
但徐珠玉并不清楚的是,王府之所以轰然倒塌,是太和宗那几位长辈护犊子的手笔。
而镇北王值此紧要关头不愿凭添事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亲在主屋里等着呢。”徐珠玉挥退要迎上来的一干人等,独自领着徐妧走入王府内,她等徐妧毫无停顿地进了主屋,忽然觉得满心惆怅。
虽然接触不多,但徐珠玉一直觉得就算没有心中莫名的感觉,她也一定会很亲近阿姐的。
徐珠玉是王府郡主,自幼到大几乎想要什么,无需开口便会有人奉到面前,但她却绝非养得蠢钝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更易觉察他人纯粹与否。
那么好的阿姐,父亲与母亲怎么狠得下心……
这让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他们庇护之下的徐珠玉,骤然生出一种浓烈的陌生感。
走进主屋,候在门边的侍女对徐妧行礼,轻声道:“请您随我来。”
徐妧微微颔首,便看着她走向一侧,撩开垂落的珠帘。
珠帘后的屋子里仅有一人,修为不高。
徐妧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这屋子并没有点什么香,只是建筑本身的木头味道淡淡,倒也让人觉得清爽。
事实上,徐妧此刻的心情比她自己进来前想象的更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以为见到生母,或多或少心中会有波澜浮现,但徐妧在与座上温婉妇人对视的瞬间,内心依旧冷静,理智得恐怕让人知晓了只会觉得怪异。
“要见我,是镇北王的主意,对吗?”徐妧没有客气,她走到温婉妇人右手边的位置坐下,小老虎也哒哒哒地跟着趴在她脚边。
门边珠帘还在随着放下而轻晃,温婉妇人似乎没想到徐妧说话会这么直接,微微一怔。
这一怔,却是好半晌没开口。
徐妧也任由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看,是不会把她看没的。
之所以会同意徐珠玉带自己来到镇北王府,也只是徐妧想要看看镇北王有何打算。
如此强者,又手握一座王朝命脉,运营多年,不可能察觉不到近来针对他的种种举动,再自负,也会多有提防。
何况徐妧比所有人都清楚,她,还有被娇养着似乎并无大用的徐珠玉,对镇北王的大计而言,都有着举重若轻的作用。
镇北王可以自信地放徐珠玉自由行动,是因为他认为世上无人知晓,那块封血碑文已被他成功融入徐珠玉体内。
而看似不在意徐妧的一举一动,恐怕是料到了她既然已与自己撕破脸皮,那么接下来的作为,都绕不过针对他,反而方便了让他把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王妃邀约,让徐妧略感意外。
她不担心这里会有设伏,一个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另一个也是相信镇北王不会蠢到用这种办法,冒风险来解决她。
毕竟镇北王已切身体会到了代价。
屋内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徐妧眉头却忽然微皱。
因为徐妧看到,那位明显养尊处优的温婉妇人,她的生母——镇北王妃,保养得极好的面庞上,红润的嘴唇微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却有滴滴清泪滑落。
她在笑,也在哭。
神情是无可挑剔的微笑,可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哀伤,直直地看着徐妧,仿佛在用力地挣扎,明明稳坐于位,素净的手轻搭于一侧。
只不过那双看起来细嫩如少女的手,却青筋微凸。
好像主人的意念,无法调动……或是与某种限制抗衡。
徐妧紧紧皱眉,一转念却又有些释然,镇北王能为了修行将孩子当做工具,对待自己的结发夫妻同样心狠,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不一会儿,徐妧身形消失在原处,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温婉妇人身前,她伸手钳住妇人的脸。
使得妇人不得不张大口,也让她无法再死咬舌头。
徐妧看到她口中齿痕极深已经渗血的舌头,嗓音清冷道:“堂堂镇北王,就只会用这些手段么?”
这个问题显然不会有人回答。
但徐妧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心底的怒意,她在这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最终猜想汇集到了一起,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王妃这样的举动,是镇北王给她的警告。
镇北王根本不在乎她是否在意自己的生身母亲,这么做,明晃晃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为达目的,他必然不择手段。
仅此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心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王妃,平静道:“冒犯了,我问几个问题,是,便往左看,不是,便往右看。”
妇人眼瞳往左动了动。
“你这般……持续了很久?”
左,是。
“十年?”
右,不是。
“……二十年?”
左,是。
徐妧微微垂眸,短暂地错开了与妇人的对视,随后看向她,问道:“镇北王打算挑起战事,借两军近百万人马的性命,助自己以杀戮证道?”
妇人的眼瞳先是往左转,顿了顿,又转向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沉思片刻,想到她这么回答的意思,语气依旧很平静,“除了这百万人性命,还有别人。”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泛着些血丝,轻轻转向左侧。
百万人,还不够,如果是两座王朝交界处的百姓,再加上她、王妃,以及徐珠玉姐弟。
不,这恐怕还不够。
镇北王在北楚有着极大威望,遑论是在军中,如果他想要谋定这件事,又有着天然的遮掩足以隐匿盘算,即便是徐妧从心劫中看到一切,他也不应暴露得这么坦荡。
尽管所有的结论,都是费了大量人力与资源才得到的。
但仍然过于顺利与巧合,或许也有人如她这般感到一丝怪异,却无法轻易质疑这些结论。
徐妧思绪万千,忽然感到一点暖意落到了她手指上。
王妃仍然在落泪,只是眼神里没了那种麻木哀伤,她任由自己身躯不受控制,扮演一个完美的端坐形象。
只是眼睛随着徐妧的动作而静静地看着她,有欣慰,也有思念,以及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愧疚和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第一次避开他人的视线。
“好好活着。”徐妧说道:“镇北王忌惮会有大能看出异样,大概是施以傀儡符篆将你操纵,没有丧心病狂地将你炼成傀儡。我师父于符篆一道颇有钻研,他或许有办法。”
王妃的修为和实力,在徐妧看来并不高。
镇北王既然要不让任何外人看出异样,无论是何种手段,都不是王妃能有一丝一毫反抗能力的。
是因为当初王妃求助了太和宗的人吗……
徐妧闭了闭眼,她知道,王妃能够做到凭自己意愿流泪和转动眼眸,已经是极限,甚至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是什么支撑着她做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徐妧也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
第87章再相逢良久
良久。
在发觉王妃原本紧绷的状态有了变化后,她松开了手,退后一步。
“私仇也好,为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安危也罢,到了现在这般,他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徐妧说道:“这些话,或许他能听到,但也无妨。”
王妃嘴角弯起的弧度,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她一开口说话,嗓音轻柔,与其气度一般温婉柔和:“你我母女二人,多年未见,着实是苦了你这孩子了。”
话语内容说得有些突兀,语气里,也根本没有半点母亲对孩子的关怀。
过于想要表现某些情绪时,反而会显得更加僵硬失真。
徐妧知道,这才是王妃受操纵后应有的言行,若不是她内心极度挣扎,这本该是见面之时,王妃所说的第一句话。
所以徐妧直接忽略,接着说道:“这些年我在宗门里过得很好,师长们待我亲如一家,错不在你,更无需自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妃嘴角微翘,说道:“宗门虽好,可到底不及自己的家,若是你愿意,我这便命人去与你宗门知会一声,且在王府待上一段时日。”
“要解决镇北王,绝非一人或一派之事,他野心太大,这么做只会反噬其身,我并不会只身涉险。”徐妧说道:“抵抗他的操纵,会伤到你自己,不要再这么做了。”
王妃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徐妧:“你这孩子在说些什么呢?”
