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个月!下月我就十五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瑾菡半步也不退让,好似要和张正书争论些什么似的。
“那也只是虚岁十五而已……”张正书心道,然而嘴上却说道:“原是这般……”
女子十五就能及笄,就代表能出嫁了。张正书再傻,也能听出了曾瑾菡话语里的意思。
“我有金钗一支,要不要帮你插到冠髻中?”
张正书从袖子里掏出金钗一支,试探性地问道。这金钗和簪子有些不一样,簪为单梃而钗为双梃,甚至还有三梃的。哪怕两者都是盘髻固发用的饰物,但钗子比簪子更能盘固发髻。更重要的是,簪子男女通用,而钗只能给女子用,金钗也能代指女性,金钗之年说的就是女子十二岁的年纪。
张正书拿出的这个金钗,显然是精心打制的。鎏金的表面,上面镂雕成绣花球的形状。没有长时间的精心雕刻,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这金钗,算是很金贵的首饰了。且不说金子值钱,便是这做工,也很是精美,哪怕是后世,也不过相差仿佛而已。甚至在匠心独运上,还略输一筹。
以曾瑾菡的冰雪聪明,哪里不知道张正书的意思?接受了金钗,就等于接受了张正书的婚约。
“这金钗很美,我很是喜欢……”
说完这话,曾瑾菡脸上的红晕,都一路向下蔓延,以张正书的角度看,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羞红了脖子”。但真的是很好看,也唯有这样的千金闺秀,秀项如同一段美玉一样,甚至连里面的血管,都能瞧得见。
张正书也明白了她的心意,温柔的过来,俯下身子去,轻轻巧巧地把金钗插入她的发髻之中。一时间,在花圃里百花争艳中,曾瑾菡那秀美的面容被衬托得更加动人。张正书留意到,曾瑾菡虽然不算太高,但身形曲线很美,柔和而修长。也许是身子还没长开,但也自有一股别样的气质飘逸而出。特别是微微颤动的脸蛋上,还能瞧得见细细的绒毛。肌肤好似有流光转动一样,嫩白得犹如牛奶一样。
看着螓首微垂的曾瑾菡,张正书不知不觉间升腾起一股爱怜的意味。
“你……好了吗?”
曾瑾菡的细长弯睫毛一颤一颤的,有些紧张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
张正书心中填满了柔情,轻轻退开两步,欣赏着曾瑾菡那初藏风情,有些妩媚而动人的秀丽容颜。
“你瞧甚么?”
曾瑾菡有点不自信地说道,“遮莫我脸上有甚么物事东西么?”
张正书轻叹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这是《逍遥游》里形容姑射山神女的句子,曾瑾菡听了之后立即双颊绯红,娇嗔一句:“你可真会乱编排,我哪有这般姿态?”
说着,她的眼眸里已经有些朦胧了,清越的眼神,都变得有些风情媚意。
张正书又感叹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乱说,不听你这人乱嚼舌头了……”
曾瑾菡到底是女子,脸皮很薄,丢下一句话之后,就慌忙逃离了这后院花圃。只见她莲步蹁跹,哪怕是一路疾走,也步态优雅,似海棠一样摇曳生姿,轻盈纤秀。张正书不得不感慨,这果然是豪门千金,与寻常的女子,果是大为不同。
“这就算是定下了亲事?”
张正书自己都有种梦幻的感觉,刚刚曾瑾菡还说着,她不需要张正书。可后来,又暗示她接受了张正书。张正书觉得,自己是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这剧本不对啊,不是说以男方为主吗?”张正书摸着后脑,有点想不明白地离开了后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如坠梦里一样,张正书摸寻着回到了前堂。
前堂里,正厅中,曾员外和张根富正相谈甚欢。
见张正书“丢魂落魄”一样回来,曾员外的心“咯噔”了一下,心道:“坏了,果真是不成!”
张根富也叹了口气,他虽然没见到曾瑾菡,但也明白了曾文俨并没有虚言,他的闺女是真的堪比大家闺秀。
“张兄,对不住了,小女任性,唉……”
曾员外连连致歉,“令郎一表人才,乃人中龙凤,想是小女无那福分,福缘浅薄……”
张根富也叹口气,说道:“不干事,想来是犬子唐突了佳人。小子,说吧,你到底是怎生惹怒了曾小娘子的?”
“惹怒她?我没惹怒她啊?”
张正书回过神来,一脸愕然地说道,“金钗我都送出去了,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就转变了心意……”
“甚么?!”
曾文俨和张根富的反应相同,然而心情却大不相同。
对于张根富来说,原本不抱希望的东西突然有了希望,这是最为惊喜的事。而曾文俨就不一样了,他好似在瞬间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空落落的感觉。等他回过味来,却满嘴都是苦涩,还不得不嘴上说着违心话:“张兄,如此一来,我们便是亲家了,亲上加亲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兄,你养了一个好闺女啊!”
张根富的喜悦,是发自心底的。他如何能不高兴?张正书娶了妻,就意味着能传宗接代了,他是一刻钟也不想等了。“待得明日,我便遣柯人媒人通好,议定礼,往你家报定。”
“善!”
曾员外虽然脸上笑意颇盛,好似老怀宽慰的样子,其实心中在滴血。“姝儿莫不是看走了眼,这样的浪荡子,如何是良配?”曾文俨还以为曾瑾菡会百分百不同意这桩婚事的,要是同意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让彩袖假扮自己了。可问题是,故事的结局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叫他如何接受得了?要知道,曾文俨一刻钟之前还笃信曾瑾菡不会这么快嫁出去的,可现在,他确有种失去女儿的感受了,这叫一个父亲如何能接受得了啊!
张正书的魂不守舍,有种想再去找曾瑾菡的冲动,但却又不敢有所动作。
直到张根富和曾文俨寒暄完,约定了媒人几时上门议定礼,才告辞出来。张根富显然心情很好,居然连马车都不坐了,腆着大肚腩,用手扶着腰带,慢慢的走在广福坊外的道路上。“吾儿真是给为父长脸了啊,且说说,你是如何得了曾小娘子的欢心?”
张正书也正一脸茫然,听得这话,也还是想不通:“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清楚,为什么曾瑾菡的心思会这么起伏的?前一秒还说不需要他,但后一秒却暗示自己给她插上金钗。“女人心,海底针啊……”张正书摇了摇头,别说两世为人了,就算再多几世,估计他也猜不透女子的心思。不过,张正书也是“幸运”的,要是一般的女子,又怎么会如此难懂?只不过他穿越之后,一共就接触了两个女子,偏生都是极为优秀的。要是别个女子,别说是这个年纪了,便是年过双十,不一样是毫无机心?
优秀的人通常想得太多,因为他们把世界看得更加通透。
世界看得通透了,旁人自然就难懂了。
不然,就好像曾瑾菡的贴身侍女彩袖那样,其实张正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就是为了阻挠自己和曾瑾菡成亲么?也好像来财这样,基本是没有什么目标的,随心所欲的活着,所以他也特别好懂。有时候,给来财吃一顿王楼梅花包子,或者是曹婆婆肉饼,他就满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容易满足的人,其实活得一点都不累。
别看来财每天要做那么多活计,可若是你问他累不累,他肯定说不累。因为来财在张家能吃饱饭,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明日,要回庄里寻个柯人媒人才是……”
张根富嘴里喃喃地说道,“还要备定礼,一定要弄得风风光光……”
张正书摇了摇头,这便宜老爹,是多想他立即娶媳妇啊?
“小官人,是那个曾小娘子么?”
回到“京华报社”,来财立马迎了出来,极为兴奋地询问道。
张正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很快多了一个夫人了……”
来财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然而旁边的车夫等一干家仆,都开始恭贺张正书。张正书其实也是很高兴的,一开心就散财了——每人奖励一百钱!结果,这些家仆一个个都称颂张小官人,说他“仁义”,积善积德之类的云云。
这时候,来财说道:“小官人,昨日那姓赵的秀才,又来了……”
“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赵鼎会这么快给回复的。
“还带着一个半老的徐娘过来……”来财嘟哝了一句,“他们在前堂等候多时了,茶也吃了不少……”
看来,来财是觉得他们寒酸,还要吃那么昂贵的茶。
但张正书却不觉得有什么,莫欺少年穷,有时候人的际遇是很难说的。
“我知道了,你准备些糕点,送去前堂吧……”
张正书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别说赵鼎母子俩了,就算是他也有点饥肠辘辘了。
“是,小官人……”
看着来财离去的背影,张正书心道:“这宰相门前二品官,我的书童都能赶得上七品官了,真的是现实啊……”
叹了口气,张正书打开了折扇,走进了前堂。刚一进门,张正书就看到了一对母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右侧的位置上,除了桌上的茶水以外,糕点什么的都没动过。看着他们这么守礼的态度,张正书都觉得有点汗颜。“不愧是受过教育之人,骨气还是有的……”
“两位久候了!”张正书爽朗一笑道,“赵小秀才,今日来可是有主意了?我将契约都拟好了,就等你签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其实,张正书是有点内疚的,毕竟赵鼎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大宋好青年,如今张正书却要给他灌输一些暗黑的东西,这等于是在带坏人家啊。硬生生把一个大宋好青年给毁掉,其实张正书是于心不忍的。
但是,张正书知道,这样做反而更好。大宋不是缺人才,反而是人才过盛。文人相轻,历来是你一套,我一套,他一套的。到底该听谁的?不知道,那就只有争了,争到最后,损失的是国家。朝令夕改,偏生文人做决策的时候,什么时候真正考虑过后果,考虑过百姓能不能承担得起?还不是脑袋一拍就决策了,什么字“治大国如烹小鲜”,嘴上叫得响亮而已,哪个又真正去民间做过调研什么的了?一个都没!
历代以来,真正被皇帝祸害亡国的,其实不多。真正祸害亡国的,恰恰是这些臣子。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一个昏君就是亡国的标准,但可惜的是,在中国算得上朝代的国家里,很少有皇帝直接导致灭国的。商朝的纣王,在人们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暴君,酒池肉林,还建摘星台。然而,真正的纣王却是一个很有作为的王,在位期间征服了东夷,酒池肉林之类的事,大多是周朝史官编的。商朝就相当于一个各部落的联合体,纣王灭东夷的举动,使天下诸候都害怕了,于是就联合起来灭了纣王,然后周朝建立了。
秦朝就不用说了,很多人都说是秦暴政,比如修长城啊,焚书坑儒啊等等。其实,这只是一方面,真正的灭亡根源在李斯和赵高,这两人把秦国的希望都葬送掉了,秦国二世而亡,也不出意外了。
汉朝就更不用说了,西汉的外戚王莽,东汉的强臣董卓、曹操,哪一个不是掘墓人?待得两晋,灭于八王之乱;隋朝虽然隋炀帝好大喜功了些,但真正的推手却是宇文家、李家这些名门望族;唐朝亡于藩镇割据,五代是军阀割据,宋朝更是不堪,北宋的六贼,南宋的贾似道等等,哪一个是善茬?明朝就不用说了,那些文官的嘴脸,看了就厌烦。前面还喊着大明万岁,后脚就迎了闯王进城,后来闯王跑了,又迎了清兵。然而,他们还自诩道德卫士,站在道德高度抨击政敌,最是让人呕吐。清朝的袁世凯等一干臣子就不用说了吧,其实历史大多相似的。
只是人们习惯了把亡国的责任归结在末代皇帝的头上,殊不知到了这时候,一个朝代几乎是无可救药的了。而无可救药之前,往往都是官员做的孽。为什么?因为对于官员来说,换个朝代等于换个老板,对他们基本没什么损失。不管是谁做皇帝,一样要他们治理天下的嘛。既然是这样,他们干嘛还要这么劳心劳力?
甚至想不到的是,越是抨击当朝宰相的文官,对朝廷的伤害就越大。
一个国家连劲都不能往一处使了,文官都互相扯后腿了,还想发展?那是不可能的事,瞧瞧文彦博和欧阳修就知道了,为了一己之私迫害狄青,为的是维护“文官集团”的利益。他们两个,还是北宋的文坛巨擘,可想而知这文官的品性到底如何了。
所以,张正书对赵鼎是有内疚,但他的内疚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鼎和他娘亲,自然不会知道张正书内心在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事情,还以为张小官人都是为他们好呢!
“小官人,这是我娘亲……”
赵鼎和他的娘亲樊氏连忙起身,对张小官人施了一礼。
张正书也回了一礼,然后说道:“不要拘束,坐吧。”说罢,张正书开始打量起樊氏来,只见她虽然徐娘半老,但身上那股大家的气质仍未散去。即便是那双手经常做些活计变得极为粗糙也好,也无法磨灭她身上读过诗书的印记。
“赵夫人,我先前与令郎说了,只要他帮我的报社写文章,签了契约后,我帮他联系县学。只要在县学里展露头角,那推荐上州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州学再升辟雍,辟雍登太学,殿试后则为命官,想必赵夫人也听说了罢?”张正书笑道,这是大宋从地方到中央的学校制度,就好像包分配一样,学得好的学生,就有官做了。但是,每升一级都不容易。所以,很多县学、州学的学子,都选择自己去考科举了。
樊氏看重的,并非是这个能一路走下去能做官的升学制度,而是想让赵鼎得到更多的教育资源。她虽然读过诗书,一开始也能指点赵鼎。但是到了现在,也越来越吃力了,找一个好老师,成了当务之急。听闻有这个机会,樊氏才心动,带着赵鼎上门来询问。
“张小官人果真能举荐入州学?”
这才是樊氏最关心的事,能给赵鼎一个好前途,她什么都愿意做。
“……不能保证,要看令郎自身的努力,毕竟这州学是要考上去的。不过,在县学中得到一个举荐,推他去考解试是没问题的。”张正书想了想才说道,以赵鼎的学识,给个推举的名额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樊氏也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州学的规矩。若是张正书书说能保证赵鼎去州学,她还很有顾虑。但是张正书说了实话,她反而放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候,了解赵鼎家庭状况的张正书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若是赵夫人不放心,还可以就近照顾令郎。我给你一月一贯钱,在我府中洗衣叠被,你看如何?”
“果真?”
面对这么好的条件,樊氏没理由不动心啊!
“签下契约便是,我总不能反悔吧?”张正书笑道,“当然了,若是令郎能高中进士,我不仅立即放人,还奉送资金,替他打点上下,助他平步青云。”
“等等!”
张正书还以为樊氏要答应了,没想到这时候樊氏突然喊停了。“张小官人,我等无亲无故,为何你要这般做?”樊氏早就看透了世间炎凉,人情冷暖,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张正书是无条件地帮助他们的。
张正书笑道:“说实话,我看中了令郎的文采,认为令郎是可造之才,是大宋未来的栋梁,提早投资,肯定是不会亏的。”
他这么坦白,樊氏倒放心了许多:“小官人磊落,是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敢当,不敢当。若是你们觉得能接受,我这便拿契约出来,再请人作保,当即画押生效。”张正书笑道,其实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面对这样的条件,樊氏自然是无法拒绝的,当即让赵鼎签下了契约,正式成了张正书的“京华报社”雇佣人员之一。让那些秀才愤愤不平的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秀才,居然能住进报社里。原因居然是,张正书觉得赵鼎信得过,所以把报社钥匙交给了他。
这句话的潜意识是,张正书并不相信他们,特别是穷酸秀才。
这些穷酸秀才,要是张正书让来财端一些糕点茶水给他们,他们能放下一切工作,然后狼吞虎咽起来——对不起,这个词有点夸张了,因为这些秀才的吃相还是不错的,就是速度快了些。还有一些秀才,一开始还不敢吃张正书那份,后来悄悄吃一点,最后已经是明目张胆了。
对于这种人,张正书如何能放心让他们掌控报社的钥匙?
一个上位者,事必亲躬肯定是像诸葛亮那样,活生生把自己累垮,而且事业还没什么起色。懂得放权,才是管理的艺术。可放权给谁,是关键中的关键。张正书请一些宋朝的“狗子队”调查了赵鼎的身世、生平事迹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而樊氏就更是安分守己之人,常常教育儿子“仁义礼智信”的,堪比古代孟母。
这种人,张正书如何信不过?
唯独那些秀才,横竖看赵鼎看不惯,若不是张正书压着,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来都说不定。在他们看来拿东家一些不要紧的东西,比如纸张,比如笔墨,这是读书人的事,能叫偷么?
然而,赵鼎母子全权管理报社之后,樊氏对这方面看得很紧,他们一点办法都没。这都是因为樊氏出身大户人家,也见识过所谓读书人的“嘴脸”,自然要防范了。这事不久就传到了张正书的耳中,张正书淡淡一笑,说道:“不碍事,他们作就让他们作……”
旁人不懂“作”是什么意思,但张正书却心中冷笑:“他们要作死,难道还不给他们作死么?”
定了下期的报纸文章主题,吩咐那些秀才轮流教导张家庄孩童识字之后,张正书就回了张家庄,报社的事暂时放在了一旁。因为,他小院里种的大棚蔬菜,已经长到了一个阶段,再过几日就能收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可是大事啊!
更别说,那些营造匠、木匠已经把一干水、筒车和翻车弄出来了,也是要在张正书的指挥下安装的。最关键的是,张正书最为在意的三用纺织机,那些营造匠、木匠也把部件造了出来。更厉害的是,李家村那边的纺织工厂和磨坊,已经打好了地基。工程这么大,不看着怎么行?
这时候,张正书打开了系统一瞧,他惊喜的发现,经验值居然增长了不少。
【人物】:张正书,别名轩奴,曾用名张振凡
【状态】:健康
【等级】:0
【生命】:3030
【体能】:1010
【经验值】:84510000
【轮盘抽奖】:无
【技能】:种田术1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基本属性】:力量1,敏捷3,体质1,精神3131
【特殊属性】:悟性5,根骨0,洞察3131
【物品栏】:无
【任务】:种田术升级到十级。任务奖励:消耗品*1,额外抽奖机会*1
【商场】:尚未开启
……
“这是怎么回事?”张正书在脑海里惊喜地询问道。
系统不咸不淡,毫无感情的合成声音传了出来:“经验值的增长,是跟技能有关的。”
“……”
张正书一阵无语,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的轱辘,在还算平整的官道上行进着。张正书却被颠簸得直欲作呕,怪不得宋人喜欢坐轿子,原来轿子真的比马车舒服多了,哪怕是坐牛车,也比坐马车舒服多了。只是坐牛车不符合张家人的身份,坐马车才拉风啊!
“要是抽到冶铁术,怎么都要先弄个弹簧,把减震装置给弄出来,太难受了……”
张正书是知道是,交通决定了商品的流动速度。只有流动,才能带来财富。这时候宋朝的运输能力太弱了,且不说已经被淤泥淤塞的大运河,就算是最为平整的官道,运输速度也不敢恭维。怪不得宋朝打不赢什么对外战争,看看这孱弱的运输能力就知道了。
好不容易回到张家庄,张正书说什么也不肯再坐马车了,跳将下来,他宁愿走着回去。
只是张正书没想到的是,他刚刚走了一段路,就被人认了出来。
“是小官人来了!”
张家庄几乎泰半都是张家的佃客,自耕农的数量不多。仰仗着张家吃饭的佃客,认识张正书也不奇怪。但是,来财却惊愕地看着他们,连忙对张正书说道:“小官人,你快些跑罢,遮莫是你先前做了甚么恶事,人家要翻旧账了……”
张正书也有点害怕,连忙说道:“要不回马车吧……”
面对生命危险,张正书也觉得这颠簸的马车没什么了。
只是他们还没走回到马车旁,就被蜂拥而来的佃客们围住了。看着他们手里拿着的农具,张正书吞了吞口水,颤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有事好好说,切莫动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官人,你可算回转庄里了。我家孩儿,可还算听话?”
“是啊,小官人,你愿意教我那孩儿识字,还给一月三百钱,我实在无以为报,只能给你立个长生牌位了……”
“小官人,咱张家庄,是不是也能像李家村一样,建那些个水车、翻车?”
“小官人……”
……
虽然佃客们闹哄哄的,但张正书总算是听明白了,他们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甚至还是来感谢他的。这样的话,张正书立马端起了姿态,站在马车上,朗声说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说。”
好不容易让这些佃客安静了下来,张正书抹了一把汗,这是刚刚吓出来的冷汗。
“大家都是父老乡亲的,就不用言谢了。”张正书有点愧疚地说道,他还想让这些佃客的儿子们做免费劳力,甚至还算是童工,哪里硬气得来?
“小官人甚么话,你可是大善人!”佃客把张小官人和张员外分得很清楚,张员外放钱,不是善人。而张正书却是大好人,因为他给了佃客的儿子们一个出路。还没弄明白的张正书,也觉得奇怪,他怎么成了大善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听了这些佃客的你一言我一语之后,张正书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些佃客的要求真的很低,只要地主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感恩戴德了。而且,事实上很多地主都是很有良心的,他们也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在穿越前,张正书也曾认为地主阶级是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之辈。然而穿越了之后,张正书才发现,即便是张根富这种放钱的地主,他也有良心,懂得人家家破人亡之后,还请人家过来做工,甚至把他之前的田地佃给他继续耕种。
很多地主,在朝廷财政无法支出的时候,其实肩负起了修桥补路的责任。只能说,任何一个群体里有好人,也有坏人。或者说,好人也有坏的一面,坏人也偶然有做好事的时候。评价一个阶级,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其实,真正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地主还是少数,“穷**计,富长良心”这句话就说明了很多事。不管是这时候的社会风气,还是“头上三尺有神明”的敬畏,很多地主都是很自觉的,甚至还主动行善积德。贫者安贫,富者乐善好施,这才是古代社会大部分时候的面目。
这也要说中国农民的淳朴了,但凡能活得下去,他们就不会有什么怨天尤人的地方。所以,只要地主对他们还不错,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在佃地主家的田地,还一代接着一代。
张正书的作为,恰恰是这些佃农最需要的,给了他们儿子寻了一条出路,不用每日在田间地头里撒着野。不仅有事做,有钱拿,有新衣服穿,还有饭吃,这是最关键的。
要知道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家里面多了个长身体的男孩,吃得不比大人少,却干不了什么活,帮不上什么忙。要是富贵人家也就罢了,可偏生这些佃客家里不太宽裕。一年到头辛苦得来的谷物,要交六成多给地主和朝廷,剩下的三成也仅能勉强维持生活。平日里还好,寻摸些野菜,就着些粗糙的麦麸饭,也将就能吃饱——虽然挺容易饿的。可一旦多了个半大小子,家里的余粮一下就拮据了起来。
还是咱张小官人好人啊,一下子就给他们解决了个大麻烦。
甚至还有不少佃客围着张正书,问五六岁的孩童收不收,保证又乖巧又听话。
张正书无奈的一边苦笑,一边拒绝了。
这五六岁的鼻涕虫,能做得来什么?要说十岁以上的孩童,还能做点事,比如磨墨,比如搬一些较轻的东西,可是五六岁的……还是算了吧,张正书已经觉得自己够黑心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不容易安抚了佃客们激动的情绪,又许诺了一定会给张家庄装上“自行灌溉系统”之后,张正书才得以脱身。
偏离了官道,走上了乡道的张正书,看着两旁已经金黄的麦子,心情倒是挺愉悦的。
“做一个好地主的感觉,还挺不错?”
张正书感慨这些佃农的淳朴,一年辛劳被朝廷收取了三成多,给他张家交了三成,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他们居然还能忍得了。也是,只要生活还有奔头,就没人会轻易放弃的。
“小官人,你真的变了许多哩!”
这时候,来财也一蹦一跳地说道。
“我变了?”
张正书当然知道这事,都已经换了一个人,能不变吗?
“之前你在张家庄,可算得上……”来财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人人都怕了你,如今却转了个样……”
张正书叹了口气,他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倒霉蛋,最喜欢就是搞乱,用树枝打坏人家稻苗、麦苗是家常便饭,砸水缸、丢石块上别家房顶,那也是经常的事……反正就是个神憎鬼厌的存在,张家庄里没有一个人见了张正书不是躲着走的。后来张正书觉得在张家庄作乱还不过瘾,终于作到了汴梁城,成功把自己作死了。
“嗯,人总是会变的……”
张正书看着隐没在粉墙黛瓦中的张家宅邸,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无奈。
他其实不想回来的,也许是因为张根富那续弦的妻子,实在不是个东西——整日搬弄他的是非。然而,最让张正书愧疚的,却是张秦氏那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管她做得再多,张正书也无法真心地叫出那一声“娘亲”,张秦氏做得越多,张正书就越是内疚。
他害怕见到那充满宠溺的眼神,他明明知道这不是给他的,是他窃取了那倒霉蛋的,可他无法躲避,因为他占据了那倒霉蛋的身体。
“唉,都什么事啊!”
张正书无奈地摊开了折扇,然而这时候正好路过门前的清溪,几个在浣洗衣裳的小娘子见了他,居然羞红了脸颊,娇娇滴滴地扭过头去。见张正书走过后,却又茫然若失地抬起头来,看着张正书离去的方向。
“这日子,还是有奔头的……”
张正书安慰自己,不管是刚刚那几个小娘子的带着爱慕的眼神,还是如今的地位,都是前一世他未曾体会过的。特别是他还有目标——先把自己的等级提升一级。
走进张家,一路上遇到不少僮仆,都向张正书问好,张正书也一一点头示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走到小院,都能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官人!”
有些个木匠注意到了张正书,便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起身对张正书施礼。
张正书也回了一礼,笑道:“诸位辛苦了……”
“不辛苦!”
这些个木匠说的是真心话,毕竟这就是他们营生的家伙事,在哪做不是做?只是张家包吃包住,吃得还不错,顿顿有肉——虽然是低等的猪肉,他们也很知足了。最关键的是每日两百钱的工钱,这是在汴梁城都无法寻到的活计啊!辛苦一点,又怎样?
“已经做好几个水车了?”
张正书随口一问,其实他更关心的是那纺织机。
“回小官人,还差最后两架……是了,那个纺织机,已经弄好了,都在这……”领头的木匠,是个老木匠了,年岁和张根富差不多,但经年累月的劳作,他的脸上都着不同张根富的风霜,还有衰老。不过,他的身体还算壮实,这一次管家张通请他来就是统领全局的。张正书见他老实可靠,就让他专程负责纺织机的打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事实证明,即便是在北宋,也一样能玩标准化生产。
只要给这些木匠一张尺度严谨的图纸,他们就能按照图纸,把你想要的东西给造出来。这种方式,其实中国人并不陌生,早在秦朝的时候,甚至战国时的秦国,就这么做了。为什么不延续下来呢?那是因为秦失其鹿,天下逐之。待得汉朝建立后,骂一句暴秦那是“政治正确”的事情。至于秦制,自然没人会提起要用了。事实上,汉承秦制,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只不过遮遮掩掩了一下,汉朝皇帝更加懂得体恤百姓罢了。
中国的政治历来如此,只要把对方整倒了,那对方的制度是打死都不会用的。
这也是中国政治的悲哀,哪怕明知道对方的主张是正确的,却因为政治立场问题,就是不用对方的理念,好彰显出自己在政治上的正确性。
不过没关系,中国人是很实在的,没有利益的事,中国人是不会做的。等标准化生产展现出它应有的威力时,中国人自然就会“偷师”了。
“好,很好!”
张正书高兴地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这个老木匠把张正书带到小院另一处,在树荫底下堆放着好似小山一样的构件。
然而,这可难不倒张正书。在他的脑子里,已经通过系统开始拼凑构件了。有系统就是好,能预先把构件在脑海里演示一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妥的,毕竟这图纸是系统给的,只不过张正书稍微改了一下而已。只要尺寸没错,那绝对能组建成一架三用纺织机。
这三用纺织机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将棉絮变成棉线的纺线机,另一部分才是纺织机。最大的奥秘,在于传动的轮盘,经过水力或者风力,甚至人力,都能带动这机器转起来。只不过,在宋人的眼中,就完全不懂怎么拼装罢了。因为张正书虽然告诉这老木匠,这是纺织机,但他给的图纸,却是一个个部件而已。这老木匠哪里见过这样的纺织机?能把部件造出来已经很好了,拼装?不好意思,张正书不打算外传。
“小官人,这真的是纺织机?”
老木匠还是有点不相信,他做木匠活几十年了,哪里见过这样的纺织机啊,和宋朝这时候的纺织机一点都不像——除了纺织的那部分以外。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日后你就知晓了……对了,把一架水车,一架翻车准备好,运到庄里的田地上。我要寻个地方去安装它,看能不能将效率最大化……”他之所以有这个底气,完全是因为脑子里的系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系统可不仅仅是抽奖啊,升级那么简单的,它还能来个全景预演。张正书且认为,这是系统里最强大的功能,他觉得还没开发最强的效果。
就是说,一旦张正书有需要,系统就会把已经的条件结合起来,计算出最佳方案。然后,张正书就会在脑子里“看”到这个方案,还是全景的,完完全全符合他所处的环境。这种情况下,绝对是不可能出错的。
所以,别看张正书好像闲庭信步一样,随手在这里,在那里圈个地方,其实他早就有最佳方案了,绝不是随意而为的。然而别人不知道啊,以为张正书随手一指,就是最正确的地方,难怪会像神仙一样看待张正书。特别是李家村的佃户们,他们都把张正书当成神来看待了。
如今的李家村,哪里还需要什么人力灌溉,倒是怕水太多,引起涝害了。好在张正书早有准备,如果水太多了,把隔板放下,就能阻隔灌溉系统自行提上来的水了。
满足不了好奇心的老木匠,只能悻悻地走到一旁,指挥他的徒子徒孙,搬动水车、翻车的零部件。
之所以不用筒车,是因为张家庄的地势很低,只需要水车就好了。至于翻车,不过是怕水太多,用来排涝的。
“小官人,小官人,夫人让你去一趟!”
这时候,一个养娘匆匆而来,对张正书施了一礼,连忙说道。张正书知道,所谓的“夫人”其实指的是他这身体的娘亲,大夫人指的是张根富续弦的妻子。而张根富的其他妾侍,张正书都是叫姨娘的。
“有什么事吗?”
张正书现在很没空,他还要抓紧时间看看他的大棚蔬菜长得怎么样了。
“不知晓,只是夫人念叨着,许久没见小官人了……”养娘低声说道。
“这样,你且回去跟夫人说,稍待我便过去。”张正书想了想,做了决断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小官人……”
这养娘离去后,张正书立马事不宜迟的,钻进了热气腾腾的茅草大棚里。因为温度实在太高,张正书刚刚一进来,背脊已经开始冒汗了。好在,茅草大棚里的生菜,长势喜人。“看来,下一茬要试验一下其他蔬菜了……”
张正书惊喜地看着这生菜,其实按照后世的标准,这完全可以生吃的了……不过,有点脏,因为这段时间淋了肥。这时候的肥,可是天然有机的肥料——各种粪便了,没有十余日的生长,浇水,都未必能洗去那种味道。
本来,张正书想要给它浇浇水的,但想着这时候太阳还没下山,茅草大棚里温度这么高,一旦浇水就很容易烧苗的。虽然张正书没有种过菜,但他种过花啊。种过花草的人都知道,浇水要选择在早晚,中午浇水或者下午浇水,花草都很容易挂的。
“算了……”张正书也是一阵无奈,想要增加一下经验值,不能浇水也就算了,甚至连草都没长一根。那个老仆,对这大棚蔬菜也太上心了点吧?
“对了,忘记说了,种果树,也是能增加经验值的……”
这时候,系统突然冒出来一句很欠揍的话。
张正书恶狠狠地在脑子里说道:“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的等级没到,说了也没用,种植果树涨经验,只能在种田术2级以后。”系统不咸不淡的语气,真的很惹人抓狂。
张正书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说个屁啊?都差着十万八千里……”
确实,以现在的升级速度,张正书都不知道何年何月能把经验攒够。太早说出来,也确实没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吾儿瘦了……”
张秦氏不知道是眼瞎还是心理作用,明明张正书已经胖了不少——这都要归功于他每天锻炼。确实,诚然和系统说的,虽然锻炼见效慢,但还是有效果的。锻炼加上合理的饮食,张正书在这个长身体的年纪,总算是长出了一点点腱子肉。
可不管怎么吃,在做娘亲的眼里,都还是瘦的。可张正书去汴梁城,不过几日而已啊!
“嗯……”
含糊其辞的张正书,被张秦氏直接选择性的忽略了。
“听闻吾儿相中了曾家小娘子?”果然不出张正书所料,这做娘亲的,总是最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
不过,被张秦氏这么一说,张正书的脑海里立马浮现了曾瑾菡那充满胶原蛋白的秀丽脸蛋,还有那冰雪聪明的劲头,都让张正书从心底里发出一阵笑意。“嗯!”
“与娘亲说说看,那小娘子长得怎么样?”张秦氏果然和后世的老妈子一个样,总是对这些东西非常上心。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嘛!
张正书想了想,说道:“我挺中意。”
“中意就好……”张秦氏还以为张正书是在害羞,殊不知张正书是词穷了,不知道怎么形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说漂亮,那曾瑾菡确实不够李师师惊艳,毕竟是千年名妓,非同一般。在张正书看来,李师师可惜生错了时代,如果是在后世,仅仅凭她的美貌,都可以稳坐女明星的头号交椅了,更别说李师师的歌喉琴技了,简直就是实力派加美貌于一身啊!
至于曾瑾菡,她的容貌只能算清秀。怎么说呢,就跟张正书在中学暗恋的女同学一样,邻家妹妹的模样。而且眼中透露出来的灵气,最是吸引人。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眸,第一眼的时候,就能深深吸引人了。特别是在谈话的时候,她的美目流盼,好似能瞧见世间最纯净的黑宝石一样。这样好似一泓清水的眼睛,张正书禁不住升起了一阵保护欲。更别说,曾瑾菡在举手投足间,眉宇顾盼之际,有一股特别的清贵淡雅的气质,这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也许只有读书多的女子,才会有这种气质。
更别说曾瑾菡还精通琴棋书画,诗词茶香,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不能培养出一个大家闺秀,那才是奇了怪了。然而,曾瑾菡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千金。相反,她对外面的世界具备强烈的好奇心,不然也不会每次出去都必定着儒袍,扮成秀才模样了。
可以说,张正书觉得能遇见这样的女子,是他的幸运。
因为张正书知道,可能在这个年代,能理解他想法的,估计就只有曾瑾菡了。
絮絮叨叨的,张秦氏又讲了好多,几乎是帮着张正书回忆了一遍那倒霉蛋从小到大的事情。当然,在做娘亲的记忆里,记着的全都是张正书做的好事,这就是所谓的选择性失忆吧?然而,张正书却听得不耐烦了,因为这不是他的童年记忆,是那倒霉蛋的。
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已经日过晌午。
“小官人,你可算出来了……”
来财连忙说道:“那些木匠一个劲的问,到底该在何处将水车装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去寻些绿豆,掺杂些薏仁,煮些汤羹来村头。”
这么毒辣的太阳,张正书还真的怕那些木匠中暑了。绿豆汤有清热解毒、止渴消暑的功效,最是适合不过。要知道,这绿豆是北宋初年才传入中原的,因为能发绿豆芽,所以立即风靡起来。很多百姓家中,冬日的蔬菜都是各种豆芽,也包括了绿豆芽。只不过,因为时日尚短,宋人还不知道绿豆的功效。
“是,小官人……”
来财离去后,张正书才一个人慢悠悠地来到了张家庄的村头。
张家庄,其实离着汴河有些远。但不碍事,有一条溪流自村里流过,汇入汴河之中。这条溪流,因为水土流失不算严重,保有的水量还是很大的。这时候,张正书就要利用反向思维了,从溪流这里提水到官府修筑的灌渠,然后形成一个自动的灌溉系统。
“小官人,你可算来了!”
那老木匠已经等得心焦了,不过他也知道,张正书是被张秦氏叫去了,一时半会脱不得身。
张正书其实一路走来的时候,已经用系统在脑海中来个了“全景预演”了,自然是胸有成竹。来到了溪边,张正书说道:“这水车,就放到这里吧。自溪里提水,也足够灌溉了。至于翻车,则放置在这……”
张正书指导着十几个木匠劳作,便是他拿着折扇挡着太阳,也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这时候来财和几个家仆抬着一瓦锅绿豆汤过来,张正书让他们放置在树荫下晾凉,然后招呼这些木匠依序过来吃。这种体恤工匠的举动,自然是被这些木匠交口称赞的,纷纷都说张正书是“大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了激励士气的绿豆汤,这水车很快就竖起来了。
庞大的水车,让来财仰着脖子看,都觉得一阵酸疼。
“小官人,这水车……也太大了吧?”
来财喃喃地说道,有点觉得自己渺小的感觉。
张正书却不以为意,说道:“不大,我还嫌小了。”水车越大,提起的水量才会越多;提起的水量越多,灌溉的农田才会越多。张家庄的田地,几乎有一半是张家的,这种事对于张家来说是好事,起码会节省很多人力去灌溉了。张正书可是打算雇佣工人开展纺织工业的,人口全被限制在了耕田上,哪里来人做工?
“小官人,吃绿豆汤……”
这时候,一个家仆献殷勤地把一碗绿豆汤递给了张正书。
张正书点了点头,接了过来,然后加了一勺饧糖。饧糖就是宋朝的麦芽糖,也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普通人家,想要吃甜的,也只能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百十文钱来,才能买到一斤饧糖。若是把麦芽糖做成“花饧”,也就是花式糖果,那就更贵了。
像张正书这样,直接在绿豆汤里加了一勺麦芽糖,绝对是奢侈的行为。因为这一勺麦芽糖,已经值个几十文钱了。来财看得口干舌燥,他也想尝尝这麦芽糖的味道——记忆中,他能吃到的甜,都是张正书赏给他的蜜饯,至于饧糖,花饧什么的,他都是没有这个口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也是一阵无语,但还是耐心地说道:“吕相公,你穿着官袍的……”
吕嘉问低头一看,哟,还真的是……他这个动作,旁边的带刀随从都笑了。唯独张正书和一群木匠、佃户不敢笑。“咳咳,那个也不能证明老夫便是开封府府尹啊?”
张正书觉得好笑,这官僚其实都一样的,既想做戏,但演技又不咋滴。要是他能做得自然一些,说不定张正书还真的被骗过去了。好在,这时候的宋人也好骗,看那些诚惶诚恐的木匠、佃户就知道了,这民和官隔着的鸿沟,实在太大。
然而,张正书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就是个开封府府尹嘛,相当于后世的首都市长。权力确实挺大的,然而张正书一没犯法,二还给他涨政绩了,他到这里来慰问两句,这不是很正常吗?
常言道,“千里来做官,只为吃和穿”。当然,宋朝的官,特别是高官,过得都挺滋润的。且不说当官了立即有田地了,俸禄还很高!像吕嘉问,其余的不说,单单是他做这开封府的第一把手,他每月有三十石月粮,其中包括十五石米、十五石麦。此外每月还有二十捆、每捆十三斤的柴禾、四十捆干草、一千五百贯的“公使钱”。另外,作为外任藩府的高级地方官,朝廷划拨给开封府府尹有二十顷职田,也就是两千亩耕地,允许开封府府尹每年收租,并且无需纳粮。这两千亩耕地按每亩租米一石估算,每年也有两千石米的进项。还有,权知开封府事每月还有一百贯的添支,每年冬天又发给十五秤、每秤十五斤的木炭……
林林总总算下来,做一年的开封府府尹,居然年薪在一万八千贯左右。再加上吕嘉问有直学士的头衔,每年有一千六百五十六贯的钱财收入,还有十匹绫、三十四匹绢、两匹罗和一百两绵的实物收入。也就是说,吕嘉问年薪是两万贯,还不另计实物。两万贯是什么概念?要知道,这时候的一文钱大概是后世的两块钱那样子,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三千多万年薪吧。
升官发财,在别的朝代可能是指贪污,但是在宋朝,却是实打实的。那怕是最低最低的从九品官,也有月禄米五石,俸钱八千文,外加每年绵十二两。除了俸禄以外,各种福利补贴名目繁多,什么茶酒钱、厨料钱、薪炭钱、马料钱等等。甚至,官员家中役使的仆人衣食及工钱,统统都是由朝廷“埋单”的。
宋朝官员福利这么好,也难怪财政支出那么困难了,“冗官”这件事可不是说笑的。可是,大小官员喜欢啊,也难怪读书人被洗脑了,实在是因为做官的福利太好!所以,大小官员都拼了命往上爬,因为爬到宰相这官职,年薪收入还要再升一层。
想要升官,自然要抓政绩了。
作为开封府府尹,除了断案要神准之外,其实更多的是抓民生工程。要知道,这开封府府尹的职责是“掌尹正畿甸之事,以教法导民而劝课之,中都之狱讼皆受而听焉,小事则专决,大事则禀奏”,也就是说统揽京城汴梁一应行政、司法、民生要务。
吕嘉问自忖,司法方面有诸多珠玉在前,他想要超越,估计是不可能的了。但正愁没政绩的时候,《京华报》就送到了他面前。他本来诸事繁忙,这种“小报”他怎么会看?只是他的幕僚说了,在汴梁城外李家村有人出资修了一个水利工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新奇的。
后来某一日,他偶尔看到了这“自行灌溉系统”,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好像来了……
张正书也把情况猜得了七七八八,其实他并不在意给吕嘉问添政绩的,甚至若是可以,他主动把政绩送上门。如果能借此和开封府府尹搞好关系,那就是张正书赚到了。
诚然,张正书并不会因此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利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在官府面前刷了脸之后,以后张正书想要做什么,都有点底气了。
因为,中国人是很讲究“礼尚往来”的,张正书给了吕嘉问这么大的好处,吕嘉问在一些旁枝末节里,抬一抬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估计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太出格,比如《京华报》什么的,吕嘉问还是乐意充当保护伞的。自然,如果出格了,那就不怪吕嘉问明哲保身了。
“这位小哥,似乎这水车、翻车,是你的杰作?”
吕嘉问见张正书如此不卑不亢的,倒也来了兴致,端起了官威问道。
只不过,张正书并不吃他那一套,但表面上显出来的,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
“不错,这水车可是有名堂的,叫做‘自行灌溉系统’,无需人力,就能提水灌溉。”张正书好似在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我还设计了一个能用水力、风力驱动的石磨,若是必要时,还能使用畜力……”
其实,吕嘉问在李家村也看到了已经初具规模的三用磨坊,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问道:“你姓甚名谁,可是汴梁城人士?”
“我姓张,名叫正书,乃是这张家庄人,那便是我家了……”
张正书指了指不远处,还能看得见的建筑群。
吕嘉问在京城做官那么久,又做了开封府府尹,怎么会不知道“大桶张家”。
“原来是张小哥,老夫走了这么久,有些乏了,能否到你家讨杯茶水吃?”
吕嘉问开始主动示好了,难得有一个愿意给他仕途添砖加瓦的人,他自然是要抓住机会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姓张的小子,有着寻常人无法企及的想法。看这水车就知道了,寻常人只会顺着思维,把水车安置在汴河旁,然后从汴河提水。而张正书的思维却和寻常人不同,他只用了两步,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因为张家庄离汴河远,等把水提到灌渠,再流到张家庄的时候,不知道还能剩多少。别说能灌溉张家庄的全部土地了,就算是灌溉十分一,已经很不错了。可张正书这一神来之笔,直接解决了这个麻烦——虽然有时候要借用人力踩踏翻车,可这有什么关系?
吕嘉问有鉴于此,觉得张正书或许真的是个农具天才,所以才兴起了爱才之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吕相公能莅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
张正书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连声说道:“吕相公,请!”
张正书有些佩服这吕嘉问的嗅觉,甚至还看出来了,这吕嘉问就是一个政治投机客。不过,在宋朝当官的,有哪几个不是政治投机客?就算不是,但凡你站队了,你都会慢慢变成一样的政治投机客了。
官场就是一个大染缸,进去的人,出来几乎没有一个是不染色的。区别只在于,良心还剩多少。
什么?你说你不站队?那不好意思,你就是炮灰,甚至还是最不受待见的炮灰,一脚就把你踹到穷乡僻野。想回到政治中心?没个十几年,你想不都不用想!甚至因为站队问题,这一党不要你,那一派不要你,你就等着一生蹉跎吧——除非你真的很想在地方上做官,想做点实事,不然的话,你还是要一开始就站队的。
张正书不太了解吕嘉问的事迹,所以他决意使用“洞察”技能,看一看吕嘉问的生平。
“确认使用‘洞察’技能?”系统的声音传来,丝毫没有感情起伏。
“确认!”
张正书看着走在前面的吕嘉问,毫不犹豫地说道。
“目标人物锁定,属性最高值低于31,可以被‘洞察’。将消耗30点‘洞察’值,洞察对方生平。”
【人物】:吕嘉问,字望之
【状态】:健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级】:0
【生命】:5050
【体能】:2020
【基本属性】:力量5,敏捷3,体质2,精神30
……
“嗯,好像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的等级都是0啊?”
张正书使用“洞察”技能,一共就看过两个人,一个是章衙内,一个就是这个吕嘉问了。很幸运的是,张正书之前完成了隐藏任务,直接提升了10点精神值和洞察值,要不然还真的就看不到吕嘉问的生平了。
“嗯,他居然出身仕宦世家?”张正书看了看吕嘉问的祖父辈,差点没亮瞎眼。确实,吕氏宗族在北宋政坛具有显赫的位置。吕龟图在宋仁宗朝为翰林学士,后来提升为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吕蒙正历仕真宗、仁宗两朝,三次出任宰相。吕蒙亨官至大理寺丞。吕夷简是宋仁宗朝宰相。吕嘉问的祖父辈吕公绰、吕公弼、吕公著、吕公孺等人,都是朝中要臣。
张正书有点惊讶,这吕嘉问居然是以蒙荫入官的,而不是从科举里杀出来的!宋朝当官,这点是最好的。只要祖上牛逼,那子孙大多都能当官。甚至,为了弥补财政漏洞,宋朝还特许“纳粟”,也就是进纳买官。凡富人向官府捐献粮食、物料、钱财以至人工,都可以按照规定入仕。当然,这种官,只是寄禄官,甚至还不算做官户。以至于升迁什么的,都和科举、蒙荫的官员相差太多。甚至这只是个荣誉头衔,跟后世的政zheng协委员是一个样的,没有实权,就是名声上好听一点。要想做到官户,还得有功,比如军功啊,捕获盗贼啊,进言文采有理啊,或者皇上特旨啊等等。不然的话,那也只是名声好听而已。
像张根富,他也买了官,要不怎么叫“官人”呢?
可惜,他的官太小,只是文阶散官从九品的将仕郎,根本没什么特权,什么徭役啊,赋税啊都不能免,甚至连家门口的牌匾,也没有任何特权。说白了,就是名声好听一点罢了。
“跟家族内的吕公弼不和,因支持王安石变法,所以窃取吕公弼的奏疏给王安石……卧槽,这种事都做得出?”张正书觉得,吕嘉问的政治投机,已经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地步了。不过,也不排除他本来就是倾向变法的。只是做法嘛,实在为人不齿。更何况是在道德=学问=才干的这时候,很自然的,吕家人知道是吕嘉问告密后,把他称为“家贼”,并在宗族里除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有趣的是,吕嘉问居然还有把柄。
要知道,这做开封府府尹,断案如神是应该的,但凡有冤假错案,别说升官了,甚至还可能丢官!然而,吕嘉问却审错了一件案子,虽然不算是什么大案子。事情是这样的,汴梁城中,发生了一起盗窃案,然而失窃的东西不算昂贵,只是比较有价值而已。据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的一根金簪。
金子在什么朝代,都是贵重的金属,甚至都能直接当货币的。这不得了,结果断案之后,吕嘉问认定,是一个侍女拿了,偏生哪里都找不到那根金簪。于是,吕嘉问按照《刑统》,因为没证据,只能关了那侍女几天。后来,那侍女不得不放出来了,因为证据不确凿。后来,金簪找到了,是在院子里的花从中,原来是那大家闺秀去赏花,不小心将金簪遗漏了。好在吕嘉问瞒得很严,没人翻案,不然的话,就算不死他也脱层皮。
然而,张正书却知道,他捉到了吕嘉问的把柄。
要知道,宋朝可是没有什么追诉期的说法,从京城到地方,层层司法追责机构,连皇宫里都有审刑院,不管多久的案子,发现错了,宋朝的官员就能立刻启动追责!谁要是翻案翻对了,就能直接升官,还有重奖。所以经常有官员隔三差五查旧案,旧案卷都给翻烂了。
“难不成是天助我也?”
张正书知道,自从王安石变法之后,判错案的惩罚,就更严苛了。三年徒刑,只是起步,还要在脸上“黥面”,发配到牢城营去服苦役。至于多少年?那得看你判的案件,错到什么地步了。当然,也可能因为情节太轻,或者是皇帝回护,只是罢官了事。可官声呢,全都丢了。
吕嘉问虽然在这事上捂得很紧,也给了好处——那个侍女甚至直接获得了巨额赔偿,算是封口费了。
可惜,张正书还是“一览无遗”。
“吕相公啊吕相公,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干净啊……”张正书第一次觉得,刑罚极严的《刑统》,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小哥学业如何?”
吕嘉问像是个慈祥可亲的长辈一样,在张家正厅坐下后,毫不客气地吃着茶,然后询问道。
张正书知道他想问什么,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说道:“小子尚在读县学……”
“哦?”
吕嘉问有点惊奇了,他看着张正书也不像蠢笨的样子,反倒是很机灵的,要不也不会弄成什么“自行灌溉系统”了。可他实在没想到,张正书居然还在读“县学”,在他看来,张正书就算是准备考解试,也是正常的了。
张正书有点自嘲地说道:“小子无心读诗书,反倒对器械、农事、手工技艺情有独钟……”
吕嘉问明白了,顿时对张正书的好感下降了不少。
这也是时代的风气,只要是儒士出身,对于“奇技淫巧”的事,哪怕是认可了工商的作用,但其地位还是在“末”的。也就是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宋朝根本就是无可动摇的。
要不是张正书能给吕嘉问带来实质上的政绩,他才不会屈尊,来询问张正书的学业。在他看来,弄这些“奇技淫巧”的,都是不学无术之人,甚至是好逸奢侈之人。在反对奢侈浪费一途上,宋朝的士大夫阶级,出奇的一致。认为“奇技淫巧”就是奢侈的一部分,大力加以批判。可偏生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生活中,该干嘛还是干嘛。
这些士大夫的论调很奇怪,他们虽然看到了汴梁城的繁荣、消费活动的增加给技术的进步创造了更多的契机,市场的需求也刺激了技术的革新,但是他们更在意的是,这种繁华给技术本身和社会道德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与日俱增。但凡是士大夫,都追求“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不管哪一派都是一样的。所以,即便技术再好,只要是他们认为能祸乱社会风气的,士大夫们都不接受。
这个逻辑荒谬之处在于,居然把社会风气和技术进步联系在了一起,甚至很多士大夫认为全民追求享乐,肯定会危及着国家安定。于是反对“奇技淫巧”的设计和制造,就似乎成为了政治正确。这些士大夫认为在日常器物上的奢侈,是导致国力虚弱的重要原因,穷奢极欲的享乐必将造成国破家亡。
乍看之下,似乎很有道理。但他们偏生忘了,这种走极端,很容易出事的。这不,程朱理学提出的“存天理,灭人欲”,就是基于此。到了明朝,还被奉为圭臬。这种利义之辩,自古就很有市场,但是在张正书看来,根本就是荒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心本来就是自私的,中国的伦理学家还想抑制人性,纯属不智。
当然,一味奢侈放纵也是不正确的,但一个社会把这种思想奉为圭臬,那肯定是不会快速进步的。凡事不能走极端,偏生中国人就喜欢这么干。可很多人自己做不到,还要以这个标准要求别人。真是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不知所谓。
“原是如此!”
吕嘉问的语气淡了下来,张正书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宋朝士大夫的思想,早已经被固定了下来,而且还是宋朝前几位皇帝定下来的,还带着天真的幻想。张正书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幻想的,因为他知道,北宋就是因为想得太过天真,所以灭国了。
然而,张正书还是想辩解一番,希望能在这个时代发出自己的声音。
“小子不才,愚钝不解格物致知之意,但小子却想,若要格物致知,须知行合一。知行合一,我称之为实践。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若是一事不亲自去做,只是看看,便永远也学不到精髓的。实践,便是身体力行,去实地践行,与所学合而为一……”
当张正书把后世关于“实践”的思想一提出来,登时把吕嘉问给吓到了。不过,宋朝是思想迸发的年代,张正书提出来的这个“实践”,虽然和传统儒学有点脱节,但吕嘉问认为始终还是脱胎于《大学》,脱胎于“格物致知”,也不算得无可救药。更何况,虽然他是政治投机客,但是对于当年熙宁变法还是颇为认同的,实践的思想,他理解起来还是很快。
但理解归理解,吕嘉问是万万不接受的。
只是,吕嘉问还想靠着张正书的“实践”捞政绩呢,如果张正书真的把汴梁城附近农田的水利工程都弄好的话,说不得他就立马能成副相了。“张小哥能有如此志向,老夫甚是欣慰,有志不在年高啊!”
这时候,张根富听闻开封府府尹上门拜访了,也匆忙赶来,一进门就施礼道:“拜见吕相公!”
“这是张将仕郎吧?”吕嘉问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根富堆笑道:“吕相公能亲临寒舍,是求之不得之事。我今日还听见喜鹊在叫,想必是有甚么喜事临门。殊不知,居然是父母官亲临,诚惶诚恐,诚惶诚恐!”
两人打着官腔,寒暄了几句后,吕嘉问才说道:“你家小哥,年纪轻轻,便精通农事,实乃天纵奇才。想必是将仕郎教导有方,日后张小哥想必也是我大宋柱梁……”场面话又说了几句,可张根富爱听啊,满脸的笑意,把他给出卖了。
这时候,张正书却道:“吕相公,你可曾听闻《京华报》?”
“老夫便是看了《京华报》,才走一趟李家村的,实在大开眼界!”吕嘉问点了点头说道,言语间好似对《京华报》颇为满意。
张正书笑道:“这《京华报》是小子一手创办,日后还需要吕相公照拂一二……”
“哦?”
吕嘉问皱起了眉头,他可不敢做这个担保。
张正书却好似不在意地说道:“我近来听闻了一桩金簪奇案,还想将之刊载于《京华报》上……”
吕嘉问突然眼睛瞪大,一道精光直射而出,仿佛要把张正书从头到脚看透一样。然而,张正书却浑然不惧,好似根本没看到吕嘉问的眼神一样。甚至还端起了茶杯,慢慢地品味起好茶来。
吕嘉问突然笑道:“当今‘小报’肆虐,多有不实之事刊载。《京华报》虽新创,却新闻属实,殊为难得。张小哥日后莫要写些无中生有之事,老夫相信,《京华报》异日,将名震京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本书历经三个多月的新书期,总算是上架了,虽然成绩不算很好,但却是我写得最用心的一本了。可能是风格不讨喜吧,我这人喜欢较真,喜欢考较史实,很多东西都写得很详细。当然,有人喜欢看这个,也有人不喜欢看这个,现在看起来,我好像需要改变文风才行。坦白说,这本书我有不少存稿了,可以透露一下,后面的文风以轻松搞笑为主。
其实吧,这本书也算是一个实验,我是兼职写的,追我书的书友都知道。我涉猎的题材还算广泛,但凡有兴趣的我都会写一写。上一本书其实不是在起点发的,而是在创世,是都市题材,叫做《兼职风水师》,但很可惜因为某些问题而被封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应该网上还有保留,但是阅文就没的了。
大家放心,我每一本书都是很用心去写的,哪怕成绩不好,我也不会烂尾,反而会更加激起我的动力。我以人品保证,这本书不会太监,断更都会很少!而且,内容质量是可以保证的!
在这里嘛,还是要厚着脸皮求几个订阅收藏的,毕竟辛辛苦苦码的字。喜欢这本书的书友,请收藏订阅吧,打赏不打赏无所谓了,月票、推荐票有的话,我也想求几张……
会不会要求有点高?
咳咳,原谅我就是这么一个佛系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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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书友了,祝各位书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最近世界杯,别经常熬夜看球赛哦!对了,喝点菊花泡水可以减轻熬夜症状!
张正书笑了,因为他听懂了吕嘉问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其实,吕嘉问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饱含了深意。也许,只有心机深沉的人,才会说出这种一语双关的话来吧?当然,在官场这个大熔炉里浸染过的人,肯定都不会纯洁到哪里去的了。
吕嘉问这句话,前面只是铺垫,没有别的意思。但重点在后面,既是警告,又是服软。
“无中生有之事?真的是无中生有吗?”
比起毫无节操的政客,张正书自然是相信系统的。因为,系统不会撒谎,而政客的撒谎,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当然,相比较来说,宋朝的官员,还做不到像明朝那样无耻。不过,官僚的嘴脸,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变得更加狡猾,更加难缠罢了。
当然,他们也只是纸老虎。他们一样有死穴,一样会被摧毁,但好似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毕竟只要有国家,就一定会出现这个集团,问题在于时间长短罢了。
看穿了吕嘉问的虚实,只是一头张牙舞爪的纸老虎,张正书反倒有些气定神闲了。
“吕相公教导得是,小子毕竟铭记在心!”
虚伪!
连张正书都开始这么评价自己了,不知道是因为对手太强大,所以他也跟着强大了起来,连这种一语双关的话都能脱口而出了?
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明白自己的内心,吕嘉问显然也没心思再呆下去了,丢下了几句场面话,就要离去的时候,张正书又说道:“吕相公,接下来小子会再接再厉,不仅把水车装个十余架,还会把《京华报》做得更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嘉问抬出的脚步,显然凌乱了一下。不过好在他多年为官,只一瞬间就调整好了仪态——其实只要他掩饰得好一点,脸上的长须足够他遮掩大部分表情了。估计是这时候的官员,是怕自己演技不过关,所以才蓄着长胡子,来遮掩脸上的表情吧?
当然,张正书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宋人认为“物成乃秀,人成而须生”,这胡子与头发一样,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剃须的。没胡须的,只有太监、和尚这类人而已。不过宋朝的官,对比起后世来说,确实差得太多,起码在演技方面,真不咋地。要是吕嘉问演技过关,刚刚张正书这句话,其实他应该表现得波澜不惊才是。可惜,他没有做到。
把吕嘉问一直送出了张家庄,张根富才疑惑地对张正书说道:“吾儿,适才吕相公为何这般古怪?”
张正书自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有些事不说出去,比说出去更有威力:“啊,我没注意到啊?”
“嗯?!……”
张根富有点怀疑,是不是张正书搞得鬼。要知道,张正书以前搞鬼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只不过,那时候的张正书从来不会撒谎,做了就是做了。殊不知,此张正书,已经非彼张正书了。
“吕相公能有什么事啊?”张正书摊开了折扇,慢悠悠地往张家宅邸走去,也不顾张根富那胖硕的身形能不能跟得上。“人家可是开封府府尹,宝文阁待制、户部侍郎,还有直学士的头衔,风光得很,他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怎么输捐了那么多钱银,连个正八品上的给事郎都做不到?”
张正书觉得宋朝真的挺黑的,公然鬻官卖爵不说,条件还挺苛刻的,升官都难!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连官都能轻易买卖,那么宋朝的官也就不值钱了。朝廷也不会这么傻的,开放输捐纳粟,只是给一些大地主、一些大商贾一个上升通道而已。如果上升通道都堵死了,这些有钱人闹事,肯定又是一场动荡。
其实,张正书挺佩服宋朝统治者的,连这种事都预防到了。首先,朝廷知道没有读书人,一帮泥腿子是成不了事的,所以花大心思笼络了读书人;其次,朝廷知道,地主和商贾是可以控制的,所以开放了输捐纳粟的通道;最后的杀手锏,就是打压武人地位了。宋朝这三板斧,不得不说极为有效——当然,这要是没有强敌环伺的情况下,绝对是可行的。奈何,看看现在宋朝的境况,西夏、吐番、辽国,甚至一个小小的交趾,都是在虎视眈眈。可宋朝上下,还在沉浸在掌控一切的幻觉当中,醒不过来。
“吾儿,这寄禄官,也不是想做就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根富何尝不想挪一挪位置?可惜他文采不通,又无寸功,如何能升官?
张正书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
张家庄外的官道上,吕嘉问黑着一张脸,满满地积累了杀气。
“你去查查,是哪个多嘴多舌的,给老夫揪出来!”
吕嘉问下意识的以为,是有人泄漏了他判错案的消息。虽然旧案卷被他用春秋笔法删改了,但只要是有心人,知道一点点实情的,都能看出端倪来。不到吕嘉问不怕啊,这在大宋做官,最怕的就是判错案了。判错案了,那就等于仕途全毁了。比如太宗年间,开封有个“王元吉案”,一个叫王元吉商贾被人诬告成杀人犯,差点掉了脑袋。被翻案后,开封府大小官员,被宋太宗赵光义尽数流放边关了。还有仁宗年间,陇州发生了一起马文千被冤杀案,陇州五名主审官员全都被流放到了岭南。就连没有直接责任的陇州知州,也被贬到了雷州去。
可以说,这冤假错案,就是宋朝官员头顶上悬着的利剑,只要稍稍逾越了,那就完蛋了,最轻都是贬官、罢官!这种情况下,吕嘉问不急,那才是怪事。他也悔恨啊,当初要是细心一点,就不会出这个差错了。
他的随从听了,应了一声:“喏!”
说罢,便提着刀,默默地往汴梁城方向小跑而去。吕嘉问心中冷笑:“好一个张小官人,倒也手段多端。也罢,只要你守口如瓶,老夫就做了你的护身符,又能如何?不过,你也别想这般轻易就得逞了,老夫有的是手段,与你慢慢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吕嘉问注定是没办法找到缘由的。谁能想得到,张正书根本不需要什么蛛丝马迹,不需要什么线报,就能知晓一个人的生平呢?
好在,这系统只是把对方生平在意的事,害怕的事列出来而已,不然这吕嘉问生平做过什么事,都会被显现出来。要不然的话,吕嘉问喜欢哪个小妾,经常去哪一间春楼,甚至小到什么时候上茅房,吃饭后会不会剔牙……系统统统都能显现出来。
不过屏蔽了这些事都好,免得张正书自己看了倒胃口。
现在的张正书,可没空理会什么开封府府尹,不就是一个官么,远不说他能对人类进步有什么贡献,近了说,就算是汴梁城,吕嘉问都未必能管理得好。汴梁城之所以能相对无事,不过是因为汴梁城的繁华,掩盖了很多问题。再加上宋朝的《刑统》律法比较完善,没人敢随意去触碰法律,自然就相对好管理了。所以,汴梁城的繁荣安定,和吕嘉问几乎没有什么关系。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宋朝的制度不改,汴梁城就一直会这样下去的。偶有波澜,那也很快消弭了。
这确实是实话,纵观历史上,真正对人类有进步的官员,还真的就没几个。真正让人类进步的,永远是那些不被重视的工匠。
张正书现在,就是在做工匠的活。
如果那些工匠在场,肯定会惊掉一地的眼珠子。
即便是在微弱的烛光下,张正书的手都灵巧得好像纷飞的蝴蝶,把那些木匠做好的构件,组装了起来。张正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天生就会这种事一样。不过,这种感觉也不是第一次了。先前种菜的是时候,张正书就发现了这个状况。大抵上是“种田术”带来的变化吧,只要不是坏的变化,张正书都能接受。
只见张正书哼着小曲,好似组装玩具一样,看似快捷无比,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其实,张正书很享受这个意境,就好像是大师一样,在掌控着这个节奏。这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感,好似和冥冥中的天地至理暗暗契合一样,有着吸引人眼球,直达人心的魔力。这种最为纯粹,也最为直接的吸引,是致命的。
来财就被吸引住了,他都忘了自己要来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技法,已经脱离了技法的范畴,升华成了艺术。即便是看不懂的来财,也看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不过来财也很纳闷,虽然张正书的每一个动作,他都好似看在了眼中,也好似明白了要怎么做。可是一眨眼,他就发现记忆里只剩下一片迷糊了,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正书却全然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外物根本不能为之所动。
在他的眼中,仿佛只剩下了他和手中的木质构件。
把木质构件组装起来,好似就有了生命一样。
即便是因为尺寸稍有不合,张正书拿着小刀,轻轻一削,一掏,尺寸也就合适了。不需要鲁班尺,不需要什么辅佐工具,只是凭着感觉,张正书已经掌握了所有构件的尺寸。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好像事情本来就应该这么做的。
如果来财有很高的文化素养,他肯定会说出一句“止于至善”。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就好像天地至理一样,任何人都会被这样的张正书吸引的。连张正书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已经遁入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境界之中,旁若无人,实为出神入化。
时间在流逝,张正书的动作却好似机器一样,不管是怎么拼装,每一架纺织机,都用了相近的时间组装好了。然后,张正书在轴承处抹上了润滑油。这润滑油是张正书刚刚从厨房里拿到的猪油、菜籽油的混合液,也就将就能用了。
“咕噜噜……”
张正书轻轻转动了纺织机,发现运行顺畅,好似没有一丝阻碍。然后张正书再试了试连结的制动踏板,这踏板是调整纺织机速度的。虽然不用人力驱动,但如果速度过快,或者纺线出了什么问题,这制动踏板一踩,就能使得传带脱离了纺织机,还顺带把转轮卡住,自然就能制动了。
发现了性能还不错,各方面都符合预想,张正书这才点了点头,觉得比较满意。毕竟风力、水力有时候不大,如果这纺织机不够顺滑,张正书还真怕它会罢工。
“小官人,这……这就是纺织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财有点惊讶,他确实没看过这样的纺织机。他见到的纺织机,不会有这么庞大,也不会这么复杂。虽然来财不太懂纺织,但他直觉,这个纺织机会很厉害。
“对,三用纺织机。看到没有,这部分是浸入水中的,如果水力不够,把传带一换,就能利用风力了。或者直接搭在转轮这里,手动做工。”张正书眉飞色舞的,在一旁解释道。来财忽然发现,这样的张小官人,好似浑身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来财极为崇拜地看着张正书,就好像以往他崇拜那些说书人一样。不过,来财始终认为,他眼中的小官人,比那些说书人厉害多了。
说书人有很多,说得好的也不少。可是又有哪个匠人,像张正书一样,把活计做成了艺术?怕是没有一个吧!
“是了,小官人,官人让你去吃饭了……”
来财突然才想起,刚刚他要过来做什么。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有点惶恐,深怕张根富会责骂他,甚至责罚他。
“哦,知道了,你去说一声,我等会再去……”
张正书还要把这几架纺织机再试用一下,然后微调一下,尽量保持最佳的状态。
虽然张正书知道,只要是机器,就没有不坏的。
好在张正书的设计,本来就是一个个构件组成的,坏了也不打紧,他再找个木匠,按照尺寸打造一个就是了。
来财却还是一动不动,眼睛好像钉在了张正书身上一样。他看着张正书浑然天成的动作,好似有着无与伦比的美感一样。来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一向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但现在的他,却非常想了解这纺织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没想到的是,来财居然开始抚摸这纺织机,眼睛里还流露出挺有兴趣的目光。
“来财,你想学这个?”
张正书揶揄说道,这倒是个好苗头,要知道兴趣可是最好的老师。说不定他还能培养出一个宋朝的鲁班呢,这样就厉害了。不过,张正书更希望培养出一个全能工匠,甚至把车床给弄出来。要知道,那可是工业母机啊!要想实现工业化,工业母机是必备的。
只是,在宋朝这个毫无基础的时代,张正书觉得实在是太难了。工业化需要的不仅仅是设备,还有熟练的工人、各种人才,甚至还要有顶尖的科学家。如今的宋朝呢,别说什么了,工匠也只是营造匠、木匠、铁匠、雕匠、石匠……之类的工匠罢了,专业化的人才那是一个都没。至于顶尖的科学家,或许会有,但张正书估计也不会多。而且研究的方向,估计也不是工业方面的。
要想在这么一个白纸一样的时代建立工业化,那基本是妄想。说不定,工业化雏形都未必能诞生。
“不过,事情还是要做的……”
张正书已经开始盘算,是不是要弄一个技术学校了。区别于其他私塾、学院,张正书弄的这个技校,就不打算把肥水流向外人田。反正他就要弄纺织工厂了,纺织业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产业,需要不少熟练的工人。要是成立一个技校,专门教导怎么操作纺织机,好像也挺可行的。等以后再开其他工厂的时候,也可以开多几门课程。就算其他东西不教,也能让那些佃客的儿子女儿过来学习,怎么种田。
张正书敢保证,在宋朝,甚至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没有一个人的种田技术比他更高超。毕竟是拥有“种田术”的男人啊,在这方面怎么可能输给其他人呢?更何况,系统对于经验值的判定是只要和他相关的种植就行了,那开学校授课,似乎也是一个捷径?!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一拍大腿,张正书有点懊悔了,不过现在的他有些分身乏术,大棚蔬菜要弄,纺织工厂要搞,《京华报》也要他审稿,甚至水车这类的灌溉农具也离不开他。
“小官人,怎么了?”
来财轻轻地摸了一会那“神奇”的纺织机之后,还撩拨了一下转轮,小心肝也吓得扑通扑通地乱跳。此刻听得张正书拍大腿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这么做惹恼了张小官人了。要知道,这可是张小官人的心血啊!说完这句话之后,来财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做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关你事……”
张正书想了想,突然又问道:“是了,张家庄里还有多少孩童?”
“啊,小官人……我……我不知晓啊?”
来财有点傻愣愣地答道,他没想到张正书突然问出这句话来。
“那这样,明日你去庄里,看看哪家还有七八岁的孩童,甚至还未出阁的小娘子都成,说我张家愿提供一日三餐,让他们过来学种田。学得好的,我还有钱奖赏。”张正书觉得这种田术的升级实在太慢了,慢到他有点忍受不了的地步。为了加快升级速度,花点钱算什么?再说了,后世打网游还不是这样,如果想强,想要升级快,那就充钱啊!
“啊?”
来财又一次被张正书的天马行空给惊吓到了,“小官人,谁来教他们种田?”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张家庄里,除了张家以外,哪一家哪一户不懂种田,还需要张正书来教?
“这你就莫要管了,去做就成。”张正书说道,“是了,这个种田班不会太快开始,你这次去只是打一声招呼而已,懂吗?”
来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张正书也不知道他傻愣愣的,听没听明白。
“我还欠些教材,等我弄完后,种田班就开课了。”
张正书盘算道,要把《天工开物》、《氾胜之书》、《齐民要术》、《陈敷农书》、《王祯农书》、《农政全书》这几本书里最精华的东西找出来,配图印刷,确实需要一定时日。张正书也后悔,为什么之前自己没想到这个法子,以至于升级慢了这么多。不过也还好,此刻醒悟了过来也为时不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官人,那你该去吃饭了罢,官人怕是等到不耐烦了……”来财有点畏畏缩缩地说道,看得张正书有些好笑。
“那去吃饭吧……对了,你去跟通叔说,李家村那边的工厂一建好,就要第一时间把这写纺织机运过去。”
张正书嘱咐完这些琐事后,才哼着小曲前往偏厅。
不得不说,这张家实在占地太广。也幸亏是在汴梁城郊外,若是在汴梁城里,怕是皇帝都容不下有这样的豪奢所在。走了约摸半刻钟,张正书才总算来到偏厅。这时候,张根富好似满腹心事,背着手在烛光摇曳下踱着步子。
“我来了……”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然后很自觉地坐下了。这时候,一旁伺候的养娘,连忙端上一碗饭来。旁边还有一碗羹汤。张正书注意到,桌子上的吃食,也全部是符合他口味的。不会再有什么鱼脍、肉脍了,甚至还有一小块羊肉。只是这羊肉,膻得张正书直皱眉头,暗道浪费食材。要知道,宋人以羊肉为贵,以猪肉为鄙,羊肉很贵,一般人根本吃不起。
为什么呢?因为这时候的羊,可算是战略物资来的。羊皮可制营帐、军服,可以抵御北地严冬。如果宋人能御寒,那么辽国和西夏、吐番,就失去天时的优势了。这时候的羊肉,贵到什么地步呢?起码要九百钱一斤!这就好比后世,差不多两千多块钱一斤羊肉了,普通人能吃得起么?
然而,这张家的厨娘不会弄羊肉——都是穷苦人出身,哪里会弄这些高档食材啊,于是难免有膻味了。张正书也很想尝一尝这羊肉,只可惜这羊肉实在太膻了,他无法忍受。
“你去寻个小火炉过来,再寻些胡椒、花椒、八角、茴香、桂皮、丁香、小葱、姜块过来。”
张正书吩咐那个养娘道,张根富不明白张正书要弄些什么,疑惑地问道:“吾儿这是要做甚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烤羊肉……”
这时候的张正书,正拿着小刀把偌大块的羊肉给切成不厚不薄的肉片。不得不说,虽然张家厨娘不会弄这羊肉,但因为这羊肉是上好的羊肉,便是蒸煮到这个地步,也还只是微微软化而已,油脂溢出,却还没完全散掉。准确来说,这就相当于九成熟的羊排而已。
只是那股膻味,张正书在切的时候,已经闻得几欲做呕了。张正书都想不明白,这么膻的东西,张根富是怎么吞咽下去的?
“吾儿是不喜欢这膻味?”
张根富似乎有点明白了,但他是无所谓的,甚至还有点喜欢这膻味。在这时候的宋人看来,吃羊肉不惹得一身膻,那都不算吃过羊肉。要不然怎么炫富呢,就靠的是这一股膻味啊!所以,张正书其实是错怪了那厨娘了,不是她不想祛膻,而是张根富喜欢这样吃!宋人早就发现了,若是用胡桃和羊肉合煮,就能除羊膻;要是用杏酪和羊肉同烹,能让羊肉的口感更佳。若是厨艺更佳的,还会调酱料腌制羊肉,这样做出来的羊肉,肉质丰盈,不腻不膻。因为配以调制的独特秘方蘸汁,入口即化,香气四溢。因为这种羊肉的肉质鲜嫩,在汴梁城中七十二家正店,三千脚店里都是上等菜,寻常人根本吃不起——因为一斤就要几贯钱了!
要知道,这时候的一个县尉,每个月的俸禄不过是七千七百文钱,县官是九千文钱。要是小县,俸钱更少,不过四五千钱罢了。而边境的县官,甚至只有三四千钱而已。连当官的都买不起几斤羊肉,更别说平头百姓了。也就是张家这等大富豪,还有高官,皇帝能这样奢侈而已,吃羊肉都是几斤几斤来的。
“恶心之至!”张正书毫不留情地说道。
这时候,几个养娘把生着炭火的小火炉捧了过来,然后又把张正书要的佐料带了过来。
张正书也不客气,他在前一世可不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烧烤这种事情,他可算是很有天赋的。先是把胡椒、花椒、八角、茴香、桂皮、丁香、小葱、姜块等等碾碎、剁碎了,加入了酱油中,然后把切好的羊肉浸入佐料里,再用小刀穿起,放到炭火上炙烤。
张根富只道张正书是觉得好玩才这般做的,想要尝尝新鲜的做法。富家子弟里不乏吃货,而张根富也是其中一个。要不然,他也不会吃得如此肥头大耳了。年轻时的张根富,也吃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好吃的,莫过于樊楼厨匠做的河豚了。真个是一尝难忘,可惜后来听闻吃死了人,张根富才不敢再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味……怎个如此香?”
张根富也傻眼了,闻到了烧烤的香味后,他连夹菜都忘了。筷箸停在半空,鼻子却掀动,贪婪地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差点没流下口水。
张正书却摇了摇头,这时候的宋朝没有辣椒,是最为遗憾的事。要是有辣椒的话,估计会更好吃。甚至连孜然,张正书都无法找到。没有孜然的烤羊肉,始终欠缺了一些东西似的。
好在,即便是这样,也足以征服这时候的宋人了。看张根富的样子就知道了,盯着这烤羊肉,眼珠子都定住了一样。在一旁伺候的养娘,张正书分明看到她们吞咽口水的声音了。
“为父也吃过这炙肉,为何从不觉有如此香味?”张根富终于回过神来,问张正书说道。
张正书也知道,在汴梁城中有很多烧烤,比如“烧臆子”、“炙鸭”、“炙子骨头”、“炙金肠”等等。烧臆子,也就是烤出来的胸叉肉;炙鸭就不用说了,就是后世的烤鸭;“炙子骨头”是从宫廷传出来的烧烤菜肴,极负盛名,也是烤羊肉,只是用的是羊肋肉而已;炙金肠是把羊肠烤至金黄……如此烧烤,种类繁多,多是路边摊,正店酒楼里也有,脚店也会提供。可以说,汴梁城里的烧烤几乎是随处可见的。
只是张正书不明白,为什么孜然居然没有出现在宋朝?或许是出现了的,只是张正书不知道它这时候叫什么名字而已。
“酱料问题……”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很快,一块烤羊肉已经烤至金黄——毕竟本来就已经九成熟的了。
为了展现“孝道”,张正书把这块羊肉让给了张根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根富看得两眼放光,也顾不得烫嘴,三口两口就把这块羊肉消灭掉了。完事后还感慨:“今日方始知羊肉香味!”
张正书倒是觉得很正常,虽然汴梁里的饮食已经很接近后世了,但始终比起后世来说,还是差了那么点的。食物一道,越是历经了时间,就会沉淀出越多的美味。张正书利索地翻烤着手上的这块羊肉,嗅着升腾而起的香气,他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好不容易烤好之后,张正书毫不客气地把这块羊肉放到自己的碗中,吃将起来,根本不理张根富那“幽怨”的眼神。
“咳咳,轩奴,为父有些话要和你细谈……”
张根富把养娘挥退后,才轻声说道:“你是真个喜欢那曾家小娘子吗?”
张正书一愣,把口中的羊肉咽下去后,才皱眉问道:“自然是真的,为何这般问?”
“为父听闻,那曾家小娘子行为乖张,怕是非吾儿良配……”
原来张根富这几日遣人去打听曾瑾菡的名声,发现她似乎很喜欢假扮儒生,假扮秀才,到处游荡。甚至还出入青楼,勾栏瓦肆,庙会等等地方。张根富虽然是商贾,但听得这种女子,他也想打退堂鼓了。
张正书皱眉道:“那些人乱嚼舌头,这些话也能信?姝儿她虽然生性跳脱,但绝对不是那种人的。我今生便认定了她,你快寻媒人提亲罢!”想到曾瑾菡那单纯的眼眸,张正书从不觉得她会是什么乖张之人,只不过普通人理解不了罢了。若是没遇到张正书,曾瑾菡说不得会成为一个悲剧人物。毕竟在宋朝,几乎没人能理解,为什么曾瑾菡如此特异独行。但对于张正书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因为相对后世的一些狂野的女子来说,曾瑾菡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要说张正书多喜欢曾瑾菡,那也说不上。
一见钟情这种事,成熟的人都不会太相信的。偏生宋朝的婚姻,都只是经过了一次相亲而已,能了解多少?张正书和曾瑾菡还算好,起码见过两次面,还深入交谈了一次。坦白讲,张正书只是对曾瑾菡很有好感,毕竟一个寂寞的灵魂,遇到另一个寂寞的灵魂之时,总是会互相吸引的。要是这两个灵魂还很相近,那肯定会产生好感。这也是为什么彩袖对张正书无感,甚至还很反感,但曾瑾菡却对张正书刮目相看的缘故了。只因为,他们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是一致的。或者简单来说,张正书能理解曾瑾菡,曾瑾菡也能明白张正书。这,就足够了。。
所以,张正书分得清,他对曾瑾菡只是好感,并无关爱情。
不过没关系,反正很多宋朝人都是先结婚再恋爱的。只要成亲了,张正书有时间和曾瑾菡谈情说爱。
而张正书现在最想要的,是曾瑾菡的才华,是她的家世。曾瑾菡担任《京华报》的主编,那是绰绰有余的。更重要的是,曾家是宋朝最大的丝绸商贾,有着庞大的销售网络。张正书相信,一旦日后纺织工厂成了规模之后,曾家将是他的最大助力。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曾瑾菡都是张正书良配。
这样的女子,张正书岂能轻易错过?
只是,张根富是从家族角度出发,希望儿媳是符合他的期望的。曾瑾菡的“风评”不好,让他有点犹豫迟疑了。毕竟这时候的观念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曾瑾菡的作风,怎么都不是贤妻良母的类型。张根富的迟疑,正是因为这样。奈何,张根富向来宠溺张正书,既然张正书喜欢,他也没话好说了。
“那明日为父便遣柯人到曾家说媒……”
张根富语气里有点无可奈何,可他也没办法。第一,应承了老友,他想反悔,等于失去这个老友了,然而他并不知道曾文俨也不想把闺女嫁给张正书的;第二,就是张正书喜欢了,对于张根富来说,别说是张正书喜欢一个女子了,就算他要纳十几、二十个妾侍,张根富也是乐见其成的。
对于一生都风流的人物来说,张根富是博爱的,他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只娶一个妻子便算了。要是只娶一个,张家怎么开枝散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绝不会想到,张根富还在跟他说娶妻的事,却已经想到纳妾上面去了。
这时候的张正书,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曾瑾菡扮成儒生的样子。想着自己撩逗她的情形,嘴角不经意地翘了起来。
张根富也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张正书是动了真心?“也罢,轩奴中意,我又有甚么不满呢?”
了却心事后的张根富,显然胃口大开——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还是因为张正书的烤羊肉实在超出时代太多,让他差点没把舌头一起吞掉了。说实话,他这个年纪,味蕾上的味觉已经衰退了。可张正书制作的酱料实在过于浓郁,过于辛香,刺激了张根富的味蕾,自然就吃多了些。
“吾儿,剩下的炙羊肉,可是要送去给你娘亲?”
张根富吃撑了之后,烤羊肉还有大约几两的样子。在张根富心中,他的儿子绝对是孝子,有好吃的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娘亲。
张正书却是一愣,他还真的没考虑过张秦氏。不过,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嗯,送去罢!”
张正书让养娘进来,把剩下的烤羊肉端去给张秦氏,然后他才默默地吃起饭来。
这一顿饭,几乎吃了一个时辰,但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因为很多宴席,都是从早上一直吃到晚上的。不得不说,宋朝的饮食习惯,已经和后世很像了。特别是宴席方面,还能向酒楼预定酒菜,不仅奉送银制的酒器碗筷,连伙计都能外借——当然了,价格也不菲,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所以,一天到晚都在吃的人家,并不算少。张根富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要不怎么长得那么胖?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只可惜他年岁不轻了,食欲下降了不少,没办法再吃了。
张正书用过饭之后,在院中散步,不知为何,又想起曾瑾菡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那淡雅的气质,似乎什么事都无法让她真正动容。可偏生张正书却能让她出现惊讶,欢喜的表情。张正书觉得,她应当也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不过,张正书也是过来人,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他自己的错觉罢了。这个错觉,在后世已经被总结了起来,不外乎就是:她跟我聊了好久,她是不是喜欢我?她知道我生病了,问我有没有事,叫我好好休息,是不是喜欢我?她叫我不要熬夜,是不是非常关心我?非常关心我,是不是就是喜欢我?她主动找我帮忙,是不是喜欢我?
然而,这真的只是错觉而已。女孩子喜欢的是“帅哥多金有良心,风趣幽默老实人”,关键是前面三条,后面三条真的只是加分题而已。没有前面三条,就不要自作多情了。人家跟你聊天,不过是因为无聊;生病了叫你好好休息,是人家出于礼貌而已;叫你不要熬夜,是人家怕你猝死;主动找你帮忙,人家是真的只是把你当成朋友,朋友间互相帮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唉,难道我也还有心动的时候?”
张正书觉得自己的心事难明,他这么一个成熟的心智,居然会对一个连十五岁都不到的小女生动了心。张正书很困惑,他可不是什么萝莉控啊!
只是,曾瑾菡不知道为何,突然就闯入了他的心扉。毫无预兆,毫无道理的。
张正书也弄不清楚,到底自己对曾瑾菡是怎么一种感情。
“或许是我下意识的认为,只有她才能理解自己吧……”
张正书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借口挺烂的。
其实,喜欢一个人,藏都藏不住。不管是从眼神,还是从动作上,都能看得出来。也骗不过自己,张正书明显就是想欺骗自己,然而他却忘了,自己的骗术不是那么高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汴梁城,广福坊,曾家宅邸中。
“小娘子,你怎么做起女红来了?”
彩袖提着灯笼,走进了曾瑾菡的香闺中,见到曾瑾菡居然在绣着一个香囊,不禁有些奇怪。要知道,曾瑾菡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什么女红,她向来是不屑于做女红的,只想学琴棋书画,学经书史籍,甚至还想去考科举——然而事实证明,此路行不通。但这么多年来,曾小娘子可是从不曾做过女红,这让彩袖十分惊讶。
“没甚么,下月就要十五岁了,学些女红也是应当的……”
曾瑾菡淡淡地说道,其实以她冰雪聪明,心灵手巧的天赋,区区女红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今早请教了一番家中最年长的侍女,曾瑾菡就已经摸到了门路,再练习了一日,已经似模似样了——虽然绣得还是不太好。
“果真是这样么?”
彩袖有些不相信,把灯笼吹熄之后,然后笑道:“我还以为小娘子是瞧着‘乞巧’快到了,想要对月乞巧一番呢!”
“啊,是啊,今个都七月了,今日初几了?”
曾瑾菡差点忘了“乞巧节”的事了,在宋朝,“乞巧节”可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其风俗,一直流传到后世,至今在岭南、江浙等地区也还保留着“乞巧节”的风俗。不外乎围绕着向织女祈求心灵手巧,可能暗地里还会祈求一段美好的姻缘。
彩袖说道:“今日已经是七月初五了。是了,潘楼前早已车马盈市,人多得水泄不通。”
曾瑾菡是经常出门的,自然知道,在潘楼街东宋门外、州西梁门外、北门外、南朱雀门外街及马行街内,到处都是买卖七夕节应节之物。人多到什么地步呢?反正就是车马嗔咽,通行不得,相互阻塞,进不来,出不去,到了夜里才散去。
“那明日,爹爹是不是会起‘乞巧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瑾菡突然间想到,以往每年都是这样的。
在汴梁城,到了乞巧节前夕,每家每户都要打扫庭院,全城的孩童、女子,不论家境是贫是富,都会穿上新衣服。不同于普通人家,富贵人家会大摆宴席,在庭院中搭起彩楼,叫作“乞巧楼”。这“乞巧楼”的楼阁上摆放着磨喝乐、花瓜、酒炙、笔砚、针线等等精巧的小玩意,或者是精美的食品。这个“磨喝乐”,正是“乞巧节”的应节物品,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泥土雕塑玩偶罢了。都是用雕木彩装栏座,或是用红纱碧笼,或着饰以金珠牙翠,反正富贵人家的就更加精巧,普通人家的就精妙一些,饰物肯定不会太多。这个“磨喝乐”,其实就是这时候最流行的泥娃娃。“磨喝乐”原来是梵文“摩喉罗”的谐音,因为泥娃娃像佛像一样,大抵是宋人因为想取个彩头,所以这么叫的吧?叫习惯了,这泥偶也就叫“磨喝乐”了。
这些“磨喝乐”都是制作精良的泥偶,身材、手足、面目、毛发栩栩如生,而且也配有漂亮的迷你服装。甚至有的“磨喝乐”内部还有机关,一按之下,手脚头部都会动起来,十分受到女子、孩童的喜爱。甚至还有很多孩童喜欢模仿“磨喝乐”的造型,手执新荷叶,模仿摩喉罗的外形,一度很流行。而大人们夸赞一个小孩子长得可爱,也会说“生得磨喝乐模样”。
除了“磨喝乐”以外,汴梁城中还有很多“乞巧节”的玩具,比如用黄蜡做成的凫雁、鸳鸯、鸂鶒、龟鱼之类,彩画金缕,放在水里,叫做“水上浮”;又有用小木板上装土,种些粟苗,上面则做些小茅屋花木,田舍家小人物等等村落之态的模型,叫做“谷板”;有用瓜雕刻成花朵的模样,叫做“花瓜”;有用绿豆、小豆、小麦,在瓷器内用水浸到发芽,然后用红篮彩缕束起来,叫做“种生”,就像后世的盆栽一样;还用油面蜜糖制作笑脸,叫做“果食”……花样百出,奇巧万端。这些新奇玩意儿,都是在汴梁城的大街中心的彩幕帐设处,当成是节货来卖的。
在“乞巧节”里,女孩们要望月穿针或蜘蛛乞,焚香列拜,这叫作“乞巧”;这时候还有个习俗,捉一只小蜘蛛,关在小盒子里,七夕次日再打开盒子,看蜘蛛结出的网,如果蛛网圆正,则表示“得巧”,昭示着姑娘们获得了纺织的巧智。
曾瑾菡先前也做过这些事,却只是依照着习俗,听从父辈的话罢了。
但是,今年她的心态似乎不一样了。曾瑾菡现在不仅想“乞巧”,甚至还想向牛郎织女许愿,成就自己的美好姻缘。
“不知晓……”
彩袖其实也挺向往“乞巧节”的,毕竟她打小就在曾家长大,曾家搭起“乞巧楼”,她也是与有荣焉的。
“不过,应当会搭罢?”
彩袖怕曾瑾菡失望,连忙又补上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瑾菡点了点头,突然喃喃说了一句:“你说他会不会到汴梁城中来?”
原来,曾瑾菡早就遣人打听了一番,张正书好像有什么事,返回张家庄了。这让她有点失落,张正书连走都不跟她打一声招呼,是不是他并没有这么喜欢自己?
有时候,女孩子的心思是很难猜的。哪怕曾瑾菡冰雪聪明,智商比很多男子都要高。可是一涉及到情情爱爱,她也和普通女子没啥两样了。
“他?谁啊?”
彩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可她愣了愣之后也想明白了。
“小娘子,我就说了,那张小官人就是一个浪荡子,怎么会记着你呢?若我说啊,还是早些退婚为妙……”
彩袖嘟哝了一句,极为不满地埋怨道。
曾瑾菡却笑了笑,说道:“或许是那日……我还没表白自己心迹罢!”
彩袖也有些无语,怎么这曾小娘子好像中了邪一样,一个劲为张正书说话呢?难道,曾小娘子真的看上了那浪荡子啊?一想到张正书曾经无数次出入青楼,和那些歌伎、娼妓勾肩搭背,燕瘦环肥地围绕在旁边,她就直欲作呕。
“彩袖,你与我寻那件新衣裳来,我且试试,合不合身……”曾瑾菡不喜欢听彩袖说张正书的坏话,所以故意找了个由头,支开了她。也是,有哪个女子会喜欢别人一直贬低自己意中人的?没有发怒,只是不满,是因为曾瑾菡知道彩袖也是为了自己好。只是曾瑾菡不知道,彩袖想到的更多是她自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从浴室里出来,感觉神清气爽的。
夜跑之后再到浴桶里泡个澡,简直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可以彻底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
张正书原本也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快适应北宋这个时代的。他原本以为,他不会这么轻易接受穿越这个事实的。原本以为,他会一直处在悲伤之中的……然而,等他发现未来还有所期待的时候,似乎生活还没那么糟。甚至从地位上讲,他是从后世一个穷屌丝,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高富帅——等等,只是富和帅,高度嘛,张正书也很郁闷,他估摸自己只有一米六七左右,比前一世足足矮了半个头。
“没事,按照年龄来说,我现在才十五岁不到,完全还有机会再长高的……”张正书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因为他见过,在初中还被他嘲笑的矮个子,突然在高中的时候,蹿到比他还高了,足足有一米八几。
可张正书也知道的,那个同学在小学、初中都基本没怎么发育,才能蹿到那么高的。张正书是已经发育过的了,所以估计他想长高的希望,也挺渺茫的。即便是他现在,天天都有喝牛奶——说实话味道不好,有股很浓厚的奶膻味,毕竟没有经过后世那样的加工。即便是加了蜂蜜,加了蔗糖进去,张正书也是皱着眉喝的。
宋人其实很喜欢吃奶酪,街上也有奶酪卖,甚至做得比辽国的奶酪还要好。毕竟,中国人在吃的方面,那钻研程度绝非是什么游牧民族能比的。甚至在皇宫里都设有牛羊司和乳酪院。牛羊司养着一批奶牛,奶牛产的奶专供乳酪院加工成奶酪,加工好的奶酪再送到御厨和光禄寺继续深加工,最后端到御宴上去给皇帝吃。
当然,如果御厨是给王公大臣做宴席,他们就远没有给皇帝那么用功了。在御厨里,光厨师就有两百个,此外还有三十个择菜、配菜、挑水和打扫卫生的杂役,三十个往皇帝餐桌上端茶送饭的服务员,还有四个专门给皇帝搭配食谱的营养师,加起来总共是二百六十四位。这两百多位工作人员的主要职责就是侍候好皇帝的饮食,连皇后都没有资格让他们侍候,除非奉有特旨。
可就算皇帝特旨,御厨也是偷工减料的。当皇帝大宴群臣时,若是御厨做菜,那大臣就等着饿肚子吧。不是择菜择不净,就是每份菜肴的分量太少,本来按照采购的数量,与宴大臣吃几顿都吃不完,可是饭菜一上桌,几筷子就没了。这是因为御厨偷工减料啊,偏生皇帝的菜又多又好吃,大臣们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出了皇宫,自己去夜市买吃的,不然就饿着肚子吧。
但是不得不说,御厨用心做出来的奶酪,连辽国大使都赞不绝口,甚至还派间谍过来偷学。因为对于半游牧半农耕的辽国来说,奶酪就等于是战斗力。可惜,宋朝君臣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也无法转化成有效的战斗力——因为宋朝的牛羊马都太少了,想这么做也没办法做到啊!好在宋朝的反间谍还是给力的,辽国一直没能偷学了去。
现在的张正书,为了长高,变壮,还是花了心思的。不仅让系统制定了菜谱,给了厨娘严格执行,还每天坚持锻炼。
别以为宋人孱弱,其实宋人的身高,和后世并不差什么,男人基本都在一米六以上。而辽国契丹人,女真人,甚至西夏人,吐番人,身高都要比宋人矮上那么半个头。特别是宋朝的将领,一个个都在一米七以上,甚至有一米八,一米九的大汉,在一旁对比,更是像成年人和小孩子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道理讲,张正书在宋人里不算矮小的了,但他太瘦,看起来就像个竹竿一样。好在如今长肉了些,总算没那么“弱不禁风”了。可张正书习惯了后世的视野,如今长得这么矮,就连气势都输人一筹了。
“小官人,你每日都在跑,在跳的,到底是为了甚么?”来财有点疑惑地问张正书。
“为了长高一些……”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
“小官人已经很高了啊?”
来财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升高,甚至还不到张正书的肩膀,对他来说,张正书已经长得非常高了。
“不够啊……”
张正书觉得很遗憾,这辈子都成了富帅了,怎么还缺个“高”字?若是成了高富帅,那卖相绝对杠杠的。要是长高了,张正书绝对担得起李商隐那首诗“千二百轻鸾,春衫瘦著宽。倚风行稍急,含雪语应寒。带火遗金斗,兼珠碎玉盘。河阳看花过,曾不问潘安。”或者是杜甫笔下的《饮中八仙》:“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然后出门,小娘子一看:“啊,翩翩佳公子!”
不知道要招来多少狂蜂浪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这么想一想,张正书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动力。
“小官人还想长得多高?”
来财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张根富也只是一米六左右而已——虽然是人老了变矮了,可来财觉得已经很高了。
“起码六尺高吧……”
张正书算了算,六尺大约是一米八这样,其实在宋人里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
“六尺!!!”来财吓了一跳,这个高度他想都不敢想。“小官人,五尺六寸已经很高了,便是募兵,也只是五尺二寸……”
张正书笑了笑,没说话。五尺六寸就相当于后世的一米七三左右,跟前一世的升高差不多。按道理来说,张正书应当是满意的了。可他总是想,如果能长高一点,为什么拒绝呢?而宋朝的募兵标准,也只是相当于后世的一米六二左右而已。
“对了小官人,后日便是‘乞巧’了,汴梁城中很是热闹,小官人不想去瞧瞧么?”来财兴冲冲地问道。
张正书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乞巧节”不就是“七夕”吗,要不要把曾瑾菡约出来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张正书也知道,这时候的“乞巧节”和情人节,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也就是后世的人牵强附会,以为有牛郎织女这个千古流传的爱情传说,就成中国情人节了。然鹅,这时候的“乞巧节”只不过是女子乞求上天能让自己能象织女那样心灵手巧,祈祷自己能有如意称心的美满婚姻而已。确切来说,和情人节真的没啥关系。
宋朝的情人节,那是“元夕节”,又叫“上元节”、“元宵节”。最别致的风俗,自然就是“放灯”了,猜灯谜的人络绎不绝。还有各种魔术、杂技、说唱、歌舞、杂剧、蹴鞠、猴戏……表演的节目,便是后世的春晚也比不上。
这时候呢,单身的男女,就会趁着元夕佳日,寻找心中如意之人。元宵节期间,很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都会趁机出来游玩。借着赏花灯之便,顺便可以为自己物色对象。遇到合适之人,就自然私定终身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情人节,就是“上巳节”了,也就是三月初三。上巳节是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也是祓禊的日子,即春浴日。在“上巳节”,未婚男女青年在水边饮宴、郊外游春、观赏桃花、互赠香草……反正是结伴而行,增进感情的日子。
“既然七夕不是情人节,能不能因我而起呢?”
张正书这么一想,思念就止不住了。曾瑾菡那充满知性的眼神,时而又显得俏皮的表情,不知道何时深深印刻在了张正书的脑子里。甚至于,张正书已经淡忘了前一世的女友,只是隐隐记得她的轮廓而已。没办法,人总是不愿意去回忆痛苦的事,甚至会下意识淡忘它。先前的感情越深,那么就会越是下意识去想要遗忘。人的本能,就是想自己过得舒心一些。
“难道我不是喜欢曾家小娘子,而是把她当做了一个替代品?”
张正书想了想,觉得并不是这样的。人不是替代品,更何况曾瑾菡要比他前一世的女友漂亮多了。
“来财!”