徐妧看着她,顿了顿,说道:“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徐妧不打算听王妃在受控制的情况下继续说些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谁知这时王妃忽然站起来,脸朝着坚固的桌角猛然直直撞去,徐妧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她,灵炁自掌心漫出,没入了王妃体内。
徐妧本意是想让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以免再受控制做出残害自己的事情来。
镇北王心狠至此,竟是不惜用发妻性命做到这种地步,仿佛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她宣告,很多事情她都只得无能为力一般。
徐妧眼神冷然,待灵炁潜入王妃体内几处穴窍后,她忽然有了新的发现。
风火双炁与徐妧的纠葛自幼至今,给她带来了许多个日夜犹如折骨裂肉的痛楚,但也带来了磅礴如大泽的无尽灵力底蕴,以及对灵力几近微末细致的掌控能力。
因此徐妧操纵灵炁轻柔快速地淌入王妃体内瞬间,已然察觉到了异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王妃周身几处极为关键的大穴窍,皆有一只由某种力量构筑而成的蚕茧,它自上而下裂开了一道缝隙,从中紧密地伸出细长微弯的肢足,刺入穴窍与之抱紧。
徐妧将输入的灵炁尽数留下,成团包裹住这些蚕茧,她不知这是何种路数,只能暂作缓解之计。
蚕茧中伸出的肢足丝毫动不得,但即使是稍加触碰,徐妧也能感觉到这会给王妃带来莫大痛楚。
徐妧垂眸,不语沉思片刻之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王妃对她而言,本只是有些渊源的陌路人罢了。
但眼下这般境况。
徐妧微微俯身,随手拿起一方丝帕擦去王妃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
她眼神渐渐趋于平静,似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
“总会撕破脸,是早是晚也都无妨。”
思索片刻,室内只余沉寂。
徐妧一开始并不打算直接与镇北王对上,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这件事从各方面透露出的信息来说,远要比解决镇北王更为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最主要的是,徐妧身后有宗门与诸位师长能够依仗。
她并非心劫中那般只身一人。
扳倒镇北王已不再是徐妧一人之事,至此,为大局下诸多无辜性命也好,为报私仇也罢。
既然镇北王明晃晃做出这般挑衅举动,徐妧自然是要接招。
做她自己要做之事前,徐妧乐得分出一些时间,为镇北王送上一份礼。
王妃此时与提线木偶毫无区别,对于徐妧轻声说出的话根本毫无反应,只是较着劲地仍然要执行傀儡操纵之术传递给她的指令,自戮于徐妧面前。
却因徐妧所制而僵持不下。
徐妧眼神几番细微变化,最终,她掌间一抹紫白雷光悄然闪过。
这阵灵炁的出现太过轻微,以至于其波动不足泛起丝毫涟漪。
雷元灵炁没入王妃体内以后,似实似虚地游走于各处穴窍,在经过那些有着肢足的茧时,雷元灵炁迅速游离出一丝落在其上。
同一时间,这些茧上的肢足似乎是受到了刺激,缓缓蜷缩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感觉到了手下钳制住的身躯有些无力地下坠,便将王妃顺势扶着靠在软垫上。
她只能够暂时压制这些蛊虫对王妃的控制,却无法在确保王妃性命无碍的情况下,将蛊虫彻底清除。
徐妧打算将王妃带回宗门,请师长出手相助。
但在这之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你好好休息。徐妧看着王妃,许多话翻来覆去地在心中,终是轻声道:我先走了,但用不了多久,还会再见。
徐妧也不能笃定王妃对镇北王是何种想法,当她被镇北王种下蛊虫那一刻起,似乎就变得身不由己。
宛若一件物品,事事不由己。
所以诸多有意解释的话,徐妧忽然间便不想说出口了,她知道王妃此刻心底必然不好受。
徐妧走得毫不犹豫。
她将在这之后的选择权,交给了王妃,即便是决定好了的事情,但若是王妃不愿意,徐妧自然也就不必再多费心思和力气。
华贵明亮的屋里,座椅上金丝纹路繁丽富贵,却衬得倚靠着它的王妃人更憔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蛊虫久种体内,即便有秘法支撑,镇北王亦长让她服用灵药与滋养膳食,但终究是会损伤精气。
外人眼中的王妃向来是温婉和气,总面带笑意。
是了,如此锦衣玉食,嫁予地位权势实力皆乃北楚梁柱的镇北王,从来都是一双人,除了她以外,镇北王从未与其他女子有过半点接触。
拥有如此强大而又专情的夫君,对哪个女子来说不是三生有幸。
所以从未有人察觉过王妃眼底的死寂。
她的侧脸抵着有些冰凉的椅背,惹得几声轻咳不断。
似乎是这样,才让王妃重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她看着那还在微微晃动的精致门帘,坠下的硕大东珠彩光氤氲,煞是好看。
王妃默然闭上了眼,三两滴清泪挂落腮上。
半生……浑浑噩噩……若行尸走肉……
修行不得……所托非人……
不敢有何奢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唯愿我儿妧妧,平安顺遂。
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徐珠玉一直侯在离开王妃所在院落外的座假山旁,她明白,凭父亲冷血的所作所为,阿姐不愿认这个家,没有人能有资格说任何话。
但心底的信赖与亲近,还有莫名的悔意,时刻让徐珠玉想要堂堂正正地与徐妧相认。
或许母亲能够让阿姐对他们这几个亲人,多几分信心。
见到只有徐妧一人走出来时,徐珠玉面上难免涌出些失望,她抿了抿嘴,小跑到徐妧身边。
阿姐,你见过母亲啦?徐珠玉小心翼翼试探问道:嗯……聊得如何?
徐妧看了她一眼,旋即语气平静道:同我出去走走?
徐珠玉先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眨了眨眼,随后连忙点头如捣蒜,跟着徐妧走出王府。
内城中到处都张灯结彩,却不喧闹,大抵因为此处乃是内城的缘故,行人并不多,尽是些车马低调穿行。
徐珠玉悄悄地侧脸打量着徐妧,她隐约感觉到这时候的阿姐,情绪要比先前活泛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还是那般神色自若的模样,但徐珠玉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你是否知道些什么?徐妧目不斜视,她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随意问道:关于镇北王,他的为人,或是他欲行之事。
知道多少?
徐妧不喜欢说话弯弯绕绕,既然心底有这样的猜测,那么直说便是。
既然她能从心劫幻境中获知到与现世有关联的信息,而种种举止表现皆透露一丝怪异的徐珠玉,未必不能。
毕竟,徐珠玉是镇北王的另一个选择,一个成功的''''''''器皿''''''''。
徐珠玉脚步一顿,抬脸满是迷茫地看向徐妧,像是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转而又似乎浮现出复杂思绪,蹙起了眉,用力地抓住脑海里不断转瞬即逝的画面。
徐妧微抿的唇略略放松,却不给徐珠玉有所缓和的时间,继续开口:镇北王所想,所为,你心里应当有了一些猜想。
但你这些年被照顾得很好,又怎会有这些猜想,不合理,对吗?
现在,很多人都在等他镇北王,等他胆大包天,等他贪婪地露出野心,等他迈出那一步。
那么你呢,你在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珠玉白皙面庞上浮现迟疑,更多的是迷茫,她不解地嗫嚅道:阿姐,我不明白。
这趟离宗前,楚师伯同我说了一件事。徐妧淡声道:镇北王喜得一对儿女之日,北楚都城天降祥瑞异象,无数世家与宗门,各个势力送上贺礼。
一夫撼万人的绝世杀神竟能得此龙凤之后,是挺让人嫉妒生恨大骂天道不公的。
不过师伯还同我说了,其实这祥瑞异象,未必就真是昭告天下因谁而生,或许,是在为那道银星坠入北楚都城做掩饰也说不准。
徐珠玉垂落身侧的手悄然攥紧,强忍着不叫神情有所变化,低声道:是吗……
不。徐妧偏过脸看她,极稀罕地露出一丝微笑,清冷嗓音说出有些顽皮的话:我骗你的。
有些东西并不需要对方一字一句诚恳说出,徐妧就能够看出答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毕竟话一旦出口,便难分真假,也许,连徐珠玉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否被自己骗了。
但有了徐珠玉这么个存在,也让镇北王一事有了更多的笃定。
不是徐妧冷血得将百万人性命标了价值,但,仅仅是百万人,恐怕还不足以撼动天道法则,致使其循大道演变出变数无数。
她是变数,徐珠玉是变数,那些个天命之子何尝不是。
徐珠玉闻言一怔,顿时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好半晌后,心底才涌出些荒唐感来。
这,阿姐你究竟……徐珠玉这下是真不明白了。
徐妧收起微笑,轻声道:好了,就送到这吧,王妃看起来似乎身体有些不适,这个时候,你作为她的女儿,应该在旁妥帖照顾。
话音落下,徐妧脚步一顿,看向徐珠玉的脑后,一支金丝蝶恋玉花簪藏在乌发间。
她随意地伸过手去将其摘下,徐珠玉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阵难以言喻的威压迅速闪过又消失,一抹金碧交织的色泽便随着徐妧收回手的动作不见。
我虽对饰物并无太多兴趣,但这支簪子,太老气,不衬你。
徐珠玉稳了稳神,捏紧的拳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了,纹饰如此繁丽,用料虽上乘,却是旧极了的款式。
徐珠玉低声道:现在都城里似这般款式的金丝蝶,可好看的很,那金丝绞成的蝴蝶,就像是真的一般,行走间,羽翼忽扇轻颤。
她说罢,抬眼看向徐妧,郑重道:阿姐,保重。
嗯,保重。徐妧微微颔首。
待意味不明的几句交谈道别之后,徐妧转身走上横于都城内最为繁华一条河的桥上。
这桥叫连鹊。
正好也会是这几日游人最多的地方,因为赶上了北楚的一个节日,已成亲的夫妻携手出游,临水放花灯,画舫之上两岸边,赏星赏月赏美景。
但主角仍是那些个未成婚的年轻男女,种种美好情愫总会在这几日,弥漫了整个北楚大大小小的灯火长河。
徐妧施了个隐匿自身的术法,存在感全然消失地行走在渐渐热闹起来的人潮中。
上了桥,徐妧随意寻了一处,站在凭栏前静静看着被灯火映亮得波光粼粼的河面。
被忽略了一路的小嗷呜,有些不甘寂寞地呼噜一声,抬起爪子扒拉了下徐妧的裙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低头看了它一眼,顺势弯腰将其抱到了石栏上放着。
小嗷呜这会儿虽然是一身杂色的毛发,但憨态可掬的模样,虎头虎脑,在徐妧眼里依然是可爱的。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呢。徐妧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倒也只是喃喃自语,并不考虑要得到小嗷呜的回答。
很显然,没有继承本体记忆的小嗷呜,只能是听到这话以后,卖萌地歪了歪脑袋,然后凑过去蹭着徐妧的掌心,整只小老虎向前倾,快要倒立起来了。
值得徐妧操心的事情有很多,但看着小嗷呜这副模样,由它带来的一些疑惑,似乎还能再放放。
徐妧在一片喧嚣热闹中,安静地待在桥上看着河面,将脑海里许多思绪一一捋清。
不少将情意内敛,又遏制不住从眼底面上流露出的男女在徐妧身后走过走来。
师姐。
有些熟悉的少年嗓音自身后响起。
徐妧转身看向来人,算不得多久不见的少年,此刻却变了许多。
原本总带着难掩锐利桀骜的眉眼,少了几分少年气,多了不少内敛与沉稳,让他微挑的眼尾看起来并不轻浮,反而像是略带笑意,柔和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袭素净的弟子白衣,衬起少年的干净气度。
迟绥发自内心地于眉眼间含着笑,见徐妧看他却不说话,便又轻喊了一声:师姐。
看来你此次历练收获颇丰,累吗?徐妧平静道。
迟绥摇摇头,动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累的,倒是这些时日,师姐似乎遇到不少烦心事?