突然的一声叫唤,让来财有点条件反射地应道:“小的在!”
“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汴梁城。”张正书淡淡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
来财还没反应过来,张正书已经走远了。
“小官人,去汴梁城看‘乞巧’吗?”来财好似很惊喜一样,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心中喜滋滋地想着:“说不定,小官人会买几个‘磨喝乐’,便是‘水上浮’、‘花瓜’、‘谷板’、‘种生’、‘果食’也好啊……”来财到底还是个小屁孩,对这种小玩意极是喜爱。
然而,张正书却在想,明日怎么去约曾小娘子出来呢?要知道,这时候可没有什么电话网络的,约人还得懂路子,不然是约不到人的。哪怕是递书信,也得找着人才行。要知道,上次张正书写信给曾瑾菡,也是用鹅毛笔写的——他的毛笔字实在拿不出手啊!
当夜,便挑灯夜战,张正书用后世的情话,写满了一大张宣纸,然后塞入信封中,郑重地写上了“曾小娘子亲启”,然后才心下安定,沉沉在床上睡去。
翌日,张正书起了个大早。
没办法,心中挂念着人,自然就睡不沉了。
“小官人,怎生这般早,我都还没睁开眼哩……”
来财也是无语,刚刚鸡鸣,张正书就起身了,平日他不是要睡到辰时三刻的吗?连带来财都习惯了迟些起身,此刻哈欠连连,睡眼朦胧,端着面汤和漱口水,差点没一个踉跄倒地。好在他稳住了身形,才总算没把水倾倒在地。饶是如此,也还是洒了一点水在地上。
“等等,你去一趟曾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一边洗漱,一边吩咐来财说道。
“小官人,又是去送书信么?”
来财一时间也没了睡意,笑嘻嘻地对着张正书说道。
“就你多事!”张正书被揭穿了,也难免老脸一红。好在,他这种事也做得多了。自初中起,他就开始写情书了,深谙此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此刻宋人还算风气开放,可女子的矜持是与生俱来的。而且,这么露骨的情书,想必也是宋朝第一遭。张正书不知道曾瑾菡会不会受得了,不过肯定能讨她的欢心。
洗漱完了之后,张正书匆匆喝了一杯热牛奶,吃了两个鸡蛋,便出发前往汴梁城。
用了三刻钟,总算来到了汴梁城郊外。
不得不说,这汴梁城再看多几次,甚至几十次,张正书也觉得很是震撼。不同于后世的钢筋混凝土高楼大厦,这完全是中世纪的城墙,历史的厚重感一下子扑面而来,时刻提醒着张正书,他已经穿越了,回不去后世了。
“走吧!”
张正书摇了摇头,然后走进了汴梁城。
此刻的汴梁城大街上,全都是卖“乞巧节”应节之物的,要是在后世,这就是“占道经营”了,会被城管驱逐、没收的。但是在北宋这时候,城市管理已经完全没落了。这也是因为税收压力,不得不放开了大街,让小摊小贩经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官人,不买些物事么?”
来财眼珠子都挪不动了,放在那一个个制作精美的“磨喝乐”上面,眼神里全是渴望。只可惜,张正书对此并不是很上心。突然,他瞧见了一个玉器铺子,便抬脚进去了。
“小官人,小店中全是上好玉饰,且慢慢瞧,慢慢挑……”
玉器店的掌柜,笑意盈盈地对张正书说道。不得不说,这些掌柜的眼睛太毒辣了。见到张正书穿着打扮,就知道他绝对是个富家子弟了。但凡是富家子弟进店,就很少有空手而归的时候。也就是说,这些富家子弟,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对待父母,这掌柜的怎能不上心呢?
“有甚么好玉器,且拿来看看!”
张正书也知道,不用给他便宜老爹省钱,甚至他弄报纸赚的钱,也足够买一件玉佩了。
“小官人,你且看这个,镂空雕花,最是精美不过……”玉器店掌柜的,拿出一件玉器,笑吟吟地说道:“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世所罕见!”
张正书一看就喜欢上了,觉得这玉佩很配曾瑾菡的气质。
“这个玉佩,多少钱?”张正书点了点头,当即询问价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官人,某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的,价钱实打实,绝无所欺……”
张正书不知道是不是这时代的掌柜,遇见客人都是这么一句,反正他都听到腻了。不过也是,这时候做生意,哪里有后世那么多伎俩?大抵上,见到豪客,这些商贾都是这么宰的吧?
不过,张正书觉得这玉佩确实很漂亮,上面的雕工十分精致,在白天柔和的光线下,这浅白色的玉佩折射出迷离梦幻般的夺目光彩,清澈通透地像一汪秋水,波光潋滟,空灵澄明。盈盈流动的光泽恰如伊人的翦水秋瞳,闪烁着明亮温和的点点星光。不得不说,宋朝的雕刻,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便是来自后世的张正书,都不得不赞叹,实在是巧夺天工。如此玉佩,就是给这掌柜的宰一刀,张正书也觉得值得了。
“嗯嗯……”
张正书虽然心动,却没有直接表态,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这掌柜的也捉摸不定。
“小官人,你看这个数如何?”
掌柜的伸出了一个手掌,张正书有点好笑,故意惊讶地说道:“五贯钱?这也太贵了吧?”
这玉器店的掌柜差点没吐血,郁闷地说道:“小官人莫要弄狭,这玉佩如何只卖五贯钱?是五十贯!”
张正书故意惊讶地说道:“五十贯?”
“小官人,某绝无漫天叫价,这是实价了。”玉器店的掌柜急了,“不信且去瞧瞧别家,哪个肯低于六十贯的?”
张正书不太懂行情,其实他觉得不算很贵了。这玉佩,不管是从雕工,还是玉质上,都是上上之选。就算是放在后世,也是卖得很贵的。看这掌柜的模样,这玉佩应当是镇店之宝一类的了。当然,镇店之宝卖出去才是好的,不然只能看,不能吃,也是很无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五十贯吧!”
张正书倒是没有讲什么价钱,这个钱他可以接受。五十贯,大约是后世七八万了。从价格上讲,这价钱确实不贵。虽然张正书知道,这掌柜的很可能没说实话,这玉不是什么和田玉。但这雕工,已经完全值这个价了。
他从怀中掏出钱包,里面有碎银子。
张正书钱,铜钱是放在来财身上的,毕竟铜钱会很重。五十贯铜钱,足足有两百二十多斤了,够压垮一个人的了。谁会把这么多铜钱带上街?自然是要用到金银了。张正书的钱包里,有几十两碎银子,还有几片金叶子。这其实就等于带了百余贯钱上街了,名副其实的富家子弟。这还只是张根富随便给张正书的零花钱而已,可见“大桶张家”到底有多富有了。
张正书数出十七两碎银子,递给了玉器店的掌柜。
这个掌柜取来一把剪银子的剪刀,逐一将这银子剪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混杂了铅或铜。发现这碎银还挺纯正的,这掌柜的笑嘻嘻地说道:“待某称量一下……”说罢,他再取过一杆小秤,数量地拿捏着秤绳,再把碎银子放在秤盘里,前后挪动了一下秤砣,便得出了银两的重量。
“正好的十七两……”玉器店掌柜的笑眯眯地说道,这十七两上好碎银子,一两相当于三贯铜钱,这里足足是五十一贯钱了。要是这掌柜的收下这十七两碎银子,还需要再找张正书一贯铜钱。
钱货两讫之后,张正书拿着玉佩,来财拎着重达四斤半的一贯钱,出了这玉器店。
“小官人,这玉佩你是买给曾小娘子的吗?”来财有点羡慕地说道。
确实,能豪掷几十贯钱买东西来讨心上人开心,这种事也只有富家子弟能做。
“就你多事,我不能自个用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随口笑骂道,但其实他自己都不相信。
事实上,他已经在脑子里想象着,曾瑾菡看到这块玉佩时会是什么表情了。想象着曾瑾菡系上这玉佩,衣带飘飞间腰际间悬垂的一方绶玉闪烁其中,环佩叮当,清脆悦耳,未见其人而先闻其声,真是令张正书心生无限遐想。飘飞的衣袍,加上玉饰的装扮,更是将曾瑾菡那玉婉约娴静优雅的神韵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官人,小官人,当心啊,瞧着路!”
来财连忙拉住张正书,深怕他一头撞上了人群之中。
张正书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前方居然有如此多的人。
这正是在潘楼街东宋门外,车马盈市,罗绮满街不是开玩笑的,满街都是小摊小贩,热闹非常,大街小巷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这是怎么回事?”
张正书也愣住了,他第一次瞧见比庙会还要繁荣的场面,不禁有点惊讶。
“小官人,这都是买卖应节物事的人……你瞧,那便是‘磨喝乐’了!”来财兴奋地说道,却仅仅地拽着张正书,不知道是怕张小官人走失,还是怕他自己跟丢了。而车夫见此情形,也不敢把马车往这边赶了,只能绕路,从别处前往广福坊。
张正书点了点头,这“磨喝乐”就是个泥塑娃娃,但胜在彩绘精致,衣饰精美,确实很吸引眼球。心念一动,他也买了一个,花去了几贯钱。
当来财把玩着这“磨喝乐”的时候,张正书还真怕他弄坏了:“莫要玩了,是要送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
来财有点悻悻地住了手,咕哝一句:“还说不是送人的,口是心非……”
张正书有些好笑,没想到来财也是记仇的。
挤过了人群,张正书和来财总算是来到了广福坊。
“来财,这封信,一定要送到曾家小娘子手上,知道吗?”
张正书在曾家的门前,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敢进去。那护院实在有些凶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更何况张正书先前还恼了他,说不定会吃上一拳。所以,有风险的事,还说让来财去比较好。
“小官人,都到这了,还要我去?”
来财有点不满地说道,其实他也怕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护院。
“没事的,快去,我在后面给你掠阵!”张正书偷笑道,“万一你被打了,我能立即去报官……”
来财幽怨地看了一眼张正书,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慢慢地向曾家朱红大门挪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娘子,小娘子,那人给你写信了!”
彩袖不情不愿地拿着一封信,走进了曾瑾菡的香闺中。其实,她很不愿把这封信拿过来的。但彩袖也知道,别看她好似在曾家的地位不低,但她也只是一个侍婢而已。若是她连主人都敢隐瞒,怕扫地出门就是她唯一的选择了。被逐出曾家,她还能去哪呢?怎么养活自己呢?这都是个问题。所以,彩袖从不敢做什么逾越了规矩等级的事,因为她知道后果。
其实,彩袖也只是恰好路过,看到那护院在为难张小官人的书童罢了。
原本她也只是想看一出好戏的,毕竟身材魁梧的护院,和一个尚未到舞勺之年十三岁的孩童一比,简直就是大人在欺负小孩。彩袖从心里看不起张正书,认为他是浪荡子,自然不想管这闲事了。只是后来那护院越来越过分,她怕闹出什么大事来,才出面制止。
听得那小书童嘴甜,叫了几声姊姊,她的气也消了很多。彩袖也想起,她也有像这个小书童一样的小弟,自她被卖入曾家以后,就不曾见到过了。稀里糊涂地拿着这封信回来,彩袖还暗怪自己心肠软哩。
“那人?谁啊?”
曾瑾菡还在聚精会神地做着女红,随口反问了一句。彩袖看得见,她的进步神速,已经可以绣出纹饰来了。要知道,她才开始练手,还不到两日啊!
“小娘子真是聪慧!”彩袖有些羡慕地看着曾瑾菡,聚精会神的曾瑾菡不仅会吸引男人,她也被吸引了。愣了好一会,彩袖才想起来,她是来做什么的。“那个浪荡子给你写信了,也不知晓他用这招式讨了多少家小娘子的欢心!”
曾瑾菡听闻是张正书来信了,施施然抬起头来。彩袖分明看到她好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欣喜,不禁有些心酸,心道:“不过是一个浪荡子,小娘子为何就相中了他呢?”彩袖怎么都想不明白,张正书不就是俊俏了些,多金了些么,可是曾小娘子还不曾见过其他公子哥?俊俏多金的也不在少数,为何偏偏是对张正书另眼相待呢?
这封信,用浆糊封了口,想必是很早就写好的了。曾瑾菡却像对待女红一样,用锥子小心翼翼地挑开了,甚至舍不得那信封破皮。对于曾瑾菡来说,信封上那几个字,虽然不算龙飞凤舞,风骨凛然,力道遒劲,肯定也不是曾瑾菡看过的写过最好的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神就这么被吸引了过去。
彩袖看着曾小娘子这轻柔的动作,突然觉得这样的曾小娘子很陌生。
要知道,自小起,曾瑾菡就是要向男子看齐的,不管学什么,都不肯落在男子后面。性子也是较为随和的,虽然比一般男子细心,但这么轻柔的时刻,彩袖还真的就没见过。除了每年“乞巧节”时,曾小娘子在把玩“磨喝乐”或者“谷板”时,才会浮现这种小女儿的姿态。其余时刻,几乎给彩袖一个错觉——若是曾小娘子是男儿身的话,她一定是人中之龙,远超一般人。可老天偏生会捉弄人,彩袖有时候也觉得甚是不公平。
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是豪奢之家,有的人拼尽全力,却只能求两餐温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袖幽幽一叹,她也知道,这个事情是羡慕不来的。所以她一向很安分守己,只想过好自己一生罢了。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曾小娘子好像中邪了一样,迷恋上了那张小官人,怎么劝都不听。瞧她看了书信之后的小女儿姿态,彩袖又是幽幽一叹,心道:“那个浪荡子当真是好手段,一封信便叫小娘子神魂颠倒了。小娘子却不自醒,错非那浪荡子常使这般手段,又岂会这般娴熟?”
曾瑾菡却不曾留意彩袖的表情,因为张正书这封书信,写得实在是,实在是太肉麻了。不过,每一句都显得情真意切,深深打动了曾瑾菡,击中了曾瑾菡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若是张正书知道了曾瑾菡的想法,肯定会偷笑的。
这是张正书“借鉴”了后世大文豪们的情书,才综合出来的情书,岂能一般?
哪怕是白话文,那也是极为精美的白话文。
不知不觉间,曾瑾菡都不自觉地读了出来:“……我这一辈子走过许多的地方,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形状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世界有许多美好,却只有唯一的你是我最爱。姝儿,我今天早晨起来,看着池里的荷花也还在绽放着,大概也是知道我在想念着你。我给花拔了草,施了肥,无非是想让你看看我的小院,想着将和你以后生活在这里,我就开心得不行。这一切都是为你,在我看来,世间万物都是为了你,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
不知为什么,一见你的眼睛,我便清醒起来,我更喜欢看你那晕红的双腮,黄昏时的霞彩似的。在众人眼里你很美,但是只有我知道你最美的样子。于是每日醒来,就觉得甚是爱你。这两天我很快活,而且骄傲。你这人,有点太不可怕。尤其是,一点也不莫名其妙。我很想作诗,写雨,写夜的相思,但写你,写不出。
你知道的,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一直没有机会。我携带它们穿越季节,掠过高架,铺在山与海之间。花盛开就是是一句,夜漫过就是一篇。黄昏开始书写,黎明是无数的扉页。全世界拼成诗,我爱你当作最后一行。
我的灵魂里有很多地方玩世不恭,对人傲慢无礼,但是它有一个核心,这个核心害怕黑暗,柔弱得像绵羊一样。你对我是属于这个核心的。我是爱你的,看见就爱上了。我爱你爱到不自私的地步,因为爱你就像爱生命。你真好,我真爱你。可惜我不是诗人,说不出再动人一点的话了。静下来想你,觉得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以前我不知道爱情这么美好,爱到深处这么美好。真不想让任何人来管我们。谁也管不着,和谁都无关。告诉你,一想到你,我的脸上就泛起微笑。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要成亲;遇到你之后,成亲这事,我没想过和别人。
明日七夕,你来,我们同游郊外,去游山玩水不好么?早晚一块往群芳竞放的原野,在黄莺回啭的密林下散步不好么?无论如何请来吧,我在等你,等你一起环游这个世界,所有的美景都想和你分享……”
曾瑾菡看到最后,已经羞不可抑了,她还在想,怎么有人会写得出这么大胆露骨的话来,偏生她还觉得这情书里的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的——能不发自肺腑吗,都是大文豪们写的情书,张正书在初中就开始看了,已经深深记在了脑子里。
“所以,他是想约我去郊游么?”曾瑾菡想到这,已经无心再绣香囊了,只是呆呆地望着这情书,陷入了自己的少女情怀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官人,适才那护院,差点要动粗了……”
来财委屈地向张正书告状,可惜张正书却胸有成竹:“不怕,我跑得快,能来得及报官的。”
听得这句话,来财“幽怨”地看了一眼张正书,说道:“若是小的真个被打了呢?”
“那不会的……”
张正书相信,在宋朝《刑统》这么严苛的法律下,随意打人的总该掂量一下值得不值得。要是他出面,或许还真的挺招惹仇恨,毕竟之前恶了那护院。可来财这么一个小屁孩,那护院最多是恐吓一下,不会真正动手的。再说了,那护院知道张正书就快做他们的姑爷了,哪里敢真正得罪了衣食父母?要知道,这时候的武人地位太低了。空有武力,又不想沦为苦力,只能做保家护院的勾当了。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有钱人家的狗腿子。
宋朝崇文抑武,要是文人犯了事,说不定会从轻发落。可若是武人犯了事,没说的,严格按照《刑统》来判案。
内残外忍,似乎是每个朝代都存在的事。
最明显的,就是历史上自唐朝起,一直到清朝,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外藩小国到了中国,随便拿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就能从中国皇帝那里得到数倍,甚至数十倍、数百倍的回赠。说得好听点,这叫展现大国风度;说得难听点,这叫冤大头,内残外忍。国内不知道还有多少百姓衣不蔽体,刑法那么严,可朝廷却对外国这么好,你叫本国国民怎么看?然而,在秦汉之时,朝贡完全不是这样的。到了唐代,也就唐初国力鼎盛的时候好一点,等中唐以后,那些小国就完全不当大唐是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宋朝武人地位低下是不容辩驳的事实。甚至武官在路上碰到文官,还需要避让,不然的话很可能就得罪小人了。
说实话,张正书其实挺同情这些武人的,完全一根筋,空有一身武力却活得很是憋屈。
只是,来财却没看得那么通透,兀自后怕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了“京华报社”,张正书刚一进门,就迎面撞见了赵鼎。
“赵鼎,新一期的报纸怎么样了?”
张正书念念不忘这报纸,肯定要趁势出击,再下一城的。
“小官人,已经有点眉目了……”
赵鼎恭敬地施了一礼,弄得张正书也要还了一礼。
“嗯,汴梁城的新闻,就写街市上的热闹,但最后要点出,城中哪些道路堵塞,是因为管理不当。”张正书想了想,然后又说道:“还要提个建议,在城中寻个地方,专供节气物事买卖。谨记,报纸就是针砭时事的,一定要紧扣时事,从百姓的角度看问题。”
赵鼎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
张正书突然叹了一声,有些感慨地说道:“屁股决定脑袋,为什么有的官能流芳千古,有的官却只是昙花一现,在历史中掀不起一丁点浪花?不外乎他是为自己想多一点,还是为百姓想多一点罢了。”
赵鼎抬头看了看张正书,有点不解地问道:“小官人,这……不对吧?”
“有何不对?”张正书反问道,“《孟子》你应该读了,民贵君轻想必你也知道,但你可能不认同。但我认为,孟子在这一点说得没错。孔子也说了,君,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忠君报国,是没错。但我更认为,如果统治者与百姓离心离德,那你忠君还是忠于国家,忠于百姓?这是个问题。历史已经证明了,没有永存的王朝。自秦汉起,对百姓残暴的,让百姓活不下去的,都会被推翻的……”
赵鼎听得差点惊跳起来,在他看来张正书这种言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官人,你这话切莫对别个说!”
面对神经兮兮的赵鼎,张正书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肯定以为我是一个反贼了吧?但我爱的是这个国家,和朝廷无关,而是因为这里的百姓。”
赵鼎不太明白:“忠君爱国,本就是一体的啊?”
“不一样……”张正书突然感慨了一声,“君不见,秦汉晋唐,皇帝换了几多?朝代更迭了多少?然而,中国却还是中国,华夏还是华夏。皆因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又云: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以天下论者,必循天下之公,天下非夷狄盗贼逆之所可私,而抑非一家一姓之私也。一姓之兴亡,私也,而生民之生死,公也。是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听了张正书这引经据典的话,赵鼎沉默了。要知道,这种思想,可是明末时期才兴起的,认为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等同国家,所以赵鼎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攻讦的地方。
不得不说,张正书这段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等同天崩地裂级别的。
“小官人,那敢问为何还要做官?”赵鼎先前认为,只要忠君爱国便是一个好官,但被张正书这么一说,他就不那么确定了。
张正书笑道:“为国为民,自然就是好官了。只要做官的时候,私心少一点,公心多一点,那绝对是好官。好官,不是皇帝认可的,而是天下人认可的。为国为民的同时,也要注意,不要被小人所害。官场,是最黑暗的所在,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做贪官要奸,可是做清官要比贪官更奸,不然怎么对付得了那些贪官呢?总之,就是一句话,保存自身,为百姓,为天下做事。”
赵鼎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很想反驳的,可是他又觉得张正书说得没错。当官若是只为升官发财,那根本就不是赵鼎的目的。这时候没做官的文人,大抵上都有一个“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朴素愿望,只是做了官之后,很多人就忘却了这个目标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张正书还有一句话没说——皇帝也是人,他也会出错,所以做官的最大目的,就是纠正皇帝的错误,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但是,张正书觉得这句话杀伤力太大,才忍住没有说出口。
“这事呢,还太遥远。”张正书笑道,“你还年轻,做官没那么早。先去写稿子吧。对了,小报一事,怎么样了?”
赵鼎连忙说道:“按照小官人的意思,已经拟好了,在这里,请小官人过目。”说罢,赵鼎把一张宣纸递给了张正书。
这小报是张正书的另一手准备,凡是《京华报》不敢写,不敢说的话,就全由小报来实现。反正汴梁城中小报这么多,谁又能抓得住张正书的把柄?两手准备,总是好的。
摊开小报一看,张正书觉得写得挺不错的。根据交趾的实况,给了朝廷很多建议。比如,从哪个方向攻打交趾胜算最大,在哪里能找到金矿,一年能挖出多少金子,一年能怎么耕种可以让水稻一年三熟。甚至,连怎么把交趾百姓迁徙到兰州都写到了。更别说细致到如何管理当地百姓,如何一手文化,一手刀剑教育交趾百姓,几乎是事无巨细,简直可以直接拿去施行了。
“甚好!”
张正书大加赞赏道,他庆幸自己真的没看错赵鼎。“如此,我拿去刻印了……”
走了两步,张正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是了,待得七夕过后,你与我一同到县学进学罢!”这件事,张根富已经跟张正书透露过底细了,只要多纳些钱粮,入县学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其实,在宋朝这时候,很多富绅子弟进入县学,无非就两个目的。其一,自然是为了做官了,三舍法的确立,使得县学、州学、辟雍,再从辟雍入太学,太学到了上舍后,便能进入殿试。殿试合格后,就能做官了。其实这条路,比科举更不易。三舍法就是不断在考试,几乎是每月一考,想要做官,就要努力证明自己比别人更厉害。然而,元祐更化后,三舍法已经名存实亡了。所以,想通过这条路升官的学子,全都转到了科举的战场上。无他,就因为是县学、州学出身,几乎可以视作自己人了,殿试取得好名次的几率大大增加啊!
富绅子弟进入县学的第二个目的,仅仅是为了得到免除身役的特权而已。很显然,张根富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凭着张正书的学识,几乎是没可能升到州学。既然没可能升学,也得不到推荐考科举,那么就只能花钱买进学名额,免除徭役了。
那赵鼎进入县学,则完全是金钱起的作用了。
张根富也希望有多个人陪张正书读书,说不定还真的有转机。毕竟张正书现在才刚刚束发,还有奋发而起的机会的。多少进士,不也是三十多岁才考中的?所以,张根富很乐意掏钱,再加上赵鼎的文章确实很好,十三岁能写出这种文理皆有可观的文章来,县学教谕看了他的文章,自然是欢迎这种学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过小官人!”
赵鼎也没想到,张正书会这么快弄好学籍的事,当即大喜过望,给张正书又施了一礼。
张正书坦然受了,笑道:“莫要学仲永!”
虽然《伤仲永》是王安石写的文章,赵鼎不太待见这个介甫先生。可《伤仲永》他也是看过的,自然明白张正书的期待,认真地说道:“吾家贫,如何能不用功?家母年迈,不忍卒看其辛劳,自是要发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欧阳文忠公欧阳修亦曾有云,‘勉之期不止,多获由力耘’。如此,如何敢不用功?”
张正书点了点头,抚掌说道:“善!”
让赵鼎去教导那些张家庄孩童认字之后,张正书便带着来财出门了。
自然,张正书是去大相国寺东门大街旁的“勤卷堂”,打算雕版刻印这小报了。
“张小官人,甚久不见,近来无恙否?”
“勤卷堂”的陈掌柜见到张正书来了,连忙出迎道。要知道,张正书可是他的最大、最稳定的主顾了,单单是刻印一期报纸,都足够让“勤卷堂”收入十余贯了。要知道,这是他卖出好百本书才能赚到的钱啊!
“无恙,无恙……”
张正书笑道,“陈掌柜,先前我跟你说的事,你可思虑清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张正书想要安排那些张家庄的孩童过来当学徒,工钱什么的都由张正书出,“勤卷堂”只需要教技术就行了。只是陈掌柜说是要考虑考虑,不知道现在他考虑成什么样了。
但张正书知道,他是不想出售技术的。毕竟,如果张正书在“勤卷堂”刻印报纸的话,那么陈掌柜等于守着一个会下金蛋的鸡,几乎不愁吃喝——当然,张正书也得在他这里印刻才行。要知道,在大相国寺东门大街这里,书铺可是有很多家的,“勤卷堂”并非是独家生意。要是陈掌柜不答应,那么张正书高薪挖一个雕刻匠过去,也是可以的。而且,这种事无法避免。这些工匠都是看薪酬的,除非他很重情义,不会跳槽。可东边不亮西边亮,一个工匠不跳槽,总有一个会跳槽的啊!
“小官人,你这是何苦来哉呢?”
陈掌柜还想说服张正书,“要不这样,小的再算便宜一些给你,这总该可以了吧?”
张正书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陈掌柜莫要觉得我是想省钱,并非如此。”
陈掌柜一愣:“不是省钱,却是为何……”
“我是为了省时间……”张正书叹了声,说道:“这报纸更新的速度太慢了,跟不上需求啊!所以,我想改良活字印刷术。你且放心,油墨纸张,我都会让你提供的,甚至日后忙不过来之时,还要分一部分给你这店里印刻。”
陈掌柜虽然有点不满,但张正书话说到这份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那小官人今日来,可是要刻印报纸?”陈掌柜怕张正书一怒之下找了别家,当然要好声好气伺候着。
“报纸,估摸还得两日才行。今日,是要发一份小报。文章在这,你与我用小报的形式,先印刻五千张吧!”张正书低声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报?”
陈掌柜的有点意外,张正书都办了报纸,为什么还要弄什么小报?难道他想赚两份钱吗?不过,陈掌柜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可能了。张正书可是出身“大桶张家”的富家子弟,会缺这么点钱用?说得不好听一些,他随身带着的钱,恐怕要比整个汴梁城里七成百姓的全部家当都多。
“没错,小报……”
张正书把手上的宣纸递给了陈掌柜,低声说道:“陈掌柜,虽然眼下不怎么查小报,但这份小报非同小可,你切记一定要做到保密啊!”
陈掌柜的一听,差点没把手上的宣纸给吓得丢开了:“张小官人,你莫不是在说笑罢?”
“我可不是说笑的……”张正书神秘兮兮地说道,“小报已经被朝廷明令禁止,怕是陈掌柜不是不知晓罢?”自宋朝有小报诞生,朝廷就一直将其视为非法出版物。尽管朝廷三令五申,措施严厉,却始终未能将小报禁绝,反而越是禁止,小报就越是不断冒出来。现在的朝廷,都基本无视小报了,反正来一个不承认,不否认,任你猜测的态度,反倒一下子打击了小报的准确度。
好在,宋朝的百姓极其渴望消息,小报也不愁销路。
但很多时候,这小报就等于是散布谣言的,几乎没人当真。所以,朝廷也就不理不问了。只是这一次,张正书这新闻爆料,实在有些大。其实,张正书已经算好时间了。如果当今官家赵煦对交趾感兴趣的话,那么“安抚司”应该已经前往交趾去收集情报了。等这份小报在汴梁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交趾的情报刚好传回来,那时候,朝廷上下就好看咯,肯定是鸡飞狗跳的。张正书呢,肯定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在旁边看戏。打不打交趾,决定权不在张正书手中。但张正书把能做的都做了,若是宋朝统治者连这点魄力都没,那活该它灭国了。
“这事汴梁城哪个不是早就知晓了……”陈掌柜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反动言论,估计都没事。
只是他一摊开这小报看,差点没吓软了腿,颤声说道:“小官人,你这是……你这是……”
“吓到了吧?”
张正书苦笑道,“不过我觉得,这事得做,而且一定要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掌柜的突然看着张正书,疑惑地说道:“小官人,小的不是太明白,为何你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张正书突然笑道:“我说我是闲得没事做,吃饱了撑得慌,掌柜的你信么?”
陈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太相信……”
“我也不相信。”张正书突然口风一转,差点没把陈掌柜的噎得死死的。
“咳咳咳……”陈掌柜的突然一阵猛烈咳嗽起来,他被张正书这急转弯给呛到了。
“说实在话吧,我是眼红交趾的黄金。”张正书表现得非常诚恳,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考虑的,如果交趾真的打下来的话,有机会淘金他肯定会派人过去的。实在不行,都要尽力买下多的土地,开展甘蔗种植业。至于水稻?那什么地方种植不了啊,岭南都可以一年三熟的……
即便是张正书睁着眼睛说瞎话,陈掌柜的却信了个十足十。确实,没有利益的事,估计没人愿意去做。既然张正书肯冒这么大的风险,那肯定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张正书一说到黄金,陈掌柜的就相信了。
“那小官人,这活计小的接了。但要多收些钱银,你也知晓的,风险太大了……”陈掌柜的衡量一二后,还是咬了咬牙准备接下来。反正朝廷对小报的管理很松,要是做得保密些,没人知道这是他弄的。就是那雕版,印完之后要彻底销毁。好在那些工匠也不识字,基本能瞒得下来。
张正书点了点,这倒是没问题。这份小报,他都打算是免费派送的,毕竟要达到目的,不花钱怎么行?好在他那便宜老爹的钱挺多,还多是不义之财,他帮着花掉一些,也算是给张根富行善积德了。更何况,他这次是公心大于私心,这钱花得理直气壮。
最后,花了十贯钱,才算是把事情定了下来。一天晚上就弄出雕版,明日中午就能拿去卖了。这次,张正书打算一份只卖五文钱,卖完不再刊印。等风波渐起的时候,一些想看的人找不到,可能还会抄录,甚至还有人继续刊印。到那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也找不到张正书了。
“妙啊,妙啊!”
张正书走出“勤卷堂”,打开了折扇,连声赞叹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财有点奇怪,问道:“小官人,什么这般妙?”
“你不懂……”张正书随口回了句,他知道来财肯定不明白的,这种能操纵朝局的手段,一旦成功,成就感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比拟的。只是张正书不能向任何人倾吐,因为只有他知道历史的走向,才能明白历史拨离了轨迹,到底要使出多大的力气。
“小官人,你瞧,前面就是‘和乐楼’了!”
来财突然指着前面那栋高达三层的酒楼,兴奋地说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兴奋些什么。只是看见“和乐楼”的酒旗,他就来劲了。也许,来财也是被李师师的美色所倾倒吧?张正书无奈地看着他,说道:“不就是‘和乐楼’么,有什么好惊讶的?”
“小官人,你不喜欢那李行首了吗?”来财有点惊讶地问道,“先前你还为她……”
“憨货,住嘴!”张正书恼羞成怒,伸出手,用折扇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殊不知,在“和乐楼”上,若桃似乎也瞧见了他们俩,连忙扭头对正在梳妆打扮的李师师说道:“姊姊,是张小官人!”
“张小官人?”
李师师闻言,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画眉篦”,起身近到窗前。若桃也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吃吃笑道:“姊姊,你莫不是真的瞧上那张小官人了罢?”
李师师难得的脸上一红,现出不自然的红晕,便是若桃也看呆了。李师师何曾表露过这种小女儿姿态啊,她向来是冷艳端庄,对任何男子都不假辞色的。怎么对张小官人,却截然不同?若桃心想,难道李师师真的喜欢那登徒子了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莫要乱讲,不是你叫我看的么?”
李师师到底是有急智的,一下就把问题全赖给若桃了。若桃那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好。“姊姊,你看那张小官人,是不是在看你?”突然,若桃发现张正书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这边,吓得她连忙把身形缩到了窗子旁,隐匿了起来。
倒是李师师落落大方地站在窗户前,眼眸如同一泓清水,紧紧地看着张正书。
“小官人,你看些甚么?”
来财觉得奇怪,这张小官人对满街的玩物视而不见,却抬头仰望着什么。在诸多行人里,算是特异独行了。来财顺着张正书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原来李师师自知容貌出众,不敢久呆。既然已经和张正书有过眼神交流,能大概知晓对方的意思,就已经足够了。
“姊姊,他瞧见你了?”
若桃带着揶揄的口吻,笑嘻嘻地问道。
李师师却已经平复了心境,说道:“他并未瞧见我……”其实她也不明白,张正书那好似平常的眼神,到底在表达着什么。倒是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欣喜。李师师也知道,这并非是心动,只是觉得张正书已经成了朋友,能说些知心话的朋友。可张正书平静的目光,让她一下子就浮想联翩了。
“那他真是有眼无珠了!”若桃愤愤不平地说道,“姊姊貌美若天仙,他却视而不见!”
李师师轻轻一笑,若是寻常男子见了,肯定会痴迷不已,大呼“倾国倾城”。“且不说他没瞧见我,便是瞧见了,也不似那其他男子一般为美色倾倒……”
“姊姊,你怎生如此了解那张小官人?”若桃真个有些惊讶,“难不成你真对他芳心暗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乱讲些甚么,这怎生可能!”李师师啐了一口,娇嗔的姿态,便是若桃都有些经受不住。
若桃嘟着嘴咕哝说道:“我是为姊姊好,听闻那张小官人已经定亲了,便是前几日之事。”
李师师不知为何,心弦猛地一颤,然后强作镇定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如此,这不是很寻常之事么?”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估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听闻也是商贾之家,乃是丝绸商贾曾家。”若桃吃吃偷笑道,“那曾小娘子可是不定份的人家,张小官人这下便有苦头吃了。莫要再出一遭‘河东狮吼’就是了,家有悍妻,怕是张小官人也活得不如意,要常常来寻姊姊倾吐心事了罢?”
“就你聒噪!”李师师笑骂道,“快些拿文房四宝来,我且作画一幅。”
若桃笑嘻嘻地跳开了,躲过了李师师那掐人的指甲,自顾自去了。李师师却叹息一声,她何尝不知道“河东狮吼”的典故?要知道,她可是苏轼的粉丝啊!想苏轼赋的那首《寄吴德仁兼简陈季常诗》,里面就写了这事:“龙邱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陈季常就是陈慥,他非常惧内。苏轼被贬黄州时,遇上陈慥,两人当即成为好友。陈慥经常与苏轼谈诗论词,论兵及古今成败,同时还让自家养的声妓来款待苏轼。
偏生这陈季常很惧内,往往他老婆柳氏一出声,他就缩成了鹌鹑,不敢吱声。有一次,苏轼和陈季常夜谈佛法忘记睡觉了,结果柳氏一开口,得,吓得陈季常连手杖都掉了。于是,苏轼就写了这么一首诗,自此,“河东狮吼”便世人知之了。若桃是李师师的贴身侍女,也是知晓苏轼的诗词的,自然懂得“河东狮吼”的典故了。
可李师师不相信,以张正书眼光,居然会看上一个彪悍的女子。
“若是这般,想必他是极为中意那女子吧?”
李师师也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了,或许她是被张正书的野心所震慑,被张正书的豪情说折服,所以才生出这等心思吧?
而此刻的张正书倒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李师师会知道他在附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不成,她真的对我有什么意思?”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这么浮想联翩的。只是张正书知道,这应该也是他的错觉。
当然了,被一个漂亮女子注意到,张正书的心情不免格外好了起来。甚至还主动给来财买了个“水上浮”,让来财大喜过望,连声道谢。来财也总算摸清了这张小官人的脾气,看似严厉的外表下,其实也挺好说话的。要知道,小孩子的观察力是敏锐的,能分得清别人对他好,还是坏。
来财把玩着这黄蜡做成的凫雁,好似后世小孩子拿着飞机玩具一样,模拟着飞行的姿态。张正书看得好笑,不过想到来财童年过得凄惨,也是来了张家做僮仆后才能吃饱穿好,他就没说什么了。突然,来财问道:“小官人,你是不是要到县学进修学业了?”
被他这么一提及,张正书也有点不自然。
按照心理年龄来说,张正书早就忘记了学校的生涯是怎么样的了。突然间,要他重新拾起课本,还是四书五经、史书典籍什么的,想起来就是一阵头大。还好,有赵鼎陪着读,起码张正书还能兼顾一下报纸。不然,张正书还真不知道在县学的日子怎么过。
“能不去就好了……”
张正书说出了心里话,但来财却认真地说道:“小官人,不是你说的么,要多读书,多识字才行。”
张正书被来财这么一说,也噎住了。确实,这就好比后世的某些父母,明明自己讨厌读书,不求上进,却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期望下一代能出人头地。然而,往往事与愿违。只是张正书是真的不想读什么四书五经,他又不想考科举,等输捐纳粟的时候,随意捐个官身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去挤那条独木桥呢?而且,一入官场深似海,张正书怕自己一个扑棱都打不了,就被淹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更别说,做了官之后,很多事都不方便做了。还是无官一身轻啊——但是张正书也知道,没有官府撑腰,很多事也是做不得的,甚至做了也白做。“我还是好好培养赵鼎,让他去当官好了……”张正书的计划本就是这样,培养给他代言的官僚就行了。等到日后,说不定还会形成一个以商贾利益为核心的官僚集团。至于他自己,在幕后操纵就行了。当然,这个计划太庞大,需要的时间也要很久。张正书想着,是不是把一些官员都拉下水算了,比如吕嘉问之流?
不过,张正书也知道,这些官场老油条哪里是这么好控制的。能让他们奋不顾身的,只有利益。
“难道还是要走上官商勾结的道路么?”
张正书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他不会天真到认为没有官府撑腰,也能做成大事。没有朝廷为他背书,估计只要当权者一句话,他半辈子的努力都会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想要做大事,还是得先培养利益集团啊……”
来财见张正书一会摇头,一会沉思,一会点头的,疑惑地问道:“小官人,你有心事么?”
“小孩子别问太多!”
张正书没好气地说道,“反正要去县学的话,你也跑不掉。”富家子弟带着书童到县学,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虽然书童不能进课室,却能在外旁听。所以很多书童的学识,甚至比主人还要好。而且,书童做官的,也不少见。比如曾经给苏轼做过书童,也就是幕僚的高俅,因为一手毛笔字写得很好,有一定的诗词歌赋的功底;且会使枪弄棒,有一定的武功基础,而高超的蹴鞠技术只不过是他多项旁骛的杂学之一。后来因缘际会得到了赵佶赏识,从武官之路,平步青云,在为官弄权上很有些手段,以至于官越做越大。但高俅也不是什么知恩不图报的人,他记得苏轼把他推荐给王冼,让他当上了官,但蔡京等残酷迫害苏轼及其家属时,高俅对苏轼一家很好,每当苏氏子弟入京,多次给以养恤。
当然,这是还没发生的事。因为赵佶都没当上皇帝,高俅现在还只是赵佶的亲信。不过,即便如此,高俅和《水浒传》里的高太尉形象也相去甚远。
书童做官不算稀奇,比主人学识还好也不算稀奇。所以来财对于进学一事,并没有什么抗拒,反而隐隐有些开心。
张正书见他这样,也猜到了一两分,只能摇了摇头,心道:“看来宋人对于读书是很上心的,只是太过崇文抑武了,一条腿都瘸了,怎么跑得快?”然而他也知道,这是历史的惯性,内残外忍,统治者只要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反正只要天下在,统治者还是统治者。可往往就是这样不思进取,横征暴敛,才导致了灭国。毕竟一个国家是在发展的,不管是人口还是需求,都在暴涨。如果土地跟不上,粮食跟不上,会发生什么事就可想而知了。
北宋处在从未有过的,中国人口暴涨的时代。好在精耕细作已经深入人心,不然北宋早就倒在一波又一波的揭竿而起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看来财就知道了,如果不是人口爆炸,有哪个父母甘愿在来财几岁的时候就卖了他?实在是因为人太多,养不活了啊!
“就看大宋朝堂上下有没有这个决心了……”
张正书相信,身居高位的官员,绝对是看出了大宋的危机所在,这也是为什么大宋一直执着于河套的缘故。
来财见张正书神情凝重,还以为他惹怒了张小官人,也不敢问话了,只是默默地把玩着黄蜡做成的“水上浮”,跟在他的后面走着。
回到了广福坊,赵鼎把一封信递给了张正书。
“小官人,这是曾家的信,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
张正书听了这句话,沉重的心情陡然为之一轻,接过了信,然后说道:“有劳了……”
说罢,他撇开众人,回到了书房。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后,才慢慢地拆开了信。
“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
什么意思?
张正书也是摸不着头脑,曾小娘子这封信,字迹娟秀,确实很好看。可就仅仅是一句诗,他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不知为何,张正书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这首诗他是知道的,乃是宋初一个布衣诗人杨朴写的一首《七夕》诗,是一首反讽诗。后面还有两句,是“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意思是,年复一年地向仙女乞求智巧,殊不知人间的智谋奸巧已经够多了。可曾家小娘子就用了前面一句,难道是暗指他约了曾瑾菡,曾瑾菡就会赴约?
“应当是这样的!”
张正书觉得除了这种解释,应该不会再有其他解释了。看来,这也是曾小娘子的一个考验。如果张正书连这句诗都解不了,那恐怕她会大失所望的。张正书无奈地笑了笑,心道:“这才女就是麻烦啊,有大白话不讲,非得让人猜……”他也是庆幸,幸好那倒霉蛋不学无术,却偏生对诗词有点研究。这么一首偏门的诗,也记得清清楚楚。
心下大定的张正书,开始优哉游哉起来,甚至还哼唱起后世的流行曲来。
“是了,好久没看自己的属性了……”
张正书心念一动,便打开了系统人物属性。
【人物】:张正书,别名轩奴,曾用名张振凡
【状态】:健康
【等级】:0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命】:3030
【体能】:1010
【经验值】:92110000
【轮盘抽奖】:无
【技能】:种田术1级
【基本属性】:力量1,敏捷3,体质1,精神3131
【特殊属性】:悟性5,根骨0,洞察3131
【物品栏】:无
【任务】:种田术升级到十级。任务奖励:消耗品*1,额外抽奖机会*1
【商场】:尚未开启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吧,这么快接近一千经验值了?”
张正书有点惊喜,难道系统出错了不成?
“我不会出错的!”系统突然发声,但还是没有什么感情起伏。
“那你除了‘全景预演’之外,还有什么本领吗?”突然,张正书觉得他对这个系统太不了解了,想要了解得更多一些。
“计算,只要数据足够,能算出最接近事实的可能性。”系统不咸不淡地继续说道。
张正书一愣,然后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这是神技啊!”
“但要消耗精神值。”系统补充了一句,一下就让张正书从天堂到了地狱。
“那普通的计算呢?”
“不消耗精神值。”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和曾瑾菡约好了,在汴梁城中的宜春园相候。
这时候的汴梁城内,有皇家园林四座,分别是琼林苑、金明池、宜春园、玉津园四大名园,当时合称为“四园”。四园都是皇家苑囿,规模都很大,而且每一个都美轮美奂,甚至还对外开放。要知道,宋朝皇帝的思维很不一样,他们很懂得与民同乐,这也是收买人心的一个办法。
其中“玉津园”是对文武百官开放的,士大夫可以在园中游赏宴乐。这“玉津园”是一个动物园,当时番邦诸国进贡的珍禽异兽都是豢养在玉津园里,有交趾驯象、占城金毛狮、神羊廌鹿、灵犀、天竺狻猊狮子、孔雀、白鹇、大象、犎牛、独峰橐、白驼等等。更重要的是,每年的三四月,玉津园也对市民开放。“金明池”与“琼林苑”则是东京城最大、最繁华的皇家林苑。每年从三月一日至四月八日,这两处林苑也都会对外开放,供百姓探春,只要不妨碍官府办公就行。
至于宜春园,又叫东御园,在汴梁城丽景门外东北处。虽然是宋初就建立的皇家园林,但它还有个外号,叫做庶人园。也就是说,只要你是大宋国民,都能进宜春园游玩。宜春园内有创台、流杯亭榭数处,栽种有桃花、梅花等等花卉,游人络绎不绝。可以说,这就是宋朝的公园了。不仅在汴梁城,在宋朝的其他大城市,也是有公园的,只不过是叫做郡圃、州园、公园、县圃。这些园圃都是官府修建的,或长年开放,或定期开放,任何大宋国民,都能到里面游玩。
只是时近初秋,宜春园的游人渐少,所以张正书才把曾瑾菡约到这里来。
“怎么还不来呢?”
张正书见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心中有些着急。这种坐立不安的心态,跃然在脸上。好在,他并没有让来财跟着,不然那小子又会口没遮拦了。
虽然园中有亭台楼榭,有小桥流水,也有一些花卉绽放着,可是张正书却没有半点心思欣赏。
“诶,你等很久了吗?”
这时候,张正书突然听闻后面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熟悉中又带有一丝可以察觉到的温柔。
张正书一回首,便看到曾瑾菡俏皮地从灌木丛中跳将出来,完完全全是一个青春可人的模样,看得张正书什么忧愁都忘却了。“是啊,等得心焦,每一刻都好似等得极为漫长,仿佛过了一年似的……”
“乱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瑾菡看着张正书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倒也心里甜滋滋的。“你这人油嘴滑舌的,不知道哄骗了多少女子!”
张正书笑着看着她,说道:“我敢发誓,这话只对你说过。”
“真个如此?我还是不太相信……”曾瑾菡俏皮地说道,鬼马精灵的模样,再加上她今日的穿着,张正书突然觉得,好像萝莉控也不错啊!只见曾瑾菡今日穿了一件葱白的罗衫,下面的裙摆绣着几朵淡黄色的小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淡黄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非常贴合她的气质。外间还披着一件薄纱,一举一动都显出了薄纱如水的质感。头发则用发簪挽了起来,还插了张正书送的金钗。稍稍上了胭脂的俏脸,眉含春山,眼颦秋水,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张正书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突然坍塌了一块,变得柔软了起来。
“你今日很漂亮!”
张正书由衷地说道,言语里尽是诚恳的意味。
“遮莫我平日里不算漂亮?”曾瑾菡好似懂得后世的套路一样,居然问出了这句话,让张正书都觉得有点词穷了。
“平日也美,只是今日不太一样……”
幸亏张正书是有经验的,不至于犯了错。果然,这句话一出口,曾瑾菡显然眼睛里泛起了笑意。
“你这人啊,油嘴滑舌的,最信不过了。”曾瑾菡假意埋汰道,其实心中是受用无穷的。
张正书觉得有点冤了,这句话也算“油嘴滑舌”吗?“天可怜见,我全是一片真心!”
“那封信,也是真心么?也不知道你这人的脸皮是什么物事做的,竟这般厚,那些……那些轻薄的句子,也能写得出来!”曾瑾菡却忘了,自己可是拿着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最后才提笔回了信。只是被张正书那“赤果果”的情话给羞煞了,什么都写不下笔,最后只能迷迷糊糊写了一句诗。好在,张正书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不然这次约会就失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笑道:“我文采不好,只能写些大白话,全是我心中的想对你说的。”
“嗯……其实我觉得写得顶好……”曾瑾菡低声细语道,“我很是中意……”
张正书听得这话,一直笑个不停,差点没把曾瑾菡都羞红了脸,不敢见人了。好在此时没有什么游人在,再加上这个角落比较偏僻,曾瑾菡才敢大胆吐露心迹。“是了,我买个玉佩送你,你戴起来肯定很好看。”
说罢,张正书拿出了那块玉佩,悬在空中,放在曾瑾菡的眼前。
“我……我也绣了个香囊给你……”曾瑾菡有点犹豫,慢慢地拿出一个香囊。“绣得不好,我才刚学不久……”
张正书突然捉起她的柔荑,把玉佩郑重地交到她手上,然后才拿过她手中的香囊。曾瑾菡不料张正书会这么大胆,轻声惊呼了一下,雪腮微红,然而她却迟迟没有动作,私底下竟然是在想:“他的手好暖……”
而张正书仔细一瞧这香囊,果然是绣得不怎么样,但这也是相对其他刺绣高手来说的,一个新手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起码香囊的样式中规中矩,只是上面的绣花,有些比例不太对而已。然而,张正书还是瞧得出,这是绣着一朵兰花。
“绣得很好,我很喜欢。”张正书笑着说道,然后把香囊别在了腰间,“你瞧,这样好不好看?”