他走到徐妧身前站定,眼角余光瞥了眼仰着头对他眈眈注视的小嗷呜,接着说道:是齐峰主吩咐我来寻师姐的,他老人家让我跟在你身边再历练一段时日,由你做最后的考核。
徐妧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眼眸微垂。
按照一贯来的规矩,其实并没有什么最后的考核。
能在那样的绝境之中厮杀多日而不影响心境,就足以证明一切,师父这么安排,怕是动了收迟绥为徒的心思,这是要让她过过眼才是。
而师父的安排,若是有什么不妥,想必宗主师伯通知她的速度会更快。
那么,迟师弟在绝境历练里,恐怕表现极为不俗,才会得了她师父的明示,与宗主师伯的默许。
徐妧在迟绥略带期待的目光下,微微颔首道:也好,要不了多久我会再进入天柱,你随我一同去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都听师姐的。迟绥笑容又浓几分,见徐妧说完这话就转过身似是赏河景,他也跟着一同看向渐有孔明灯飘飞的长河。
沉默良久。
徐妧嗓音平静道:受了伤,为何不休养好了再来寻我,何必急于一时。
站在这好一会儿,从迟绥身上时时飘来的血腥味,一直充斥在徐妧鼻尖,他这时仍是妖身,只不过是学会了如何敛起狐耳与尾巴。
但伤势似乎不轻,一身的血气压不住,要不是她代为施下术法将血腥妖气控制在这。
怕是整座北楚皇都的天就不是这些个孔明灯在飞了。
而是诸位修士纷纷出动,找到这妖气血气浓郁盘桓的源头,看看是谁敢在这个日子滋事挑衅。
第88章解救迟绥被这么一问,感到有些猝……
迟绥被这么一问,感到有些猝不及防,他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神色略带尴尬道:“明明来时沐浴更衣过,没想到还是遮不住血腥气。”
“既然受伤了就好好歇着吧,待我办完事再来寻你。”徐妧道。
迟绥明亮眼眸明显可见地变得低落,道:“师姐要做的事情若是需要帮手,放心带上我吧,我定然不会留下痕迹惹来麻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了想,施术为自己套上一层屏障,敛去浓厚血气。
来的时候想着要见到师姐,迟绥便忽略了这些细节,但徐妧的做法让他明白,行走在外,这些细节实在不该不注重。
徐妧打量了他一眼,默然了会儿,颔首道:“也好,如今你虽有实力,气运更是不俗,但处事经验尚且欠缺,多经历点才能学到东西。”
迟绥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欣然弯唇道:“师姐说得对,那么我们要去做什么?”
“偷人。”
“偷……”
迟绥微怔,一时间有些跟不上师姐的思路。
“镇北王妃,我要带她离开这里,回去宗门。”
这句话语气轻轻,但迟绥听出了其中的决然果断,他对师姐的身世仅有些许了解,不过从这些只言片语里,也足以明白这份纠葛的复杂。
迟绥没有犹豫地回道:“嗯,我都听师姐的。”
不论此事对与错,他这条命既是师姐救下的,那么无论师姐要做什么,迟绥都不会迟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镇北王如此对待王妃,用意已然显而易见,徐妧并不会因此动怒,相反,她更乐得顺着镇北王直晃晃的恶意进行还击。
徐妧眸色蕴着几分跳动的光泽,侧过脸看向迟绥。
“所以我们需要搅乱整座皇都,浑水,才好摸鱼。”徐妧道:“你来的时候,逸散的血腥气味一定引起了司卫的注意,而今天是北楚大节,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在暗里悄悄搜寻。”
迟绥若有所思道:“他们应该很快会找到这里,师姐,我要怎么做?”
身后遍是行人不断提着花灯走过。
徐妧轻声道:“将他们引去镇北王府,要做得自然一些,就像是伤势过重,不经意间留下了蛛丝马迹,供他们追查。”
迟绥想了想,笑着点头道:“好!师姐,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迟绥伸手一攀围栏,往河面纵身跳下,随后有赤红狐影闪过,不加掩饰的妖气,极大程度拨动了整座皇都里所有能够察觉到的人的神经。
就连人群里,也有不少目光骤然望向狐影消失处。
虽然太微垣人族与妖族还不到生死敌对的程度,却也绝不会任由一个气机强大的陌生妖族,这般在皇都里招摇过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间,许多道身影在各处穿梭,隐匿在阴影之中纵跃,搜寻着这道气息的源头。
“大人,气息于李氏布庄后院骤然消失不见,我等已盘问过这家布庄的店家,确认他对此毫不知情。”
“哼!消失不见?此般威压的妖气夹杂血腥,岂会是一闪而过就作罢的事,不论此妖作何打算,堂堂北楚皇都,绝不会让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今夜尔等不可掉以轻心,搜遍整座皇都内外城,若连一点下落都找不到,我自当拿你们是问!”
“是!大人!”
这些时日正值北楚皇帝飞升之际的紧要关头,司卫深知皇都是一点乱子都不能出。
尤其是这般大妖的出现,往严重了猜想,谁能保证他不是为动摇北楚国运而来?
来者善与不善,且问过了再说!
一行人宛若夜枭循着迟绥刻意泄露的残留气机追去,而此刻迟绥已经直接转了方向,往镇北王府掠去。
路上,他在某座屋顶瓦片上轻踩了一下。
另一端的司卫监里,守在小点星罗棋布的圆盘前的人立即发现异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处追查的司卫立即得到了传信,纷纷按照指令行动,最终都向着镇北王府靠拢。
而这时迟绥在镇北王府院墙下化作一只小狐狸,灵巧地翻上墙头,窜进王府里。
“来了。”在园中借着茂盛花丛隐匿身形的徐妧看向他。
随后将一张紫金小人模样的符篆交给迟绥,他则是以狐狸躯体,衔着符篆在偌大王府里灵动跑跃,躲过诸多无形禁制,终于到了王妃所在的主屋外。
小狐狸看着守在门前的侍女,眯起了眼。
明面上这些个侍女只是毫无修为的普通凡人,但迟绥化作妖身时,感觉要更敏锐得多。
这些侍女根本就不是人,她们体内流动的血液,规律跳动的心声,都带给迟绥一种直觉上的危险。
大抵是极精妙的傀儡。
而暗处里,又有数道若有似无的气机浮现,若不是迟绥妖身感知极致敏锐,也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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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绥眯着眼盘算了一会儿,等到了直觉上的念头出现,便迅速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翻进门内。
妖力裹着他,一路上蹿下跳,仿佛在与空气斗智斗勇般,躲过禁制,躲过神识的扫视探查,躲过数道目光的巡视。
终于来到一扇窗棂下,迟绥松了口气,四肢并用攀上了窗棂,从半掩的空隙里钻进去。
谁知却瞧见一道正踩在圆凳上,往条成圈绸缎里伸脑袋的人影。
迟绥险些炸毛,立即跃至高空,利爪挥舞瞬间将绸缎划破,王妃没能看清楚他的身形,但好在也反应及时,堪堪顿住。
“你……”林素蕴怔了怔,旋即心底有个猜想逐渐变大。
迟绥见她面上神色似迷茫似踟蹰,便知道王妃心底想着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将符篆丢到地上后,抬起爪子指了下自己的嘴,再摇摇头。
他若是转回人身,修为尚且低微,只会被当场抓获。
只要妖身的血脉天赋能支撑他隐匿好自己,而现在,迟绥还无法以妖身开口说话。
好在林素蕴同样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只是没有想到徐妧所说的不会太久,竟然真的用不了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镇北王的冷血残忍,林素蕴体会了太多,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对儿女而言,是累赘,是镇北王用来威胁他们的工具。
所以在得到徐妧帮助她暂时脱离受制状态时,林素蕴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摆脱眼下困劲。
然而,林素蕴并非是要寻死。
过去的林素蕴,何尝不是一代天骄,却没能看清一个人的野心。
但人总会有被愚昧蒙蔽了理智的时候,而林蕴素也为她当时眼中的良人情爱,付出了几近无法承担的代价。
是她让你来的,要带我离开这里。
林蕴素低着脸看手里的符篆,眼眶难忍地渐渐红了。
对于徐妧,她身为母亲却亏欠了太多太多。
镇北王从不隐瞒徐妧所经历遭遇的一切,所以那个孩子''''''''不幸''''''''掉入炁眼当中,又万幸得以活了下来。
徐妧是如何承受风火双炁入体痛楚,终日痛如抽髓断骨割肤,又是如何坚持,直至哪怕痛苦至此,也能做到不形于色。
林蕴素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镇北王认为她做错了事情,不该将太和宗牵扯进来,让当时的太和宗首徒,如今的宗主带走徐妧。
即便是一个失败品,镇北王也不接受有事情超出他的掌握。
而在林蕴素引来楚清越的时候,事态就已然失控。
鲜有人知,那日仍是婴孩的徐妧跌落炁眼之际,太和宗也有一位长老自尽。
一个婴孩如何能自己离开楼阁,爬过重重阶梯广场,掉到炁眼里。
林蕴素深吸一口气,道:你告诉我,妧儿是否要让我去太和宗,若是的话,你回去找她,我自己去即可。
迟绥不作反应,只看着她。
林蕴素急促低声道:镇北王设了一个局,是为杀妧儿而去,你必须告诉她,切莫轻举妄动,不可入局。
当年视作失败之物,可徐妧后来的种种经历,让镇北王愈发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他从未在林蕴素面前有过掩饰。
镇北王要做的事,林蕴素知道的不多,但隐约有所猜想,凭他一人,纵使已是太微垣顶尖高手,也绝不致于撼动整个世界的根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竟将徐妧的成长,视作是天命所致,要诛他。
林蕴素深知镇北王野心之巨,但更清楚,他不会被这野心左右了理智。
要做什么样的事,才会引来天诛。
又是谁人为他蒙蔽部分天机,才使得种种事物发展倍显滞涩。
迟绥垂眸思索片刻,正要化回人身与她把事情问得更清楚时,一侧忽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夫人,这话说得本王,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
皇都分作内外两城,由一条难见波澜翻动的大河所隔,共有八座桥连通两城,又各自分出两条大路。
徐妧要做的,便是打穿其中一条路。
只不过,并非是要让王妃和师弟从这里走。
她只要引动的热闹越大,那么两人离开的可能也就越大。
第89章直捣黄龙近来北楚的麻烦事也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近来北楚的麻烦事也不少,徐妧以为,应当是不在乎再多这一个两个的麻烦了。
徐妧以灵炁覆面,同时模糊了身形,步伐从容淡然地行走在街道上。
寻常人等自是将她理所当然地忽视了,那些个有修为在身之人,以及司卫,在他们眼里,徐妧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极为引人注目。
大部分司卫已经循着''''''''大妖''''''''留下的蛛丝马迹追查到镇北王府外。
对于王府的闭门不理,司卫领头倒也不觉得恼怒,而是再三客客气气地扬声道:司卫追查皇都之中异样,线索断在了此处,烦请王府行个方便,让我等……入内瞧瞧。
王府里没传来任何动静,大门依旧紧闭。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了暴涨的灵炁威压,明晃晃的嚣张霸道之意,根本就是讲挑衅二字高悬在上。
领头之人看也不看,个个司卫同样如此。
而徐妧抬眼,隔着涌动灵炁,与前方几步之遥,一个贵气公子对上了视线。
在下顾狩元。他微微一笑,拱手道:阁下如此大张旗鼓在我北楚皇都中行走,似乎有些不妥。
徐妧认同地点了点头,道:是不妥,但事已至此,该如何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狩元顺着她的话,像是陷入思索,微微皱眉道:阁下虽未造成伤亡,更无影响此等佳节,但始终是有些过了,无视我北楚颜面肆意横行。
……不如,阁下先与我去司卫监坐坐,待卫使大人到了,由他定夺?