曾瑾菡微蹙着眉头,嘟着嘴说道:“绣得哪里好了,这兰花都绣成野草了。”
张正书却情真意切地说道:“只要是你绣的,都是最好的,我也都喜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虽然知道张正书可能只是“油嘴滑舌”而已,但曾瑾菡却极为受用。
“你这人却不知,我绣这香囊,被针扎了几次!”曾瑾菡好似撒娇一样的语气,那娇憨的模样,让张正书第一次觉得原来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完全不似平日那样睿智。张正书觉得这样的曾瑾菡,更为亲近些。
“是么,我瞧瞧……”
说罢,张正书也不由得曾瑾菡同不同意,抓住她那嫩白的纤手,仔细瞧了起来。曾瑾菡好像吃了一惊,想要把手抽回来,可张正书却说道:“别动,我瞧瞧……”
曾瑾菡双颊绯红,羞不可抑,颤声说道:“你要做甚么,这是轻薄,你可知?”
张正书却不在意,嘴上说道:“这哪是什么轻薄啊,这是我在关心我的未过门的妻子……”
“谁……谁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了?”曾瑾菡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很开心的,脸上潮红的模样,煞是可爱。
张正书却没看她的表情,而是仔细地将她的双手都瞧了一遍,确实发现了不少针孔,看得他很是心疼。“疼不疼?”
“嘻嘻嘻……”曾瑾菡笑了起来,“你真傻,都过了一日,如何还疼?”
张正书却肉麻兮兮地抬起头说道:“我心疼……”
“嗯……”
曾瑾菡那如玉的娇媚脸庞,立即腾起阵阵红晕,小女儿姿态无限娇羞的风情,让张正书的心弦都被撩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悄声说了一阵情话后,感情迅速升温,差点让张正书浑身都如坠云里,飘飘欲仙。张正书一阵感慨,这时候的女子确实纯情。像曾瑾菡这样,只要认定了张正书,便一腔柔情都系在了张正书身上了。要是在后世,哪里会这么容易?
当然,张正书也知道,他穿越后的模样变得俊俏了,这也是个主因。不然的话,曾瑾菡会不会喜欢也是两说。
“说到底,还是得看脸啊!”
张正书携美同游宜春园,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游人。要知道,张正书可是牵着曾瑾菡柔荑的,时不时还附耳窃窃私语,热恋中的姿态,给周围撒了不少狗粮。要知道,曾瑾菡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张正书却坚持这样,还说怕她走丢了,她才“勉为其难”。殊不知,她精致的小脸上,都是绯红之色,清亮的眼眸都不敢抬起头来看着周围,张正书低头看着她秀美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心中却是乐不可支。
“诶,你平日里在家,都做些甚么?”
曾瑾菡发现,张正书一直不说话,她也有些慌张羞急了,忙不迭想了个话题,想要化解她的羞意。
张正书却是一愣,然后苦笑道:“没做甚么,就是在种菜而已。”
“种菜?”
曾瑾菡实在有些想不到,张正书的“爱好”这么特别,一时间都忘了害羞,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张正书。
张正书看着曾瑾菡惊讶的神情,倒是心中爱怜无限,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以极其温柔的声线说道:“我要做的事,便是在冬日都能种菜,以供一城食用。”
“冬日亦能种菜吗?”曾瑾菡也不算不识五谷的,自然懂得四时之变,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才能使得五谷不绝,百姓才能有余粮可以食用。可是张正书如今却说能在冬日种菜,这不是有违天时么?
“先前是不能的,但如果给蔬菜披上衣裳,也就可以了。”张正书笑道,“我的做法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把大棚蔬菜的事情一说,曾瑾菡不禁为张正书的奇思妙想折服了。“这个法子好!”
“还算不错罢!”张正书有些自得地说道,“尚有几日,试种的第一批蔬菜就能收割了,到时候就能验收成果了。”
曾瑾菡有点憧憬地说道:“我想去瞧瞧……”
张正书笑道:“可以啊,明日我便带着你回家……”
曾瑾菡白了张正书一眼,张正书居然觉得她风情万种。“我都尚未过门,如何能去你家?”
“那我尽早把你娶回家,你说好不好?”张正书声线温柔敦厚,让曾瑾菡觉得一阵舒心。
“……那得看我爹爹的意思。”曾瑾菡支吾了一阵,然后才双眸含羞地说道,脚下纤细莲足快步向前小跑了两步,带起了阵阵香风。却不料张正书正握着她的手,她也跑不了。
张正书一阵好笑,这曾瑾菡女扮男装时落落大方,倒是今日这么娇羞无限,很是出他的意料。“我可不仅仅是懂得种菜,还懂得种水稻,种麦子。如果规划得好,肥料施得到位,一年之中种一茬水稻,再种一茬冬小麦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来,一年就能两熟了,粮食产量能大大提高。甚至在湖广那边,还能一年两三熟……”
看着张正书侃侃而谈的样子,曾瑾菡也觉得张正书做的事情很伟大:“你为何想要种田,不去考取个功名?”
面对眼波流盼的曾瑾菡,张正书一阵豪情壮志突然生出,朗声说道:“当今世上,清谈者多,实干者少。有多少官员,真个是关切民生的?莫说懂得农事了,便是把账本理清,都是了不得的。瞧瞧朝廷上下,又有几个真正做事的官?哪一个不是口中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一点本事都没。倒是介甫先生,虽然变法失败,但却实实在在做了一些事。当然,他的方法不太对,太过理想化了,步子迈得太大了……”张正书说的是实话,宋朝的读书人都蜂拥去考进士,再不济也是明经科,明法科,哪里会青睐什么明算科、明字科?在宋朝的读书人来看,这什么明算、明字什么的,都是旁门左道。到了熙宁变法时,王安石罢诸科,只保留进士科与制科,另设新明法科遴选司法官。当然了,朝廷缺什么官,还有个制科,不管是白身还是官员,都能来考。只不过通过率很低,一般人都无法考上。毕竟这是皇帝遴选的官员,要做事的。只不过简在帝心的人,又有几个?自然通过率就极低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有特招人才,因为宋朝都是自己培养的。比如医官,太医局就是宋朝的医科学校,于翰林院选拔医官讲授医经。太医局学生学业期满了,还要举行毕业考试。考试结束后,根据考试成绩等级,学而优则仕:中格高等者任尚药局医师以下职务,其余各以其等第补官,或为医学博士、学正、学录,或委派到外州任医学教授。
而苏轼是异类,参加了两次制科考试,制策都入了三等。至于其他人,都不入皇帝法眼。
可以说,宋朝的满朝官员,有绝大部分都是带着天真幻想色彩的,甚至还有不少人抱着“三代之治”的目标,天下大同是他们的终极理想。但理想始终是理想,眼高手低的官员,又怎么会脚踏实地去做事呢?看不到希望,自然是得过且过,没人会用心做事了。不然的话,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了?相信这些官僚,绝对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也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反正刷刷政绩,升升官,顺便再贪贪财,中饱私囊岂不快哉?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所以这就很悲哀了,放眼朝廷上下,居然找不到几个真正能干实事的官来。甚至官做得越高,越是想攫取权力。或许只有刚刚踏入官场的小官员,才会用心去做事吧?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无意仕途,却不想大宋就此沉沦。我要用我的方式,改变天下!”张正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宏愿,曾瑾菡则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种田种得好,则天下无忧。我还要种棉花,使得人人有厚衣穿。办报纸,改风气,针砭时事,匡扶天下……”
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之后,张正书突然笑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要找个贤内助。姝儿,你愿意和我一起做这些事么?”
曾瑾菡想都不想,就立即微不可闻地说道:“嗯!”
张正书却如闻天籁,禁不住把曾瑾菡揽入了怀中。
曾瑾菡全然没想到,张正书会做得这么过分,极力想推开张正书,却舍不得这安心的感觉。张正书却是享受不已,感受着触手的滑腻,她腰身的纤细,肌肤更是弹性惊人。搂着美人,张正书与曾瑾菡耳鬓厮磨着,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谢谢……”
曾瑾菡此刻全身已经失去了力气,软瘫在张正书身上,好似连体婴儿一样。
直到曾瑾菡瞥见远处游人的指指点点,才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推开了张正书,弹跳开几步,娇嗔道:“你这人,只想欺负人家!”
张正书笑了笑,跟着走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默契地走出了宜春园,继续往郊外走去。
离开了宜春园,行人明显少了起来。看着郊外的菜地,是呈现出“井”字的,倒有些像井田制。但其实这是王安石变法后遗留下来的痕迹——主张土地平整成这个模样。老百姓还在享受农田改造的便利。田中有个抗旱的辘轳井,可以提水倒入蓄水池备用,需要时打开木板小闸门,导入沟渠、流进菜畦,实施春灌。这些菜田是专门供给汴梁城的。这时候的菜田里,蔬菜长得郁郁青青,不远处的菜农们正在挑水,看样子是准备浇菜。
但张正书知道,只要再过得一个多月,到了霜降的时候,这些蔬菜就会大范围减产了。甚至再到了十月,几乎没有蔬菜可以长得出来。到那时候,就是大棚蔬菜的天下了。
“你的菜,是这么种的么?”曾瑾菡有些俏皮的问道,但其实她是知道内情的了。
张正书笑道:“自然不是,要在上面盖个茅草棚子才行。”
“就这样?”
曾瑾菡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这么简单。
“天气太冷的时候,还需要在棚内生火才行。”张正书笑道。
曾瑾菡点了点头,说道:“原是如此!”
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张正书抬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富家子和一个老乞丐起了冲突。宋朝的商品经济急剧发展,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再加上各地一旦有天灾人祸,都会出现大量流民。流民里的青壮,都被招募到了军队里,不是禁军就是厢军。可是一些老弱病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所以,汴梁城中有大量的乞丐,这是无法避免的事。这个老乞丐,想必也是这样沦为乞丐的。
而且“居养法”,也是无法照顾到这些乞丐的。什么是“居养法”呢?也是在元符元年才颁布的诏令,各州设立居养院,鳏寡孤独贫乏不能自存者,以官屋居之,月给米豆,疾病者仍给医药。居养院只是收养“鳏寡孤独贫乏”者,并没有惠及这些乞丐。
平日里,张正书见到这些乞丐,都会主动过去给几文钱的。今日他见这老乞丐和一个富家子弟起了冲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再旁观了一会,才发现是这老乞丐行走不稳,一不小心撞到了这富家子弟。这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老乞丐软倒的时候,还把这富家子弟的衣裳给扯烂了一些。于是,这富家子弟就骂了起来,要这老乞丐赔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瞧那老丐很是可怜啊!”
曾瑾菡忍不住要走过去了,张正书拦住了她,笑道:“我处理就行。”
说罢,张正书摊开了折扇走了过去,说道:“不知几位因何事争吵?”
“这老汉,扯坏了我的衣裳!”这富家子弟不依不挠地说道。
张正书注意到,这老乞丐面黄肌瘦,不知道都几日没吃东西了,恻隐之心大起。“想来他亦是无心之失,我帮他赔了,多少钱罢?”
“这可不成,我要拿他见官的。你是何人,要管着闲事?”这富家子弟显然是瞧不起张正书,虽然对方好似也有些来头,但他是官绅家庭出身的,最是趾高气扬不过。
这老乞丐喘着气说道:“这位员外,他是污蔑小老儿,无非想要抢小老儿的小女为婢!”
“你含血喷人!”这衙内有些慌张了,“如何证得我有此心?”
张正书一听,心道:“哟嚯,有大新闻!”
老乞丐虽然被这衙内扯着衣襟,却不屈不挠地说道:“老汉活了这般年纪,甚么风浪不曾见过?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前几日,尚在城外城隍庙东张西望,莫不是窥视我那小女姿色?小老儿虽无权无势,但凭老命一条,也不会让你得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胡说!”
这个衙内有点气急败坏了,“你……你含血喷人!我乃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子叶弘泽,如何能做这事?”
张正书这就有点惊奇了,想不到这看似富家子的衙内,居然还是个衙内。
这老乞丐冷笑一声,他虽然面黄肌瘦,可话语里的铿锵,不似普通人:“莫要狡辩,你莫当小老儿是年老昏花了,瞧不出你有狼子野心。我那小女,虽是家道中落,却也绝不会做你侍妾,任你摆布的!”
叶弘泽显然也是被气坏了:“你这老汉,好生无礼,扯坏我衣裳,还敢口出狂言?”
“我确实扯坏了你的衣裳,但不是你故意撞我,我岂会跌倒?”这老乞丐恨恨地说道,“好一个恶人先告状,便是去到开封府衙门,我亦敢如是说!”
这时候,张正书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感上,他更倾向于老乞丐,因为他没必要说谎。于是,张正书直接开启了“洞察”技能,翻查了这叶弘泽的生平。估计这草包,也不是什么人才,属性值也高不到哪里去的。
果不其然,系统直接打开了叶弘泽的属性,还有生平,全都一一列出来了。
【人物】:叶弘泽
【状态】:亚健康肾亏
【等级】:0
【生命】:6565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体能】:2020
【基本属性】:力量5,敏捷3,体质3,精神3
……
“这家伙,明显是纵欲过度了啊,丫的肾亏都出来了!”
张正书觉得自己都能去做医生了,有系统在,这看病的速度谁能比得上?只可惜耗费的洞察值有点多,估计连两个人都未必能洞察得了,更别说治病救人了。毕竟系统只能看出什么病,而无法开药救人的。
“这家伙的爹,居然是个状元?”
张正书有点惊讶了,当朝吏部尚书叶祖洽是宋神宗熙宁三年时的庚午科状元,性情刚愎自用,喜欢听风就是雨,还喜欢告密,整倒了宰相王珪,官家赵煦都看不起他。不过因为叶祖洽是新法的忠实支持者,所以赵煦也还算重用他。“这小子是叶祖洽的最小儿子,也是最不成器皿的一个。他的兄长,起码还算有点学识。这个叶弘泽,就完全是个草包啊!调戏良家妇女,欺行霸市,什么都做了。因为是衙内,居然平安无事?”
张正书也有点大跌眼镜,到底是衙内,还是吏部尚书的衙内,就是不一样。如果是他敢这么做,说不定开封府府尹吕嘉问就是在公堂上见他了。“有权有势就是好啊,只要做得掩人耳目一些,就能免罪么?啧啧啧,这小子还真是风流,家中已经纳了六房小妾还不知足,天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怪不得把自己弄得肾亏了,原来是天天纵欲过度啊!嗯,这老丐的女儿,真的有这般漂亮吗,让这个叶衙内这么念念不忘,甚至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
大致了解了情况的张正书,摊开了折扇笑道:“叶衙内此言差矣,若是汝父叶相公知晓此事,说不得也会因此名声大损啊!这养不教,父之过,想必叶衙内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吧?”
这个叶弘泽是草包,被张正书这么一唬,却大咧咧地说道:“你这小子,说些甚么浑话!我父得官家恩宠,如何能因此事便失了圣眷?倒是你,为何要多管闲事?你莫要再聒噪,否则我去报官时,一并将你带上!”
“这倒是好说,好说……”张正书脸上笑意不改,但心中却极为愠怒,心道:“好啊,不叫你尝尝厉害,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当即朗声说道:“叶衙内,不知道你知晓《京华报》否?”
“《京华报》?就是说和乐楼李行首那《京华报》?”作为一个风流人物,叶弘泽怎么会不知道《京华报》呢?甚至还花了不少钱银,想见那李师师一面,但终究因为才学,根本入不得李师师的眼,别说见她了,就连打茶围的资格都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摇曳着折扇,好整以暇地笑道:“好说,好说,不才正是《京华报》的编撰,若是将今日之事,写在《京华报》上,然后分成九段,每日让博君人在酒楼茶肆,勾栏瓦肆,甚至庙会集会上说书,想来也会有不少听众的……”
叶弘泽哪里见过这等手段,登时被吓得退了一步:“你小子,少在这装腔作势,我乃堂堂吏部尚书之子,岂会怕你?”
“怕不怕不是我说的,而是汝父叶相公说的。当今圣上励精图治,正是要做一番事业之时。偏生臣子连儿子都管教不好,怕是圣上不喜。若是台谏官再风闻奏事,参上一本,怕叶相公也是周身麻烦啊……”
张正书知道,在上一年,也就是绍圣四年,朝廷展开廷议,追贬元祐党人。这是个非常敏感的政治话题,尤其是对王珪、蔡确的定性。叶祖洽这人刚愎自用,他极力贬低王珪,却抬高蔡确。要知道,王珪是力主立赵煦为皇帝的,赵煦怎么会不优待他?可惜叶祖洽根本就是愣头青,一直上奏疏,说王珪的坏话,认为王珪是个“取圣旨、领圣旨、得圣旨”而无己见的“三旨”相公,而蔡确则是新法的核心人物,要加以厚待他的家眷。
赵煦不得已,贬了王珪,抬了蔡确,但自此却恨上了叶祖洽。偏生这叶祖洽什么都不当回事,还以为自己很厉害。殊不知满朝文武,都开始疏远他了,哪怕是新党里的官员也是这样。
张正书相信,一旦有台谏官风闻奏事,弹劾叶祖洽,那么叶祖洽不死也会脱层皮的!
好在,叶弘泽也没草包到那种地步,知道他的行为一旦到了朝廷,那么绝对会是地震级别的。衙内横行乡里,这是宋朝最忌讳的事,甚至《刑统》也专门列法,要严惩这等“恶徒”。“罢了罢了,这钱我也不要你赔了!”
叶弘泽丢下一句场面话:“你小子且瞧好了,日后莫要撞到我手上,须教你好看!”
说罢,还色眯眯地瞧了曾瑾菡一眼,说道:“这小娘子倒是生得俊俏!”
张正书脸色一凛,心下冷笑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自己作,就不要怪我了!”
如今的曾瑾菡,已经是张正书的禁脔了,叶弘泽逞一时口舌之快,却不料张正书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已经决意要整倒叶祖洽了。要是叶祖洽知道叶弘泽这么坑爹,他会不会活生生把叶弘泽给抽死?张正书倒是很希望看到这样的好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曾瑾菡倒是冷眼看着叶弘泽,把他瞧得心里发毛了,暗道:“这小娘子的眼神为何这般犀利?”
叶弘泽虽然喜欢沾花惹草,但这种带刺的蔷薇,他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无他,在宋朝,有些小娘子的性子十分爆烈,彪悍得不在男人之下。他一个“孱弱”的小衙内,还是悠着点好。陈季常家有悍妻,被称为“河东狮”已经成了笑柄。叶弘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会自讨无趣?
丢下场面话走人后,他身旁的狗腿子才说道:“小衙内,需寻些游手,找他们麻烦么?”
游手是什么?基本等于地痞流氓,专门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群体。虽然很多游手都在开封府衙门的“黑名单”上,但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分,其实开封府衙门也不想管他们的。比如,这些游手会像后世的黑、社会一样,时不时过来骚扰一番,可能是言语上的,还可能在你家门前倒垃圾,甚至泼粪什么的。可你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因为人家并没有犯法啊,狡辩说不小心挑夜香的时候漏了,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人家还不是倒在大门上,而是在街上……
反正,就是无比恶心,这种人绝对是所有商家的噩梦。被他们缠上了,基本就永无宁日了,只能花钱消灾。
这是因为,这些游手并非是单打独斗的,而是有组织的。
好像“京华报社”一样,这时候的宋朝也有很多“社团”,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营利性的商业团体,一般称为“行”、“团行”;一是非营利性的组织,宋人一般称为“社”、“社会”。嗯,所以黑、社会在宋朝就有了,而且还挺有一套规矩的,基本原则是收钱办事。
宋朝最大的黑、社会,自然要数“无忧洞”了。所谓的“无忧洞”,其实就是汴梁城的下水道。汴梁城里的下水道非常发达,极深广,甚至被一些罪犯称之为“鬼樊楼”,是藏污纳垢的所在。当年的包拯,都没办法把这个“无忧洞”给荡平了,即便是把这个“无忧洞”给扫荡一番,也有漏网之鱼,无法彻底整治这个“地下王国”。
有了组织的游手,就是汴梁城的最大噩梦。
不过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张正书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好在“大桶张家”每年给“无忧洞”的孝敬也不算少,就当交保护费嘛!所以,“大桶张家”在汴梁城的店铺,没有任何游手来骚扰的。
那个倒霉蛋也是纨绔子弟出身,自然懂得纨绔子弟的招数。在外面失了脸面,绝对不会回家找大人的,只会自己想办法。游手就是其中一个选择,而且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官府难以搜寻“无忧洞”啊,来去自如,还没证据。反正开封府衙门只希望这些游手不要堂而皇之打着招牌,不要和官员勾肩搭背,那就行了,相安无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小心,这人奸猾,说不得会弄些什么歪门邪道……”
曾瑾菡见张正书如此正直,芳心更是牢牢系在了张正书身上,最后瞧见那叶弘泽的眼神,不由得担忧地说道。
“嗯,看来是要雇几个护院才行了……”
张正书笑了笑说道,“你家那几个护院便挺好的,一瞧就是高手……”
“高手?”曾瑾菡眨着眼睛,有点疑惑地问道。
“额,怎么说呢,就是一看就是练武之人,能一个打十个那种,高手!”张正书笑着揶揄道。
曾瑾菡也笑了,说道:“你是说陈二郎、范六郎他们几个啊?他们啊,是浑人!”
“浑人?”
张正书觉得有意思,“怎么是浑人了?”
“他们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改的……”曾瑾菡倒是挺了解他们的,“不过我爹爹很是信任他们,所以护院就都交给他们了。至于他们武艺如何,倒是不曾有机会看过……”其实曾瑾菡也瞧不出他们的武艺高低,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傻得可爱。
“小老儿在此多谢了,多谢小官人仗义出手……”
见到这老乞丐颤巍巍的要作势下跪,张正书连忙搀扶起他,说道:“当不得当不得啊,老丈,折煞我啊这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也有点内疚,刚刚和曾瑾菡打情骂俏了,却忘了有这老乞丐的存在。
曾瑾菡也不顾老乞丐身上的污脏,细声问道:“老丈,你为何会沦落到这样呢,我瞧你也是个乡绅之人啊……”
这年头,是普通人还是乡绅,听他开口说话就行了。普通人说话,全都是俚语,还会三句话脱不了骂人。要是乡绅,自然就斯文多了。曾瑾菡听这老乞丐的谈吐,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了。
“唉,一言难尽啊……”
这老乞丐苦笑着说道,“人有旦夕祸福,这事已经过了四年了,就莫要再提了罢!”
“四年?”
曾瑾菡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四年前是绍圣元年,难不成老丈你是被黄河冲垮的人家?”
张正书一愣,他也想起来了,黄河在宋朝频繁决堤改道,不知道给宋朝带来了多少灾祸。宋朝的冗兵,很大程度是给黄河拖累的。如果不是黄河频繁决堤改道,冲垮良田,冲垮了村庄。朝廷上下也很重视黄河,想要治理黄河,可惜这时候的黄河,基本就是脱缰的野马,根本束缚不住。可惜,宋廷虽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黄河的治理却并未取得实际意义上的成功,甚至还让京东东路梁山形成了方园八百里的水泊,还聚集了大量的无家可归的农户,成了水匪。
虽然朝廷一直在招安,可水匪生活得滋润。时而为渔民,时而为盗匪,如鱼得水,根本不稀罕朝廷的招安。甚至有些招安的,都被暗中给做挂了——宋朝的黑暗,从来都是存在的。对于武人的忌惮,是贯彻始终的。于是,这就是《水浒传》的原型。
只听这老乞丐深深一叹,说道:“绍圣元年春,虽在内黄下埽闭断北流,然到了涨水之时,犹有三分水势,而上流诸埽已多危急,下至将陵埽决坏民田。小老儿家正好在将陵埽,妻儿无存,唯剩一小女,年方十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老乞丐这么一说,张正书也听明白了。
原来,黄河决堤之后,这老乞丐的家都被冲散了。宋朝的救援,向来只是点到为止,每天放粥什么的,只求不要继续饿死人就好,过了半年后就不管了。因为这时候,青壮都被招入了禁军、厢军和乡兵之中,留下来的老弱病残,都是没有能力造反的人。
招入军队的青壮,是有军饷的。这禁军分等级,上禁兵,每月一贯钱;中禁兵,每月六百文左右;下禁兵,每月四百文左右。厢军每月在两百文左右,至于乡兵是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或募集土人组成的地方民众武装。平时不脱离生产,农闲集结训练。担负修城、运粮、捕盗或协同禁军守边等任务。各地乡兵名目很多,编制亦不统一,或按指挥、都,或按甲、队,或按都保、大保、保的序列编成,最多的时候,宋朝养了四十多万的乡兵——其实就是徭役了,也是辅兵。当然也给军饷,只是少得可怜,甚至不够养家糊口。只是进入了乡兵后,能有口饱饭吃。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几乎就是这样的了。还能每月有个百来文的军饷,一家人省吃俭用,倒也足够了。
可是这老乞丐实在太惨,一家人全都死了,就剩下他这个老人,乡兵都不收。还有个小女拖累,每日只能进汴梁城讨些残羹剩饭,或许碰到好心人,还能施舍两文钱。这些年,老乞丐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随着他的小女长得亭亭玉立,麻烦就越来越多。
游手就不用说了,每日过来骚扰,甚至还想把他小女带入娼籍的。
后来,叶弘泽出现了,游手不见了,但情况就更糟了。
带入娼籍,还能卖艺不卖身。可被叶弘泽带回家中当侍妾,那就是连人都没了。这年头的侍妾,更侍女是一样一样的,哪怕是生了儿子,若不是独子,那就是庶子。要是运气好,遇到有良心的,庶子也能继承一点家产。要是遇到良心不好的,家产确实分了,但只给那么一点点,基本保证死不了就行了。最惨的是那些没有生育的侍妾,基本就等同是货物。等到年老色衰了,或者主人高兴了,就随手送人了。
看似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宋朝的社会风气。
老乞丐也是见识过世面的,自然不愿了。不然的话,能重新过好生活,谁不想啊?
“这姓叶的,倒也不算太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心中如是想,但他知道,男人有时候说话,确实是真的。比如,一个男人说他要养你的时候,应该是真的;但他说不养你了,也是真的。真不真,就看男人的心情。他喜欢你,自然是真的;他不喜欢你了,自然也是真的。
但是,张正书不能这么说,因为他身旁还站在曾瑾菡,还有这个老乞丐。
“真可恶!”
曾瑾菡听得叶弘泽用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气得柔荑都颤抖了。
虽然她未曾见过这老乞丐的小女,但同样的年岁,最容易引起曾瑾菡的同情。其实,曾瑾菡也并非是寻常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她经常偷溜出门,穿着儒衫到处晃荡。见过上层社会怎么集宴的,也见过中下层百姓,是怎么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甚至,也见过汴梁城中的乞丐,她也会施舍几个钱。
只是曾瑾菡不知道,她前脚刚给钱,后脚一些强壮的乞丐,就把钱给全部抢了。
世途险恶,人心叵测。在生死面前,人性实在太脆弱了。
这老乞丐,也是因为有点威望,才能保得住讨来的钱。但这钱,哪里够用啊,也就刚刚能不饿死。
“老丈,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张正书不得不问出这句话来,因为他相信这老乞丐也知道,得罪了叶弘泽,绝对是件麻烦的事。阴魂不散,那是叶衙内的外号。男人嘛,向来都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张正书相信,叶弘泽肯定憋着坏。
“看来,下一期的报纸要更换内容了……”
张正书在一瞬间就决定了,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开战吧,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把叶祖洽给整出汴梁城,那叶弘泽自然就树倒猢狲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老儿也不知道……”
老乞丐长叹一声,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小官人了。小老儿说不得,要一路乞讨,一路去杭州投奔亲戚罢……”
张正书拉住正想离开的他,说道:“老丈,且慢。”
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曾瑾菡,张正书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寻常人都有的善良,和同情。只是限于年岁,她的做法还很幼稚。经常不思虑人性,就凭着一腔善良行事。要知道,有时候善良也是能杀人的。
张正书突然想起清朝的和珅来,虽然和珅是个大贪官,但是他对人性的把握,精准到无可比拟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得到乾隆的赏识。乾隆不知道他贪吗?肯定是知道的,但乾隆离不开和珅,所以就留着他了。曾经有一次,和珅被派去赈灾,煮粥时他洒了一把沙石进粥里,同行的官问为什么,和珅说,真正的灾民饥肠辘辘是不会在乎粥里有沙子的,来蹭吃蹭喝的就不来了,这样才能让最困难的人活下来。
说到底,都是人性。
可惜,曾瑾菡虽聪明,却不太懂人性会恶劣到什么地步。
张正书却是知道的,若是叶弘泽心狠手辣些,找些彪悍武人来,强夺老乞丐的小女也是可能的。所以现在,必须要把这老乞丐保护起来。如果没遇到,那就罢了。遇到了,张正书是不会管一半就不管的了。
“老丈,我倒是有个主意。”
张正书突然笑着说道,模样特别诚恳。冰雪聪明的曾瑾菡,已经大概猜到张正书要做什么了,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崇拜的意味。
然而,老乞丐也知道张正书想做什么,苦笑道:“小官人,若小老儿没看错,你并非衙内,如何能和他斗?小老儿贱命一条,拖累了小官人,如何能过意得去?小官人好意,小老儿心领了……”说罢,拱了拱手,便准备拄杖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更是惊奇了,他还没开口,这老乞丐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啊!最起码,他身陷囫囵,自身难保,还不想着连累他人,这哪里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这让张正书更确定了,这老乞丐在家乡的时候,肯定是一方乡绅,不然不会这么做的。
“等等,老丈……”
张正书冲上去,拉住了他,笑道,“你且听我说完。”
这老乞丐挣扎了一下,也挣扎不出张正书的手掌心。别看张正书只有十五虚岁,但他更老弱啊,而且还没吃饱饭,自然是挣扎不了的。“唉,小官人,你这是何苦呢?”
“老丈,你且听我说。”张正书笑道,“我其实见你人不错,想雇你做个管事。”
“管事?”老乞丐哪里听过这个,当即愣住了。
曾瑾菡也眨着一双会说话是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正书。
“这管事啊,顾名思义,就是啥都要管。只是嘛,薪酬不多,也就一月几百文钱。关键是,这在屋子里,你也不需要走出门去,自然也不会再碰上那个叶衙内了。对了,若是你还懂记账,那我可能要多给你一些钱,因为我正好缺个会记账的。”张正书说的是实话,他让管家张通去找账房先生,结果找来的,一个个都不合张正书的心意。因为他们脑子太不灵光了,张正书教他们的复式记账法,他们一个都没学会,甚至还说张正书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张正书哪里不知道,按照这些账房先生的算法,他们起码能从指缝间漏出很些钱财来,“帮补家用”。这也是看个人素质了,如果有职业道德的账房先生,是不会这么做的。但大部分账房先生,都会这么干。然而,张正书这个法子太过严密,太过精妙,他们根本没办法钻漏洞,自然是怨言颇多了。
以至于后来,张正书再也不相信什么账房先生了,因为他们人品不太可靠。
“小官人是想让小老儿来记账?”
这老乞丐有点意外,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张正书就不怕他把数目算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你不要怕出错,这账本呢,一个月会对一次账的。”张正书说了实话,“如果按照我的办法,是绝不会出错的。”复式记账法的妙处,这时候的宋人还没体会到——可能也是不想体会,毕竟是断人财路的办法。首先呢,这时候的账房先生就不会用力推广的。
但是,历史总是螺旋上升的,复式记账法只要被张正书提出来,并传播出去之后,它的先进性会很快就冲破阻碍,被所有商贾采纳。无他,因为复式记账法一旦借贷不平衡,就能看出来,做假账就没那么容易了。宋朝的大商贾,哪一个手下不是有十几间,甚至数十间,上百间店铺的?每个店铺的掌柜,要是都做假账,侵吞货款,那这个大商贾还要不要赚钱了?所以,可以预料的是,在以后没学会复式记账法的账房先生,就一定会失业了。
“小官人,这……”
老乞丐心动了,说不心动是假的。一个素昧蒙面的陌生人,只因为路过就伸手相助,还救人救到底,这让老乞丐怎么不心动。不过,这老乞丐还是有点没底:“那小官人,小老儿的小女,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你的小女也学会我这种记账法,自然也是能做帐房的。”张正书笑道,觉得这很正常。
老乞丐却有点皱眉:“这女子,如何做得帐房先生?”
“谁也没规定,这帐房必须要男的吧?”张正书知道,这在后世很多会计、财务都是女的。因为女性天生就比男性心细,这种数字上的细微变化,她们最是拿手了。“老丈,我做事一向以契约为先。我们先立个契约,一式两份,绝非卖身契约,而是雇佣契约。找保人公证,绝对没有任何欺瞒。若是老丈,信得过我,我便保你们无事。”这时候,张正书还在心里想着,等这老乞丐醒悟过来的时候,叶祖洽已经倒台了。反正这宋朝的官,大多没几个好东西的。做实事不会,倒是会扯后腿。
偏生这宋朝皇帝,自以为帝王心术用得炉火纯青,把两派弄得互相攻讦,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张正书觉得这真是扯淡,一个国家陷入了无休止的内耗中,还有精力去向周围开拓,进取吗?看看宋朝的版图,差点比西汉时都要小了,就不觉得羞耻么?
“那小官人在此等候一番,小老儿去将小女带来……”
老乞丐最后总算是松口了,曾瑾菡都松了口气。
“老丈,若是你还信不过,我曾家也是愿意接纳你家小娘子的。”
曾瑾菡诚挚地说道,“我曾家也是汴梁城中的大户人家,虽不曾是官宦出身,但也极为信守承诺。他……他家与我家一般,都是在广福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原来是曾家小娘子!”老乞丐连忙施礼道,曾瑾菡也连忙回礼了。
张正书笑道:“老丈,我们也不急在一时,不如现在与你一同去接你家小娘子吧。我怕迟了,那叶衙内会生出强抢的心思。”
“小官人,这边请!”
老乞丐连忙颤巍巍地带路,张正书也不嫌他脏,搀扶着他,快步走了起来。
“小官人,小老儿姓郑,唤作郑时弼。小女月娥,年方十四……”
这时候,老乞丐总算是自报了家门,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京华报社’的负责人,也是‘大桶张家’的小员外,我叫张正书……”
“啊,是你?”想来这郑时弼也是听过张正书的“大名”的,这时候也吓得不轻,还以为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
张正书苦笑一声,说道:“看来我这名声啊,真是大名鼎鼎啊,跳进黄河都洗不掉的了……”
曾瑾菡听了这话,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张正书见她笑得开心,也乐得自黑起来。“世人都说我是个浪荡子,我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对吧?这会啊,就更说不清了,你瞧瞧,又带着个漂亮小娘子招摇过市的,多惹人恨!”
“你啊,就是‘声名远扬’!”说罢,曾瑾菡嘻嘻笑了起来,宛若刚刚盛开的桃花一样,直把张正书都看得愣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老丐郑时弼则显得有些惶恐不安,确实“大桶张家”的名声不太好,而张小官人的名声,更是臭名昭著,甚至到了人见人怕的地步。张正书有点感慨,这都是那个倒霉蛋做得孽啊,平日里没事就横行乡里,这就算了。反正哪有巨贾富绅不欺压良善的,但是那倒霉蛋也太倒霉了些,平日里言语调戏下小娘子也就算了,可在和乐楼这么一闹,得,满汴京城都知道他是色中饿狼了,就差没在脑门上贴着几个字——“我是色狼”。
“这都什么事啊!”
张正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老丈,你若是信不过我,你也可以到曾家去的……”他知道,曾家再多两个僮仆也没干系,大户人家的,养着百十个僮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汴梁城中的房屋没有那么大,所以僮仆也会少一些罢了。
老丐郑时弼有点尴尬地笑道:“张小官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和坊间传闻,大不一样。”
“你听说的,是我没错。”张正书叹了口气,这是他洗不去的污点了,“但现在想帮你们脱离叶衙内的魔爪,也是真心实意的。”
老丐郑时弼想了想,突然说道:“小老儿没甚么本事,但自信眼力还是不错的。小官人你宅心仁厚,绝非传闻里一样。”
张正书这就有点惊讶了,皱眉问道:“老丈,你之前到底是做甚么的?”
“能有什么?”老丐叹息一声,“不就是个乡绅么,读了一些书,懂得一些圣人之言罢了。”
曾瑾菡突然笑道:“老丈,你可能要看错了,他这人啊,油嘴滑舌的,信不得!”
张正书完全没想到,曾瑾菡会这么说,连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油嘴滑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说没呢,刚刚就想骗我来着。说什么‘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信你才怪哩!”曾瑾菡俏皮地说道,却让张正书郁闷非常。
“姝儿,这是我真心话啊?”张正书极力表白自己的心迹,“此心天地可鉴,绝无大话!”
老丐郑时弼看着他们在打情骂俏的,也从中看出来了,张正书绝非是什么浪荡子。若是浪荡子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张正书就堪比情圣了,他自己看错人也就认了。一个男人,愿意发下誓言,在老丐郑时弼看来,那绝对是心中爱煞了一个人的表现。毕竟这时候的宋人,还是信守“一诺千金”的。一旦赌誓了,那绝对是要履行的。
看看宋太祖赵匡胤吧,“勒石三戒”不仅坑了他,还把宋朝也都坑了。人无信不立,重信义才能立国安邦。作为万民之表率的君王对社会风尚有着莫大的引导作用,若稍有不慎,上行下效,所造成的恶果更是不可估量。所以即使一国之君也不敢违背誓言,惟恐影响了自身的威望、民众的教化,被后人耻笑以及遭神灵惩罚。所以,赵匡胤也好,宋朝的皇帝也好,谁都不敢违背“勒石三戒”。
所以,老丐郑时弼相信了,这也是宋人的淳朴,能因为一件事就为人卖命。
城外的城隍庙,是前朝的城隍庙,现在已经成了乞丐的聚集地了。
破落的城隍庙,年久失修,甚至连匾额都找不到了。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在不大不小的城隍庙中,但凡是有片瓦遮头的地方,都蜷缩着几个乞丐。
曾瑾菡哪里来过这种地方,触目之下,皆是心惊胆跳的情景。举目望去,都是些老弱病残,甚至还有几个咳嗽着的。“他们……他们好生可怜啊……”曾瑾菡拉着张正书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个个乞丐,低声说道。
张正书也是感慨,他穿越了这么久,确实没看过宋朝还有这么惨的人。这些老弱病残,几乎全靠乞讨为生。如果实在熬不过的,也就默默的死去,然后被拉到乱葬岗,就地掩埋了。若是好运的,熬到宋徽宗登基,居养院在十月份后会收容街上的乞丐,倒也能过个平安的冬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现在的冬天,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所以,时常会在汴梁城下起大雪的时候,在清早就发现有不少乞丐冻毙在了街头。曾瑾菡是看不到这种场面的,因为在冬天的时候,都在家围着火炉烤火呢,哪里会出门挨冻?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都是作孽啊……”
别看宋朝表面繁华安定,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汹涌的暗流。比如,时常发生的饥馑,让流民大大增加,乞丐也多得数不过来。一开始,张正书还以为“丐帮”只是金庸老爷子胡说乱诌的一个帮派,但事实上这时候的宋朝,已经出现“丐帮”了。在汴梁城的闹市上,丐帮已经颇具规模,而且有了自己的行事规矩。
这时的丐帮帮主被称为团头,下面有着众多的乞丐。所有乞丐讨要来的东西,都得交给帮主,由他来进行统一分配。如果遇到雨雪天气,无法出外乞讨,丐帮帮主就要想办法熬一些稀粥给下面的乞丐吃了解决温饱,来养活他们。所有的衣物也是由丐帮帮主统一调拨,可以说丐帮帮主就是这些乞丐的大管家,吃喝拉撒全由他负责,当然所有的钱财也有他一手掌管。
丐帮的帮规很严,如果触犯了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因此一般弟子都不敢轻易违反。其实在这时候,丐帮弟子如果跟着丐帮,跟着团头好好地混,安安心心的讨饭做事,倒也可以混个温饱,所以并不觉得做丐帮弟子有什么不好。
但是,在这城隍庙里的,却是连丐帮都不收的人,因为他们太孱弱了。
真正的丐帮,躲在“无忧洞”里,而这些老弱病残,只能蜷缩在这破烂的城隍庙里,艰难度日。
突然间,张正书觉得这很讽刺。
北宋的人口暴涨,却没有足够的粮食来养活百姓。所以朝廷拼命想打西夏,想拿到河套,可偏生西夏又打不下来。如此循环往复,宋朝被自己的愚蠢给拖死了。或者说,因为文官一直在扯着后腿,怕武人得势,才导致现在这局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若真正论宋朝士卒的战斗力,其实不比任何一个朝代差,因为宋朝的士卒,完完全全是用钱堆起来的——因为宋朝有钱啊,养的兵多不说,装备还是最好的。
当然,这个最好的装备,只是相对来说。当游牧民族进入了铁器时代,其实和农耕民族也差不了太远了。所以,宋朝丧失了最大的优势。而且,再加上文官领兵,哪怕是士卒装备好,武将指挥艺术高,也难免会失败。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文人领兵,除了少数真的文武双全的全才之外,宋朝但凡是文官领兵,鲜少有不吃亏的。
宋朝缺马,是事实。
因为宋朝的税赋,十之七八,都成了军饷,实在无法再养马养骑兵了。一个骑兵的装备,起码能养活二十个步兵。所以宋朝以步兵为主,偏生又招了太多流民进入禁军,导致战斗力大幅下降。而宋朝真正能打仗的军队,偏生装备极重,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非得壮汉不行。宋朝步卒的铁甲由铁质甲叶用皮条或甲钉连缀而成,也就是典型的札甲,重达这时候的宋斤八十多斤,相当于后世的六十斤了。再加上武器,干粮,一个宋朝士卒,起码要配上一名辅兵,才能具备战斗力。不然,这么重的装备,根本保持不了体力,机动性大大下降。
所以,宋朝养兵多,真的是无奈之举。
从对待流民的方式就看出来了,除了老弱病残以外,青壮都被招入了军队当中。
“讽刺啊,讽刺!”
张正书摇了摇头,觉得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当今是文官的天下,文官不是最讲究“三代之治,天下大同”的吗?
《礼记·礼运》大同章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瞧瞧,这满地的乞丐,讽刺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讽刺,太讽刺了。
张正书心中冷笑,对那些官员的冷笑。那些官员,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却从不会看到百姓最为困苦的一面。他们锦衣玉食,出则乘轿,在家奢侈成风。只懂清谈,不做实事。只会党争,不懂顾全大局。这就是宋朝的文官,哪怕是欧阳修,哪怕是文彦博,都是这样的货色。真正像范仲淹一样,“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官员,真的是少之又少。
这是大宋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
如果大宋不是涌现出这么多人才的话,那么按照一个方向走,只有一个声音,那么宋朝会无比强大。但是,宋朝就是因为人才迭出,谁都不服谁,悲剧就酿下了。“不过后世太祖说得好啊,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党争,自古使然。但是,就没见过宋朝这样扯皮条,不干事的。”张正书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他们不管,我管!”
就在张正书感慨万千的时候,迎面而来一个瘦小的女子,低着头对郑时弼说道:“爹爹,三哥儿怕是不成了……”
“怎生回事?”
老丐郑时弼急切地说道,“今日爹爹被那叶衙内拦住,也没讨到钱银,更请不来郎中,唉,作孽啊!”
张正书和曾瑾菡对视一眼,然后张正书开声说道:“有人病了?”
“嗯,应当是伤风……”这瘦小的女子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张正书,又连忙垂下头去,“小官人,这等污秽之地,你乃千金之躯,莫要在此逗留。”
张正书瞧得清楚,这小娘子其实长得只是清秀,比之曾瑾菡都尚有不如。可能也是缺乏营养的缘故,一身破烂的衣服,遮住了瘦小的身躯。头发倒是梳理得整齐,可惜看起来,还是挺没有精神的。皮肤倒是很白皙,估计是不见天日的缘故。双唇没什么血气,倒是一双丹凤眼非常好看。估计那叶衙内,也是看中了这小娘子的双眼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去看看……”张正书不由分说,硬是挤到城隍庙里,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躺在茅草堆里,浑身打颤,面无血色的。
曾瑾菡曾经读过“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什么的,也懂得一些医术,急切地说道:“烧得厉害么?”
“嗯!”这小娘子低声说道,“用水降温,都不管事。”
这时候,老丐郑时弼苦笑道:“月娥,这人啊生死有命,尽人事,听天命。接下来就看三哥儿自个的造化了……”
张正书说道:“这有什么看造化的,我去请大夫……不成,请到大夫来,说不得这三哥儿已经撑不住了。”
说罢,张正书也不嫌三哥儿脏,矮身下去,把三哥儿背在背上,然后对曾瑾菡说道:“姝儿,你帮我扶着点,我送他到医铺看大夫……”在施药就医这方面,大宋朝廷做得很不错,起码挺会收买人心的。时不时的,皇帝就会派出医官义诊,并免费发放方药。甚至在宋仁宗朝的嘉佑年间时,朝廷还专门每年给各州拨出专款,用于购买药品,然后免费发给贫民。
到了熙宁变法时,王安石还专门设立了官药局。官药局的设立,也就是说药品贸易由朝廷控制,经营药品是朝廷盈利的机构,旨在防止药商投机控制医药市场;其次是惠民防疫,通俗地讲就是让穷人买得起药、治得起病,所以药价较民间药铺低三分之一。最后,当然是为了增加税收了。
因为不以获利为目的才使得药品质量可靠,官药局反而经营红火,短时间就收回了成本。
只是,哪怕有义诊,一些不在义诊阶段的穷苦百姓,得了急症还是难以获得方药。就好像这三哥儿一样,突然就得了急症,如果再不施以针药,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官人,你……”
这个叫月娥的小娘子,很是惊讶。她从未见过,有哪个小官人不顾他们这些乞丐肮脏,肯背他们的。
老丐郑时弼也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小官人,使不得,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张正书皱眉道,“人命关天!”说罢,背起这三哥儿,就往汴梁城方向疾步快走过去。
其实,张正书觉得这三哥儿体重太轻了,背起来几乎轻如无物。想来,这是极度缺乏营养的缘故,张正书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也能亲眼看到这种情况,就好像后世在电视上见到非洲那些营养不良的儿童一样,瘦骨嶙峋,几乎真的是皮包骨了。
老丐郑时弼腿脚不方便,跟不上张正书的节奏,连忙对他的小女月娥说道:“月娥,你且跟上去,好生照顾三哥儿!”
“嗯!”
那叫月娥的小娘子,轻轻应了声,也跟着跑了出去。
于是,在汴梁城的郊外,出现了一幅很违和的画面。一个小官人,背着一个小乞丐,后面一个富家千金,旁边也跟着一个贫苦女子。行人纷纷侧身注目,议论纷纷。曾瑾菡倒是觉得没什么,她眼力此刻只有张正书。第一次,她觉得张正书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别看一些衙内,一些富家子弟说得天花乱坠,吹嘘自己多么有爱心,富有同情心,却比不上张正书这么一背。“他,应当是发自内心的罢!”曾瑾菡的一双妙目,紧紧地跟随着张正书,见到他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好似越来越吃力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然而,张正书并非是一意孤行的笨蛋,他有钱啊,可以雇人的!
在经过汴河边时,张正书举目四望,很快找到了一个挑夫。这个挑夫,很明显也是流民。只不过他尚有气力,寻条扁担,还能做个挑夫,与人挑担,挣些钱银过日。张正书连忙叫唤道:“挑夫,且过来!”
那挑夫听了,连忙拿起扁担,兴冲冲地来到张正书面前:“小官人,有何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小心翼翼把三哥儿放下,然后说道:“你背着他,送去杨大夫应诊,我给你百文钱!须快,不得有误!”
“得哩!”这挑夫爽快地答应后,又有些犹豫了,他的行当不知道怎么放置才好。
张正书见他为难,连忙说道:“这扁担我与你拿着,快,救人之事,不可耽搁片刻!”
这挑夫也急了,想要把三哥儿粗鲁地背到背上,却被张正书喝道:“轻些,他受不得这般大力!”这挑夫悻悻地减轻了力道,把三哥儿背到背上后,才撒开脚丫子,一路往汴梁城里狂奔而去。这速度,张正书都差点追不上了。
“看来,这钱得花!”
张正书落得一身轻松,毕竟这段路程可不算近。也好在他这些时日来一直锻炼,不然的话,他早就累瘫了。
“三哥儿呢?”
这时候,曾瑾菡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急切地问道。那月娥想来是少锻炼,这时候已经面青嘴唇白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张正书见她们跟得幸苦,拦住了她们,让她们喘口气,然后才举着手中的扁担等东西说道:“我们慢些走罢,我雇了个挑夫,让他把三哥儿送到杨大夫那应诊了。”
“杨大夫以及杨家应诊”是在丽景门进入汴梁城后,第一家应诊的诊所,不消说,那大夫就是杨大夫了。听得三哥儿没事,那叫月娥的小娘子,才总算放下心来。
“这位郑小娘子,这三哥儿可是你家幼弟?”张正书很疑惑地问道,如果不是,怎么这郑时弼和她,都这么上心。
这个叫月娥的小娘子这才恢复了一丁点血色,但脸色还是异常苍白:“非也,奴的一家,止剩爹爹一人,兄长女兄娘亲,皆亡于黄河决堤。三哥儿,乃是孤儿。先前其父母,乃是我家长工,是以爹爹要照拂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还以为这个三哥儿是她弟弟,现在才明白不是的。不过,宋朝的孤儿也很多,这是因为税赋繁重,很多贫民生活贫困,生子不举,甚至溺婴的事件常有发生。好在,宋朝也懂得收买人心,宋仁宗就曾经下过诏令:“访闻饥民流移,有男女或遗弃道路,令开封府、京东、京西、京畿转运司,应有流民雇卖男女,许诸色人及臣僚之家收买,或遗弃道路者,亦听收养。”
后来,汴梁城外又设置了福田院,起初只有乞丐和残疾者沾其恩泽,随着经费的丰裕,也收养一些身处困境的流浪乞儿,是这时候最大的慈善救助机构。张正书觉得奇怪:“为何你们不入福田院?”
月娥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围的人,细声细语地说道:“爹爹曾据理力争,想要入福田院,然而却恼了胥吏,至今福田院不曾与我等方便……”
张正书听出了隐情,这福田院是和居养院一样的机构,东西福田院设立在城东和城西,责收养鳏寡孤独的老年人与孤儿,以及城中衣食无着的饥民。在今年,官家赵煦也下令了,各州县须设置官屋,收养鳏寡孤独之人,弃婴和流浪儿童也在此列。
只是,财政拨款,说是专项专用,然而经过贪官污吏上下其手,也就所剩无几了。流民日渐增多,乞丐也日渐增多。朝廷花再多的钱,也不过是打水漂罢了,只能溅起几个水花。这是官场的黑暗,张正书早就看透了的。只不过他想不到,秉着“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福田院,居然也是这样子。
不过,福田院也不是一整年都收容鳏寡、孤独、废疾者的,只有在隆冬时到来年春回大地,就会停止免费钱米供给了。
了解了内情的张正书,与她们两人慢慢慢慢地过护城河,进入了丽景门,来到了“杨大夫以及杨家应诊”外。
这时候,挑夫已经把三哥儿送到了杨大夫面前,正心焦地等着张正书出现呢。见到了张正书,他连忙说道:“小官人,小的已经奉命送人到这,是否……”
张正书笑道:“钱银不会短你的,等应诊完了之后,还须劳烦你再背送一次……”
见得张正书如此好说,这挑夫也乐得眯起了双眼,连声应是。他帮人挑担一次,不过收入十来文钱,工作量不知道比这多了多少。今日能轻松赚了百来文钱,算是一笔小横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注意到,这杨大夫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清瘦矍铄的样子。
这个大夫很有意思,张正书知道,但凡是能叫大夫的,应该就是朝廷的医官,致仕后再发挥余热为百姓看病的。要知道,大夫本是官职名称,唐末五代以后官衔泛滥,用官名称呼逐渐形成一股社会风气。而大夫,在这时候已经特指医生了。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医官,怎么可能在汴梁城这繁华的马行街北面开一间医铺呢?
不过,张正书也知道,杨大夫估摸是精通疮瘰外科的,而隔壁的赵太丞家医铺,或许医术更精。只是张正书觉得,这种伤风感冒不过是小病,随便一位大夫都能治得了的。
其实在宋朝,医疗水平已经大大提高了。伤风感冒什么的,已经有了很多验方。比如东汉医圣张仲景传下的麻黄汤、桂枝汤等等,都是治疗伤风的验方。只听这杨大夫诊了脉之后,淡定地说道:“此乃少明伤风,少阳伤风,证见身热、恶风、自汗、颈项强、胁满、口苦而渴、脉浮弦。少阳主春,其气半出地外,半在地中,人身之气亦如之,故主半表半里也。半表者,谓在外之太阳也;半里者,谓在内之太阴也。邪入其间,阴阳相移,寒热交作,邪正相持,进退互拒,此际汗、吐、下三法俱在所禁。不曰少阳伤寒,而曰伤寒,略言之也。谓此少阳病是从伤寒之邪传来也。脉弦细,少阳之脉也。上条不言脉,此言脉者,补言之也。头痛发热无汗,伤寒之证也,又兼见口苦、咽干、目眩少阳之证,故曰属少阳也。盖少阳之病已属半里,故不可发汗,若发汗,则益伤其津,而助其热,必发□语,既发□语,则是转属胃矣。若其人津液素充,胃能自和,则或可愈。否则津干热结,胃不能和,不但□语,且更烦而悸矣。
此乃药方,前去抓药,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急症即去。”
这杨大夫一边捏着山羊胡,一边拿着毛笔写着药方。
也不知道这大夫的笔迹是不是自古传下来的,反正在前一世,张正书就没看明白过那些中医写的字。
不曾想到,穿越回到了北宋,再看这杨大夫的药方,也还是看不懂——太过潦草,太过龙飞凤舞了。张正书又不怎么认识药名,自然是看得一头雾水了,和那郑家小娘子一样,根本是两眼抓瞎。
不过,曾瑾菡却拿起了药方,说道:“柴胡半筋,芍药三两,加桂枝三两,半夏洗半升,甘草炙三两,生姜切三两,大枣擘十二枚,右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此乃小柴胡汤方?”
张正书不禁有些佩服,曾瑾菡果然是博学,连这种狂草都能看得明白。
这杨大夫也有点意外:“小娘子亦曾读过《伤寒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瑾菡笑道:“曾读过,只是不求甚解,班门弄斧了。”
“可惜,可惜……”
这杨大夫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抓药,请快,这这小哥儿耽搁太久,恐再生变。”
张正书在一旁听了,心道:“原来这小柴胡在宋朝已经有了啊,不对,《伤寒论》是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起码在东汉就有的了,真没想到……”在前一世,张正书自己但凡感冒了,一包小柴胡冲剂就基本可以减轻症状,一天三包,基本就痊愈了。可不曾想,小柴胡药方居然是东汉时的验方了。
“请大夫抓药!”
张正书自然是不会心疼这些钱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杨大夫点了点头,把药方递给了后面的青年,看模样应该是他徒弟之类的。
过得两刻钟,不仅药抓好了,甚至还煎好了一剂。这时候,郑家小娘子自告奋勇,拿着勺子亲自喂服三哥儿。在喂服的时候,张正书再遣那挑夫跑腿一趟,去‘京华报社’把来财等僮仆请来。
“小官人,你怎么一早就不见人了?”来财一进门就心有戚戚地说道,“小的生怕你出了事……啊,你是……”
这时候,来财才发现身着女装的曾瑾菡,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叫你自然有不叫你的理由,叫你肯定有叫你的理由。”张正书淡淡地说道,“等下,你和这郑家小娘子,去一趟城外的城隍庙,把庙中的人,全都请到报社里,我自有大用。”
来财有点弄不清状况,但他习惯了张正书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来财见那郑家小娘子也颇有姿色,虽然瘦弱了些,但也难掩住清秀的面容。
“小官人果然好手段,带着曾家小娘子,也能寻得别家小娘子……”
要是张正书知道他小子在想些什么,估计张正书会狠狠揍他一顿,叫来财知道花儿到底为什么这么红。
付了诊金药钱之后,这杨大夫才疑惑地问道:“小哥,老夫瞧你也是富家子,为何对这小丐如此好?”
“岂能见死不救?”张正书认真地说道,“帮扶贫者,本身就是应当做的事。”
“小哥侠道热肠,倒是老夫着相了。”杨大夫抚着山羊胡,似乎另有所指。
张正书也听出了他话里有话,疑惑地问道:“杨大夫,你认得我?”
“不认得……”杨大夫说道,“只是瞧小哥的面善,似乎在哪见过……”
张正书苦笑一声,也没答话。他的名声,早就传遍汴梁城了。这杨大夫,可能也见过他的。只不过为了避免尴尬,才说不认识的。
“小哥,这汴梁城中有乞丐数千上万,你如何能帮得了他们?”这时候医铺里没有病人来诊治,杨大夫有了空闲,便饶有兴致地问道。
张正书一愣,然后才笑着说道:“若是有手有脚,都不能寻个活计,只想乞讨为生,谁能帮得了他们?只是没有劳动能力的,我才帮上一帮。嗯,我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得让他们自力更生,才算救人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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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夫赞赏了一声,然而张正书却觉得没什么。反正他想着的是,既然要办一个技校,那么学员是孤儿,是乞丐又有什么关系?反倒是这些孤儿、乞丐更好管理一些,即便契约的期限到了,他们也不会轻易跳槽的。
“谬赞了。”张正书淡淡地说道,这也没什么好自豪的,说实话要是真论起来,他就是在“剥削”!
倒是曾瑾菡一脸崇拜地看着张正书,说实话,她只想着如何不输给别个男子,却从不会想着要做什么实事,只想着写一本书,让世人知道她的才华罢了。这些时日接触到张正书后,她才发现原来世间还有很多事,是比写一本志怪更有意义的。
比如,救治穷困之人、改进农耕技术、办一个有影响力的报纸……这些,都是曾瑾菡从未想过的事,张正书却不仅想到了,还付诸了行动。这样的男子,世间有几人?曾瑾菡不可救药的,已经迷恋上了张正书,迷恋上了张正书要做的事,甚至内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不多时,郑家小娘子已经给三哥儿喂了药,三哥儿期间还醒了一次,只是精神匮乏,又沉沉睡了过去。
“来财,你和郑家小娘子走一趟,把她爹爹接到报社来。城隍庙里的其他人,也一并接来。”张正书吩咐道。
“是,小官人!”
来财和郑家小娘子离去后,张正书才让挑夫再次背起三哥儿,前往报社。
到了目的地后,张正书付了他百二十文钱,喜得这挑夫连连拜谢。
让樊氏把三哥儿安置好之后,张正书才和曾瑾菡在后院里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良久,他们只是呆坐着,只有眼神交流。曾瑾菡见张正书都不说话,一直望着她,她被瞧得羞红了脸,连忙站起身来,背对着张正书假装在赏花,慌乱中随便找了个话题:“你……是真心想帮他们的?”
张正书却有点不想打破这美好的氛围,只是瞧着曾瑾菡,他就觉得很有意义了。
只不过,曾瑾菡说话了,不说话也不行了。
“嗯,我想办个技校。”张正书点了点头,承认说道。
“妓校?”曾瑾菡明显是误解了,转过身来,嘟着嘴瞪了他一眼,张正书还觉得很无辜。
“对啊,技校,专门教授技术的学校。”
张正书的解释,才让曾瑾菡松了口气,不然她还以为张正书要开个青楼呢。
“这技校啊,我打算先教他们种田……”张正书一说到自己的计划,立即来了兴致。“‘民以食为天’,如今的种田技术,还能再上一层楼。且说那种水稻技术,通过育种,施肥,土壤改造,改进农具等等,都能提高产量……”
“可这个和你帮助那些乞丐,也没什么干系啊?”曾瑾菡还是觉得有点想不通。
张正书笑了笑,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会他们种地,总比只给他们吃饱一顿饭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那些人,大多是妇孺和老弱病残……”曾瑾菡觉得这有点行不通,“如何能种田?”
张正书却笑了笑,说道:“他们不能种田,总会能找到养活自己的活计的。说实话,我的技校,可不仅仅是为了培养种田的人才,还要培养工人的!”
“工人?”
看着一脸疑惑的曾瑾菡,张正书笑着牵起了她的柔荑,曾瑾菡微微一挣扎,没有挣脱就好似认命了似的,给张正书一直握着。张正书低声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棉花吗?一旦棉花成了规模,那需要大量的人手。我打算以雇佣的形式,做起一个纺织业。这时候,熟练的雇工,就是工人了。”
曾瑾菡眨着好看的睫毛问道:“这棉花,就是你跟我的‘南货’吗?”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可是‘南货’,如何在汴州种植呢?”
曾瑾菡有点想不通,毕竟这时候棉花还没从岭南、闽南传到中原,中原人只知道这是能御寒的作物,需求量确实不少,可种植技术中原的汉人,却是不知道的。
“可以的!”张正书想了想,然后说道:“便是在西域,此物也能种植的。再说了,在大同府左近,也有人种此物。若是在汴州种植,那肯定会成风靡大宋的纺织品。”确实,亚洲棉传入中国大约有两个传播途径,一个是从印度传到云南,再传到岭南。当然,这时候云南不在宋朝的版图里,而是属于大理国,自然不算传入中国了。第二个途径,则是从西域,经河西走廊传到宋朝疆域。
曾瑾菡被张正书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今后的布匹是以棉花为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家是经营丝绸的,对这方面还是挺敏感的。
“确实如此……”张正书知道,这是历史的大势,没有谁能逆转得了。“若是曾家被人先一步抢占先机,你想想会是怎么个场面?所以,此事需要你爹爹大力相助才行。”
“原来,你娶我,只是为了我家在丝绸上的地位……”曾瑾菡很伤心,她虽然早就料到了,可听得张正书这么一说,却再也藏不住了眼泪,起身要走。
好在张正书先握住了她的纤手,连忙用力拉住,诚恳地说道:“姝儿,姝儿,是我错了。一开始,确实我想到的是这样的,但现在不是了。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喜欢上了你,不算因为你的家世,也不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你这个人。”
“真的么?”曾瑾菡梨花带雨地看着张正书,让张正书心中一阵心疼。
轻轻为她拭去泪珠,张正书才深情地说道:“我写给你的情书,就是我内心想说的话……”
“骗人……”
曾瑾菡也很好哄,听了这句话,心情已经完全被甜蜜说占据了,小女儿姿态尽显。
张正书也感慨,到底是宋朝的妹子,很好哄。若是后世,那些妹子早就洞悉男生撩妹的所有套路了。两人你侬我侬,在后院的花丛里,凉亭中,腻歪了一整日,直到落日前,曾瑾菡才红着脸,离开了京华报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哎呦,小娘子你可总算回转了,再不会回转,员外都准备报官了!”
彩袖紧紧拉着刚刚进门的曾瑾菡,一脸着急的模样。
“我爹爹呢?”曾瑾菡有点心虚地说道,这次确实是她做得不地道。其实,昨晚她就没怎么睡,临到天亮前,就偷偷起身梳妆打扮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但趁着晨曦出了后门,她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这是她为数不多穿着女装出门,心情确是有大不同。
“员外在前堂会客,小娘子,你可莫要再去了,员外正气在头上哩!”彩袖悄声说道。
曾瑾菡点了点头,今日是七夕,她也瞧见了院中搭起了“乞巧楼”,上面已经摆好了磨喝乐、花瓜、酒炙、笔砚、针线等等一应事物,准备望月,瞻斗列拜,然后向牛郎织女星乞巧。
这时候,曾文俨好似听到了曾瑾菡的声音似的,从前堂出来了。
“姝儿,你今日怎生如此不懂规矩,整日不见人影?”曾文俨虽然有气,但话一说出口,就软了下来。曾瑾菡知道,曾文俨历来最是疼她,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如今这语气,已经算是最严厉的了。
她想起张正书,低着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而双手则搓着衣角,低声说道:“爹爹,他约我郊游去了……”
“他?”
曾文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想起来是谁:“张家那小官人?”
“嗯!”
虽然曾瑾菡只是轻轻巧巧地应了声,可听在曾文俨耳中不吝于晴天霹雳,震得双耳嗡嗡直响。“你怎能和他……怎么能和他相约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到曾文俨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模样,曾瑾菡很是诧异:“怎生不能了,昨日不是有柯人登门说媒了么?”原来,曾瑾菡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张家的媳妇,心已经不在曾家了。
知道了实情的曾文俨,心中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如果张正书知道他现在这个模样,肯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就跟一个农民辛辛苦苦种的白菜,突然被一头猪给拱了一样。
“罢了罢了……”曾文俨心里空落落的,良久才说道,“莫要宣扬此事,今日家中有许多客人……”每年的“乞巧节”,曾文俨都会宴请宾客,其实就是为了炫一下自己的女儿,根本不比什么大家闺秀差。其实,这也是商贾的心理在作怪。毕竟商贾地位虽然提升了,可终究还是被士大夫所看不起。为了找些心理平衡,曾文俨只能拿自己的女儿出来炫一炫了。当然,顺便也能促成几桩生意。
“是,爹爹……”
曾瑾菡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到走了。回到香闺之中,曾瑾菡才拿起张正书送的那块玉佩,面泛桃花,眼带笑意地抚弄着这块玉佩,想起张正书的神情举止,曾瑾菡心中就乐不可支。“哎呀,我是怎么了,才分别不久,如何又想起了他?”想到羞人之处,曾瑾菡不禁觉得两颊发烫。
“小娘子,你可准备好了?月亮要出来了!”彩袖在香闺外高声唤道。
曾瑾菡知道,月亮东升,就代表着“乞巧节”的好戏要开场了。她也知道耽搁不得,连忙把玉佩收好,再整理一下自己的装扮,然后才说道:“来了……”
此刻,月亮渐渐挣脱出乌云的笼罩,清辉开始照耀大地。
而广福坊的京华报社里,也是热闹非常。
因为突然间多了二十几个老弱病残的乞丐,京华报社里一下子就“人满为患”了。好在,这些乞丐已经习惯了流荡不定的生活,只要有瓦遮头就行了。于是,张正书腾出一间房子来,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倒是那老丐郑时弼和郑家小娘子、三哥儿他们,不能那么挤。张正书还让僮仆们腾出了一间房子,才总算安顿好他们。
不过,进了京华报社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澡有点不一样,是少量生石灰掺入水中,专门给他们消毒的。甚至张正书自己,因为背负了三哥儿,也搀扶了老丐郑时弼,也用生石灰水消了一下毒。
洗过澡后,又换了衣裳,这些老弱病残的乞丐,总算恢复点生气来。再吃着和僮仆一样的饭菜,他们很多人都差点没吃撑了。张正书也感慨,不知道他们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但张正书知道,突然暴饮暴食,很容易出问题的。所以,张正书让厨娘做的饭菜很是讲究,分量并不多,不至于吃撑了。
解决了卫生问题,肚子问题之后,就该谈谈契约问题了。
张正书也不客气,直接说了他的意图,让这些老弱病残自己选择,签不签契约。
自然了,能签契约的,只是些妇女和一些还有劳动能力,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善堂,也不是什么福田院,居养院,张正书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好在,没能签契约的乞丐,都有亲属,能用赚来的工钱养活他们。张正书坚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他们找个活干,胜过给他们钱银。可惜,这些乞丐里就郑时弼是识字的,张正书没让他做管事,而是让他做了账房先生。
请来保人,签了契约,便正式生效了。
“郑老,这是‘京华报社’上一期报纸的销售状况,你尽快整理出账本来。”张正书知道,既然打响了招牌,就一定要上税的。在这时候,偷税漏税可是重罚的。要知道,宋朝就是靠商税吃饭的,对商税看得极严,税务机构遍布各州府各个县镇乡集市。《刑统》中规定了,谁要是偷税漏税的,二话不说先打六十杖,然后再没收三分之一货物,其中一半归举报者所有。
而账本,就是征税的依据。如果没有账本,不好意思,你可能坐牢。如果你的账房先生有偷税漏税的行为,更是对不起,你这个主人也难逃六十杖刑罚。张正书不敢怠慢,只能让郑时弼幸苦一些了。
“小官人放心,明日小老儿必定会做出账本来!”小老头郑时弼连忙应声道。
张正书点了点头,明日他还有一天的时间,应该来得及教会郑时弼使用阿拉伯数字,使用复式记账法了。他要建立两套记账方式——倒不是张正书信不过郑时弼,只是有备无患,有些事情,总该是有监督比没监督好。能用复式记账法做假账,张正书也只能认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悄然无声的,赵鼎撰写的那份小报,突然间就火了。汴梁城中,没有人再怀疑交趾的“富庶”,甚至在宋朝内的交趾密探,都差点相信了。
于是,一场舆论战开始了。
汴梁城中,突然又多了几份小报,全都是批驳赵鼎写的那份小报的声音。
首先就是“不服王化,沐猴而冠”,他们阐述了交趾的由来,说交趾也是用中国文字,怎能是“不服王化,沐猴而冠”?当然,篡改历史是免不了的了,可汴梁城的百姓不知道啊?
其次,是“屡犯宋境”,则轻轻一笔带过,说成是“误会”。
然后再竭力掩饰交趾的矿藏,认为这是无中生有,完全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要达到某种不可描述的目的。这几份小报,措词大多大同小异,以宋人的角度,大肆鼓吹和平稳定的美好,舞刀弄枪绝非上策。甚至还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夫文,止戈为武……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故使子孙无忘其章”……都是在竭力撇清交趾的罪孽,然后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交趾也尊宋朝为宗主国嘛,你怎么能打交趾呢?这师出无名,是无道的!
看似很有道理,但有心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所针对的,或者说是极为心虚的。
张正书的桌案上,就摆着这么几份小报,他先是冷笑一声,然后心道:“果不其然,能炸出几个间谍来,就看‘皇城司’和‘安抚司’给不给力了。要是这么没察觉,宋朝的反间谍就简直如同虚设!”
要知道,在这份小报之前,但凡是小报,全都是些宫廷秘史、名人八卦、边事朝政、官员任免情况、受贿与否、有没有养小老婆、凶杀案进展情况等等这些博人眼球的新闻。为何一份关于交趾的小报,却能引领风潮了?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是交趾的间谍做的。
然而,这些交趾间谍忘了一个词,叫做“欲盖弥彰”。这时候的宋人,可不是后世明清的士大夫,只懂坐在家中清谈,妄论天下,却连天下多大都不知道。因为海贸繁盛,宋人早就知道了交趾的方位,更有不少出过海的宋人,也知道赵鼎写的小报确实是实情。甚至,还有海图,直接开船到交趾贸易的。
交趾间谍“欲盖弥彰”之下,原本还不怎么受重视的交趾,突然就出现在了宋朝上下的视野中。
特别是朝廷,他们没想到,根据“安抚司”的线报,再加上赵鼎写的小报,和那些交趾间谍的小报,聪明的宋朝士大夫得出了一个结论——交趾不穷,甚至还很富裕!土地肥沃,黄金遍地!
这就不得了了,特别是官家赵煦,此刻已经完全陷入了亢奋的状态之中。
“章卿,你且说说看,这交趾能打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大宋皇宫中,垂拱殿内,赵煦屏退了左右,单独问计章惇。
章惇是独相,赵煦不问他问谁?而且,章惇对赵煦,可以算得上的忠心耿耿——要知道,决议励精图治的皇帝,肯定是要重用改革派的。士为知己者死,皇帝以国士待你,你敢不以国士报之?天下人都要戳你的脊梁骨!
“陛下,据‘安抚司’所奏,此小报情况属实。且交趾狼子野心,多次犯我边境,掳我臣民,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当以王师讨之。只是广南两路,兵微将寡,士卒不行,如何能征讨之?臣愚钝,不知如何调兵遣将,如何调运粮草,还望陛下三思!”
章惇果然是官场老油条了,他先是交趾说得罪恶滔天,非得出兵不可。但话锋一转,把实际困难讲了,要是皇帝还执意要讨伐,他也只能尽力筹划了。如果皇帝觉得不划算,不打,那么他也不会落得一个“尸位素餐”的骂名。
赵煦皱眉道:“我大宋有百万禁军,岂会无兵可调?”
“陛下,禁军百万,却多列队于西军,急切间如何能调?若是西夏反扑,吐番进犯,如何是好?”章惇始终觉得,西夏和吐番,才是宋朝的心腹大患。事实上,只要是宋朝的大臣,都这么认为的。
赵煦突然发怒了,厉声道:“我大宋乃天tian朝上国,连小小交趾都无法光复?你且瞧瞧,民间义士都讲了,这交趾是大宋‘固有国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何能让小小交趾,沐猴而冠,上蹿下跳?”
“陛下,交趾虽小,却民风彪悍。且山多林密,不好征讨。加之瘴气丛生,我大宋士卒,恐无法在此鏖战。”章惇也带兵打过仗,知道天时地利人和的道理。可偏生赵煦是个好大喜功之人,他被张正书和赵鼎联手炮制的这份小报给洗脑了,一心想要恢复秦汉晋唐时的中国故土。
要知道,赵煦是宋朝皇帝中少有的愤青,虽然他好大喜功,但是却是主战派,一心想要比肩太祖,做出一番成绩来。
既然西夏不好弄,吐番征服不了,那交趾这个有中国诗书文化基础的藩国,还能征服不了吗?
“章卿,朕尝闻交趾于秦汉之时,为中国故土,今西南交趾,或陷于愚昧,或如野人生于山林之中,不知王化,也不明于礼乐。今交趾沦于愚昧,陷于蛮荒,我大宋岂能不宣扬王化以教之?”官家赵煦兴致勃勃地说道,但章惇却听得满头大汗。
这皇帝想一出是一出,可打仗岂是这么儿戏的?且不说调动士卒,便是军械粮草,都不可能这么快集齐啊!再说了,如果抓捕了交趾的间谍,岂不是让交趾有了防备?这交趾山多林密,攻难守易,如果不是突然发起袭击,恐怕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甚至,还会因为瘴气的原因,非战斗减员也是承受不起的。
章惇连忙说道:“陛下可曾记得富良江之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富良江之战,其实就是宋朝和交趾的战争。熙宁八年十一月,交趾辅国太尉李常杰集中八万人马三路出兵,一路兵在这年的岁末攻下钦州,一路兵又在三天之后攻下廉州,一路则直前去攻打邕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最不能忍的是,交趾对邕州展开了大屠杀,屠尽邕州五万八千多人,邕州原本为宋朝南方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此战下来,一片荒芜,成为死城。再加上在钦廉二州的屠杀,交趾军总计造成广南西路军民近七万人死亡,其中军人仅占四、五千人,其余大部分为老百姓,占当时广南西路人口的近二十分之一。
而后,在熙宁九年,宋军反击交趾,宋将郭逵率十万宋军主力南下,击败交趾军,击杀数千,毙其大将太子李洪真,俘左郎将阮根。收复邕州、钦州、廉州,并推进占领交趾的广源、思琅、苏茂、门、谅、桄榔县等地。而后,交趾王李乾德被迫奉表求和。宋军由于冒暑涉瘴,粮草不济,士卒辅兵二十余万,却死亡过半。存者多病,遂议和班师。
赵煦如何不知道此事?便是知道了此事,他才觉得屈辱。
堂堂大宋,居然连交趾都没办法教训。
或者说,应该是宋朝一开始并不知道交趾是这么“富庶”的,不然花再多金钱,花再多人力物力,都要把交趾纳入版图之中。
“章卿,你可看过这份小报?”
赵煦把御案上的一份小报递给了章惇,这是“皇城司”今日早上呈递给他的。赵煦一看,就激动得无法自控了。开疆拓土,比肩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是赵煦的追求。估计是因为亲政之前,赵煦被高太后“垂帘听政”给压抑得太狠了,所以憋了一股劲要做出点成绩,证明他做皇帝是没错的!
所以,元祐一党,被赵煦尽数驱逐出朝堂,贬谪在地方做官了。启用章惇为独相,是因为章惇是变法的中坚。其实赵煦也知道,大宋现在已经岌岌可危,如果不能把矛盾释放出去的话,频繁的农民起义,总有一天会把宋朝推翻的。
所以,赵煦大手一挥,重启河湟之役,收取青唐地区,并发动平夏城之战,使西夏臣服。虽然这三次战役,没有多少战略意义,因为既不能长期占领,也不能使得西夏伤筋动骨——毕竟西夏还手握河套。甚至,在青唐地区,在平夏城地区要不断投入兵力维持统治,因为吐番和西夏的骚扰不断。
“臣已经看过了。”章惇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西北战事将起,这份小报确实来得很及时。
只是,如今西夏蠢蠢欲动,想要收复平夏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不久前,枢密院收到环庆路关于党项人大举动员的报吿。在彻夜的讨论中,曾布衷吿章惇下令前线戒备。章惇也知道,西夏表面上拜托回鶄使节团转达和平意愿,考虑到并不清楚党项人的真正打算,章惇对外交斡旋所起的作用没有寄予厚望。
甚至,西夏的降臣的口供,说西夏不会围攻平夏城,皆不可信!
难保,西夏会施展声东击西之计,攻击平夏城。
“陛下,这份小报确实事无巨细,若是以此攻打交趾,一战或可灭国。只是当下西夏蠢蠢欲动,西军无法调动。北线禁军也不能调动,唯独京畿禁军,尚有一战之力。若是调离京畿禁军,怕是有所不测之事!”章惇做了宰相后,知道什么事都要求稳,不能急于一时。
赵煦皱眉,说道:“章卿,怕是你没看明白吧,这小报上说,以水师攻之,定能一战而下,直达升龙城。我大宋水师,岂会弱于交趾小国?”
章惇苦笑着,这官家赵煦,虽然有鸿鹄之志,只是太过好高骛远,这打仗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大宋,现在尽全力供养西军,都差点打不过西夏,怎么可能两头开战,再去惹交趾呢?要知道,交趾可不是好惹的,富良江之战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陛下,我大宋水师,只能在江河湖泊内称王,若是到了海上,风波过大,怕是无法横渡至交趾。此小报,虽然言之有理,却不知晓我大宋军情,胡乱出的主意,当不得真的。不过此人,倒是可堪造就。若是他日能入朝为官,倒也是个善战之才。”章惇低下头,一拱手说道,“攻打交趾之事,陛下还望三思!”
“果真没办法?”
赵煦也知道了,这些年朝廷的财政压力很大,单单是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争,差点没把宋朝的底子给掏空了。也算是大宋经济不错,能把西夏拖到国力衰微的境地。这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反正宋朝就没占了什么经济上的便宜,反倒是不断赔钱进去。
“若是非要远渡大洋,进攻交趾,少不得需花五年来打造战船,遣运士卒。”章惇心算了一下,然后说道:“消耗钱财数百万贯,水陆并进,才能一战而下交趾……”要知道,宋朝的君臣都不傻,他们算得出打一场战争划不划算。为什么不打交趾?因为无利可图。
“数百万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这个数字,赵煦脸上一阵不正常的潮红。他的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么一激动,又开始咳嗽了。
“陛下,可要传御医?”
章惇有点急了,他是知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赵煦殁了,可能他就要回家种地了。
“不妨事……”
赵煦咳嗽着,摆了摆手,良久才停歇了下来。
“朕倒是想见见这幕后之人,若是给他知晓我大宋军情,他是否会有高见?”赵煦喃喃地说了一句。
章惇没作声,皇帝想要提拨一个人,也轮不到他来多嘴的。
赵煦突然起身,对章惇说道:“今大宋困顿,国库空虚,辛苦章卿撑起国家了。”
章惇感动得差点落泪:“为陛下尽忠,是为臣子之福分。”
“你且退下吧,朕想一人静静。”赵煦有些落寞地说道,无法征讨交趾,让他积累起的兴奋迅速消散了去,现在他只剩下满身的疲累。“难道,交趾真的打不了?”想着想着,赵煦有些不甘心,高声唤了一句:“来人,传勾当皇城司公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自然不知道,他的一份小报,影响力居然这么大,让当今官家赵煦都出动了“皇城司”。
现在的张正书,还在改着报纸呢。增多了一则叶衙内的风流韵事,张正书可以预见,这一期的销量也是不错的。因为,张正书借鉴了天下第一奇书——《金**》的写法,只不过把西门大官人换成了叶衙内罢了。
“刻印了吗?”
张正书见到刚刚从“勤卷堂”回来的赵鼎,顺口问了一句。
“已经在雕版了,小官人。”赵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他自从加入报社后,世界观已经改变了很多。就拿这一期报纸来说,最后一个版面的“地圆说”,已经把他的世界观给颠覆了。而这,也是张正书的目的,他要给宋朝注入科学的基因。这时候,大宋的科技还是在世界顶端的,只不过已经领先不了多少了。
其实,这也是尊儒的弊端之一。
没有一个学说比儒家更渴望稳定了,他们居然还想效法三代之治,回到那种淳朴的年代。儒士们对稳定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一切。富国强兵,看起来很重要,但如果国家稳定,那还要什么富国强兵啊?
事实上,儒家一直没变过,或者说大部分儒者还是喜欢高谈阔论,却根本不讲究什么实事求是。便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晏婴对孔子的评价,还是可以用来评价当今的士大夫,几乎如出一辙:“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
而大宋的变革者,都是披着儒皮的法家,外儒内法才是他们的真面目。看看王安石追求的富国强兵就知道了,虽然失败了,但起码在西军的建设上,却是成功的。可以说,宋朝西北军镇是王安石变法的“特区”,西军拥有了独立的指挥权与统兵权,士卒的作战素质和将领素质也随着变法的深入而日益提高,终于渐渐扭转了大宋在宋夏战争里的被动局面,并为宋朝打造出一支难得的精锐之师。可其他儒者呢,像司马光,甚至荒唐到把已收复的安疆、葭芦、浮图、米脂四寨割让给西夏,以偷安一时。从道德层面讲,司马光无法挑剔,但是他的执政思想,却给了宋朝最沉重的打击,从这里足以可见宋朝儒者的固步自封和外忍内残了!
想想看,有这么一个已经固步自封,不思进取的上层,还竭力打压除农园医卜水利物候之外的“奇技淫巧”,这样科学技术还能前进到哪里?天天在嘴上说着三代之治,鼓吹着三王五帝,崇古崇到不行,认为今人怎么都比不上古代圣贤。不得不说,有些士大夫真的很天真,甚至到了这时候,“复井田”之类的论调还很有市场,讽不讽刺?
没办法了,张正书只能“曲线救国”,通过对天地大道的思考,从而达到“格物致知”的境界,然后再倡导“君子驭器”,或许能为科学技术取得一定话语权,给中国的科技留下一颗种子。
“希望,有点用吧!”
张正书已经决定了,下一期,他要宣扬阿拉伯数字,用数学促进科学的发展。数学,是科学之王,
只是张正书觉得有点蛋疼的是,居然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在报纸上打广告,这就有点郁闷了。
“赵鼎,你和我出去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决定,自己去拉一单广告回来,要是这样下去,入不敷出的报社,那简直是个笑话啊!
“是,小官人!”
赵鼎虽然不知道张正书要去哪里,但他还是乖乖地应了声是。事实上,赵鼎已经受张正书的影响颇深了,甚至改变了他很多偏激的理念。比如,治理国家靠的不是道德,而是才干这个观点,已经被赵鼎所接受。因为,张正书拿出了司马光的例子,力证了司马光是个国贼,让赵鼎输得一败涂地。原先坚定支持“元祐党人”的赵鼎,已经对顽固派产生了一丝怀疑。
而这,也是必然的。
儒家太多东西无法自圆其说了,一旦接触到法家、道家,甚至黄老的思想,就必定会给带偏。看看王安石等人就知道,虽然他们披着儒家的皮,但骨子里却是商君一样的改革家,想着富国强兵。赵鼎这个低级愤青,很快就给张正书的“远大”理想给折服了,朝着一个高级愤青进步着。
张正书来到景明坊的樊楼,赵鼎哪里来过这种烟花之地,连忙红着脸拉着张正书说道:“小官人,这……你想进去找歌伎么?”
“不是,去谈生意,怎么了?”
张正书有点揶揄地笑道,“你不会这么饥渴吧?再说了,你都尚未束发,此事还是不要做好……”
赵鼎闹了个大红脸,却执着地说道:“此地乌烟瘴气,小官人如何能来此?”
张正书摊开了折扇说道:“心中若是没有狎妓的念头,便是出入樊楼又如何?”
赵鼎一时语结,见张正书头也不回地撞入樊楼里,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其实,赵鼎见到的只是一些勾栏瓦肆,看到那些娼妓在外揽客。可樊楼是什么地方啊,汴京七十二正店之首,岂会做这些事?但凡是歌伎,都是在阁楼里的,客人需得有才学,才能请得她们出来清唱两曲。换句话说,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张正书还没走进樊楼两步,就有一个人凑了上来,嘴上问道:“小官人,须找小阁否?”小阁就是包厢,这人是“闲汉”,可不是樊楼里的人,但是却熟悉樊楼里的各色人等,只要你给钱,他就会帮你打点好一切。他这么问,其实就是隐晦地询问:小官人,你要不要找歌伎相伴啊?若是有相熟的歌伎,我可以给你安排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若是没有那倒霉蛋的记忆,怕张正书也是晓不得里面的弯弯绕绕的。更别说跟着来的赵鼎了,他一辈子都没来过这种“高档”酒楼,跟在张正书后面,像个书童的模样。
“且不忙……”张正书笑道,“你帮我寻个人!”
这“闲汉”一听,登时眼前一亮。他做得最多的,便是这种生意。要知道,在樊楼里,三流九教,各色人等都有,若是不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到想要找的人。毕竟樊楼里那么多酒阁子,想要找的人,一般都在酒阁子里。若是没有相熟的酒保,根本找不到人——樊楼太大了,要在这里找人,还是挺难的。
“不知道小官人要寻谁?”
这“闲汉”殷勤地问道,恭维的态度让张正书很是受用。
“你可知这樊楼,店主是何人?”
张正书摊开了折扇,风度翩翩地扇着风,引来不少歌伎的侧目。如此翩翩美少年,看模样也是多金之人,最是受美妓青睐了。可惜,今日张正书也不是来吃酒的。
“樊楼店主?”这“闲汉”有点懵圈,虽然他从未见过如此之人,开口就要找酒店老板的。但是,他毕竟是“专业”的,也知道樊楼店主是谁,愣了一下才说道:“小官人,你寻樊楼店主,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张正书轻描淡写地说道,“也就是谈一桩生意罢了……”
这“闲汉”被张正书这风轻云淡的表情给唬住了,再加上张正书也是个富家子,他虽疑惑张正书年纪轻轻的,能和樊楼店主谈些什么生意,但他还是说道:“小官人,怕是樊楼店主难寻啊!”
张正书知道,这“闲汉”故意把困难夸大,不过是想要更多的赏钱小费罢了。当即,张正书淡淡地说道:“若是你能找来樊楼店主,赏钱短不了你的。‘大桶张家’,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原来是张小官人!”这“闲汉”几乎可以算是包打听了,张正书的大名,他如何没听过?张小官人和章衙内争风吃醋,在和乐楼大打出手的事迹,已经名满汴梁城。这“闲汉”要是不知晓,恐怕他也没脸面再做“闲汉”了。“张小官人,便是寻得到樊楼店主,如何能让他过来与小官人会晤?”
张正书想了想,然后说道:“你且说,‘大桶张家’小官人,有一笔有关卖酒大生意,要和他谈谈……”
这“闲汉”有些震惊,要知道宋朝实行的是“榷酒”政策,这酒算是官营的,由朝廷控制酒的生产和流通领域,禁止一切非官府允许之外的酿酒行为。因为酒税,是宋朝税收的最大来源之一。在当今官家赵煦登基后,酒税更是突飞猛进,每年已经突破了两千万贯的酒税。而且,宋朝也是第一个商业税超过农业税的国家。元符年间,商业税和其他杂税已经占到财政收入的七成,而农业税只有三成。
宋朝对于酒的管控很严,既禁百姓造曲,又禁百姓酿酒出售,若有违犯者皆“等第科罪”。由官设“酒务”造曲酿酒,酒户只能从酒务批发酒零售。只有规模大的、拥有卖酒权的才能被称为正店,反之则为脚店。汴梁城内大小脚店数以千计,正店却只有七十二家。可见,朝廷对酿酒有多看重了。
樊楼每日给朝廷酒税就超过三千钱,每年从官府购入酒曲多达七万斤。后来,因为酒税实在太重,樊楼经营不善换了东家,朝廷还专门给樊楼降了征税标准,给樊楼划拨了三千家脚店酒肆,作为樊楼的酒水连锁专卖店,确保樊楼能有稳定税收。这已经是宋仁宗年间的事了,而后,樊楼一直繁荣到现在。
但即便降低了征税标准,樊楼承担的酒税还是很重。
再加上宋人喜欢猎奇,樊楼的酒虽然经典,但喝多了也就那样,所以樊楼现在已经算是进退两难了。
张正书相信,只要说到卖酒,樊楼店主肯定会赶来的。
这“闲汉”寻思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小官人,你且在这里候着,小的去去就回。”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快去快回!”
看着那“闲汉”离去后,张正书便在樊楼的大厅里坐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樊楼有多大呢?看看布置就知道了。
二楼三楼处都是些酒阁子,每一层都足足有七八十间之多,中间还有通廊到另一栋楼里,五座楼连在一起,这么多房间也在情理之中了。下面的大厅,也是连在一起的,散铺着百来张桌子,这些桌子其实更多的功效,是来看歌伎表演的。中间有一个舞台,这倒很像后世的酒楼了——或者说,后世酒楼玩的东西,在宋朝已经开始玩了。
只见期间,一桌两三人,觥筹交错,十分热闹。为何没有大桌?这是因为宋朝怕百姓聚众饮酒后造反,便明令禁止聚众饮酒了。要想聚众饮酒,还得办宴席的时候。
赵鼎何时来过这地方?于是东张西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这时候,已经有小厮把酒器端上来了。这时候,宋朝的风气逐渐开始奢侈了起来,这小厮便是看到只有两个客人,也端来了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只,水菜碗三五只。更稀奇的是,这些碗筷都是银制的,足足用银近百两了。
樊楼也外包宴席,甚至碗筷也是送到家的。别怀疑,不是瓷碗,而是银碗!樊楼也不怕你贪墨了,一来是宋人还没无耻到这种地步,二来这能向樊楼购置酒席的,肯定是非富即贵之家,哪里会缺几个银碗?三来,樊楼的店主还是颇有势力的,也不怕你贪墨了,因为每次酒席前都签了契约,注明有碗筷多少副。少一副的话,不好意思,你要赔偿了。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樊楼之所以能做这么大,还是有点门道的。
“两位客官,要吃些甚么?”
这时候,一个“行菜”前来询问。
张正书也不是第一次来酒楼了,笑道:“今个有什么好吃的菜?”
要知道,宋朝这时候还没有菜谱,每天店里有什么菜,没什么菜,主推什么特色菜,这“行菜”要在脑子里记住才行。当然这“行菜”还要有点眼力,要看客人报菜,像张正书这样的富家子,就要尽量报些昂贵的菜肴,不然人家觉得品位低,下次就不来了。像穷酸秀才,就尽量报些便宜的菜,不然人家被宰到怕了,也不会再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官人,今日有红丝水晶脍、软羊、旋炙猪皮肉、鲊脯、黎冻鱼头、姜豉类子、抹脏、红丝、冬月盘兔、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细料馉饳儿、蛤蜊、螃蟹……”这“行菜”唱菜的功底颇为了得,一连串的菜名,好似唱歌一样,报了出来。
张正书听得真切,毕竟这“行菜”唱得挺慢的。
“来两碗细料馉饳儿,上个旋煎羊、鲊脯、莴苣笋,再然后来一壶‘眉寿’,一壶‘和旨’。”这“行菜”听得真切,便面向厨房的方向,把张正书刚刚点的菜名高声唱出来,既让张正书听清楚有没有报错,同时又给着案下了单,让着案赶紧把那些菜做出来。这“着案”其实就是这时候厨师的流行叫法,除此之外厨师还有诸多叫法,足足有十几种,就不一一细说了。
这还是早上呢,张正书打算吃到中午的,点的菜自然多了些。
只是赵鼎哪里见过如此奢侈的宴席,忍不住说道:“小官人,是不是多了些……”
“多吗?不多啊,放心,不会让你掏钱的……”张正书半开着玩笑说道,他要宴请樊楼店主,菜式寒酸的话,那就有点失礼了。
赵鼎苦笑一声,说道:“小官人,你便是把我当了,也还不起这酒钱啊……”他说的是实话,单单是这旋煎羊,已经差不多有两斤羊肉了。这一道菜,足足要钱两贯,如今赵鼎身上只有铜钱十余文,真是卖了他都还不起这酒钱。
张正书微笑一声,说道:“还不起就在樊楼里刷盘子吧……”
“刷盘子?”
“就是洗碗还债。”
“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鼎张大了嘴巴,还以为张正书是说真的:“小官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等会拉不到广告,就是真的了……”张正书虽然一脸淡定,但是心中在窃笑。“因为……我忘记带钱出门了。”
“……”
赵鼎不说话了,开始祈祷张正书能拉到广告。
其实这也只是能骗到老实人而已,像张正书这种凡事喜欢有备无患的人来说,不带荷包出门是不可能的。
待得酒菜上来,又走来一个腰系青花布手巾,头上绾着危髻的妇人——不要以为人家是娼妓,她可是正经人家来的,而且是为你服务的。这妇人的职业,叫做“焌糟”,冬天时给客人温酒的,而夏日则是给客人换汤斟酒的。然而,她也不是酒楼的雇工,而是依托酒楼生存的人罢了。若是服务得好,客人高兴了,便打赏些钱银,便是以此为生计。
“小官人,请慢用!”
焌糟嫂嫂颇有些姿色,想来年轻时也是颇为美艳的。如今徐娘半老,而风韵犹存,倒是挺招人喜欢。
张正书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倒是辛苦你了……”
“甚么话,奴家便是指望这个讨些生活的。”焌糟嫂嫂倒是落落大方,想来是服务了三流九教之人,自然见多识广了。
张正书点了点头,然后才问道:“不想找些其他活计做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他活计哪有做焌糟来钱多啊……”这焌糟嫂嫂风情万种地笑了笑,张正书觉得她的人很不错,起码口直心快。
张正书笑道:“原是如此!”顿了顿,然后才问道:“你知道这樊楼的店主,是哪位员外么?”
“小官人不知晓么?”这焌糟嫂嫂有些惊讶,这樊楼名声在外,樊楼店主自然也是名满汴梁城的,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樊楼店主的名字呢?“樊楼店主,自然是范家大郎,范员外了。这樊楼,也是由于‘范’与‘樊’同音才有的名字哩!”
张正书恍然大悟,他还真的是不知道。“这范员外为人如何?”
“范员外为人敦厚,待人接物乃是诚诚君子……”
张正书知道,这焌糟嫂嫂怎么可能会说范员外的坏话呢?这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啊,得罪了范员外,她也别想在这樊楼混了。张正书可不这么想,一个商贾要是这么老实,那他早该破产了才是。绝不会把一间酒楼经营得那么好的,而且还有三千家脚店酒肆连锁。生意做得这么大,范大郎要是良善之辈,张正书绝不会相信。但“穷**计,富长良心”,范大郎也可能施舍些钱银,照顾周遭乞丐也是可能的。
张正书也没揭穿,而是笑道:“待会你莫惊,我请了范员外来此会晤,你照常斟酒便是。”
焌糟嫂嫂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樊楼那两层楼高的挂满璎珞、彩球的迎宾欢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范员外来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嘈杂的樊楼里突然鸦雀无声,酒客、酒保、焌糟嫂嫂、小厮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樊楼正门处。
张正书也侧着头,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范大郎范员外到底是个何方神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前面人影幢幢,张正书的目光无法穿透人群,看到那范员外。只是听闻到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说道:“诸位,小店招待不周,还请海涵,海涵!”
“范员外言重了!”
“范员外果真是‘酒中君子’!”
“可不是,前些年,若非范员外在外施粥,不知道要饿死多少流民!”
“范员外真善人也!”
……
张正书倒是有些吃惊,想不到这范员外居然还是个慈善家,这倒是稀奇了。不过,在古代地主阶级修桥铺路,施粥赠药,修建乡学是很寻常的事,说白了这叫、“孔孟之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等这些儒家思想。所以说,儒家不适合进入朝堂,但对于社会稳定还是有用的。
可以说,地方上的怜贫恤老、救济鳏寡孤独、助教兴学、救灾赈灾、修桥补路、兴修水利、调解纠纷……举凡村里中一切需要钱、物的公益事业、慈善事业,都是由这些地主带头发起,热情赞助并充当捐资、献物、出力。
所以,范员外施粥,不过是很寻常的事罢了。
但即便是这样,张正书也对范员外高看了一眼,认为此事应该有大概率可以拿下来。因为,他已经做了好几个方案,不怕范员外不动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待得范员外穿出了人群,张正书看瞧得真切。只见一个笑脸如同弥勒佛一般的胖子,腆着肚子,居然有些步履轻盈地走着路。这让张正书有些惊奇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家便宜老爹来了,毕竟这身形实在太像了。但瞧得仔细些,这个范员外只在三四十的年纪,发鬓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怪不得走路这么轻盈,原来是年岁尚轻啊!
身旁呢,跟着那个“闲汉”正是刚刚那个。
“范员外,这边请!”
那“闲汉”把范员外请到张正书身前,张正书也起身施了一礼,说道:“见过范员外!”
范员外也施了一礼,笑道:“这是谁家小官人啊,生得这般俊俏。若我有个小娘子,倒想嫁与你了。”
张正书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范员外说笑了,请坐!”
范员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突然笑道:“若是有事,不如到‘酒阁子’说,如何?”