他模样生的极好,一股子温润斯文的气质,认真说起话来,着实容易让人信服。
徐妧顿了顿,叹口气道:我要是拒绝呢。
顾狩元无奈笑道:顾某只是一介读书人,自然是拦不住像阁下这般修为高深之人的,但若是阁下再走下去,可就不是顾某这般的读书人,拦在你面前了。
不论阁下这般张扬行事为何,但总归要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重要。顾狩元苦口婆心道。
徐妧有些好奇,问道:这么说,我若要走,你不拦。
顾狩元微微颔首,理所当然道:顾某说过了,一介读书人,拦不住,为何要不自量力。
徐妧眉头轻皱,疑惑道:是吗,那你为什么动了杀心。
阁下当真是……修为高深啊。
顾狩元叹了一声,温润目光落在她朦胧不可见轮廓的脸上,道:只是恍惚间觉着,阁下与我曾见所见一人极像,难免,心境起了波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如此。
徐妧微微眯起眼眸,嗓音越发轻,最后一个字几乎在唇齿间消失不见。
从顾狩元出现那时就已经清了整条街道,所以徐妧毫无顾忌地对他出手,话音落下瞬间,灵炁如龙咆哮着向顾狩元飞去。
清泠如水一般流动的归墟源灵,则是封锁了这一处。
水光晃动,风青赤火的长龙扑到了顾狩元面前,却陡然撞进一张徐徐展开的画纸之中,化作了水墨颜色。
纸张上裂纹隐隐横生,顾狩元皱皱眉,讶然道:你也动了杀心,这又是为何。
巧了。徐妧道:我瞧你也像是曾见过的一人,亦是难免波澜自心中起。
说话时,徐妧后招继出。
整条大街无形力量汹涌,偶有不知从哪来的探查不长眼睛靠近了些许,便被瞬间摧毁。
顾狩元似乎本是想着一味防守,但随徐妧攻势越发凌厉,他那双温润平和的眼眸里,也微微起了变化。
窥天一族唯一血脉与我说过,我想做的事,若缜密谋划,成事概率几近十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是一道术法发出,掀起块块青石破碎。
听起来,有变数?
世间任何事物,自然不会有十成把握能成,不过,现在这变数倒是在我面前出现了。
顾狩元弯唇一笑:原来是你啊。
那就不用我再百般找寻了,多谢。
浓郁墨色自他身周四处翻飞,与徐妧的力量相抗衡,而后又随之发起攻势。
顾狩元仍有闲心道:你让你的师弟去救王妃,自己来这里吸引整座皇都的注意力,胆子挺大,真不愧是太和宗这一代的顶尖首徒。
徐妧对于身份被看穿并不感到意外,她更讶然的是,这位顾首辅之子,竟然是当初那个与妖族勾结的天命之子。
着实有些好笑,身承天命,得天独厚爱之人,其所作所为竟都有些德不配位。
这背后若说没有隐情,徐妧是不信的。
否则她又为何会突然绑定了一个处处针对打压天命之子的系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下,这些事都不重要。
徐妧与顾首辅达成协议,对方自会助她救出王妃,司卫循迹追去了王府便是因此。
按照原初的设想,司卫会施加压力逼王妃出面,进而入王府搜寻。
而那个时候出面的,便是迟绥带去的符篆所化的王妃。
徐妧轻哦一生,道:听你这么说,我的打算应当是落空了。
山水墨画无纸而于空中飘动,看着虽是画,却与实际山水有着同等重量与力量,落在徐妧头上,禁锢了她四周空间。
顾狩元抚扇道:顾某向来不愿理会他人家事,但镇北王怎么说也是我北楚的顶梁柱,偶然得知徐姑娘对其有诸多算计,顾某便多管闲事了一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算算时间。顾狩元琢磨道:意图绑走王妃的奸人,该是被镇北王擒住了,至于王妃,也合该是安然无恙。
徐妧撤去遮敛身形面容的术法,神色清冷平常,道:顾首辅知道此事吗。
他?
顾狩元笑得眯起了眼,摇摇头:自然不知。
皇帝飞升,已无暇顾及国境内任何大小事。即将登基的太子,还未完全受国运认可,更是无法掌控这股力量。
他若是知道我破坏了你们的计划,只会竭尽全力阻拦我,断然不会让镇北王不受分毫影响。
顾狩元说话间不忘加大攻势,招招式式杀气越发凛然。
他温润双眸不可避免地沾染上几分凌厉,语气更甚:在他心里,我可是顾家延绵荣光兴盛的宝贝,怎么会让他知道呢。
原来。徐妧顿了顿,是这样啊。
她语气之中的平静,让顾狩元陡然心生不安。
水光流动的屏障忽然撤去,老迈的顾首辅浑浊双眼静静看着两人,纵使打得偏移的法术灵炁飞到了他面前,也不为所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秋水修行了几百年,倒也没见过太多这样的伦理争端,皱了皱眉,随手将殃及周遭的法术灵炁化去。
徒儿啊,你师伯们都到了,镇北王的化身也抓了,宗主她呢,算出了镇北王本体所在。
齐秋水打量了眼已顿在原地沉默不语的顾狩元,撇撇嘴,道:咱们走吧?
徐妧点点头,往师父那儿走去。
果然没错,镇北王他不只是要靠两军以及周遭百姓的性命来以杀入道。
待徐妧近前,齐秋水低声说道:天柱内妖族近日异动颇多,探查以后竟发现了他手底下人的痕迹。
你师父我呢,跟一些个妖族是有些交情的。齐秋水道:便打听出来,长久以来时有人族以数人乃至数十人的队伍在妖族领地出没。
徐妧若有所思地听着。
这些人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事,或劫掠,或杀戮。
齐秋水啧了声,可正是这些事情,惹得妖族对我人族积怨尤深,而我人族不明所以,但也因妖族种种激进举措同样积怨。
师父是怎么确定镇北王的谋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抓住了几波人,你也知道,你四师伯的本事。齐秋水道:问出来了结果,虽然不够全面,但有些东西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也够了。
徐妧颔首道:走吧,师父,这件事情应该有个了结。
嗯。
离开的前一刻,徐妧回头看了眼顾狩元,他这时倒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不怒不愤,很是坦然。
齐秋水见她有些关注,便边走边说:可惜了,本也的确是个天之骄子,奈何遭遇诸多。
徐妧不语。
顾首辅一生共有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全都已经离世。
他是个凡人,但国事政事上堪称有仙神之能,却也护不住自己的孩子,是行差踏错也好,一时冲动也罢,他的门客之中,有一人发现了城外某处村落里,诞生了个人中之龙。
也不算发现,大抵是为了报答这位顾首辅的知遇之恩,窥探天机后,只留下几个血字,便死了。
再然后便是那座村落突然起火,也全都死了。
若顾狩元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大概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行人朝着皇都内入天柱之地走去。
徐妧听完了这段前尘往事,神色淡淡,点了点头:是这样。
她对顾狩元做这些事情的动机不感兴趣,此人甚至算得上有些可怜,遭无妄之灾,认仇人为父,从小便被教导着要为仇人一家往后荣光而努力。
但既然站在了对立面,可怜也就不必可怜,似这般人物,也无需她去同情。
把人留给顾首辅去处置,就足够了。
徐妧将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跟随师父和师叔伯们一起进入天柱。
四重天柱,来这的多是些弟子之类的修士,虽大多地域都在妖族掌控之中,但并没有太多的危险,所以很适合历练。
或许是这个原因,镇北王以及其亲军选择驻扎藏匿在此。
效果确实不错,如果不是这次将计就计的算计,任谁也不可能想得到镇北王会选择在这里。
若镇北王在此发起攻占,势必点燃妖族积攒多年的怨恨。
若是燃起战火,而将战场放在了天柱里,这把火,可就难以熄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90章起始便是终徐妧忽然道:他的算……
徐妧忽然道:他的算计果然不简单。
齐秋水看了她一眼,见徐妧神色没有异样,才略微放心,道:这是自然,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师伯推衍出的结果,有大半残缺。
关于上边?徐妧很快就明白。
嗯。齐秋水难得神情严肃,点了点头,道:想来也是,镇北王做这么多事,若无上界涉及,反而古怪。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方。齐秋水双手抱在胸前,道:但无论是哪一边的,也无法绕过天地法则将爪子强硬伸下来,先将镇北王解决了再说。
他们一行仅有徐妧与齐秋水低声交谈,在苍茫山林里疾速穿行。
直到开始发现了蛛丝马迹。
此行,诸位已经知道缘由。
四周逐渐有人影汇聚,齐秋水平静道:我等并非是为了什么大义,只不过是镇北王欲行之事,与邪魔无异,当诛。
也请诸位知晓,待此间事了,切记不可外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少,三月之内不可有我等之外的人得知此事,诸位能否应允我这点小小的要求?
汇集在这里的,有本就与太和宗交好的势力,也有利益关系合作之流。
大家纷纷眼神交流一番,旋即齐齐低声应答。
解决镇北王的亲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却不需要徐妧也上阵。
即便有极致默契配合的军阵,也防不住诸多大能联手突袭。
徐妧再次见到镇北王时,他身边不过三两亲兵。
与见过的几个化身不同,镇北王的本体看起来没什么威猛无双的气势,有些瘦削,若是忽略那双鹰眼,看起来更像是个文臣。
当年我不该犹豫。
镇北王在众人种种情绪的注视下,浑然没有半点在意,只是淡然地看向徐妧,甚至带了点笑意。
花了这么多心思,虽只是寥寥数十载,却赌上了全部。就这么败了,我,着实难甘啊。
徐妧与他对视,丝毫不怯,眼中亦无波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是犹豫,只是权衡了许多,为了自己的大道选择隐忍,任由师伯将我带走而已。徐妧淡声道:听你说这些话,我却是有些失望的。
旁人闻言都下意识看向她,尽管理智上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怕徐妧会有心软。
齐秋水只是有些担心,他清楚自家徒弟看着是个冷心冷情的,实则心底尤为在乎身边人。
镇北王如何,他不管,但若是让徒弟伤心难过了,齐秋水可不答应。
失望?镇北王重复了一遍,顿了顿,随后笑出声:有什么好失望的。
徐妧道:做了的事情,认了又何妨,坦然些,我本以为你是枭雄,功败垂成都不在意,现在看来,确实不过如此。
不等镇北王理解她的话,徐妧拔剑,抬眼看向齐秋水。
师父,动手吧。
多耗费一刻,便是多一刻的风险。
徐妧从未对父亲这个身份有过一丝一毫的期望,那么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对一个陌生的敌人,在最终时刻的废话,而感到失望。
就像曾经以为高悬于头顶的利剑,其实不过如此,常人或许会庆幸,徐妧只觉得,就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诸位,请吧!
得此机会,齐秋水可不会在意什么以多欺少的说法,直接招呼众人一起上。
任凭镇北王实力再如何强,他那亲兵怎么防守严密,也渐渐显露疲态。
眼见那镇北王已然穷途末路,仍在抵抗。
徐妧皱皱眉,顿觉不对劲,她迅速传音给齐秋水说了几句,便提剑匆匆离开这里。
才行不过数里,徐妧忽然感到一阵心如刀割的痛楚袭来,心脏也随之剧烈有力地跳动,仿佛受某种操控的节奏般。
徐妧垂着骤然苍白的脸,深吸了几口气,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发出沉闷响声。
她咬着牙,定了定神,循那飘渺不定的联系飞去。
身旁,忽然出现波动。
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浮现。
玄嚣牵起她的手,这让徐妧心脏被死死攥住的痛楚减弱了大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谢。
徐妧没问为什么,就像以前发生过很多次的不问为什么一样,她不傻,许多事情透露出来的信息,稍加串联便会有猜想。
而在猜想没有结果出现前,她从不笃定哪个才是真相。
从种种表现来看,小嗷呜就是身旁这人,哪来的什么族中长辈。
只是徐妧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和她结契,就算是机缘巧合,以对方的能力,如何破不了?
玄嚣见她神色这般,也就知道她已经明白了。
事情说来,算是有些复杂。
这些话,不说,玄嚣清楚徐妧是不会在意的,更不会对他询问。
但有些习惯已经成了烙印,何况让徐妧了解到这些事情背后的种种,应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其实不算纯粹的生灵,而是四方天地之一的意志所化,执掌杀戮,行监兵权责。
九界杀戮不断,所凝杀伐煞气终会在我这里汇聚,如同潮汐一般,各处杀戮终有休止之时,所以千万年来还算平衡。
杀戮交战过后,往往意味着休养生息。
而玄嚣会在那时,借助一件天地异宝消散体内凝聚的杀伐煞气。
但有一日,那件异宝被偷走了。
徐妧想到了自己和小嗷呜接触时的奇怪状况,以及镇北王试图将封血碑文炼入她体内却失败的事情。
那件天地异宝,是座石碑?