张正书也没有意见,笑道:“范员外所言甚是,我要说的,可是商业机密,隔墙有耳可不成。”
范员外点了点头,让几个小厮过来,把酒菜撤到了“酒阁子”里。在转化场地的期间,张正书给了那“闲汉”百来文钱,算是跑腿费了。那“闲汉”喜出望外,连声道谢。赵鼎在一旁看了,也把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原来张正书刚刚是和他开玩笑的,他分明是带了荷包的嘛!
张正书似乎也瞧了出来,低声笑道:“怎么,真的怕我留你在这?别傻了,过得几日,你就要和我一起去县学进学了,怎么可能留在这刷盘子……当然,你想找份兼职,我也不拦着。”
“兼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一边进学一边刷盘子。”
张正书揶揄道,没想到这次赵鼎不上当了,愣是不接话。张正书好生无趣,心下叹了一声说道:“这聪明人啊就是不好玩,上了一次当就不肯再上当了。”
来到“酒阁子”里,范员外和张正书一同坐下,赵鼎则自觉地负责斟酒。
“小官人,你是想从范某这进货卖酒么?”
范员外不意外,即便朝廷酒税收得高,可是卖酒的利润太大了。大到什么程度呢?只要你卖得足够多,像樊楼一样有着极强的销售网络,那么一年赚的钱,是种地的好几百倍!这利润,让人疯狂吧?确实让人疯狂,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卖酒的。要想卖酒挣大钱,你就得像樊楼一样,有着数千家连锁店才行。
因为普通人喝的酒,并不算贵。在这时候,春天酿造,秋天出售的酒叫“小酒”,小酒分成二十六个等级,最低档五文一斤,最高档三十文一斤;冬天酿造,夏天出售的酒叫“大酒”,大酒分成二十三个等级,最低档八文一斤,最高档四十八文一斤。麯院街酒坊的银瓶酒卖到七十二文一斤,羊羔酒卖到八十一文一斤。而像樊楼的“眉寿”和“和旨”酒,就是“高档”酒了,但卖价也不算高,分等级卖,最高的才一斤百二十文钱,最低的也就八十文一斤,还能散卖,由量酒博士给你沽酒。
为什么范员外听得“大桶张家”就来了呢?
因为范员外知道,只有大商贾,才能铺得开连锁店。范员外还以为“大桶张家”准备买下几百家酒户的经营权,然后和其他脚店一样,从各大酒楼、官酒务处进货,做成连锁店卖酒哩!
更重要的是,“大桶张家”有钱啊,可以参与到“买扑”当中来。
“买扑”就相当于后世的招标,朝廷给出个一年交多少酒税的指标,你要是买得下来,那么专营权就是你的了。当然,汴梁城不能这么玩,毕竟汴梁城中有七十二家正店,个个都是大资本的大酒户,雇工酿造,设店出卖,拥有的各个乡村脚店至少不下千户。这些正店虽然资本大,但由于酒曲被朝廷控制着,所以他们要拿到酒曲,就需要大资本。
这个模式呢,就好像后世的拿地建房子一样,可以赊请酒曲,但必须以家业为抵当,而且还要三五户连坐,给以期限。要是这个模式玩不下去了,所欠曲钱,即使卖产也必须偿还。所以,樊楼也曾易手,最初樊楼是矾楼,原意是建造在生产白矾的地方的酒楼。后来,矾楼店主破产了,也就是拿了太多酒曲,却没办法还清债务,后来才被这范大郎接手,改称樊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员外想着,如果能得到“大桶张家”的投资,那么范员外自己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没办法啊,朝廷有酒税的要求,达不到这个酒税,恐怕官府会亲自过来问罪的。官府可不理会你有什么经营困难,他们就认定了,你承包了樊楼,那么酒税只能多,不能少。可以说,范大郎接手樊楼后,人都瘦了——虽然不是很明显。这也难怪,他听到“大桶张家”后,就以为捞到了救命稻草,屁颠屁颠就来了。
要是张正书知道内情,肯定会笑骂:“丫的把我当成融资渠道了啊?”
然而,张正书并没有卖酒,甚至没有参与到卖酒行业的打算。他现在,只想拉个广告,好为报社创收而已。
“非也非也……”张正书笑道,“不知道范员外可曾留意过‘京华报’?”
“‘京华报’?啊,就是写和乐楼李行首的那个小报?”范员外自然要关心竞争对手了,和乐楼就是他的最大竞争对手,因为出了个李行首李师师,差点没把樊楼的风头给抢了去。要知道,美妓也是樊楼的利润增长点之一,现在倒好,开始倒退了,客人都流向和乐楼了。
张正书轻笑一声,说道:“正是,不过‘京华报’不是小报,而是报纸,不才正是报社的社长。”
“‘京华报’是你的?!”哪怕范员外见惯了大风大浪,却还是惊骇莫名。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单单是一篇赞颂李师师的文章,就把和乐楼的势头给抬了起来,隐隐有超过樊楼的迹象了。范员外早就觉得不对劲,今日一见张正书,听得他自报家门,就立即生出了极大的防备心。
“不错,我的‘京华报社’在广福坊,范员外有空,可以到我那做客,我们促膝长谈?”张正书笑道,“‘京华报’初创,还需要范员外多多支持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员外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不敢,不敢,范某如何能给小官人甚么支持?‘京华报’在汴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张正书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愤恨,确实,因为他的缘故,李师师的声名鹊起,一举为和乐楼创造了数个利润增长点,甚至把樊楼的客人都抢去了不少。要不是樊楼底子厚,现在已经被和乐楼打趴下了。甚至,张正书还收到消息,樊楼在拼命挖李师师,想把李师师请到樊楼里,给的待遇简直是和乐楼翻倍。
然而,樊楼还是失败了,因为不论范员外花多少钱,和乐楼也立马跟进。和乐楼虽然规模不及樊楼,但是在钱财方面,也不在意这么一点了。要知道,现在李师师就是和乐楼的摇钱树,怎么供起来也是应当的。
于是,范员外就迁怒“京华报”了,如果不是“京华报”横插一手,用舆论把和乐楼的势头给做起来,和乐楼焉有今日?
张正书自然明白范员外的心路历程,甚至他就是冲着范员外这个心理来的。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去和乐楼拉广告?要知道,这雪中送炭的,总比锦上添花要好。而且张正书也不好意思去和乐楼了,虽然“京华报”与和乐楼上一次的合作很好,但终归是张正书蹭了热点,他心中有愧,自然不会轻易再去和乐楼的。
“那范员外可想与和乐楼一般,重夺汴京七十二正店之首?”
张正书这句话,就有点厉害了,直接击中了范员外的软肋。
要知道,樊楼顶着汴梁城七十二正店之首的名号,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当初范员外敢接盘,就是冲着樊楼这个名头来的。起码,在占地面积上,在酒楼的楼层规模上,在地理位置上,樊楼都是汴梁城首屈一指的。登上樊楼的西楼顶层,可以俯瞰京都市容,参差百万人家尽入眼底。甚至在西楼顶楼,还能俯瞰宋朝的皇宫,以至于朝廷明令,不得登临西楼眺望,以免暴露皇室的隐私。
瞧瞧,虽然樊楼不是什么皇家酒楼,但是这个架势,其实也相差无几了。
所以,范员外从来不认为樊楼会输给谁:“小官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何范某不知道和乐楼成了汴京七十二正店之首呢?”
“因为酒客数量……”张正书淡淡地说道,“我统计了一下,这几日樊楼与和乐楼的酒客,发现和乐楼的酒客一直在增长,樊楼的酒客一直在下降,而且就在昨日,樊楼的酒客首次不敌和乐楼。数据在这,范员外要看一下吗?”
想要在生意上占据主动,就一定要做好功课。这种谈判桌上的伎俩,张正书就算以前不懂,可也接触过。范员外何曾见识过这等手段?接过张正书递来的宣纸一看,眉头立马紧皱了起来。确实,这份数据是真实的,因为他也感觉出来了,和乐楼最近的势头太猛,樊楼也撑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官人,明日人不说暗话,你的来意是甚么,请明说!”范员外沉不住气了,因为张正书已经摸透了他的底细,而他却对张正书了解甚少。这种事,让范员外很不爽。在生意场上,这么谈判基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我已经明说了啊,范员外你想不想夺汴京七十二正店之首的位置?”
到了这一步,张正书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不怕范员外不就范了。
“哈哈哈哈……”
范员外突然笑道:“所以今日小官人到樊楼来,只是想要挟范某人的?”
张正书淡淡的说了句:“我没这么有闲情逸致,把无聊当有趣。”
范员外就不明白了,如果张正书不是来要挟他的,那张正书如何把酒客从和乐楼请回来?
“那小官人今日的来意是?”范员外总算是相信张正书不是来消遣他的了,只能试探性再问了一句。
张正书笑道:“我是来寻求合作共赢的。”
“合作共赢?”
哪怕范员外不曾听过这个词,但是也能从字面意思理解。
“不错,就是合作共赢。”张正书站起身来,好似掌控了局面似的,摊开了折扇,一边走一边说道:“其实我的来意,一开始就说明了,就是为了你这间樊楼的‘眉寿’与‘和旨’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员外还是不太明白:“范某不懂小官人是何意?”
“范员外,你也知道我是开报社的,旗下的《京华报》你也见识过它的威力了,那么若是我给你的‘眉寿’与‘和旨’做广告,广而告之,广为宣传,你认为如何?”张正书笑道,“我保证,这效果不会输给和乐楼!”
张正书的底气来自他想到了一个广告词,绝对是朗朗上口,而且一看到这句话,就会想起樊楼的酒,所以他才这么自信。
也是,把后世成熟的广告业搬到宋朝,这本来就是个碾压。再加上《京华报》的发行量,那产生的影响力,绝对是核弹级别的。
范员外虽然不太懂张正书说的那些新词汇,但是也听了个大概。
“所以,小官人是想范某人出钱?”范员外也明白了,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张正书今天登门,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啊!
“我赚钱,范员外你得了实利,岂不是双赢?”张正书“啪”的一声把折扇收了起来,淡淡一笑道。
范员外皱眉道:“那小官人要如何做?”
也不能怪范员外,这个时候,谁见识过广告的威力?在酒楼外插个酒旗,就算是给自家酒楼打广告了。可是这能有多少效果?怕是范员外自己也知道的,传播范围太狭窄了,根本没有什么效果。只不过是别家酒楼都这么做,樊楼不做,那岂不是要吃亏?
“这就说商业机密了,若是范员外肯签下契约,我自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正书可没这么傻,把事情全都说出来。“若是范员外信得过我,那我们就合作。如若不然,那我就去和乐楼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官人,且慢!”
张正书这句话里的威胁意味太重了,范员外不得不就范了。他虽然不爽《京华报》,但《京华报》的威力他也是见识过的了。第一期就一炮而红,汴梁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单单是这个传播范围,其实就足够他买账了。哪怕是据范员外所知,《京华报》的第一期已经发行了过万份。这在识字率只在两三成左右的汴梁城,这个发行量确实不得了。哪怕是最厉害的小报,也达不到这个发行量。
一万份的发行量,哪怕只有三成的人,那也会有三千人到樊楼来消费,这也是个不得了的事情。
更别说,在汴梁城识字的人都有一定的消费能力,到时候说不定不止三千人!
这个客流量,范员外自然也心动了。
然而范员外没想到的是,《京华报》的发行量远远不止一万份,而是突破了两万份!这样的发行量,产生的传播力度,是核弹级别的。哪怕《京华报》接下来的平均销量在一万份,那也是一个极为惊人的传播力度。只要范员外不傻,肯定能看得出来。
其实事情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哪怕是范员外为了遏制其他竞争对手,他也会捏着鼻子认了张正书的“要挟”的。
张正书知道,这样做是不地道的,但有时候在生意的谈判桌上,就要用点手段才行。而且张正书也没说谎啊,如果范员外看不起《京华报》,不肯与张正书合作,那么张正书肯定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转身去找和乐楼,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合作不了,那另找他人,范员外还能说什么闲话不成?有本事,就另外建一个报社,和《京华报》打广告战咯!
“我始终相信,范员外的眼光是很高的。”
张正书淡淡地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一定会看得出来《京华报》的优势,也能瞧得见和《京华报》合作,是共赢的事情。”
范员外此刻心中很不爽,但被张正书这么一抬高,他心中的气就消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官人,不知道在《京华报》上打……广告的价钱几何?”范员外也是个财大气粗的人,虽然不齿张正书身为“大桶张家”的小官人,也来赚他的钱。但此刻他是被拿住了七寸,不得不低头了。
“好说好说……”张正书笑道,“我这有两个方案,不知道范员外想要哪一个?第一个,是分段收费的方式,一期一结算。若《京华报》一期发行量在一万份以下也包含一万份,那么广告费就是一期一百贯。若是发行量在一万份以上,每上升一千发行量,那就要加三十贯钱,上不封顶。第二个,是一次性结算方式,五期为一算,两还真的个方式就不管发行量多少,都是两百贯,而且不会再追加钱银。不知道范员外的意下如何?”
“范某选第一个!”
张正书听得范员外这么说,也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看起来很不错的方案。但其实,这里面有陷阱。因为张正书知道,一百贯对范员外来说是不值一提的事。花一百贯买一个广告,看起来是很划算的。而且,如果发行量上去了,范员外也不会亏多少。再加上,如果效果不好,那么范员外还能终止广告投放。但是,这里面其实包含着心理博弈,也算是个对赌协议了。张正书自信,这《京华报》的销量,起码会在一万五千份,那就是说第一个方案起码比第二个方案多赚五十贯,而且上不封顶。
宋人都喜欢赌博,再加上赌本就是天性,特别是商贾。
做生意,哪里能没有风险?
打广告风险这么低的事,范员外乐意去做。他本来还以为,张正书会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要他几千贯呢。现在一看,张正书简直是可爱啊!于是,范员外对张正书的印象大改,笑道:“小官人做生意,果然实诚,范某佩服,佩服!‘大桶张家’,后继有人!”
张正书笑了笑,没说话。
“那是不是要签契约了?”范员外有点迫不及待了,他生怕张正书会改口。毕竟现在主导权在张正书这里,张正书要改口,他也是没办法的,只能挨宰。
当然,张正书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一期一百贯的广告费,已经是天价了。哪怕现在是独家生意,张正书也觉得有些过了。起码这个价格,普通的商贾都承担不起。一百贯,相当于后世十五万之多了,这才是一期广告啊!
而范员外这么上道,张正书自然也很欣慰。
“若是范员外方便的话,随时可以签契约。”张正书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员外还有疑问:“若是签了契约,小官人打算怎么打这个广告呢?”
张正书也不含糊,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京华报》,摊开来,指着第四版说道:“在这里,我会留出一个板块,配有广告词,插画……”
“什么广告词、插画?”
范员外顺着张正书的话语问道。
“这个是……秘密。”
张正书笑道,“签了契约,我才能告诉你。”
范员外有点讪讪地笑了笑,他才想起来,这种事确实挺容易剽窃创意的。他这么问,有点刺探商业秘密的嫌疑。就好像樊楼的“眉寿”、“和旨”酒,配方都是保密的,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如果有人来刺探这两种酒的商业机密,范员外绝对不会轻饶的。
“那范某去找个保人来……”
说罢,范员外起身,遣来小厮端来笔墨纸砚,张正书则让赵鼎挥毫,将他的口述写成契约模式。张正书自己不献丑,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那一手毛笔字拿不出来见人。就连文采,也不如赵鼎多多。
赵鼎看着张正书在谈判桌上挥斥方遒的模样,不禁有点着迷,问道:“小官人,你为何这么笃定,这范员外会签下契约。”
张正书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因为他别无选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别无选择?”赵鼎不太明白,范员外怎么会别无选择?在赵鼎看来,范员外完全可以拒绝的啊?
张正书胜券在握地说道:“作为樊楼的店主,他哪里受得了被和乐楼超过?”有些话,是不用说得太明白的,赵鼎先前还不太明白,现在一下就醒悟了过来。“商场就如同战场一样,洞悉对方的弱点,才能一击必中。樊楼的弱点已经被我洞悉,范员外就不得不接受我的条件了。”
赵鼎点了点头,他完全没想到做生意,也是大有学问的。
在这之前,他的瞧不起张正书的,应该说他瞧不起任何商贾。这都是因为儒家的影响,士农工商的排序深入了赵鼎的心中,孟子甚至还轻蔑地把商人称为“贱丈夫”。然而,管仲提出的“士农工商”,是认为“士农”与“工商”一样重要的,乃并举之义,并没有先后之分。可儒家论及于此,先是用官吏替代了军士,然后,儒家又认为这是尊卑排序,以士为首,农次之,以工商为末,这就形成了所谓的“末商主义”。
对于古之圣贤的言论篡改,儒家是第一人。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儒家当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言论了。像“士农工商”,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像孔子整理《诗经》《尚书》删减了很多不利于儒家的言论,子夏当年笔削春秋也是如出一辙。在儒家的眼中,只有他们记载的东西,才是真理,他们才认。
张正书从来不认为人有完人,比如孔子诛少正卯,比如孔子论直躬救父、鲁人三北,周游列国时陷于陈蔡之间穷困潦倒,子路偷来小猪,孔子吃了;子路抢来衣服,孔子穿了;子路拿来的酒,孔子也不问,喝了;但到鲁哀公迎接他时,孔子却显出正人君子的风度,席子摆不正不坐,肉类割不正不吃……这些都是孔子都是抹不去的污点。偏生这时候儒家把孔子尊成了圣贤,美化成了一个完人,那就是等于说,孔子的狡辩全都是正确的。是以,儒家才会“严于律人,而宽于律己”,屡屡站在道德的高度谴责别人。怪不得当年墨翟讽刺孔子说:“夫饥约,则不辞妄取以活身;赢饱,则伪行以自饰。污邪诈伪,孰大于此?”说的就是儒家的虚伪。
反正,你跟儒家辩论,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说道德;你跟他说道德,他跟你讲传统;你跟他说传统,他跟你讲古圣先贤;你跟他说古圣先贤,他又扯回现实,开始讲实际了。反正,你就是没道理,他就是对的。
张正书对儒家的厌恶,不是没道理的,看看司马光,看看文彦博,看看欧阳修就知道了,道德上确实没有什么瑕疵,但是在国事上,这种官对国家伤害却是巨大的。瞧瞧司马光上台后做了什么吧,不管熙宁变法好的坏的方面,统统推翻,固执得认为,旧法才是好的。于是,折腾来折腾去的宋朝,终于被拖垮了。说实话,要不是今天在位的宰相是章惇,恐怕宋朝已经在一片繁荣安逸的假象中,慢慢地消亡了。章惇在位,起码西军的地位能保障,给孱弱的宋朝撑起了一片天。
当然,张正书不会傻到逢人就说,那会惹出大事的。甚至,赵鼎也察觉不到张正书对儒家的厌恶。
“原来如此!”赵鼎还以为张正书想借这个事,跟他说用兵的道理,他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张正书却口风一转,苦笑道:“然而,范员外之所以肯签下契约,是因为‘弱国无外交’啊!”
“弱国无外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鼎有些不明所以,眨着眼睛问道。
张正书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生意场上,赢家占大头,输家可能倾家荡产,这是屡见不鲜的事。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武力鼎盛,才能有话语权。我大宋与辽国的澶渊之盟,看似脸面不失,但这就是‘弱国无外交’!若是能用刀剑逼迫辽国割让燕云十六州,何必在谈判桌上浪费口舌。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永远得不到。而且,人家能拿刀剑,逼你给他们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一如我逼迫范员外这样,这就是——‘弱国无外交’。”
张正书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清末到民国,被列强欺辱得多惨。《南京条约》、《天津条约》、《瑷珲条约》、《北京条约》、《辛丑条约》、《马关条约》……一连串的割地赔款条约,就是“弱国无外交”的最深痛体现。巴黎和会上,中国明明是战胜国,却还要丧权辱国。二战战胜了日本,却被迫要签下《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张正书以为自己忘了,但他才发现,这种如此丧权辱国的事,如何能忘?怎么能忘?
于是他说得越来越大声:“国与国之间,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这就是丛林法则。国与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君子以除戎器,戒不。夫兵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徐偃王无武则灭。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
赵鼎不明白,为什么张正书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居然泛泪了。
其实,张正书是想起了清末到民国时的屈辱,有感而发。如今的宋人,还有哪个人记得澶渊之盟?有的,只是外忍内残。武备松弛,士卒懈怠,如此的场景,和清末何其相像?
“小官人……”赵鼎轻轻说了声,却把张正书从思索中唤了回来。
“我没事,快拟契约吧!”张正书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才苦笑自嘲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想太多了。”
别看赵鼎还是波澜不惊的写着契约,其实他的内心早就风起云涌。
是啊,宋朝这个模样,赵鼎这种愤青是最在意的,甚至还觉得张正书说得很有道理。这种道理,不是他听乡间秀才喷的什么奸臣当道,民不聊***臣是谁?不是推翻熙宁变法的司马光,自然就是当今宰相章惇了。
但张正书却是实实在在的从国家层面看问题,而且不止一次说过,任凭谁在宰相的位置上,做得也不可能比章惇更好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要是再换上“元祐党人”执政,再次把西军打入尘土里?那宋朝不用西夏、辽国来攻,自己先倒在不断的农民起义当中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鼎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张正书看起来“不学无术”的样子,很多经书典籍,甚至都瞠目结舌说不上来,但他用大白话说出来的道理,赵鼎甚至觉得可以比古之圣贤更为透彻?以往,赵鼎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疯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怎么可能比古圣先贤领悟的道理更深?
但是,赵鼎越是思索,越觉得张正书说的话,更接近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凡是文人,一生都在追求着一个“道”字,这是他们认定的,要孜孜不倦追寻的真理。
孔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屈原也说过,“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但不同的是,每个人追求的道不一样。从司马光的角度看,他追求的三代之治,人人尽尧舜,有错吗?没错,因在他看来,萧规曹随就是最好的,一切不变就能达到最好了。王安石有错吗?他的道,是富国强兵,是让大宋再次崛起,一改积贫积弱的局面。看样子,也没错。
那谁有错呢?
就是他们没有达到一个共识,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坐下来谈的兴趣。
这就是儒家定下来的基调了,始终贯穿儒家的前后——道不同,不相为谋。甚至因为道不同,孔子诛杀了少正卯。口头上我辩不过你,就肉体上彻底消灭你。儒家靠着自欺欺人的伎俩,在汉武帝时终于窃取了权力,开始展露它极为排外的一面,影响一直到宋朝,甚至在宋朝到达了巅峰。党派之争,没有斡旋的余地,没有商量的余地,上来就是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终宋一朝,都是不断的在党争。这里面,要说没有皇帝的默许,是不可能的。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平衡嘛!
赵鼎先前,很明显的就是被这种言论给影响了。但是他接触了张正书之后,跳出党争的桎梏,从全局看问题的时候,他居然发现了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什么是国家。在这时候的宋人看来,国家是皇帝的,家才是自己的。国家倒了,换一个皇帝而已。家没了,人就没了。可张正书不这么看,要是没有外敌环伺,这种想法是没错。但是现在,看看宋朝的境况,辽国、西夏、吐番、交趾,甚至高丽都敢阳奉阴违,对宋朝有好感的,居然是孤悬海外的东瀛。讽刺吗?很讽刺,但这就是事实。
当张正书说出“弱国无外交”时,给赵鼎的冲击,简直就是直透心灵的。赵鼎第一次深深的察觉到了宋朝的积贫积弱,深深的意识到了宋朝的危机。
于是,赵鼎开始转而相信了张正书,因为张正书给出来的数据,资料,都可以说明了一件事——宋朝积贫积弱太久了。
“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鼎微微叹息了一声,等到契约拟好之后,他才抬起头问道:“那小官人,我们为何要办报纸?”
“当然是要引导舆论了,要是做得好,我们甚至能影响朝政,力挽狂澜。”张正书可是知道报纸的影响力的,当然,如果统治者要赖皮,便是再多的报纸也没用。不过,《京华报》只要提出了正确的建议,想必宋朝统治者只要不是眼瞎的,蠢到不会照搬的,估计都会有点改进吧?
“嗯!”得知了自己做的事是有意义的,赵鼎心中就舒畅了很多。
然而,张正书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以舆论影响朝政,看似很美好,但其实一点用都没。因为朝中尽是士大夫,没有一个商贾的代言人。没有利益代言人,商贾想要登上政治舞台,发出自身的利益诉求,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张正书也知道,宋朝对这个防范很严,而且手段很高明。
你商贾不是有钱吗?行,输捐够了,给你一个官,但只是寄禄官,俸禄低得可怜,还没什么特权,只是名字上叫得好听一点。想要升官?对不起,几乎没可能。除非你文采过人,或者立了军功。但是商贾哪里可能去读书啊,赚钱都来不及了。
“看来,是要培养一个新兴的利益集团了,不然宋朝根本就没机会扭转乾坤……”
张正书还没来得及多想,酒阁子的门被打开了。
范员外领着一个秀才进来了,笑道:“小官人,这保人范某找来了。”
张正书有些好笑,范员外现在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想想也是,作为樊楼的店主,哪里可能让和乐楼骑在他的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前是没办法,范员外只能认了,等李师师的风头过去,樊楼还能凭借着整体的量反超。可是这样一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日。那时候,又不知道和乐楼趁势扩大了多少规模了。要是和乐楼店主的魄力再大一点,重新装潢什么的,说不定樊楼这汴梁城七十二正店之首就永久易主了。
范员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他真的是别无选择了。
哪怕张正书开价到千贯一期,他恐怕也要捏着鼻子认了。
因为酒楼的名气,就等于是酒的销量!
要知道,范员外可是跟官府签了保底酒税协议的,酒税没达到保底的量,他自己要拿钱去填。为什么樊楼之前的店主破产了呢?就是酒税连续几年达不到这个量,花钱去填,填到最后,资不抵债了,只能把樊楼卖了填债。
别看在宋朝开酒楼好像很好赚钱的样子,其实有苦自家知啊!
“范员外,不急不急,你可真的想好了?”张正书笑道,“虽然我有信心把樊楼这‘眉寿’、‘和旨’酒的名声打出去,可终归还是有些风险的……”
范员外苦笑一声,说道:“小官人,做甚么没有风险?”
张正书点了点头,也是,开酒楼看似风光,其实朝廷的酒税越征越多,风险也越来越大。怪不得范员外急病乱投医,原来他这几日也不好受啊!
“那行,契约在这,范员外要是看了没意见的话,就签字画押吧!”张正书其实不在意这几百贯的广告费,他在意的是《京华报》的名声能不能随着广告也打出来。把《京华报》做大做强,做到能影响朝局,才是张正书的目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员外看了一遍契约,觉得没问题后,便签字画押了。张正书随后,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他用后世握笔,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连赵鼎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张正书则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咳……写得不好,但起码是自己写的,将就看吧!”
范员外是个生意场上的高手,肯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的,连忙岔开话题:“这契约是一式两份?”
“一式两份!”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要续签,再重签,上一份就作废了。”
范员外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打算先花个一百贯,看看效果的,所以就签了一期。
但是张正书并不觉得有什么,万事开头难,他不相信后世成熟的广告技术,在宋朝会玩不转。在张正书看来,《京华报》的广告,说不定会在汴梁城里掀起一阵广告热!要知道,广告的威力,只有张正书一个人知道!
那保人确认过契约没问题后,契约正式生效了。
酒阁子里,张正书和范员外重新坐下,喝着“眉寿”、“和旨”酒,吃着旋煎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范员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官人,如今可以说说看,这广告到底是甚么样子了吧?”
张正书笑道:“好说,好说……”他呷了一口酒,这“眉寿”酒,是黄酒来的,只不过是“小酒”。所谓“小酒”,即是春酒,也是米酒的一种,随酿随卖,发酵和老熟的周期都很短,不需要“老熟储存”,度数也不高,张正书试了一下,觉得还比不上后世的啤酒,也就几度左右。诗经有曰:“为此春酒,以介眉寿”,“眉寿”的名字,就是出自这里,意思是说喝酒有助于长寿。这种“眉寿”酒,只要用炭火烤一下,用高温把酒液里的微生物杀死,把酒烧出酒香味,还能再延长其保质期。这种做法,就是“烧酒”了。只不过,“烧酒”没经过蒸馏,只是高温杀菌而已。
至于“和旨”酒,名字也是出自诗经:“酒既和旨,饮酒孔偕。”只不过,这‘和旨’酒是“大酒”。所谓“大酒”,其实就是蒸馏酒,制作时在腊月下料,采取蒸馏工艺,经过“酿”、“蒸”等等工序。制造出来的新酒,还要存储半年,待其自然醇化老熟,“候夏而出”——到了夏天才能出售。这种施曲蒸酿、储存醇化的“大酒”,酒精浓度比较高,酒的品质比“小酒”好得多,因为耗时更多,价格当然也昂贵得多。
即便是“和旨”酒,张正书也只是觉得和后世的啤酒度数差不多,也就十几度而已。
没有点文化的人,看了这两种酒的名字会很奇怪。
但是,有文化的人一看这两种酒,就能明白它们大概是什么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酒养生,大酒和美,这就是“眉寿”与“和旨”!
“广告的奥秘,在于传播力度。”张正书吃了一口旋煎羊,这羊肉的烹制就很好了,虽然还是寡味的些,但比上次在家中吃的羊肉要好很多。“传播力度范员外也知道的了,《京华报》暂时的没有竞争对手的。”
范员外点了点头,确实,在汴梁城中报纸仅此一家,还是定期出的。
“广告的第二个奥秘,在于广告词。”张正书笑道,“广告词贴不贴切,能不能朗朗上口,是广告的成败关键。”
范员外也点了点头,觉得张正书说得很有道理:“那小官人可曾想好了广告词?”
“怎么能没有准备?”
张正书笑道,“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起码有五成胜率,我才会出手的。”
范员外一愣,然后苦笑道:“小官人,好魄力!”他也是做生意的,知道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生意是稳赚不赔的。能有五成胜率,已经很高了。而且,范员外也知道,其实张正书这次来,胜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因为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张正书也没有什么得意的神色,而是淡淡地说道:“这广告词,我是早就想好了的。不知道范员外,可曾读过苏子的《前赤壁赋》?”
“《前赤壁赋》?”范员外有点意外,好在他也不算“不学无术”,张口即来:“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
张正书点了点头,这时候苏轼的文章诗词,宋朝的读书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可以说,在欧阳修之后,苏轼就是“一代文宗”,一般士人对他仰之如北斗,名副其实的文坛领袖。别说什么《赤壁赋》了,就算是苏轼的新词一出来,便能在一月之间,传到辽国、西夏、高丽,甚至还会去到倭国。
“我打算用其中两句,作为樊楼酒的广告词。”张正书淡淡地说道,“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员外仔细一琢磨,登时拍案叫绝:“善!”
张正书突然邪邪一笑,说道:“再画一仙子于樊楼其上,作飞天状……”
范员外服了,他真的服了。他能预见得到,如果这个广告一出来,那么樊楼的酒,肯定会卖疯了。
喝了能飘然欲仙的酒,谁不想试一试?
这就跟仙丹似的,向往仙家生活的宋人,哪一个会不接受?
“绝了,真的太绝了!”范员外差点感动落泪了,“不知道下一期《京华报》,甚么时候出?”
“估摸要再过得几日了……”张正书有点尴尬地说道,“新一期《京华报》已经雕版了,估摸午时左右,就会开卖了。”
恰在此时,临窗处突然传来报童的声音:“卖报,《京华报》,某衙内欲强夺民女!”
张正书摊了摊手,说道:“瞧,已经开卖了。”
范员外也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若是早知晓小官人是如此大才,范某一定上门去投广告的。”想来,他也早就注意到《京华报》的广告了,只是没有行动而已。中国人都是这样的,没有实利的东西,没人会第一个去做。但如果有实利,那么就会一窝蜂涌进来了。
张正书也相信,有了樊楼这个广告打底,那么其余商家,会一窝蜂的涌来。那时候,就是他挑广告刊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心情大好的范员外,慷慨地请了张正书这一顿饭,甚至还主动叫来几个好菜,又上了几壶好酒,与张正书谈天论地,好不畅快。
范员外也是暗自心惊,心道:“世人皆说‘大桶张家’小官人,是个不学无术之人,怎生能知晓这么多东西?”原来,不论他说什么话题,张正书都能接得上,这就让范员外吃惊不已了。他横看竖看,都不觉得张正书有如此阅历啊?
张正书却没觉得有什么,作为信息大爆炸时代穿越过来的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当然了,张正书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全都精通那是不可能的。但即便是这样,已经唬住了范员外,让范员外心中嘀咕:“难不成先前这张小官人,是故意藏拙的?”
宾主尽欢,酒饱饭足之后,范员外走路都飘了,还不时说道:“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羽化而登仙……”
看着好几个小厮把范员外抬进轿子里,张正书也打算离开了。没来由一阵头晕,张正书差点没摔倒在地。看着华灯初上的汴梁城,看着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高楼邃阁、绣幕如云的樊楼,张正书心中甚是畅快——他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赵鼎没喝酒,见张正书要倒了下来,连忙上前去扶住了他。“小官人,你没事吧?”
“没事,喝多了点……”
张正书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没想到这宋朝的酒看似度数不高,但后劲还挺大。
摇了摇脑袋,张正书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两个带着朴刀的武官,他脑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结果那两个武官欺上前就说道:“可是‘京华报社’张正书当面?”
张正书一愣:“你们是?”
“走罢!”这两个武官就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夹着张正书,重新钻入了樊楼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心中咯噔一声,心道:“我被挟持了?!难不成是叶祖洽派来的人?”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叶祖洽是文官,怎么可能使得动武官呢?要知道,宋朝文物泾渭分明,文官虽然清高,但没有兵符,一兵一卒都调不动。
“难道是开封府衙门的巡捕?”
张正书又觉得不可能,哪怕是开封府的巡捕,也是戴交脚幞头,圆领衫,小腿裹行缠穿麻鞋。拿着的武器也不是朴刀,而是水火棍、双铁尺或者钢叉、殳、墩子箭这类型的武器,而不会是带刀的。
水火棍是上黑下红、上圆下扁的,扁的那头用来打人,圆的那头用来手持,长度大约正好齐眉,后世电视剧里喊“威武”的那帮衙役,手里拿的就是这玩意。在日常巡逻的时候,衙役们通常拿着水火棍或者是短杖。至于铁尺,是一种护手成叉状的短锏,可以去格挡敌人的刀剑,易于携带,可暗于腰间,通常双手各持一支,所以也称为“双铁尺”。钢叉就不说了,跟后世没啥两样,至于殳又叫“留客住”,是一种短矛,矛头后面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倒钩,钩拽嫌疑人的衣物甚至是皮肉,倒钩不止一圈,基本上挨着了就跑不了。墩子箭,如果被这种箭打中,相当于被一个大力士重重打了一拳,一般人肯定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因为巡捕是捕获犯人,而不是击杀犯人,所以一般不会带上刀枪。
如果要用到刀枪,那恐怕就不用巡捕出面了,而是让厢军出面捉捕了。
所以,张正书也很迷糊,到底是谁来抓他的?
赵鼎在后面想要拉扯张正书,还一边喊着:“小官人,小官人!”
结果,那武官扭头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汉子,莫要再聒噪,上面可是贵人。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赵鼎不相信,但也不敢离得太近了。
张正书就这么被架到樊楼的三楼,然后被丢入一间酒阁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鼎在外面,想要进去,却被门口两个武官伸手拦住了,目光凛冽地说道:“莫要再上前了,上前你会平白丢了性命的!”
赵鼎不敢造次了,只能离得远远的,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不多时,进去的两个武官也出来了,四个人守在门口处,还来回巡逻着,甚至不给任何人靠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鼎也迷糊了,“难道是小报的事,发了?”
在赵鼎看来,张正书被抓捕,有且仅有的就是那份小报,那份关于交趾的小报,写得实在是太事无巨细了。而且张正书可不是儒家的渣渣,只会嘴炮无敌,做起来就偷工减料的。甚至,他连怎么安抚驯化当地百姓,怎么迁徙广南西路百姓到交趾都写得一清二楚了。别人不清楚,可当官的还不清楚吗?如果这份小报传播开去,那简直就是一本当官的典范。
试问一下,这份小报除去攻占交趾的内容,剩余的东西,哪一条不是当官应该做的事?
耕种、水利,通商、手工、教化、刑法、建设……真真个事无巨细,如果皇帝用这个来考核官员的政绩,那天底下的官员,有几个是及格的?甚至很多地方官,根本玩不过当地的胥吏,被耍得团团转的数不胜数!
于是,赵鼎就慌了,他以为张正书被开封府府尹抓了。“我该如何是好?”哪怕赵鼎再早熟,可他也不过是一个尚未束发的小子罢了,遇到这种事,他就手足无措,只能怔怔地,远远地看着那几个守在酒阁子外面的武官,脑袋一片空白。
此时,酒阁子里,张正书的酒意也被吓退了,打量着一个背对着他的,穿着紫袍的家伙,心中开始思虑起来:“如果这人是个衙内,那他必定是武官的衙内……难道是叶弘泽的同伙?那可就糟了……”张正书想起被章衙内胖揍的场景,暗自悔恨,惹什么不好,要去惹衙内。这官二代,是这么好惹的吗?真的是不长记性啊!
就在张正书自哀自怨的时候,那人开声了:“你……就是那个‘京华报社’的所谓社长?一个多月前,曾经在和乐楼上,和章相公的孙儿,起了冲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人既然把他挟持到这里,也可能是把张正书的底细摸透了的,所以张正书一点意外都没。
“不错,是我。”
张正书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其实,张正书早就开启了“洞察”技能,想要看一看这人到底是谁。但是,系统却提示,这人的属性值在张正书之上,张正书没办法洞察得了这人的生平。张正书就纳闷了,到底是什么属性,这人能超过自己?然而,系统的回答让他很崩溃——悟性值!
这一下,张正书也没办法了。确实,只要是聪明人,悟性值都挺高的。比张正书高的,大有人在。
没办法靠系统,张正书只能靠自己判断了。
“这人能穿紫袍,能支使禁军,还是个年轻人,难道是皇族?”张正书知道,北宋的王爷没有什么权力,就是闲贵而已。从宋太宗开始,赵氏宗族就被圈养在了汴梁城,虽然清贵,不愁吃喝,但被禁止与外臣接触。可以说,宋朝的宗族,都是些闲人,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每日只能斗鸡走狗,狎妓出游而已。所以,王爷出现在樊楼,那是见怪不怪了。而且,王爷都有亲卫相随。明里是护卫,实则是皇帝不放心,派人监视着!
这样一来,张正书就有点想得通了。但一个王爷,挟持他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交趾?”
张正书自认为,他自穿越以来,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唯独就是交趾的事——但这也是为宋朝着想啊!
想到这,张正书就问心无愧了。
那人轻轻巧巧回过身来,张正书看到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皮肤白皙得几乎像一个女子。“难道又是女扮男装的?”张正书仔细看了看,发现他是有喉结的,这才释然了。这人年约二十,已经及冠,戴着一顶儒帽,一身衣袍看着就知道是个贵人了。不是贵人,哪里能穿紫袍?张正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袭蓝衣,不禁有点黯然,这就是地位的差距啊!
“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这是你写的?”
这人轻笑一声,把手中类似奏折的东西往桌子上一丢,张正书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他写的小报。
张正书也知道,此刻抵赖是没用的,装傻也只会让对方看轻了自己,他能说出这话来,肯定是有所倚仗的,甚至可能“勤卷堂”的陈掌柜已经把实情说了出来——在强权和刀子面前,商贾哪里会紧守秘密?
“不错,也是我。”张正书虽然表面很淡定,但实际上内心早已捏了一把汗。对方把他的底细全都摸透了,他却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这是最恐怖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冷冷一笑道:“你知不知道,妄议朝政,是个什么后果?”
张正书却笑了,坦然地说道:“若是为国出谋划策,便是妄议朝政,那天下秀才,岂不是个个都顶着这帽子了?其余小报,无不是在妄议朝政,甚至官员升迁贬谪,朝廷诏书未发,他们倒是传得满巷皆闻,这非妄议朝政?”
“不错,你的胆子确实不小。”这人叹息了一声,“说说看,你为何这般执着于交趾,莫非你到过交趾?”
张正书听他这么说,却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性命无忧了。其实,刚刚他也是在赌博。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最最特别的一个人,是这么问话的——那就是当今官家!再看看这人,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威严自现,且当今官家自幼聪明伶俐,那他的悟性肯定是很高的。什么条件都对应上了,那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如果这人是赵煦的话,那么外面四个带刀武官,应该就是“带御器械”了,也就是常说的御前带刀侍卫!
弄清楚了来人的身份,那事情就简单了。宋朝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但官员百姓骂皇帝,那皇帝也不会怪罪的,更何况张正书是个“秀才”?当然,张正书也知道,这全看皇帝的心情的。如果皇帝厌恶一个人,那“妄议朝政”的帽子扣下来,你一样难逃牢狱之灾。如果皇帝心情好,自然就不会跟你追究,这个方面,宋朝的皇帝还是挺大度的。
况且,赵煦刚刚这么一说,就等于给了张正书一个命令:你说得好,朕不仅不怪罪你,还会奖赏你!要是说得不好嘛,朕就嘿嘿嘿……
张正书当然不稀罕赵煦的赏赐,他现在只想快点逃开赵煦的视线。不过他也知道,被皇帝留意到了,除非皇帝自己忘记了,不然张正书一辈子都会受到赵煦的“关照”。
“我在怕什么呢,我一直以来,不就是想跟宋朝皇帝说说,打西夏不如打交趾么?”
张正书想到这,也来了一腔孤勇,带着决绝的意味说道:“因为交趾有良田数百万顷,能养活百姓千万人!我虽然未曾到过交趾,但听闻出海的船工说起,这交趾气候炎热,一年似无四季,唯有旱季与雨季,以我汉家耕种技术,旱季能算甚么?且夫,这交趾良田处,水稻一年三熟,有无数金矿,河流里尽是金沙。若收复交趾,我大宋不仅能开疆拓土,还能得良田数百万顷!”
赵煦苦笑一声:“今西北边事吃紧,如何能分兵攻占交趾?再者,江南一带,尚且有广袤土地,何必攻占交趾?”这个,就是章惇等大臣的论调了,赵煦单独召见了数个大臣,他们都是这么回答的。其实不外乎就是,皇帝你那么多事干嘛,弄好眼下的烂摊子都不错了!
官僚都是想偷懒的,看看大宋的官就知道了,得过且过,乐得做甩手掌柜。
就算是想做事的官,也只是嘴炮无敌,动手能力不敢恭维,甚至还会被胥吏耍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给百姓做了不少事,实际上,百姓根本没感觉好伐?
张正书也能脑补出这些官僚的嘴脸了,冷笑一声说道:“汉不过四千万人口,唐不过八千万人口,今我大宋有万万人,岂能输汉唐?且不说我大宋拥兵百万,装备精良,不作第二国想。为何连西夏都打不下,你可曾想过?为何西军战力,比其余禁军高出不止一筹,你可曾想过?为何唐要打高丽,要攻突厥,你可曾想过?若是我大宋人口再多五千万,便是江南土地也无法养活如此多的人,到时候会是怎么一幅场景,你可曾想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煦被问得哑口无言,张正书可不理会他的表情,冷笑一声说道:“自古以来,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朝堂诸公,只会盯着眼前的利益,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修修补补,却没有一人,像王安石一样,有推倒重来的决心。如果今上有魄力,定会从改革军制入手,削减兵员,只留精兵,加强控制……”
说到这,赵煦皱眉道:“如何能削减兵员?天下兵力有百万之多,若是他们揭竿而起,我大宋岂不是瞬间倾覆?”
确实,赵煦说得是实话,把流民招进禁军,本就是饮鸩止渴的事。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丘八一旦蛮横起来,可比农民起义厉害多了。如果遣退这些兵卒,却没有田地分给他们,你看他们会不会造反?绝对反了,想都不用想的。
张正书淡定地说道:“那也要看今上有没有魄力了。”
“有魄力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赵煦突然间有些烦躁,因为张正书这一幅指点江山的模样,让他看了很不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是给张正书做了这皇帝,就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如果没有魄力,我大宋就是这样被慢慢耗光精力,到时候若是辽国入侵,那几无抵抗之力。我大宋北地,无天险可守,且运粮吃力,必定会被围困。”张正书并非危言耸听,这就是历史上金兵灭北宋的进军路线。
赵煦也被吓到了,他甚至怀疑起,张正书是不是将门出身,要不怎么会对行军路线这么熟稔?而且,这确实是大宋的软肋,没有燕云十六州的大宋,就等于把腹地暴露在敌人的刀剑下,这也是为什么大宋对燕云十六州念念不忘的原因。
“……弱国无外交,你武力孱弱,被打那是正常的。儒家扯什么微言大义,在刀剑面前,一点屁用都没有!”
赵煦被张正书突然这么爆粗,给怔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热血之人。他也想说有什么不对,但张嘴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汉家并非没有血勇,而是被这群五蠹给害了。自以为读了两本兵书,就敢带兵打仗。”张正书冷笑不已,“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文官领兵,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煦想起大宋对外战争,每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却被监军,被文官领兵的愚蠢给搅和了,也是脸上一阵发烫。但他也知道,这和皇帝限制武人的政策分不开的。想想看,如果武官立了泼天的大功,皇帝要怎么奖赏?所以,那些监军、文官不过是贯彻上意罢了。
“如果今上够魄力,就要限制文官,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哪怕监军,也不能干涉将领的决策,那是取死之道!”张正书冷然说道,“其次,要尽收天下将领忠诚,就要像文人一样,建立武校,今上亲自任山长,把忠君爱国思想刻在军队脑子里。紧握住兵权,那么皇帝还怕什么武人造反?再者,今上只要许诺,若能攻下西夏、交趾,则将田地分有功将士,士气必定如虹!配以宣传,宣扬王师正义,必定能一战而下西夏交趾!
若想彻底控制住西夏与交趾,移民必不可少。那我大宋那些不能战之士卒,完全可以分给十亩二十亩田地,鼓励卸甲归田,同时又能安抚人心,控制当地。至于西夏、交趾当地之民,则举家迁到中原,不出五年,两地就归属大宋了。最后,若是今上再励精图治一些,把北地士卒练成精兵。那么,等六、七年后,再与辽国开战,必定能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
张正书的计划,是他结合大宋的实际,才想出来的计划。整个计划,跨度是十年。如果能十年改变大宋的军制,那已经算快了。
赵煦沉思了起来,突然说道:“如果不成呢?”
张正书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道:“不成,那我有什么办法?”
赵煦差点没被噎死,微怒道:“你不也是纸上谈兵?”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非也,我不懂军事,但我懂人性。我大宋将士,只是当兵吃饷的,哪里会有什么战斗力?但如果改变奖赏制度,打赢了分田地,我敢保证他们会悍不畏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然了,前提是没有文官在一旁指手画脚,不然再厉害的士卒,都打不赢的。对了,还有那枢密院定的什么战阵,简直就是拿打仗当儿戏,当废之。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束手束脚,如何能打赢?”
赵煦默默地点了点头,但他还是有疑问:“若是田地不够分,如何能裁撤兵员?”
“那就要看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这才露出自己的獠牙,因为这是他预谋已久的事。
要想掀起工业革命,纺织业就是先驱。而纺织业,是劳动密集型的产业,需要的工人可以用成千上万来形容。如果有其他商贾介入,那么解决二十万人就业是没问题的。而且,张正书还想在交趾开展制糖业,那也是需要大量人手的。
“看你?”赵煦有点不解地说道,“难道你有这本事?”
张正书好像已经掌控了一切,淡淡地说道:“我打算弄一个产业,如果成功了,不仅能解决二十万人的就业,还会让我大宋的国力再升一层……”
当张正书把棉花纺织业一说,赵煦愣住了:“这能成?”
到了这时候,张正书不得不把英国崛起的事例改头换面说了出来,赵煦才半信半疑:“这确定能成?”
“能!”
工业能解决就业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张正书说道:“你见过造船的船坞没?船坞中,工匠过千那是常事。若是不信,且让人去打听一番,单单是我大宋沿海,造船业养活了多少民间工匠?沿海数百船坞,少则数百工匠,多则数千工匠。单单是造船业,从业者高达数十万人。手工业,能创造财富,也能解决土地不足的问题。”
赵煦还是不相信:“一个棉花,就能解决吃饭问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然是不行的。”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就如同你所言,还要开发江南,使得沼泽变成粮仓。我这里还有最先进的种田技术,便是在山上也能开梯田种水稻,还能让盐碱地也长出粮食。
整个天下,以农为本是没错的。粮食的问题,关系到一国兴灭。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这社会运行规律,本该如此。绝非儒家说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说几句‘奇技淫巧’的风凉话就能解决的。社会运行的规律,谁违反了,那这个国家必定是不能健康运行的。这就是道,如何皇帝遵循社会这个道,那皇朝延续自然没问题。如果皇帝解决不了百姓吃饭问题,那皇朝崩塌也是寻常,这就是无道了。皇朝更替,无非就是百姓不满,起来造反。为何不满?一是没饱饭吃,二是没钱赚。如果能解决两者问题,百姓有上进通道,社会就能继续运行。不然,就会推倒重来……”
赵煦还没等张正书说完,就忍不住怒斥道:“荒谬!我大宋法三代,效五帝,施仁政,加惠天下,当今圣上爱民如子,如何会……如何会被推倒重来?”