嗯。
徐妧微微阖上眼,终于明白这兜兜转转的圈,已经合拢了。
等修士们发觉自己辛苦击杀的镇北王仍是一个化身时。
徐妧已经拖着真正镇北王的尸身回到了这里,至于玄嚣,在镇北王死后,一个苍莽古朴的气息出现瞬间,他就循着那股气息追去。
“解决了?”齐秋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徐妧的脸色,关怀问道:“可有受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低声道:“不碍事,有位大能助我,他,过不了几息便殒命,的确是本体,虽还有后手,但那位大能已经去处理了。”
齐秋水没问徐妧口中的大能是谁,确认徐妧真的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道:“事情解决了便好,只是这般简单便将镇北王杀死,着实有些……感觉奇妙。”
徐妧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沉默半晌。
“是啊。”
旁人听不到他们师徒二人说些什么,待瞧见齐秋水和徐妧走来,便立即上前交谈。
且不说太和宗本就是人族之中举足轻重,就说徐妧这般年纪,已经有这般实力和成就,往后定是要让众人仰望。
他们心底要说嫉妒吧,也不少,可更多的是当下想与之交好,起码能刷个脸,留个好印象。
不过徐妧的清冷气质与寡言少语,成功拦下了大半不必要的客套话。
齐秋水也不是什么擅长交际的性子,谢过前来相助的大家以后,便随手抓来一个长老,将这个场面交由他去处理。
“你也该好好休息一阵了。”齐秋水看着徒弟,不可遏制地有些心疼。
这些年,徒弟的脚步从未停歇过半刻,宗门安排她所做之事,样样办的妥妥当当,便是宗门不做安排,她也从不会让宗门失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作为如父亲这个位置一般的师父,齐秋水只想让徐妧好好歇歇。
“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会四处走走,权当游山玩水散心。”
见师父的眼神变化,徐妧满腹繁杂的思绪这次才压下,无奈道:“请师父放心,徒儿这次定然说到做到,听您的话,好好的休息一阵。”
齐秋水狐疑地盯了她一会儿,勉强道:“行吧,为师现在也管不着你了,还得回宗去看看你师伯,这回推衍耗费她不少心神,哎,我这做峰主的,要照应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
徐妧都做到了她对师父所说的游山玩水散散心。
只不过身边跟着一个比她更为沉默寡言的人,两个人无论去到哪里,存在感总是过于强烈。
玄嚣不知道如何将封血碑文取出,徐妧更是不知。
索性就先这么走着。
日后再做打算。
从天柱去往一处不知名的小世界,这里几乎没什么修行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与玄嚣都稍加修改了自己显露在外人眼中的模样,以免太过招摇撞市。
因为他们此时正走过一个集市。
这座城沿海,集市里也都满是海货的气味飘散,皮肤黝黑的人们忙忙碌碌,大多脸上都笑容四溢。
今年海鲜丰收,他们靠海为生,碰上这般好时日很难不开心。
徐妧这一路和玄嚣的对话不太多,她也不是喜欢说话的性格,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哎,这可是新鲜打捞上来的,瞧一瞧,看一看咯!”
交杂的叫卖声里,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引起徐妧的注意。
这是多日来,徐妧头一回神色波动较大。
便也同样引起了玄嚣的察觉,他顺着徐妧的视线看去,一个寻常的鱼摊处,是个模样过于出众的汉子在叫卖。他身后,一个肤色过于白皙细嫩的女子,下半身盖着毯子,似乎是不良于行,半倚着躺椅看汉子卖鱼。
一个人族修士,一个鲛人。
玄嚣心底没有好奇情绪,即便已经看穿了这两人的底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不知为何也察觉到了他与徐妧。
方怀其实没想过还会再见到徐妧,他和妻子从那个世界‘私奔’到这里以后,就决定先过一段凡人夫妻的日子,也算是避风头。
这些年过得平平淡淡,方怀忘却了曾经种种豪情,也忘了要将天踩在脚底下,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只能仰望的话语。
仇虽未忘,但也已经成了报仇以后,与妻子携手相濡以沫过一生的执念。
所以在这里见到徐妧,方怀诧异过后,便笑了笑,招呼道:“要是得空,二位先进我后头这屋里坐会儿,是我家。”
徐妧点点头,与玄嚣一前一后走进有些昏暗的房子。
房子昏暗,因为舍不得点油灯,但打扫的很干净,虽然老旧,但处处都不见油腻和灰尘。
没等多久方怀就干脆收摊了,忙前忙后好一会儿,最后将那面容姣好的女子抱了进来。
见她有些羞赧,方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徐妧和玄嚣解释道:“让两位久等了,我家娘子最近不方便,又想待在我身边,所以就这样了。”
徐妧不介意,颔首道:“你倒是变了许多。”
“人嘛,有变化很是正常。”方怀把怀中女子妥善安置在了一张躺椅上,道:“我瞧你,也像是变了不少,又说不上是哪儿的变化,算了,不说这个,你们怎么会来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界灵气稀薄,仅有一处连接天柱的奇特之地,在任何修行者的眼里,都属于是贫瘠之地,根本不愿浪费时间来,深怕来了会影响修行。
徐妧道:“前些年解决了件大事,想着从未放松过,便四处走走。”
方怀嘿了声:“这话说的真是,霸道!”
徐妧和他并无交情,真要说的话,其实算是该有些仇怨在的,所以这时候虽然气氛不算尴尬,但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是有些好奇方怀的变化,但最终,徐妧也没问他,为何舍弃了得天独厚的气运,不做那天命之子。
各人的选择,终归由其本心。
沉默了一会儿,方怀忽然说道:“说起变化,我倒是在这儿学会了做得一手好菜,要留下尝尝么?”
徐妧看了眼玄嚣。
他回望,嗓音清润微冷:“依你。”
徐妧点点头,对方怀说道:“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方怀笑容不见过去的阴霾,多了几分洒脱,他认真道:“就是有个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
“跟我打一场如何?”依譁
屋内气氛随着这一句话,顿时有些凝固,躺椅上的女子瞪圆了清澈眼眸,她还记得徐妧这人,当初就是徐妧一剑给她劈回墟眼里头去的。
可这会儿说不了话,她只能急得发出细碎的轻呜声。
徐妧对上方怀竟很干净的眼,其中,神色坦然。
”也好,对剑?“徐妧若有所思道。
方怀哈哈大笑:“就对剑!”
他只想再堂堂正正地和徐妧打一场,不及生死,只为释怀。
往后的日子只会是云泥之别,所幸,今日还能了断一个年少时有些尴尬的心愿。
徐妧和玄嚣离开这里时,她忽然对玄嚣说道:“我想到之后要去哪些地方了。”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问去哪,她也不疑惑他为何不问。
“去看看,若还有任务,就都做了。”
“任务?”这倒是让玄嚣感到好奇。
徐妧难得露出笑容,抬手压下一缕被风拂起的墨发,道:“嗯,任务。”
她有些明悟为何师长们总是担忧她这般不停歇的走下去,她的确该多看看,多走走,阅人心与万物。
起始便是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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