张正书微笑着,看着赵煦,说道:“真的爱民如子么?我怎么看到,苛捐杂税众多,百姓只能勉强活下去?”
“这……是因为国库空虚……”赵煦也心虚了,他知道这几年来,各地造反不断,他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算无道,只是偏离了社会规律罢了。”张正书淡淡地说道,“人口过多,仅有的土地无法满足所有人,自然会发生这种事。怎么办呢?无非是继续开垦土地,但如果江南开垦完了呢?还不是要继续对外扩张?不然的话,我大宋内在矛盾,足以让皇朝崩塌了。我算过了,大宋的土地能养活这么多人的,只不过土地不够分而已。或者说,农业人口太多了,如果能把一部分农业人口转移到工商业上,那矛盾自然就解决了。怕是你不知道,或者天下人都没意识到,社会的进步,并非是由于官员,或者由于当今是谁做皇帝。而是因为工匠,因为技术的进步。”
“荒谬,你在妖言惑众!”赵煦是个火爆性子,被张正书这么一说,他自然忍不住了。
张正书也不着恼,淡淡一笑道:“果真是荒谬吗?试想一下,古有燧人钻火,结束了茹毛饮血;有巢造屋,百姓得以不钻山洞;神农尝百草,而始有草药医人,粮食果腹;嫘祖始蚕,方有丝麻……古之圣贤,为何能受人敬仰;而当下儒家,却只会抨击‘奇技淫巧’?
且看看,汉朝时,匈奴不懂冶铁,被我汉人赶到西方;唐朝时陌刀威武,突厥、高句丽全都被剁碎;今我大宋,有几项技术,能凌驾于辽国、西夏?怕是没有罢!技术,才是力量。如果钻研技术,发明出能投掷数百斤巨石的巨砲,那燕云十六州,岂不是应声而下?没有技术,我汉家就不能重现汉唐荣光!”
赵煦不吭声了,他仔细一琢磨,发现张正书说的好像确实是事实。
“技术,是一个大国的根基。当然,要想成为一个大国,那么文治武功,士农工商,百姓安居乐业,是缺一不可的。”张正书说着说着,好像忘了眼前这人是当今官家,陷入了自己的设想当中来。“我大宋的命脉,不在土地,而在海洋。海洋之利,百倍于田地产出。虽冒险于波涛之中,但获利颇丰。若加税,给出海船队加税便是,何必在农户身上?”
宋朝的皇帝,自然不是明朝、清朝的皇帝,不知道海贸之利。赵煦是知晓海贸之利的,而且宋朝在海贸的税收,一年比一年多,早就引起朝野注意了。
若是一般的秀才,哪里知道这么多?赵煦开始怀疑张正书的身份了,突然问道:“你今年几岁?为何不考科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刚刚束发,考科举非我愿。”张正书走到窗边,这个角度可以看得见大宋的皇宫。“当今的官,清谈的多,做实事的少。我在江湖中,能做的事,远比在庙堂要多。”
赵煦皱眉道:“何以见得?”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因为当今地方,是胥吏天下,并非官员天下。政令能出官府,却未必能到乡里。乡里上下,全都由胥吏把持着。”
“但如果你不做官,你的抱负何以实现?”
赵煦也闹不明白了,张正书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难道他不知道,拥有权力的人,可以一言就把他的努力给弄没吗?
“实现抱负,靠的不是政令。”
张正书回过头来,淡淡地说道:“如果靠政令就能让社会变好,那么王安石的变法,早该成功了。可惜,他只是学到了商君、李悝的皮毛,变法也只是顾虑到了国家的利益,却忘了百姓的利益。百姓是很讲究实利的,没有实利的东西,谁给你做?”
赵煦一愣,他还真的没想过这个。毕竟他从小就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未尝知忧,未尝知劳,未尝知惧,未尝知危,哪里会想到百姓?
“百姓,是一个国家的基石。官员,甚至是皇帝,如果不能让百姓好过了,百姓也会让他们不好过。一样的道理,想要天下安定,百姓与官府间相安无事,就要给百姓实利。像青苗法,保马法等等,都是损耗百姓来肥国家,百姓如何认同?”张正书很平静地说道,他也不怕赵煦恼了,“而技术,是国力的体现,或许你没见过,当出现了能打出数百步的弓弩,巨砲,装备了重甲陌刀的军队,是怎么一个所向披靡。工商,则是社会稳定的润滑剂。把这三者理顺了,那么天下的顽疾就解开了。
今我大宋的国库空虚,积贫积弱的弊病,在于税收不正确,应减少农税,增加海贸税率;在于不重视匠人,技术没有大进步,不能碾压辽国、西夏;在于对官员太好,要知道,官僚这东西,向来是得寸进尺的。没有强硬的法律,止不住官僚贪财、懈政。试看当今官僚,有哪一个是真正为了大宋?绝对私心多过公心!
我为何不愿做官?便是这样了,做官太多束缚,要面对太多明枪暗箭,党伐异同。对了,欧阳修那篇《朋党论》,简直就是狗屎,君子结党就不营私了?狗屁,人都是自私的,结党不营私,就好像相信狗不会吃屎一样!官僚,是最不能相信的,透过他们的言行,就知道他们背后站着什么利益集团,能知道他们是为谁在发声!
我虽不做官,但一样会用我的智慧,兴起手工业,解决民众就业问题。同时,向天下传播种植技术,加速开发江南。新办报纸,鼓励发明新技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煦这时候好似琢磨出了点什么,一改震惊的模样,重新拾回了威严:“你是法家传人吧,要不就是墨家传人?不然,为何对儒家这么痛恨?不然,为何怕进入朝堂,因为你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张正书哈哈一笑,说道:“儒家没有对手,在退步是事实。我并非什么法家传人,墨家传人,甚至可以说,我连诸子百家的典籍,都没完整看完。”
赵煦皱眉,不太相信地说道:“妄言!”
“绝非妄言!”张正书平静地说道,“因为我是站在历史的角度,于全局看的问题。说实话,不管儒家也好,法家也罢,墨家、黄老都有弊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必要的。独尊儒术,是自取灭亡之道。”
“我知道了,你是杂家!”赵煦突然想起来了,唯独杂家,才会提倡工商的!
张正书一愣:“咱家是什么鬼?”这不能怪张正书没听过,因为这是吕不韦创下的学派,号称“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综”,可惜随着秦亡之后,杂家再无踪迹了。
“你不是杂家的?”赵煦也好像见了鬼一样,不敢置信,“难道你不是吕不韦的传人?”
张正书明白了,他还一直以为是“咱家”,没想到是“杂家”。“这关吕不韦什么事?”
赵煦也是奇怪,说道:“你非儒非墨,非法非农,更非黄老,又重工商,居然不是杂家?”
“不是……”
张正书啼笑皆非,说道:“你不用猜了,我不是哪派的传人。说实话,我受儒家影响最大,但我也深知儒家弊端。”这话是实话,儒家早已经融入中国人的思维之中了,只要是在中国长大的人,思维上早已深深打上了儒家的烙印。不管承认不承认,儒家和中国,几乎成了不可分割的部分。所以,中国人没办法做得像西方国家那样,为了金钱残害自己的同胞,别说法律上过不去,就算是道德、舆论上,都会被口水淹死的。
“儒家,到了如今已经没有了对手,走入了一个死胡同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这是独尊儒术的后果,哪怕是我大宋历来是外儒内法,但终归还是走上了外忍内残,说一套做一套的路子上了。我敢说,如果现在国破家亡,那么朝廷诸公,起码有一半以上,会向敌人屈膝投降。”
赵煦皱眉道:“这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孔子能狡辩直躬案,三北案,就给儒生定了性,他们肯定是孝在忠前面的。”张正书太清楚了,靖康耻也好,闯王攻破北京城也好,带头投降的,永远是一开始叫嚣得最欢的大臣。“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对于做官的来说,改朝换代,不过是换了个官家。但不管谁做皇帝,都是要倚靠他们当官的治理天下的,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赵煦默然了,因为张正书说的,都是实话。哪怕他不爱听,但这就是事实。
“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清廉如水的人,但这种人所图更大,图的是后世的名声。但做官的,真的有几个不贪的?”张正书好似在评论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平静地说道,“人性如此,以权换钱,自古使然。再加上我大宋律法对待贪官不严,百姓怨声载道也是自然的事。”
赵煦突然笑道:“你又不是官,这干你何事?”
张正书也笑道:“确实,从理论上说,并不关我的事。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可不想被外族奴役,再来一次五胡乱华。”说罢,颇有深意地看着赵煦,看他是怎么反应。
果然,赵煦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是笑道:“你这是杞人忧天!”
张正书暗自摇了摇头,果然,承平年代出生的帝王,对危机一无所知。
“不堪大用啊!”
张正书也是感慨,想来刚刚那一番话,是白说了。
不过这也正常,张正书一不是什么文坛领袖,二不是什么学术大家,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赵煦怎么会看重他的意见呢?只不过赵煦是见有人提出了不一样的说法,心血来潮,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以说,赵煦看待百姓,就好像牧主看待自家羊圈里的羊一样。哪怕张正书是“大桶张家”,在赵煦看来也不过是只强壮一点的羊罢了。一个人,怎么会在意羊的声音?
张正书了然无趣,兴致缺缺地说道:“算是吧,我可能真的是杞人忧天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不说说看,你把握胁迫到这,到底想干什么?”
“主要是看了你写的这份小报,觉得你这人有意思。没想到见了面后,你本人更有意思。”赵煦毫不掩饰对张正书的欣赏,“你不去做官,浪费了。”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大天苍苍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不错,人各有志。”赵煦也没了兴致再聊下去了,被张正书这么喷了一脸,虽然没表露身份,但也是够尴尬的了。偏生他还不能拿张正书怎么样,如果仅仅是因为言论而入他的罪,恐怕他想做个仁君都不成了。
“你就当今日没见过我罢!”赵煦起身,正欲离开。
张正书却突然说道:“临别之前,我有句忠言,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嗯?”
赵煦觉得意外,难道张正书还想说什么不成?只是愣了愣,他就站在原地,等候张正书的下文。
“我略懂医术,看你的模样,不外乎纵欲过度,肾水亏虚。肾者,作强之官,技巧出焉。房事过度,劳神伤身。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如果你再操劳过度,纵欲不自敛,那过得几年,肾气大亏,到时就真的无可救药了。勿谓言之不预也,色乃刮骨钢刀……”
赵煦还没等张正书说完,猛地就欺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了张正书的衣襟,低声斥道:“你莫要再胡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轻描淡写地把赵煦的手拽开了,在张正书看来,哪怕赵煦已经及冠了,可力量真的很弱。
“胡说不胡说,你心里清楚。”张正书淡淡一笑道,“看看你,我才刚刚束发,你手上的力量都比我弱,不是肾亏是什么?如果你怕死,你就悠着点,别再旦旦而伐了。”
赵煦脸上一阵羞恼,几欲扬拳打人了。
“不过你不听也没事,反正你死了之后,你的妻子都归了别人,家业也是别人的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张正书都觉得自己是在找死了,对方可是皇帝啊,哪怕他没表明身份,但他也一样有掀翻桌子的能力。单单是外面几个“带御器械”,都足够当场格杀张正书了。
赵煦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胆子一向很大,你应该知道的。”
张正书这时候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这皇帝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细,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他显然是看到,赵煦的双手已经握成拳头,拳面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然而,清瘦的他,却只能显出他的孱弱。
张正书突然觉得很可悲,大宋的皇帝都是这个样子,国民的身体素质可想而知了。
当然,张正书也知道,这个赵煦太要强了,甚至想在几年的时间内,做到他父祖都没做到的事情。比如,他致力于击败西夏,夺取河套地区。甚至还打算击败西夏后,再夺回燕云十六州。
但可惜,他太急于求成了,以至于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了。好像平夏城战役一样,是打赢了没错,但根本没啥战略价值,反而要不断增兵,运粮。大宋的国力,和西夏的国力在对耗,乐得辽国在一旁看好戏。
“好你个张正书,你就不怕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煦气极反笑,他实在是瞧不惯张正书那怜悯的眼神,这种眼神,就好像上层贵族看底层乞丐一样,让赵煦十分不自在。
“怕,没有一个人是不怕死的。”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就好像满朝文官,没有几个是硬骨头的。倘若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我一介商贾,自然是怕死的。但为了一句话,就死在你手里,确实不太值得。”
“那你还敢说?!”
赵煦就不明白了,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
张正书淡然一笑道:“世间是有聪明人的,他们的聪明不过是小聪明,就像儒家,只会抖机灵,狡辩道理,站在道德制高点批驳别人。然而宽于律己,而严于律人。此乃伪君子,我最是不屑。我向来不认为,道德高的人就是能力强的人,甚至道德高的人,对国家的伤害,远大于道德不怎样的人。你是衙内,比我清楚司马光做宰相时对国家的伤害。道德上,他确实是完人,但在治理国家上,他的抖机灵全然无用。
而我,就是不聪明的人,只会知道很多事不能一蹴而就,要循序渐进。种田如是,治理国家也如是。所以,我经常做一些傻事,比如说我见你这人还不错,所以会提醒你一句。但实际上呢,那些有小聪明的人,往往是比不过我这个笨人的,因为这才是大智慧。”
赵煦本以为张正书是怕死了,胡言乱语,没想到张正书突然说出的这番道理,居然让他很受用。
确实,赵煦对司马光的恨,简直恨入了骨子里,就如同他怨恨高太后一样。要不然,他就不会下诏削除司马光的赠谥,毁坏所赐碑了。去年,他还把死了的司马光,再贬为清海军节度副使,又追贬朱崖军司户参军。可以说,赵煦对司马光的恨,是恨不得挫骨扬灰的。
张正书看来,司马光值得这么对待,他本身就是搞学术的,却被任命为宰相,这就是噩梦了。老老实实写《资治通鉴》不就好了嘛,搞什么政治?论对经济的管理,司马光甚至不如乡间一老妪;论外交,他简直是外忍内残的升级版;论战略眼光,他放弃大宋将士用鲜血收复的大片失地,比汪精卫还汪精卫!论用人,北宋最大的奸臣,蔡京就是他提拔的;论心胸,他把新党尽贬于蛮荒之地,忘了当时新党执政的时候虽然让他们出京,可也都是去好地方!这种人,哪怕是孔夫子再生,人格魅力再强,但是对国家的伤害,绝非能用国贼来形容。
偏生,在宋徽宗上台后,给他平反了,这是张正书最最最恶心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人的过错,岂能用他的功绩来掩盖对国家的伤害?
可以说,司马光在高太后眼里,是一世之功臣,但在赵煦眼中,他就是千秋之罪首,虽万死不足以恕其罪!幸好他死的早,不然赵煦亲政后,肯定会将他一贬再贬,变着法侮辱他!
司马光最大的功绩是什么?一是道德文章,二就是废了青苗法,让百姓感动。然而,百姓却不会知道,这种国贼,最是会欺世盗名。可以说,司马光不适合担任宰相,甚至不适合从政,这和他缺乏地方工作经验有关。司马光的政治生涯印证了“宰相必起于州郡”的正确性。就史学而言,司马光完全可以傲世古今,凭此名留青史,一部《资治通鉴》光辉照耀千古。然而,他的心胸狭窄,他的迂腐,他的浅见,也足够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翻不过身来。
赵煦深深地看着张正书,怒气消了不少:“我不过是想得一子翤而已……”
张正书嘿嘿一笑,说道:“大家都是男人,你说这话有意思么?”
“……”赵煦一阵无言,但怒气又涌了上来。
“历史上能功成名就之人,皆是自律之人。哪怕你看司马光,他一样极为自律。连自律都做不到,谈何成功?”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司马光虽然不能为相,但他写史的劲头,却足够让所有人都敬仰。”
赵煦一愣,他没想到张正书会对司马光有这样的评价:“他对我大宋伤害至此,还能受人敬仰?!”
“事情一码归一码,司马光在朝堂上的作为,不能掩盖他在史学上的成就。”张正书淡淡地说道,“你若是想长命,戒酒戒色是第一条;坚持锻炼是第二条;切莫操劳过度,按时作息是第三条。想要子翤,你看准了妻子天葵何时而至,天葵是固定的,只要算准前十四日,前后三日进行房事,必得子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煦神色古怪地看着张正书,问道:“你还懂这个?看你的模样,难道也有了子翤?”
张正书啼笑皆非,说道:“你瞧我像吗?”
“不像!”
赵煦是知道张正书底细的,“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都说了,我略懂医术,这个本就是人体的道理。”张正书淡淡地说道,“不论男女,生育最佳年龄都是在二十岁至二十五六岁……”说着,张正书脸上带着男人都懂的笑意,看着赵煦。因为张正书知道,赵煦可以算得上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皇帝了,最是窝囊。要知道,赵煦的前后宫侍女很多,都是天下奇色。如果赵煦能把持得住,那就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别说是赵煦,就算是张正书在这样的环境里,说不得都会把持不住的——并非人人都是柳下惠的。
张正书叹了口气,北宋的后面几位皇帝,就赵煦还算靠谱了。虽然赵煦是个叛逆期超长的熊孩子,但起码比起一塌糊涂的赵佶,还是靠谱一点的。矮子里拔高个,张正书确实不太希望赵煦就这么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赵煦也算是皇帝里读书多的了,他不太相信张正书的话。
张正书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你嫌命长,还有人拦着你?就好像唐朝炼丹吞服的那些皇帝一样,明知道是用汞、用铅炼就的丹药,这些都是重金属,吃了中毒,他们还要吃,自己作死能怪谁?”
赵煦疑惑地看着张正书,说道:“丹药有毒?”
“我是说,用铅、汞炼就的丹药,不是用药材炼就的丹药。药材本身就是药,除了药性冲突以外,中毒的几率不大。但吃铅和汞,我只能说那些皇帝太有勇气了。”张正书淡淡地说道,“这世上谁人能不死?只是把自己作死的,就是咎由自取了。你要是想活得久一点,那就请个最好的大夫,给你开几剂药,调理一下身子。一年半载之内,不用再动欲。不然的话,再过两年,神仙也打救不了你了。还有,看你的样子是个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宅子里都喜欢埋入铅汞防蛇虫,但世人不知这铅汞最是有伤身体,而且会让人绝子翤。你若想得一儿半女,还是让人起出那铅汞之物罢!”
虽然张正书不是在说赵煦,可赵煦听了,还是脸上发烫。
其实,赵煦也在嗑药,但他嗑的是壮阳药。自十几岁起,赵煦就每晚旦旦而伐,身体早就被掏空了。甚至,不用壮阳药,他都无法“征战”了。求子心切的赵煦,只能广施雨露。然而,所生的子女,唯有一些公主能活了下来,皇子是一个都养不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为何你不开方?”赵煦觉得奇怪了,虽然他知道,哪怕张正书真的开了药方,他也不会去抓药的——因为他的皇帝,不可能接受外边郎中的医治。但是,赵煦还是觉得很奇怪。
“我只是略懂医术,不会开方救人。”张正书说道,“但如果你想求子,听我的,修养一年半载之后,每月计算好你妻子天葵的时间,一月行房三日,必定能得子。”
“若是我能得子,日后必有重谢!”
听着张正书说得信誓旦旦,赵煦也有点意动,当即诚恳地对这张正书施了一礼,这下张正书慌了。他可没想到,赵煦会对自己施礼的。也连忙起身,还了一礼。张正书觉得,这儒家倡导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实在有点操蛋,刑不上大夫,岂不是要给官僚阶级松绑吗?瞧瞧现在朝堂里党争繁忙的诸公,一个个都跳得不亦乐乎。但张正书却知道,西夏人为了夺回平夏城,已经磨刀霍霍了。
“告辞!”
赵煦颇有深意地看了张正书一眼,然后飘然离去。
但张正书却瞧得分明,他的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是身子骨已经废掉了。然而,张正书没想到的是,在屏风后,居然又钻出一个穿着打扮像家仆一样的人,跟着赵煦走了。张正书心中有些后怕,他分明看到,那家仆模样的家伙,瞪了张正书一眼。
“居然有人躲在后面,我怎么一点声响都听不到?!”张正书跌坐在凳子上,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时候,赵鼎看到那四名“带御器械”离开后,才冲进酒阁子里,见张正书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还以为张正书遭遇了不测,带着哭腔推搡着他道:“小官人,小官人!”
张正书回过神来后,还是觉得背后冷汗淋漓。“你推我做什么?”张正书皱眉说道。
“啊,小官人,你没事?”赵鼎破涕而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张正书苦笑道:“差点就有事了……”估计没有几个人能知道皇帝的身份后,还能侃侃而谈的。张正书也是在赌,毕竟宋朝的皇帝还算不错,不会像明清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砍人的。不过,躲在屏风后面的那人,却给了张正书很大压力。张正书也知道,哪怕是皇帝出巡,也不会就那么几个人保护的。如果有人对赵煦意图不轨,那么几个“带御器械”能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也暗骂自己笨,既然知道了对方是皇帝,肯定不会就那么几个护卫的。
不过也还好,张正书总算躲过了一劫。
“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了……”张正书也想不明白,刚刚自己是哪来的勇气,敢在赵煦面前论天下的。
赵鼎倒是很好奇,问道:“小官人,刚刚那人究竟是谁?看样子,似乎是个大官……”
张正书平复了心情之后,走到窗旁,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已经下楼到大街上的赵煦,良久才说道:“确实是个大官,而且很大!”
“那他为何……”赵鼎吞了后面半截话,不敢再说了。
“有权,任性呗!”张正书自嘲地笑了笑,在他看来,赵煦确实是挺任性的,十足一个还没长大的熊孩子——或者说憋得太久的熊孩子。
赵鼎却有点不明白了:“有权就能任性?”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有权,确实能任性的。所以,没人限制监督的权力,肯定会被滥用……”
赵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走在御街上,赵煦显得心事重重。
御廊两旁,有着货郎挑着货物在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御街北起宣德门,经州桥和朱雀门,直达外城南熏门。长达十余里,宽二百步,是供皇帝御驾出入的街道。
御街两侧设御廊,是允许市民在廊中买卖的。街中以杈子和水渠将路面隔成三股道,中间是皇帝辇车出行的路,御道两边安插了朱漆叉子两行,杈子是用朱色或者黑色木条互穿而成,用以拦挡人马。这条道是不允许行人自由穿行的,寻常人只能在朱漆叉子外的道上行走。朱红杈子里面用砖石砌成的水渠,渠中种植了莲花,荷花,渠旁种植果树,桃,李,梨,杏,中间插种着花,煞是好看。
然而,赵煦却对之熟视无睹,两眼无神地往前走着。
还好,有“带御器械”在前面开路,倒也不虞会撞到行人或者被行人撞到。
走了好一会,就要到宣德楼前了,赵煦看着皇宫的正门宣德楼,突然叹息了一声。这宣德楼下部砖石甃砌,开有五门,金钉朱漆,雕刻龙凤飞云,上列门楼,左右有朵楼和阙,都覆以琉璃瓦。这是宋人低调的奢华,虽然琉璃瓦为黛色,却是造价不菲。
“彭元量,你说说看,刚刚那姓张的小子,说得有道理没?”
天知道,现在赵煦心中想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在想着后宫怎么处理!原本,他的皇后是孟氏,但她是高太后给赵煦娶的,赵煦痛恨高太后,自然横看竖看这孟氏不顺眼。在两年前,赵煦就在贤妃刘清菁的抹黑下,以“旁惑邪言,阴挟媚道”为由废了孟氏,贬到瑶华宫,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
但这刘氏不守本分,时干预政事,逐渐引起了赵煦的反感。
要不是她容貌俏丽,懂得魅惑之道,赵煦还真的挺反感她的。这时候,听了张正书的一席话,赵煦的心态发生了转变,居然觉得刘氏实在太作,有些怀念起孟氏来。“娘娘宋朝皇帝称太后为娘娘虽然把持朝政,但选后的眼光,确实不错……”
赵煦也有了悔意,娶妻娶贤,刘氏虽美,但心肠毒辣,他也是知晓的。为了争宠,使出的手段他也有所耳闻。孟氏就不会了,端庄贤惠、聪明多才、礼仪周到,虽然样貌不及刘氏,但确实是良妻。“我把她发配到瑶华宫,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身旁的人,是他的贴身太监,哪里敢多嘴多舌:“小的不敢妄言……”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的。”赵煦突然有点意兴阑珊,他刚刚之所以让张正书说个痛快,是他发现居然从没有人跟他这么掏过心窝子。皇帝看似至尊无上,其实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很多话,哪怕是枕边人,他都不能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入了宣德门,赵煦恢复了以往的不怒自威,但心中却在想着,是不是把孟氏召回后、宫里,起码给刘氏一点压力才行。这两年,刘氏的手段越来越毒辣了,赵煦颇为不喜。甚至他还怀疑,自己没有子翤,和刘氏也有莫大的干系。想想也是,刘氏想做皇后,就要生了皇子。生了皇子,那就母凭子贵,而且皇子就是嫡子了。嫡子,是百分百能继承皇位的。刘氏心机如此重,岂能不在这上面做手脚?
想到这,赵煦禁不住有些恼怒了。
“彭元量,你去找几个内侍宋朝叫太监为内官或者内侍,看住贤妃的人!”
赵煦果然是做了那么久的皇帝,哪怕只是亲政了几年,但这威严也不是一个小宦官能承受得住的,连忙应是。
彭元量心中想:“看来,皇后是惹了官家了,连娘子都不称了。”
一般来说,宋哲宗会叫刘氏娘子的,这是宋朝皇帝对嫔妃的爱称,若是皇帝不叫娘子,而称其为贤妃,多半是恼了。
“难不成,是贤妃做的那事,被官家发现了?”
彭元量是赵煦的贴身太监,自然是知晓很多宫中秘闻的,当即也不敢多嘴,只能唯唯诺诺地跟在赵煦后面。
……
汴梁城中,顺天门内,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里。
一个看似是文人的秀才,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疑惑地看着一份档案。
“这个张正书,何德何能,竟得到官家如此赏识?”这人,很明显就是皇城司的头头了。他的官阶是亲卫大夫,从五品,但官职却是勾当皇城司公事,说白了就是干密探的活计。这勾当皇城司公事有十个,排序呢,自然是按照官阶大小排序了。不仅有武官,还有宫中宦官充任期间,比如正六品的宦官内侍都知和押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张正书见识到了,肯定会说——这不是“神侯府”和“六扇门”的结合体吗!
确实,这皇城司就是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监察百官和宫内杂务的衙门,不受三衙辖制,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
这一点,和杜撰的“神侯府”、“六扇门”就不同了,起码皇城司是没有逮捕权的。
很明显,这个看似秀才的武官,正在看张正书的档案。
“呵,一个商贾之子,居然敢和东阁小衙内殴架,也是胆大。”这武官冷笑一声,“不过,这一个月以来,他好似转了性子一样,难不成真的浪子回头了?”
面对一个皇帝见过的人,这武官不敢怠慢,思索了一会,才说道:“传令下去,皇城内调拨出十名诸位刺探,候在‘大桶张家’与‘京华报社’之间,监视这‘大桶张家’的张正书!”
顿了顿,这武官又说了一句:“对了,连带张家进出的人,都要及时禀报,记录在案!”
“是!”
皇城司,可以说是宋朝最有效率的衙门了。没办法,谁叫皇城司直接隶属皇帝呢!
不过,这皇城司不像明朝锦衣卫、东西厂那样横行无忌,还有台谏官盯着他们,一旦稍稍逾矩,就会有无数谏官、言官上奏弹劾了。再加上宋朝是重文抑武,偏生皇城司的头头多是衙门,要不就是宦官,所以文官们弹劾起来是有恃无恐的。谁叫皇城司是监察百官的呢?这些文官可是自视甚高的,自比为君子。皇帝居然要设置特务来监察我们这些君子?居然怀疑君子也有私心?我们文官是多么奉公职守,道德品行无缺,是不可能渎职犯法的!所以,皇帝你不能监视我们!
于是,皇城司和御史台不知道干了多少次架,谁也奈何不了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和赵煦一样,张正书是魂不守舍地回到了“京华报社”。
这时候,樊氏是第一个出来迎接的。张正书知道,他不是在紧张自己,而是在紧张赵鼎。毕竟赵鼎才十四岁,汴梁城的治安表面看是挺好的,但是拐卖儿童的事时有发生,甚至还有拐卖女子的——在樊氏看来,赵鼎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天底下当妈的,不都是这样?
看到赵鼎没事后,樊氏才放心。
让张正书意外的是,那个郑月娥,居然也跟着出来了。
最最意外的是,曾瑾菡居然也在。
“你这人,怎么一天了都没消息?”
看着曾瑾菡梨花带雨的模样,张正书心中有点内疚。其实他早就该回来的了,不至于等到月上柳梢头之时。只可惜,世间有很多意外,就比如张正书怎么都想不到,曾瑾菡会出现在这里。但看到来财躲在一旁,张正书也释然了。肯定是这个小书童慌了神,张根富不在这里,只能去找曾瑾菡了。甚至于在“京华报社”的僮仆,都被派散了出去找张正书了。
张正书也知道他早上出门时只是说出去拉广告,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来财可是张正书的书童,要是张正书有个差池,他还不得被骂死?于是接下来的事就可以理解了,但来财并不知道,他这样做不仅没啥用,还会让曾瑾菡担忧不已。看着眼中含泪的曾瑾菡,张正书就想骂来财一顿。好在,他的脾气不同于那个倒霉蛋,知道这事自己有更大的责任,所以只能装出一个笑脸:“哭甚么,我不过是去拉广告罢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樊楼要在我们报纸上投广告了,一期起码一百贯!”
然而,张正书却发现,周围的人都没有兴奋的表情,而是一脸错愕。
“怎么,你们都不高兴吗?”
张正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自然是不知道,在场的都是一些没见过“市面”的人,哪怕是樊氏,和刚刚赶来的郑时弼也是错愕不已。他们先前都家境殷实,可要一下子拿出一百贯来,还是心疼不已的。而来财那些家仆,对于一百贯,则是直接惊呆了。一百贯对他们来说是什么概念?就好比后世的普通人,突然听到一百万一样,看似能挣到这个数,但还是个天文数字,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挣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张正书呢,出去拉了一个广告,立马有一百贯收入了,这太超乎大家的想象了。
但张正书觉得一点都不多,现在“京华报社”从他这拿钱的人,已经是十多个了,一个月下来,人工都超过三十贯钱。再加上纸张,雕版,油墨等等费用,一个月支出一百贯,那是很正常的。如果广告费不收贵一点,怎么养活一个报社,怎么让报社健康发展?
张正书可不是这时候的宋人,讲究有利可图就做。在他看来,如果报社只是小打小闹,他就没必要再办下去了。
曾瑾菡也有点震惊,虽然她家的丝绸销售一向很好,但一个城市一个店,想要一个月赚一百贯,也是勉勉强强的事。
这时候,郑时弼连忙递上账本:“小官人,这是今日报纸发行的量,已经超过了五千份……”
张正书点了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雕版太慢了,能五日出一期报纸,已经很不错了。日报办成了周刊,张正书也是无奈。不过这样也好,日报的时效性太差,一天之内卖不完,那就烂在手里了。周刊的话,起码还能卖几日。
“汴梁城里的反响怎么样?”
张正书关心的是汴梁城文人的反应,因为他第一次用白话文叙事,把叶弘泽不指名不道姓地点了出来,只是写着“叶衙内”而已。但汴梁城里姓叶的衙内有几个,更何况又好色的,其实目标就很明确了。要怪就怪这个叶衙内,比先前的张正书还要纨绔。先前张正书也不过是狎妓出游而已,他直接去调戏良家妇女了,“声名远扬”之下,汴梁城百姓很快就对号入座了。可以说,这一期的《京华报》对叶弘泽的打击,是全方位的。
汴梁城百姓,也痛恨这类型衙内很久了。
人性嘛,都是喜欢看八卦,特别是官二代的八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仅仅一个下午,第二期的《京华报》已经卖出了五千份。当然,这个成绩不能和第一期相比,毕竟第一期是沾了李师师的光。毕竟是千古第一名妓,李师师的光环太厉害了,厉害到直接把《京华报》的销量都拉高了不少。甚至在《京华报》刊印了两万份之后,还不时有人到“勤卷堂”询问,有没有那一期报纸卖。见有利可图的陈掌柜,还加印了不少,直接摆在“勤卷堂”卖哩!
张正书也不管,因为“勤卷堂”本来就是他指定的报纸销售书铺,也可以说是首发书铺。
“嗯,不错不错……”张正书夸奖了一番大家,“只是半日就销售了五千份,这个成绩很好啊!明日再努力一把,争取销量过万!”
除了不在场的秀才编辑之外,“京华报社”里的人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毕竟,跟着一个有前途的报社做,跟着一个有上进心的老板,就不怕丢饭碗了。在汴梁城,可是有不少“京漂”族的,每日为了生计,不知道要做多少活。当然,“京漂”里也有专门到汴梁城读书的秀才。在大宋是有公租房的,因为大宋商业发达,人口流动频繁,来京常住与暂住的异乡人都得寻个栖身处。宋朝专门管理公租房的衙门叫做“店宅务”,负责房屋的租赁、修缮、管理诸务。大宋的公租房租费不算高,月租在五百文上下。低廉的房租,吸引了大批量平民入住。朝廷也用这笔钱,很好地帮补了一下国库。
樊氏母子算是“京漂”一族了,他们最是怕丢了饭碗。特别是赵鼎,他之所以尽力帮张正书,除了张正书讲了很多他以前没想过的道理之外,更多的是张正书给的钱很多。给的钱多了,樊氏就不用给大户人家做帮佣,夜晚还有缝补衣裳来挣钱了。
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张正书又叮嘱郑时弼要尽快把阿拉伯数字的账本也做出来,然后不理郑时弼一脸苦瓜相,便拉着曾瑾菡走向书房了。
然而,张正书却没注意到,郑月娥痴痴地看着张正书和曾瑾菡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娥啊,三哥儿怎样了?”郑时弼问道,“可能吃食了?”
“啊,爹爹……”郑月娥倏地红了脸,但好在月色不太好,夜色也黑,瞧不太清楚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三哥儿能吃些粥了,刘嫂她们也还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好了,都是我的错,莫哭了好么?”
张正书也是一阵手足无措,自打进了书房关了门之后,曾瑾菡就一直默默垂泪,让张正书看了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哄她才好。在前一世,张正书就不是一个会哄女孩的人,此刻确实没啥太好的办法了。
最后,张正书实在没办法了,把手放在曾瑾菡的脸上,为她拭去了眼泪。“你不知道,今天真的是好险啊!”
这转移注意力大法挺好的,曾瑾菡果然止住了啜泣,带着哭腔问道:“怎么了?”
“那樊楼的范员外,确实挺难缠的。”张正书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这么一说,顺带把自己“运筹帷幄”的本事再夸大了些,说得跌宕起伏的,让曾瑾菡听得都紧张得不行。
“后来呢?”
曾瑾菡接着问道,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犯傻了。张正书之前不是说了吗,拿下了樊楼广告,一期一百贯。想到自己有些傻,曾瑾菡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张正书也笑了起来,这再聪明的女孩子,谈恋爱之后智商都会下降不少。要是平日里,曾瑾菡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后来啊……遇到了一个突发事件,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滞留在樊楼那么久。”
张正书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把这事跟曾瑾菡说。虽然宋朝的皇帝不太喜欢杀士大夫,但不代表宋朝皇帝不会杀人,特别是大桶张家这样的大商贾。如果莫名其妙连累了曾瑾菡,连累了曾家,那就不太好了。
“发生了甚么事?”曾瑾菡听得出,张正书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了,她也知道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我被一个人盯上了。”
“是谁?”曾瑾菡莫名其妙也紧张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一份小报居然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居然把皇帝给招了过来……”
“甚么?!”曾瑾菡脑子有些短路了,“是当今官家……?”
“没错,虽然他没透露姓名,但我猜出来了。”张正书无奈地说道,“一份小报就把皇帝给招来了,我也忒厉害了些。日后,我们《京华报》要小心一点了,但凡是有关朝政的,还是不要涉及的好……”
张正书有点后怕,这大宋的皇城司效率也太高了一些吧?怪不得在明朝,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员,一谈起锦衣卫都要脸上变色,原来这特务机构是这么厉害的。不过,这也印证了一点,这时候的中国,确实已经进入了外忍内残的境地了。不然的话,这特务机构怎么会这么有效率?
“那官家找你,可是有甚么大事?”曾瑾菡也知道,通常这种情况,多半是喜忧参半的。皇帝找你,可能是看重你,也可能是警告你。但凡是皇帝亲自下场的,事情一定很大了。
“反正……我什么都说了。”张正书也懊悔不已,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不死也脱层皮了,所以才说个痛快的。没想到,赵煦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怎么样。这倒是给赵煦捡了不少便宜,起码张正书对国家的理解,对官员的理解,是赵煦最为欠缺的。高太后垂帘听政那会,虽然赵煦学到了一些东西,但没有皇帝手把手教他,他还不是给群臣摆弄了很多事?哪怕是叶祖洽,也能在某些事上怼他,堂堂一个皇帝,居然被个大臣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自和张正书碰面之后,赵煦的政治头脑肯定会再上一个台阶了。因为他总算明白了,原来文官都是纸老虎的。只要握紧兵权,这些文官都是渣渣。而且,文官的嘴脸,已经被张正书毫不留情地披露了出来,让赵煦感觉大有所获。
“那如何是好啊?”
曾瑾菡明显也慌了,“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当今圣上!”
张正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安慰她说道:“反正官家也没透露他的姓名身份,应该是没事的。”张正书也想明白了,如果赵煦真的想拿他怎么样,又怎么会亲自来见他呢?之所以给他个下马威,估计也是要保持皇帝的脸面罢了。而且,人在慌乱的情况下,确实会说出很多平日里不会说的东西。哪怕张正书是穿越者,面对一个国家的主宰,他也慌了神,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东西。
“果真如此?”
曾瑾菡有些不相信,不过她也想通了,如果张正书有事的话,那么现在人应该在诏狱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说道:“现在没事,以后就难说了。是了,此事千万不要与外人说起。这事,连赵鼎都不知晓的。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所以我要说与你知。”
听到“未过门的妻子”几字,曾瑾菡登时红了脸,嫩白的脸颊上,透出两朵红晕来:“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了?”
“怎么不是了?”张正书也笑道,“柯人都说媒了,聘礼也下了,就差没定日子了。”说实话,张正书本不想这么早就成亲的,但对象是曾瑾菡,他就改变了主意。见曾瑾菡不说话,张正书微笑着,把她揽入怀中,两人静静地呆在一起,虽然不说话了,却感觉两颗心从未如此靠近过。
“姝儿,你真美!”
张正书从上方看着曾瑾菡的秀发,看着她上半部的脸蛋,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煞是迷人,忍不住如是说道。
“嗯……”
曾瑾菡轻轻应了一声,不知不觉间,一抹醉人的红晕逐渐蔓延到那娇靥上,神情娇羞,连娇嫩晶莹的耳垂也是一片绯红。张正书不曾想到,曾瑾菡居然是这么容易脸红的,实在是心中爱煞,忍不住轻轻揽住她的柔肩,低下头想要亲吻她。
没想到,曾瑾菡用力地推搡着,扭着头说道:“不成,不成,我们还没成亲,不能这样……”
张正书也没勉强,只是牵起了她的柔荑,放到嘴边轻轻一吻。
“啊!”曾瑾菡没想到张正书会这样做,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此刻不知为何,浑身都没了力气,只是轻轻动了动,就没下文了。张正书当然不是想推倒她,这还只是一个十五岁都没到的萝莉啊,那简直是犯罪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真切地说道:“姝儿,你真的太美了,我一时忍不住。姝儿,我就想这样看着你,看一辈子……”
“你这人,没个正形,人家还为你担忧哩!官家虽然放过你一次,但保不齐日后会治你罪。”曾瑾菡风情万种地白了张正书一眼,“你日后且循规蹈矩,莫要再写那些文章了,知否?”
“全听娘子的!”张正书笑嘻嘻地说道。
曾瑾菡脸上又是一热,嗔道:“你这人,好不害臊!都没成亲哩,就乱来了。”
“那是不是成亲后,就可以乱来了?”张正书嘿嘿笑道。
“不理你了,你这人没几句正经话的!”
曾瑾菡作势要走,却被张正书拉住了。
张正书拉住了她,低声说道:“我过几日就要去县学里进学了,‘京华报社’就托付给你了。不说话,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哦?”
“我可没答应啊?”曾瑾菡骄傲地扬起头来,但张正书知道,她骄傲的神情下,是自己给的爱意。如果不是张正书信任她,怎么会把最为重视的“京华报社”交给曾瑾菡?相信以曾瑾菡的聪明,早就摸清楚了《京华报》的路子,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了。
“我打算在报纸的第三版,连载。”张正书说道,“的话,会吸引多些人购买。”虽然报纸的广告是大头收入,但销量才是报纸赖以生存的根基。如果没有销量,估计也没有哪个商贾傻到会在这样一份报纸上投广告吧?
“写甚么呢?”曾瑾菡眨着好看的眼眸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在汉代就有了,在历经魏晋南北朝及隋唐长期的发展,宋朝这时候的,已经大致成型,和明清时差不多了。这时候的,分为文言和白话。文言就不说了,就是印刻在书本上的,比如《幽怪录》。还有就是白话,大多取材来自民间,由博君人说书人讲述的,后来被人记录成文字的。
“武侠!”
张正书充满信心地说道,他也是看了不少武侠的,像什么金庸啊、古龙啊、梁羽生啊都看过,大致情节还记得。更何况,武侠有利于宣扬武力的重要性,这是张正书最看重的一点。既然宋朝朝廷宣扬读书,那张正书就宣扬武侠,起码不让汉人的血性被那些文人给阉割了。其实张正书很不明白,汉唐之时的读书人,绝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而是武能定国,文能安邦,真正的文武全才。看看张良,看看萧何,看看李靖,看看李勣李勣……都是出将入相,坐与朝堂可运筹帷幄,跨上战马可威震边疆的文武全才。
然而到了宋朝,好了,因为“吸取”唐亡的教训,防止武将坐大,不仅将领兵权分离了,还用文官掣肘武将,严苛地划分文武界限。然而张正书却知道,打仗这种事,武将比文官更要有“知识”,才能打得赢。不光能领兵,还要识天文,懂地理。没有这些知识的武将,一般都是打败仗的。而且没有战略眼光,不懂识别战机。可以说,大宋的悲剧在建国一开始,就埋下了的。特别是经过宋太宗赵光义的“改革”,更是直接阉割了武人的最后一点精气神。
所以,宋朝在对外战争时,赢了小仗,输了大仗。
为什么?因为宋朝的武将都没有大局观啊,往往人家抛出点小诱饵,就忍不住吃了。结果,最后陷入人家的埋伏,最后只能丢盔弃甲,输得一败涂地。要不是出了个狄青,说不定宋朝前期连西夏都打不过。可狄青还是逃不过被欧阳修、文彦博陷害的下场,最后郁郁而终。
可以想象,如果社会风气再这么下去,别说挽救宋朝了,可能二十九年后,还是免不了靖康耻。所以,武侠是张正书的杀手锏。毕竟武侠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早在司马迁的《史记》中就有刺客列传,还有唐代的《吴越春秋》里的赵处女、《甘泽谣》的红线、《传奇》里的昆仑奴……
历朝历代,哪怕是宋朝这时候,也有一些侠客。韩非子说的,“侠以武犯禁”,其实就是说这些人。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张正书此刻,不过是想借武侠,宣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道理。
但曾瑾菡没听过什么“武侠”啊,问道:“什么是武侠?”
“就是写侠客的故事。”张正书也不知道怎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瑾菡有些惊奇:“是类似《甘泽谣》的?”
“《甘泽谣》?”张正书果然是“不学无术”,根本没听过这书。
“就是唐人写的传奇,其中一篇是写红线的故事。”曾瑾菡当即把故事的梗概说了一下,张正书又问了篇幅,得知很短,张正书才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武侠起码要几十万字的,这种传奇,篇幅太短了,不适合做连载。连载,就是为了吸引读者购买报纸的。”
当即,张正书把金庸老爷子的《神雕英雄传》改头换面了一下,说出了个故事大概。特别是里面的黄药师,被张正书吹嘘成了无所不能的奇人,什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听得曾瑾菡一愣一愣的。
“这……是你想的?”
曾瑾菡对张正书的崇拜,又上升了一分。她是真心喜欢的,要不然也不会想自己写一本志怪了。特别是听到了郭靖和黄蓉、穆念慈的纠缠后,曾瑾菡几乎要掉眼泪了。张正书只能说,她太过感性了。
“这,我来写吧!”曾瑾菡知道张正书的“不学无术”,也忍不住手痒,想要自己来写出《射雕英雄传》来。
张正书柔情地说道:“可以写,但千万不要长时间伏案,对身子不好……”
“嗯……”曾瑾菡乖巧地说道,两人又是一阵你侬我侬,良久之后,曾瑾菡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回到曾家的曾瑾菡,想着刚刚张正书说的话,心中禁不住荡起了一阵阵涟漪。然而,一旁的彩袖看了,却是暗地里长吁短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翌日,《京华报》的影响力,在汴梁城中开始发酵。
经过昨日,《京华报》上的叶衙内调戏乞丐西施的“光荣事迹”,已经传遍了汴梁城,甚至各大酒楼都有博君人说书人编撰得绘声绘色,给酒客说故事了。其实,也不用怎么编撰,毕竟《京华报》上都是用白话文写就的,只需要改一改,加入表情演绎,就是很好的说书故事了。
于是,《京华报》开始脱销。
“勤卷堂”的陈掌柜一再加印,足足到了一万六千份的时候,才总算供应得过来。
于是乎,这一期《京华报》,除去了给“勤卷堂”,给报童等等的酬劳,‘京华报社’又赚了,而且大赚特赚,净收入达一百五十贯!不知道让多少小报眼红,开始纷纷琢磨起《京华报》的成功模式,准备山寨。
中国人嘛,都是这样的。看到别人赚钱,就想着怎么山寨过来,分一杯羹。再说了,文人的事,能算偷么?
不过,张正书也不怕,《京华报》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的办报理念超越了宋朝上千年,而且是根据宋人的说话语气,调整的文字。一般人,还真的就学不来,只能学个四不像。特别是在抓取热点这方面,张正书可以说,这时候的宋朝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张正书。穿越者对新闻的敏感度,这时候的宋人根本就不是对手!要想赶得上张正书的步伐,宋人起码要学习一年半载才行!
民间的舆论开始发酵,朝堂上也开始酝酿起了风暴。
要知道,本来就闲的蛋疼没事干的御史台,谏官们,就好像闻着鱼腥味的猫,纷纷开始行动了。要知道,这时候的台谏官还是颇有能量的,朝廷有大政事,台谏可以否决;君主有过失,台谏可加制止;百官犯错误,台谏可以给予批评弹劾……反正,用后世的话来讲,这个台谏官,十分适合杠精来做。如果是杠精做了这台谏官,朝廷运转都要成问题。杠精什么事不要反驳一下的?再加上这时候的台谏官,从谏君变成了谏相,于是宋朝很多时候,每实行一事,施行不久,便有许多人说得失,于是就废去了。然后再行新措,不过又是像以前一样。别说皇帝适应不来,老百姓更无法执行。主意办法太多,朝令夕改,宋朝的宰相没法真正做成一件好事。这也是张正书不想做官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不论在哪个朝代,这种扯皮的事都是存在的。等朝廷定下一件事来,不知道要扯皮多久。而且没施行一个月,又改回原样了。
然鹅,宋朝的皇帝,把监督宰相看得很重。只是到后来,御史台和谏官们,还是免不了成为宰相的攻击政敌的武器。不过呢,御史台和谏官们,还是有点“良知”的,风闻奏事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既然《京华报》说得似模似样,他们自然就“风闻奏事”一番了。然而,吏部尚书叶祖洽就倒了血霉,被儿子真的坑爹了。
当日,御史中丞黄履、侍御史杨畏、监察御史刘拯、来之邵、周秩、董敦逸,左司谏翟思、左正言上官均、右正言张商英等人,都写了弹劾叶祖洽教子不严的奏折,递给了赵煦。叶祖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赵煦就已经乐开了花。
当年叶祖洽上疏给赵煦说:“当先帝违豫,臣适在朝廷,亲闻士论籍籍罪珪。伏乞特下有司,正珪之罪。”赵煦不得已,只好下诏:“珪遗表恩例并行追夺,所赐宅拘收入官,追贬珪万安军司户参军。”
要知道,当初赵煦做上皇帝,都是王珪力主要立赵煦的。所以,赵煦看叶祖洽就不顺眼了。再接下来,叶祖洽建议抚恤蔡确及其家属,这可惹恼了赵煦。谁不知道王珪和蔡确是死对头,提了蔡确,自然要贬王珪了。于是,赵煦就恨上了叶祖洽。后来,同知枢密院事林希力荐祖洽,认为他有才能可托付重任,然而赵煦则认为叶祖洽不可大用,就是不用。现在抓住了叶祖洽的小辫子,赵煦还不把叶祖洽往死里整?
这也不怪张正书,谁叫他不把自己的儿子管教好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叶祖洽这人也高傲,朝野中也没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所以他不倒霉谁倒霉?
不过话说回来,叶祖洽这人的能力还是不错滴,起码在水平线上。然而,他的性子注定了他的一生都郁郁不得志——高傲的人,不合群的人,向来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都要三个帮,更何况是做官?
所以,叶祖洽悲剧了。
同僚排斥他,皇帝厌恶他,唯独枢密院的知枢密院事曾布挺他。可枢密院能有多少话语权啊,所以叶祖洽举目四望,居然全都是“政敌”,他不悲剧谁悲剧?然而,叶祖洽也是个硬骨头,不肯服软。
只是在家中,他已经让叶弘泽跪在地上半日了。
“你这逆子,竟敢做出这等事来,看老夫不打死你!”
叶祖洽真的想活生生劈了叶弘泽这“坑爹”货色,然而却被周围抱住了。
叶弘泽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爹爹,这都是《京华报》惹的祸啊,儿不知会有今日啊!”他也恨啊,当初为什么不狠心一点,花钱雇来游手,给“京华报社”一个“难忘”的“教训”,以至于今日毫无还手之力。
“你当即收拾行囊,回泰宁!”
叶祖洽为了留在京城,也是拼了性命了,换做一般人,恐怕会服个软,先就外任个知州啥的。等朝廷里风声过了,再回来不迟。反正宋朝的高官职位多多,党争频繁,隔一段时间就有空位了。躲过风声,什么时候回来都行。然而,叶祖洽却偏偏不这么干,非得争一争。
事实上他也看出来了,满朝都是“政敌”,如果此去,说不定是回不来了。因为叶祖洽也明白,赵煦恼了他。皇帝都厌恶的人,怎么还可能回到中枢?是以,叶祖洽也是没有了办法。
叶弘泽连夜出了汴梁城,走上了回福建泰宁的路。
路上,叶弘泽咬牙切齿地说道:““京华报”,我与你势不两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景明坊的一间大宅邸中,范员外有点意外地看着“京华报社”送来的销售报告,颤声说道:“你们的报纸,卖了三万份?!”
张正书自己也想不到,这个销量真的有些惊人。
汴梁城中,大概有百万人。读书人的比例,大概是三成左右,识字的人估计在四成。平日里,一份小报能卖出五千份,已经很厉害了。毕竟小报这东西,玩的是游击战术,没有用户的粘度,全靠新闻来博眼球。可是皇宫秘闻看多了,官员升迁贬谪看多了也腻,宋人最喜欢看的,居然是边事。
然鹅,朝廷捉这方面很严,特别是皇城司,已经羁押了不少小报的幕后老板。以至于现在的小报,都不敢涉及边事了。
其实,这也是大宋对自身战力,对军队不自信,才这么做的。如果大宋经常打胜仗,还怕边事被小报乱传?估计还巴不得乱传,不然朝廷凭什么树立威信啊?
现在,《京华报》的报纸,卖出了三万份,这简直是奇迹了!
要知道,现在的宋人因为书籍贵,习惯了借书传阅,报纸能有这种销量,已经大出张正书的意料之外了。不过想一想,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汴梁城是大宋读书人汇聚的地方,如果培养起读书人的看报习惯,报纸的销量起码还能增长两万份。
不过,这是最好的设想,毕竟张正书知道,中国人的山寨能力太强了,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报纸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纷纷涌了出来。
“侥幸,侥幸……”
张正书有点谦虚地说道,但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他分明是在向范员外展示肌肉啊!
范员外是商贾,而且是个在商海中浮沉了多年的商贾,他自然知道一份报纸有三万的销量意味着什么。可以说,汴梁城中有消费能力的读书人,几乎都买了一份《京华报》。根据小报的传播规律,一份报纸起码有几十个听众——这时候宋朝的博君人,起了很大的推广作用。这样的话,那《京华报》的影响力,可谓是覆盖了整个汴梁城!
哪怕是河边浣洗衣裳的老妪,街巷里打闹的孩童,都知道了《京华报》的新闻内容,都极为痛恨“风流人物”叶衙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弘泽也是倒了血霉,遇到了张正书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当然,这也是他自作孽,以为欺负一下没权没势的乞丐,事情也不会闹大。可惜,他碰上了张正书。更何况,这时候衙内的“风流事迹”也不曾搬上过小报,那些小报的幕后老板见到《京华报》这么做,才一拍脑袋:“原来还能写这些衙内的风流韵事!”
可以说,叶弘泽是撞到枪口上了,很“无辜”的躺枪了。
可惜,张正书对叶衙内没有任何的怜悯之情,如果对这种“恶人”怜悯了,汴梁城中的小娘子,岂不是要个个遭难?
范员外有些忧心忡忡,他在朝中也是有人,不然也不可能把樊楼拿下来。所以,叶祖洽的事,他也收到风声了。“小官人,这是不是把叶尚书得罪太狠了?”
张正书无赖地说道:“怎生狠了,我又没指名道姓写谁,而且我写的是事实。”
“滑不留手”!这是范员外对张正书的评价,事实上他也知道,张正书确实没有指名道姓写谁,可汴梁城中有哪个衙内姓叶的这般好色,老爹还是朝中高官的?答案不言而喻,而且指向性极强。再加上范员外也知道,这次叶祖洽确实有大麻烦了,所以他也不算很担心。
“那接下来的一期报纸,小官人会如何撰写?”
这是范员外现在最关心的事了,因为下一期就要上樊楼的广告了,能不能从和乐楼手中把酒客夺回来,就看这期《京华报》了!
范员外也不是吃素的,他遣人专门在和乐楼前记录进出的酒客,得出来的答案是——这段时间和乐楼的酒客数量确实已经超过了樊楼,哪怕樊楼酒好,美妓多,却也挡不住李行首三个漆金大字招牌。范员外甚至还打听到了,李师师的娼籍的十年期快到期了,便起了挖人的心思。
张正书笑道:“我打算连载……”
“连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员外自然是不明白这意思的,张正书解释了一番之后,范员外眼前一亮。
在樊楼里,也是有博君人在说书的,如果《京华报》的真的有张正书说得这么神奇,那还愁客人不来喝酒?
张正书也是信心满满,在后世,随着武侠风靡开来,不知道有多少青少年被“洗脑”了,甚至还有去少林寺、去武当山、青城山等等名山大川学武的。恐怕这时候的宋人,并不知道武侠的威力。哪怕中国曾经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武侠,武侠还是在私底下传播开来。可见,在娱乐匮乏的年代,一本好的武侠是多么的无解,是有多么恐怖的影响力!
再加上《射雕英雄传》是金庸老爷子的巅峰之作,而且也接近宋人品味,本来就是宋朝的故事,只不过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罢了。所以,武侠的大火是可以预见的。
“小官人果然是才高八斗,范某佩服,佩服!”
范员外这次是真的服了,想常人之不敢想,唯独张正书而已。
要知道,现在一本书少说也要几百钱。可是花十文钱就能看一段,这事情太值得了!
但是,如果《京华报》的连载超过一百期,其实这么看要花更多钱。只不过,一个月只看几回,普通人也还能接受得了,这便相当于分期付款购书了。
这种商业思维,其实在宋朝早就有了。在每年购买年货时,就很普遍是分期付款。
春节是宋人很重视的节日,过年的时候,每家每户都需要购买年货,诸如腊药、锦装、新历、诸般大小门神、桃符、钟馗、春帖、天行贴儿、金彩、缕花、幡胜、馈岁盘盒、酒檐、羊腔、果子、五色纸钱、糁盆、百事吉、胶牙饧等等。热热闹闹过新年,是宋人每家每户都要做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买这么多东西,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没钱够怎么办?没事,宋朝的商贾很聪明,只要你是本地人,找一个保人过来,留下欠条就能赊账了,以后每月记得去还账就成。什么时候还清剩下的八百元钱,什么时候就能拿回欠条。如果赖账人家也不怕,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有保人在呢,保人要是不还,被告上官府也是寻常的事。
更厉害的是,还有一种预付款的模式。过年前,宋人可以在年货铺中,每个月存一点钱。存到过年时,该铺子会将所预订的年货送到您家。这种付款方式有两大好处:一是每月预存一笔,从牙缝里省一点儿就是了,基本上不影响过日子,比过年时一下子拿不出一大笔钱,急得四处借债要强得多;二是提前向卖家付了款,卖家也得了便宜,自然会在价格上给予买家很大优惠。
虽然在买东西的时候宋人用了这种分期付款的办法,但范员外没想到张正书居然巧用在报纸上了。
张正书“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没开始刊载,做不得准的……”
范员外又恭维了几句后,才试探性地问道:“小官人,你是见过和乐楼李行首的,且说说看,这李行首到底有何魔力,直让满城王公贵族都为之倾倒,甘愿拜伏于其裙摆之下?”范员外确实想不通,他樊楼里有美妓诸多,封宜奴、徐婆惜、崔念奴三大行首,个个都是大美女,而且琴曲双绝,又懂得讨男人欢心,为何斗不过一个连名字都传不出来的李行首?要知道,这几年来,除了忻乐楼的行首孙三四,几乎没有能抗衡。
可这些时日以来,和乐楼李行首的声名鹊起,再加上《京华报》的推波助澜,风头几乎一时无两。最让范员外难受的是,和乐楼把酒客都抢走了。要是酒客流失过多,樊楼收不够酒税,就要范员外自己掏荷包了。范员外可不会忘记,樊楼前身矾楼的店主是怎么破产的!
张正书被范员外这么一提起,他也不免想起那张令他惊艳的脸庞来。
可以说,李师师冷艳的气质,精致的面容,特别是声音,让人听了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再加上李师师经常蒙着面纱,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张正书知道,这但凡是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且喜新厌旧,怪不得和乐楼最近这么火了。便是没摘下面纱,李师师就已经艳压全芳了。摘下面纱后,没有了这样的神秘感,但容貌冷艳的她,也不输那些美妓行首的。
“因为李行首包装得好。”
张正书叹了口气,这时候的宋人,估计不会明白戴着面纱的行首,到底有何魅力。可张正书却知道,便是这种神秘感,平白给那些“好色之徒”添了几分征服欲。更厉害的是,李师师至今还未曾亲自“招待”过谁。便是这个诱惑,让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费尽了心思,也求不得。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范员外不懂这个道理,只能傻愣愣地说道:“包装?甚么包装?”
“从外表外貌,再到言行举止,最后就是话题炒作了。”张正书啧啧称奇,“反正在汴梁城中,李行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纵观汴梁城,哪一个行首能如此独特?如果范员外你想培养这样一个行首,自小就要可以培养了。而且,还不能和李行首重样,不然的话,就没有这种独特性了。”
范员外苦笑道:“如此还是算了罢,我还是想法子,将李行首请来樊楼……”
张正书点了点头,这才是大商贾的想法,你的员工厉害?挖过来再说。
至于自己培养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自己花时间去培养。花费的时间又多,培养出来了本钱都不知道收不收得回来,反正别家酒楼培养出来了,花钱去挖就行了。就是靠这样,范员外才能维持樊楼汴京七十二正店之首的样子。
这才是商贾,没有长久的眼光,只能赚眼下的钱。
别说这时候的宋人,就算是后世的天tian朝,不也是一样?
能赚钱的时候,还要什么研发啊,反正米国佬会提供的。至于芯片什么的,用米国的不就好了嘛!
结果呢,等别人一卡脖子,断了高科技产品的供应,立马就抓瞎了。一开始不搞研发,只想赚钱。这下好了,除了用一些二流技术以外,基本没有选择了。
然而,这才是商人啊!利益至上,研发这么花钱的事,别人来做不就行了?
张正书一阵感慨,不管是宋朝,还是后世,商人的秉性就没变过。肯研发的企业,有危机感的企业,实在太少了。怪不得有人说,中国最多的是商人,而少有企业家,他们只想赚钱,根本不打算把企业做长久的。结果呢,随着时代在不断变迁,企业跟不上时代的节奏,自然就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也不能怪范员外,商人都是这个尿性的……”
张正书心道,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不待见商人?因为商人了钱,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古代可没有什么器械开采矿藏,都是用人工。商人压榨这些工人太狠了,死人是经常的事。中国的士大夫,再怎么虚伪都要秉持着“仁政”的,商人自然就被他们鄙视了。再加上商人勾结权贵,加大权钱交易,极大地败坏了吏治。统治阶层,又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存在?而且商人的屁股也不干净,像什么走私粮食武器给敌国,那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
为什么宋朝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而西夏总是打不下来?其中商人出的力气可不算少,但凡是宋朝军队有什么动静,商人为了利益,都能把这消息卖给西夏。再加上输送粮食,暗中提供铁器等战略物资,西夏才能撑这么久。
打来打去,宋朝和西夏都精疲力尽,唯独这些发国难财的商人,赚得盆满钵满。
好在,这时候的商人走私的规模也不敢太大,毕竟地方“安抚司”可不是吃素的。即便是这样,这种商人也足以让他们砍头一百遍了。
叹息了一声,张正书说道:“那我先恭祝范员外马到功成了!”
“多谢小官人吉言!”
两人又各自寒暄了几句,张正书才离开了范员外的家中。
在外间等候的来财,连忙服侍着张正书坐上了马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官人,为何你不喜坐轿子?”
来财觉得很奇怪,总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要是去远地,自然是要坐马车的。可是在汴梁城中,有那么多轿子待租,可张正书没有一次去光顾过。而其他文人、富家公子,出入都是坐轿子的。原因嘛,很简单,坐轿子比坐马车舒服啊!马车会颠簸,但轿子的晃动不大,更难得的是,宋朝这时候的轿子比前朝有了改进,将肩舆和歩辇上的乘椅、躺椅改成全封闭的轿厢。轿厢不仅外表华丽,也提高了轿子的私密性和舒适性。坐在上面,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也能“逛街”了。
“要是我坐轿子,你坐哪里呢?”
张正书随口一答,却让来财哑口无言了。来财自然是不想走路的,便自觉地住了口。
事实上,张正书觉得坐轿子是对人的不尊重,来自后世的他,是不能接受这种事的。马车就不一样了,起码是畜力代步,张正书心中会好受一点。要是坐轿子,岂不是把人当做牲口使了?这叫张正书怎么接受得了!
“小官人,昨日官人遣人传讯,让你明日到县学……”
来财怕张正书不记得了,提醒了一下。
张正书叹了一声,前一世他都大学毕业这么久了,现在又要重新回学校,还是相当于小学的县学,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张正书可以想象得到,他即将像《逃学威龙》里的周星星一样,一把年纪了都要回学校读书,面对老师同学的异样目光,这简直是种折磨啊!任凭张正书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啊!
“这种事,想想都头大……”
张正书无奈地摇了摇头,掀开车窗,看着汴梁城的繁荣,轻微叹息了一声。
……
和乐楼,一处香闺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师师拿着一份《京华报》,愣了好久。
其实,她也猜出来了,这份报纸看似在讨伐那叶衙内,但实际上却暗藏杀机。
“当朝吏部尚书,和他有甚么过节不成?”
不止是李师师这么想,汴梁城中聪明人都这么想。然而,这些“聪明人”都猜错了,张正书的想法很简单,打虎不死反受其害,既然要弄,就一次性整死他。更何况,叶祖洽这种官员,也是那种能力尚有,可毫无节操的类型。这种官,看似正直,可暗地里不知道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做这个吏部尚书,他都不知道搜刮了多少钱财。此时事情尚未败露,要是败露了,叶祖洽就洗不干净了。
很显然,如果赵煦想弄死一个官员,动用“皇城司”就行了。现在,赵煦的桌案上,早就摆满了叶祖洽的“黑材料”。可以预见,接下来的风声肯定是对叶祖洽不利的。甚至是一边倒的,要求整治贪官。
李师师也想到了,但她没想到的是,为什么一篇看似寻常的报道,居然能把当朝吏部尚书就整倒了呢?这让她再次刷新了对张正书的认识,甚至觉得有些可怖。就好像她突然间就名满汴梁城一样,张正书的手段太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已经让人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其实,这就是成名后不真实感,因为过程太快了,下面没有根基而产生的不安感。
然而,李师师却无法知晓叶祖洽的感受,除了愤怒以外就是窝囊了。叶祖洽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都只是附和别人的说法,自己不怎么发表看法,因为他的至交曾布已经提醒过他了。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一份报纸手里。
李师师也是感慨,张正书这一招实在有些狠辣了,已经和叶家结下了深仇大恨,不死不休的那种局面。李师师担忧的是,叶祖洽再怎么样,那也还是个官;张正书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民。自古民不与官斗,张正书的胳膊再粗,能扭得过大腿?
“唉,鲁莽了啊!”
李师师轻轻一叹,却被若桃听得真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姊姊,你叹甚么?莫非,姊姊是瞧着那夏花要枯萎了,所以叹息?”
原来,李师师瞧的方向上,在窗边恰好插着一盆花。
插花是宋人的时尚,李师师也精通此技。曾经李师师就叹息过,这花再美,不过几夕便谢。若桃还以为李师师是瞧着那花要枯萎了,所以才这么感叹的。殊不知,李师师已经把心放在了张正书身上了。
“我有些乏了,去小憩一阵。”
李师师觉得精神疲乏,琴也不想弹了,歌也不想唱了,只想好好睡一睡。
等李师师和衣而眠时,若桃才拿起桌子上的那份《京华报》,心道:“姊姊为何看着这报纸就叹息呢,莫非上面有什么蹊跷不成?”若桃虽然也很聪慧,但缺乏阅历,对朝堂的龌龊认识不够,自然不太明白这份《京华报》到底惹出了多大的乱子。在她看来,这些新闻都很寻常啊?平日里,和乐楼的酒客不是一个个吹嘘,自己曾经多厉害多厉害,怎么调戏一个良家小娘子么?这些事上了报纸,那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若桃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明着讲是相安无事的,但一公诸于众,那就成祸患了。如果叶祖洽是皇帝的宠臣也就罢了,台谏官风闻奏事,不过蜻蜓点水,适可而止就算了。然而,叶祖洽先惹恼了赵煦,此事一经发酵,“皇城司”就开始介入,从而引导了舆论。街头巷尾,都知道叶祖洽是个贪官了。于是,民众呼声越来越大,要求严惩叶祖洽。
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于是,御史台、谏官们、言官们就跳得更欢了,甚至有激进的言官,声称要将叶祖洽明正典刑,从而震慑贪官。赵煦自然是不批的,奏折打了回去,说“并无证据”。然而,朝堂里哪个都知道,赵煦这么做,叶祖洽就真的倒大霉了。
要是皇帝决意保一个大臣,那弹劾奏折肯定是全部留中的。可现在,居然把奏折打回去,还说“证据不足”,这分明是说,你们只是风闻奏事,没有真凭实据,赶紧去找证据来!叶祖洽听闻之后,也是两眼一黑,怒喝一声:“孽子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叶祖洽倒台了,速度之快,证据之全,在大宋都实属罕见。
就好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样,叶祖洽在汴梁城都没有颜面再呆下去了。曾布也不敢上门,只是写了封托人递给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让他识趣些,懂事些,不要君臣撕破脸皮,被贬到琼州与苏轼作伴时,才后悔莫及。
叶祖洽绝望了,连曾布都不敢轻易拉他一把,这一次,他是输得什么都没了。
于是,他准备写一封请罪奏折,甘愿伏罪。这是一封自辩的奏折,当然是避重就轻了,叶祖洽承认了自己教子不严,但不承认有贪渎的事情。然而,等他一把奏折递上去,大理寺的捕役就上门了,当即叶祖洽被投入大理寺狱之中。
这也是赵煦的一个手段,如果投入诏狱,就等于摆明了赵煦过问了此事,那么叶祖洽的贬谪就和他有关了。但交给大理寺监狱就不一样了,这大理寺监狱专门关押疑案的案犯,还有各大官员。只要进了大理寺狱,就等于和皇帝一毛钱关系都没了。至于你犯没犯罪?全是大理寺说了算。反正赵煦也不打算这件事了,尽力撇清自己“打压”大臣的嫌疑。
大理寺的办案效率还是很快的,叶祖洽的各项问题都被查了出来,不仅有贪渎,还有各种擅用职权的罪名。
而后,大理寺卿判了叶祖洽杖二十,出知洪州。可以说,这个处罚是相当相当重了。
毕竟,在宋朝士大夫是几乎没有死刑的,只有贬谪。而洪州,就是后世的南昌。这时候的南昌,算是穷乡僻野之地了。毕竟江南还没开发到江南西路一带,到处都还是沼泽,瘴气丛生。很多官员,在迁徙的途中,就扛不住死掉了。这也是为什么,宋朝看似没有死刑,但被贬的士大夫都不长命的缘故。
宋朝的皇帝蔫坏蔫坏的,这种办法既保存了声名,又能“借刀杀人”,实在是狠毒。
叶祖洽倒了,张正书也不怎么高兴。因为他知道,只要叶祖洽不死,总有一天卷土重来的。
有时候,宋朝的政治就是这么坑爹,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说,甚至官员起起伏伏,都是常态了。甚至张正书还想着,要不要买凶杀人,半路把叶祖洽给干掉?不过这事张正书也就想一想,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划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张正书现在也没空理会一个前吏部尚书。因为,他已经踏入了县学的学堂里,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县学生了——虽然之前也是。
不得不说,开封府的县学,简直是奢华。这也和当地的经济有关,县学里,不仅有宿舍,还有讲堂、储藏室、藏书阁、孔庙,甚至浴室、刻书库都有。然鹅,张正书呆了两天就腻了。每天早晨,鸡鸣就要起床了,这就算了,毕竟张正书也是早睡早起的,甚至还要来个晨练。但是,全体师生要先去孔庙祭拜先师,之后再到教室讲诵,这就让张正书蛋疼了。说实话,他对儒家一丁点兴趣都没,也不想学那套之乎者也,迂腐的理论体系。可没办法啊,宋朝的教育就是以儒家经典为主,兼习诗赋与时文。所以,张正书坚持不到两天,就厌倦了。
最最痛苦的是,放学了还有作业。好在张正书本来就是不住宿的,这就给了他一个抄作业的机会。
只是教谕布置的作业都不一样,张正书也不能抄得那么爽快。于是,就劳烦赵鼎做一遍,张正书跟着抄一遍了。
剩下的时间,张正书全拿去照料大棚蔬菜和鼓搞他的纺织机了。即便是这样,张正书也觉得很麻烦。甚至想直接退学算了,毕竟也学不来什么。可是,一想到他本身就是去镀金的,这事就忍了下来。
然鹅,接下来的事,他怎么都忍不了了。
因为,和《逃学威龙》里面一样,县学里他也是有“死对头”的。
这个“死对头”,跟他的家世差不多,也是大地主出身。年岁也相差仿佛,只不过比张正书少了一岁,尚未束发罢了。姓朱,叫做朱逸文。以往,张正书都是叫他花名“猪一头”的,两人因为这事,已经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这不,朱逸文带着一群狗腿子,吊儿郎当地来到张正书面前。
他也是“走读”的,在县学门口见到张正书,还只带了两个人,一个赵鼎一个来财,他就趾高气扬了。“哟,这不是咱们张大官人嘛,怎么今日不去和乐楼找李行首啊?难不成,是被李行首赶出来了?还是给人打出来了啊?”
“哈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身后狗腿子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让来财和赵鼎都怒目而视。
如果换做是之前的张正书,肯定会不顾一切跟朱逸文干一架的。但现在的张正书,已经换了一个人,自然不会做这种事了。
“哟,这不是朱小员外嘛,我记得你喜欢的可是樊楼的封行首啊,现在封行首肯见你了吗?”
张正书淡淡定定的针锋相对,让朱逸文愣住了。这厮不按照剧情来走啊,他不是应该冲上来跟自己扭打在一起,然后教谕出来,罚他抄书,打手心的么?怎么……怎么今日他不上当了啊?
“少聒噪!”
朱逸文冷着脸,“你能好到哪里去?”
“比你好那么一丢丢,对了,昨日教谕布置的课业,你完成了么?别到时候,又受罚哦?”张正书知道,这个“猪一头”真的像猪一样,起码张正书是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猪一头”真的是内外草包,看似聪明,其实根本比张正书还不学无术。
“哼,要你管!”
朱逸文见张正书不上当,老大没趣,径直走进了县学。
这时候,天才刚蒙蒙亮,张正书心中想着,是怎么整蛊一下这个朱逸文,让他从此以后见到自己都要躲。以前那个倒霉蛋,实属没脑子的,跟朱逸文硬刚正面。如果使用巧劲的话,恐怕这朱逸文见到张正书都要绕路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县学的生活是枯燥的,对于一点兴趣都没的张正书,就更是这样了。
张正书十分厌恶,这个朱逸文上着课,都要回过头来对着张正书“耍横”,好似要宰了张正书一样。虽然张正书知道,他没有这个胆子。但张正书是谁,睚眦必报的人,连当朝吏部尚书都能整倒的人,岂会怕这个草包?
于是,张正书一改前两天的无所事事心不在焉,今天都在动脑,看看有什么法子整一整这个“猪一头”。
这时候,教谕进来了。
在县学里,除了县令、县佐以外,就他最大了。县令没事是不会来县学的,只有需要政绩的时候,县令才会过来。所以,教谕就相当于后世的班主任了,只不过这个班主任权力有点大,在县学里他的意志不容反驳。如果敢反抗教谕,那就是不尊师重道,在宋朝那可是大罪来的,要是被逐出师门,那就要一辈子遭受非议了。
这个教谕,其实和张正书之前见过的李秀才一样样的,迂腐得很,而且非常迷恋权柄。张正书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些教谕都是不举的秀才,对于权力的渴望,对于金钱的渴望,连他们自己都察觉不到。然而,张正书却知道,这种秀才内心已经有点“变态”了。
当然,这教谕也会注重影响,收礼也是静悄悄的收,不敢光明正大。
连教谕都这样,更别说当朝官员了,简直没有下限好么?瞧瞧叶祖洽,闹得那么大,证据那么充足,这时候还不是贬到洪州了事了?
这个教谕,水平其实也就那样,除了会让学生死记硬背之外,就没有第二招了。
上课的时候,不是摇头晃脑在诵念经史典籍,就是旁若无人地在讲解。他用的自然就是王安石撰写的《三经义》:《周礼义》、《诗义》、《尚书义》后世统称为《三经新义》,《周官新义》、《诗经新义》、《尚书新义》,把里面的《毛诗义》二十卷、《尚书义》十三卷、《周官新义》十六卷颠来倒去的讲,其实总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这样的老师,能教出什么来?只不过现在的教学制度都是这样的,毕竟现在王学已经取代了唐朝时孔颖达所编《五经正义》,是如今宋朝全国学生必读的教科书和科举考以的依据,不学都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哪位学子,起来背一段《尚书》?”
这是教谕最喜欢用的手段,也是学生最痛苦的事情。
别说背了,就连读都结结巴巴好吧?
而且,这教谕可不是只要求背诵《尚书》就行的了,还要学生讲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要以《尚书新义》为准,毕竟是官方教科书嘛!
果然,不出所料,所有县学的学生都低下头去了。唯独朱逸文抬着头,好似胜券在握一样。而张正书则是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教谕眼睛一转,发现了两人的神情怪异,但有所不同,眉头一皱,说道:“朱逸文,你来背一段《尚书》罢!”
朱逸文好似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先是露出个微笑,然后才说道:“先生,我背不来……”
教谕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表情后,他才狰狞地面目怒而说道:“背不来你为何不看书?”这时候的县学,虽然食宿全免,但终归书本还是要钱买的。虽然这时候的教科书比较便宜,但还是要百来文钱一本。所以,这县学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上,没有家世还得看资质的——毕竟县令要政绩嘛,文教不好,哪里有什么政绩可言?
这时候,朱逸文嘿嘿奸笑一声,说道:“教谕,上堂自然是要听讲的。不过,我看张正书同砚同学的意思,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
张正书乐了,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呢,这“猪一头”居然敢光明正大的陷害他了。不过,这在张正书看来,都是小儿科而已,不过是背书么,背不出来最多就是抄书。朱逸文草包,教谕是知道的;他和张正书不对付,教谕也是知道的。在教谕看来,如果抄书能让朱逸文和张正书背熟一篇《尚书》,那么也是值得的。张正书已经知道,如果朱逸文提到自己,那么教谕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张正书的。
果不其然,教谕扭过头来叫道:“张正书,你来背一段《尚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于是,也没有拖泥带水,立即站了起来。
如果是往日,朱逸文的陷害就真的成功了。
但很可惜,朱逸文不知道张正书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有了系统在手的张正书,岂会怕背书?在《尚书》就是在他眼前,比读书还要流畅!
“《尚书·周书·康诰》: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余民封康叔,作《康诰》、《酒诰》、《梓材》。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诰治: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用肇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越厥邦民,惟时叙,乃寡兄勖。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
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德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远惟商者成人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宏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废在王命!’……”
一大段《尚书》背下来,不仅是朱逸文,就连教谕都惊呆了。
这货怕是吃了开窍丹,突然就开窍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一下子背出这么一篇《尚书》来!
而朱逸文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本来想陷害张正书,拉着他一起抄书,找个垫背的。没曾想,自己陷进去了,张正书却眼看要毫发无损!这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朱逸文恨啊,却拿张正书毫无办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气定神闲的,一字不差的把《尚书·康诰》给背了出来,惊得教谕都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这《尚书·康诰》可是《尚书》里的大篇目,字数多不说,其义也难明。这也是中国文化的高深之处了,入门殊是不易,因为中国的学说,甚至中国的文字,全都是为精英准备的。就拿这县学来说吧,为什么有的人学了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没有寸进?因为这种教育,一开始就相当于初中的内容了,不仅有语文,还有政治,历史等等的科目,夹杂在一起,融汇成经书典籍,不是聪明人,根本无从学起。
朱逸文这种草包就不说了,要不是张正书从后世穿越而来,他估计也是一头雾水——现在也依旧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里面的含义。
不过没关系,按照系统给出的提示来念,终归是没有错的。
见张正书就要逃脱教谕的惩罚,最急的还是朱逸文,他不学无术倒也罢了,拉人下水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的。张正书看着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这种事,他在县学里已经做过不少次。
“真是蠢材啊!”
张正书心道,如果是聪明人的话,岂会让自己陷入囫囵之中?肯定是既陷害了别人,自己又安然无事,甚至对方还要感激自己,这才是完美的陷害啊!这蠢材,只会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蠢不可耐!
“先生,我听闻这学书不知义,即是无用也。便是把《尚书》倒背如流,无法理解其义,也是做不得文章的……”朱逸文如今的手段,倒也高明了一些。如果是以往,他怕是不会想到这一层的。
教谕也点了点头,手中拿着戒尺,摇头晃脑地说道:“读书岂能不知义?张正书,你且说说这《尚书·康诰》的真义罢!”
如果是一般人,说不定就会中套了。
《尚书》的真义,难道是问《尚书》怎么解吗?这么一想的话,呵呵,你就中大奖了。就好比女人表面说没事,如果你真的以为她没事,那你可能就踩中地雷了。一样的道理,问你《尚书》的真义,其实就是问你用王学怎么解答《尚书》,其实就是考你《尚书义》的内容。这跟后世的政治题是一样一样的,陷阱很多,你以为只是题面上的意思?错了,出题人不过是想考你怎么用哲学的方法来解答而已!如果你扯一大堆都没扯到哲学,行了,这道题你零分。
张正书是穿越者啊,经过了填鸭式的应试教育,对于这种“陷阱”题,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要是换了那个不学无术的倒霉蛋,肯定是扯半天挨不着边际的。心下大定的张正书,从容不迫地看着系统给出的《尚书义》,慢慢念了起来:“……人有小罪,非过眚也,惟终成其恶,非诖误也,乃惟自作不善,原其情乃惟不以尔为典式也,是人当杀之无赦。乃有大罪,非能终成其恶也,乃惟过眚,原其情乃惟适尔,非敢不以尔为典式也。是人当赦之,不可杀。信如此言,周公虐刑杀非死罪,且敎康叔以人之向背,以为喜怒而出入其生死也。法当死原情,以生之可也。法不当死,而原情以杀之可乎?情之轻重,寄于有司之手,则人人可杀矣。虽大无道嗜杀人之君,不立此法……”
又是一大段《尚书义》“背”下来,让教谕欣慰不已,而朱逸文则目光呆滞,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孺子可教也!”
教谕示意张正书坐下,然后恶狠狠地对朱逸文说道:“你回去把《尚书·康诰》抄十遍,明日带来给我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逸文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悻悻应是,不敢反驳。
然而,张正书却笑道:“先生,我窃认为单单是抄书,可不能背熟一篇《尚书》的。不若这样,明日背不出,让朱同砚站着上堂;后日背不出,就到讲堂外听讲;直到背熟了,才能回讲堂……”
张正书的建议蔫坏蔫坏的,教谕却大为赞赏,说道:“善!”
朱逸文却恶狠狠地瞪着张正书,要不是在讲堂上,他都要大打出手了。
可他没想到,张正书的手段远不止这样。这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在休息的时候,张正书让来财去弄了点巴豆磨成了粉,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张正书把巴豆粉倒入朱逸文的喝水的茶杯里。
于是,可想而知的是,朱逸文这一天都拉到脱虚了。甚至还要被马车载着,去看大夫。
终于把这个碍事的家伙给清走了,张正书登时觉得这县学也变得可爱起来。
然而,赵鼎却把一切看在眼中,放学之后,赵鼎虽然跟着张正书回家,但却是一言不发。
“怎么了,你有心事啊?”张正书觉得奇怪,赵鼎这个愤青,居然懂得隐藏心事了,虽然还是表现在脸上,但也有很大的进步了。
赵鼎思虑了一下,然后说道:“小官人,适才你对朱同砚使出的小人手段,非君子也。”
张正书哑然失笑,笑道:“何谓君子,何谓小人?”
赵鼎当即引经据典,说了一通君子和小子的差别,听得张正书直想笑。不错,儒家的学说,拿来修身养性是不错的。但是作为道德规范,却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何谓君子,何谓小人?根本没有一个定义,况且孔夫子其人,不仅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还将君子限制在士大夫以上的阶层。从这个角度来说,张正书从来都不是君子,只是个“贱贾”之子。当张正书说出这个的时候,赵鼎哑口无言了。孔夫子这么说,赵鼎还能反驳不成?
第一次,赵鼎第一次觉得儒家学说不能自圆其说了,他开始怀疑,儒家学说是不是正确的了。这也是张正书想要的,因为赵鼎这个年纪,最是叛逆,也是最能接受新思想的年纪。儒家学说确实不错,但并非完美,而且特别不适合执掌政权。哪怕是披着儒皮都好,也能对国家造成巨大的伤害。看看当今的文官集团,看看屡战屡败的对外战争就知道了。腐儒当道,民不聊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认为,真正的儒者应该是像荀子那样不法古,不崇古的,认为今人肯定比古人强的——要是今人不比古人强,那还谈什么社会进步啊!
而腐儒呢?认为君子必须说古话穿古衣才能成仁。张正书就呵呵了,所谓古话古衣,在当时都是新的。而古人说它穿它,难道古人都不是君子吗?必须穿不是君子的衣服,说不是君子的话,而后才为仁吗?
古有公休仪,拔葵去织,休妻求名,认为所有的工匠都是机械诈伪、奇技淫巧、机变械饰、怀诈机心的,当今腐儒也是如此。用墨家的意思反驳:古时后羿制造了弓,季伃制造了甲,奚仲制造了车,巧垂制造了船。既然如此,那么今天的鞋工、甲工、车工、木工都是君子,难道后羿、季伃、奚仲、巧垂等却成了小人不成?从逻辑学上,儒家学说有太多漏洞,而墨家就是最仇视儒家的,所以从中找出一大堆黑材料不足为奇。更何况,墨翟还是中国逻辑学的创始人,能找出儒家一堆黑材料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儒者的态度就是,我没看见,所以我不认同。就算书本摆在面前,我不看,所以我也不知道,更加不认同。这种自欺欺人的态度,根本就不是治学的态度。当然,这也和儒家的特性有关,因为“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啊!门派根基都被你否定了,我拿什么去忽悠那些地主,忽悠那些皇帝?
只是,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被忽悠的。比如王安石,就是外儒内法之人。
系统里有墨家的书籍,所以张正书轻而易举地将赵鼎辩驳得哑口无言。
这是肯定的啊,墨家视儒家为死对头,整理出了一大堆黑材料,而且都是儒家不能自圆其说的,赵鼎如何能应对?现在就等于他和墨翟,和墨家门人在辩论一样,人家句句都戳中你的痛点,你却一点反驳的底气都没有。因为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家人,而是你的敌人啊!
最后,自然就是赵鼎的思想开始崩溃了。
“小官人,儒家真个如此不堪?”
赵鼎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问出这个问题来。
张正书一愣,然后哑然失笑道:“任何学派,都有其优点,也有其缺点。好似法家,一门心思讨好帝王一样。儒家,则是为士大夫与乡绅说话的。已经消声绝迹的墨家,农家,则是为底层百姓说话的……每一个学派,都有自己的出发点,有自己的利益阶级。所以,有所缺陷是必然的。”
赵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他也有点不明白:“那为何小官人你如此厌恶儒家呢?”他跟了张正书一段时间了,自然明白张正书的喜好。如果儒家是为乡绅说话的,为大地主说话的,张正书应该很亲近儒家才是啊?
“我不是厌恶儒家,只是厌恶腐儒,厌恶伪君子,这些人是国之蛀虫,窃居高位,就是对国家的最大伤害。”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再说了,道德高和有才干,有必然的联系吗?”
赵鼎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如果道德不好之人,窃据了高位,那又如何?”这是儒家的论调,在儒家看来唯有君子,才最能做官的——因为君子道德满满,才能满满,他们不做官,谁做官?
只是张正书并不相信人性,只是淡淡地说道:“世间有两种事物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人皆有私心,圣人也如此。不好利者,好名。不好名者,为其抱负。唯完善之律法,可行监督之事,督促人不做损公肥私之事。”
赵鼎哑口无言了,因为他知道,张正书说的都是实话。
世间,谁没有私心?君子就没有私心了,你开玩笑吧!
“年轻人,眼界不要太狭窄,你可以以儒家为主,但也要涉猎百家。”张正书笑道,“集百家之言,方能做一个有利于家国之官。若是只懂清谈,不懂实干,就如同司马光一样,宰相不起于州部,此乃于国大害!错非他,今日我大宋伐西夏,岂会如此吃力?”
赵鼎默然了,他原先是很崇拜司马光的,因为司马光的人格魅力确实没得说,他奉公职守,廉洁克己,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忠于君王、取信于人,又恭敬、节俭、正直,温良谦恭、刚正不阿……这些都是非常人能做到的。然鹅,被张正书这么一影响,从国家的角度看问题,他才发现原来号称着新法误国的司马光,不仅把熙宁新法的成果全都给否定了,甚至还使得国家倒退了好些年。只是司马光推翻了青苗法,保马法,才使得不明真相的百姓拍手叫好罢了。百姓就是这样,有奶便是娘,管你谁在位,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让你不好过!
但是,司马光为意气及权位之争、不再着重于国政运转而做出的种种事情,却严重伤害了宋朝的利益,谓之“国贼”一点都没错。这一点,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哪怕赵鼎对当今宰相章惇再不屑,也不得不承认章惇做宰相要比司马光厉害多了。
原因是什么呢?
就因为章惇曾经在地方任职过知州知府,有执政一地的经验,而且政绩显著。他经略南北江,平定荆湖北路等地,大规模开发荆湖南路,设立州县,开拓西南,统一内地割据势力,对江南的发展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司马光原本也在地方上任职过,但他太过迂腐,做事不懂变通,结果被胥吏耍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给百姓做了不少事。从治理一地,就能看出高下,别说治理一国了。当然,司马光以史学家的眼光,看待百姓疾苦,确实也为百姓做了点事。但都是小恩小惠,既不能授人以渔,又不能对一个地方做出影响经年的政策,可谓之“中规中矩”,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倒是文教方面,司马光做得还不算不错。
“难不成‘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是对的?”
赵鼎的脑子里不由得升起这个念头来,然而他却很快摇了摇头,这可是法家的理念啊,而且还是《韩非子·显学》里的内容,赵鼎一时间接受不了。要知道,法家和儒家也是不对付的,《韩非子·显学》里的原文,也是“批驳”过孔子的——“观容服,听辞言,仲尼不能以必士;试之官职,课其功伐,则庸人不疑于愚智。故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夫有功者必赏,则爵禄厚而愈劝;迁官袭级,则官职大而愈治。夫爵禄大而官职治,王之道也。”
这叫赵鼎怎么能接受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才不管赵鼎能不能接受呢,反正他确实瞧不起儒家的。
皆因儒家的口号叫得“高大上”,然而真正做到的人,却没几个。从这一点来看,其实儒家本就没有成执政思想的基础。因为儒家太多空而泛的东西了,真正的方法论却没什么。大概就是喊个口号,君子是最好的,用君子治国,就能长治久安,天下太平了!
这种自欺欺人,是不是很好笑?但偏偏统治者喜欢这套论调,于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恶劣的影响一直到了宋朝。因为宋朝崇文抑武,士大夫阶层前所未有的强大了起来,甚至连皇帝都压不住了。你真当宋朝皇帝不想宰了那几个贪官,不想宰几个和他作对的官?不是皇帝不敢,而是他做不到啊!
文官集团的势力实在太庞大了,庞大到皇帝都心惊胆跳的地步。
看看宋初之时吧,宋太祖宋太宗,杀文官如同杀鸡一样。但是宋真宗以后,文官集团庞大起来了,能隐隐和皇权对抗了,所以皇帝也换了个玩法——平衡。也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了,宋朝之所以党争频繁,其中很大程度是皇帝纵容的。皇帝不杀士大夫了,你们就在朝廷里打闹吧,不下死手怎么都行。于是,就渐渐成了“潜、规则”了。
文官集团的空前庞大,让皇帝都敬畏三分。只是不断的内耗,却让宋朝的元气一点点的在磨灭,张正书自然对这些出身儒家的文官没任何好感了。
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张正书才懒得管朝堂上的龌龊事。
现在的张正书,要一心扑在他的大棚蔬菜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他小院里的大棚蔬菜,已经到了即将成熟的时候了。
回到张家宅邸,张正书用“洞察”技能看了看大棚蔬菜,惊喜的发现,已经成熟了!
【品种】:生菜
【状态】:健康已成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级】:1级
【产量】:40斤
收割可获得经验:895
……
“那还等什么!”
张正书兴冲冲地找来一把小刀,开始收割蔬菜了。
看着系统界面的经验在蹭蹭蹭地往上涨,张正书居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好似翡翠一般的生菜,除了叶子稍显得偏黄之外,卖相绝对是不错的。若是放在后世,这绝对是“无公害”的高级蔬菜,一斤都能卖十几块钱的那种。只是产量有些小了,毕竟小院里的地不多,土壤也不算肥沃。再加上大棚蔬菜有着天然的劣势——无法照到阳光,产量小也是正常的。
再看看自己的经验值,张正书惊喜的发现,居然增长了不少。
【人物】:张正书,别名轩奴,曾用名张振凡
【状态】:健康
【等级】:0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命】:3030
【体能】:1010
【经验值】:368510000
【轮盘抽奖】:无
【技能】:种田术1级
【基本属性】:力量1,敏捷3,体质1,精神3131
【特殊属性】:悟性5,根骨0,洞察3131
【物品栏】:无
【任务】:种田术升级到十级。任务奖励:消耗品*1,额外抽奖机会*1
【商场】:尚未开启
……
“小官人,这法子真的能种出时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鼎也是惊奇,他也是第一次走进这茅草大棚里,哪怕是只待了一会,也觉得汗流浃背了。他不是不识五谷之人,自然懂得一些农事。“这般高温,亦能种出时蔬来,实乃神技也!”
张正书说道:“这法子是我拿来试验的,为的是冬日种菜。很快就是霜降了,到时候才是这大棚蔬菜的大展身手之时。”
“冬日种菜?”
赵鼎吃了一惊,他很想用孟子的“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来辩驳张正书,但他还是忍住了。在张正书这里碰过不少钉子的他,早就领悟了一件事,如果实在没把握,千万不要跟张正书辩论,不然会让自己世界观崩塌的。既然张正书说冬日也能种菜,他就等冬日之时,看看张正书是不是真的能种出蔬菜来。要是种不成,他再据此跟张正书说道理不迟。但赵鼎有种预感,张正书是对的——因为茅草大棚里,温度之高,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冬日种菜有啥好稀奇的,难不成冬天你没吃过豆芽菜?”张正书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喜滋滋的让僮仆把这几十斤蔬菜搬到厨房里。没错,他准备亲自下厨。
赵鼎连忙拉住张正书,说道:“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小官人何以下厨做些非君子之为?”
张正书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君子……”
赵鼎被噎得一时无言,确实,按照儒家的分法,唯有士大夫和乡绅能称为君子,像张正书这种“商贾之子”,怎么可能算得上君子?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没有吃食,圣人也会沦为恶徒。”张正书淡淡地说道,“且夫,治大国如烹小鲜,连烹小鲜都不会,还谈什么治国?道存于万物,当然也存于厨房之中。煎炒烹炸,存乎一心,运用之妙,可比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酸甜苦辣咸,五味调和,各司其职,不也是安邦定国,和谐共存之大计否?能把饭做好的人,也有些治国之才。苏东坡也下厨煮肉,你岂不是说他不是君子?赵鼎啊,好高骛远不可取,需脚踏实地,先学会做饭这生存技能,再来说这些高大上的话……”
张正书的一席话,让赵鼎面红耳赤,他不太明白什么是“高大上”,但想来不会是一个褒义词。
然而,张正书虽然嘴上说得很响,但进了厨房之后,他傻眼了。这厨房里,居然没有几件他熟悉的厨具。别说炒锅了,炒菜才刚刚兴起,只有酒楼里的大厨才有一口这样的锅,炒菜法更是不传之秘。至于调味料,那些坛坛罐罐什么的,张正书更是两眼一摸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办法了,只能靠演技来遮掩尴尬了……”
张正书让那些僮仆放下蔬菜,再寻来厨娘,拿来柴禾,开始生火了。前一世,张正书也懂生火,不过是用晒干的稻禾点燃后,放进炉灶之中,再依序添加柴木罢了。但前一世用的是打火机,这时候用的是火镰和火石啊!
张正书怎么都打不着火星,一旁的赵鼎看了都觉得有些尴尬了。
好在厨娘笑道:“小官人想要亲自下厨烧菜,又何必亲自生火呢,且让奴家来罢!”
这厨娘接过张正书手中的火石和火镰,然后开始把火石和火镰擦将起来。轻轻柔柔的动作,却好似行云流水一样,张正书都觉得特别有韵味。这厨娘,其实已经超过三十岁了,在张家做了十几年的厨娘。每日的工作,就是生火做饭。这么多年下来,自然是很熟练了,甚至生出了难言的美感。
“其实,小官人你可以用火折子的……”
赵鼎在后面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这时候的火折子,是用很粗糙的土制纸卷成紧密的纸卷,然后放进竹筒里的。使用的时候,先用火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在隐隐的燃烧,能保持很长时间不灭。需要点火时,使劲一吹,它就能再次燃起来了。
然而,这么方便的东西,张正书却没有随身携带——富家少爷,怎么会带这么个东西啊!这都是来财随身携带的,张正书根本不管这个。
张正书的尴尬,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因为,他要开始烹煮生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办法,没有炒锅,无法炒菜,只能白灼了。
白灼也是讲究技巧的,张正书在前一世也是做过饭的,知道白灼生菜,关键是在火候。火力一定要猛,不是猛火将水煮至翻滚,都不要将菜放进去。等水烧开之后,火力也不要减,加少许生油和盐张正书也不知道油盐在哪,都是让厨娘找来的,然后把洗好的生菜倒入烧开的水中,只一分钟左右,就能捞起来了——本身这生菜就可以生吃的,只是张正书不知道宋人能不能接受而已。
捞出来的生菜,还要淋上烧开的酱油来调味,一道白灼生菜才算做好。
只是没有炒锅,张正书让厨娘拿来酱油,在砂锅中滚热后,再放入葱、蒜、芫茜提味,最后淋在生菜上,总算是完成了这道白灼生菜,还是很不容易的。看着成品的白灼生菜,张正书也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从种菜到烧菜,都是他亲力亲为的——好吧,平日里的浇水施肥,是那老仆在做。但不管怎么说,张正书都参与了进来。这和平常吃菜完全不一样,因为这是浇注了张正书希望的一道菜啊!
张正书感慨地拿过一双筷子,递给了赵鼎。
“尝尝看?”
赵鼎不疑有他,因为他也闻到了香味——主要是因为张正书的技法,来自后世的厨艺。虽然只是简单的处理调味料,却也让厨娘,让赵鼎大吃一惊了。
“小官人甚么时候会烧菜了?”
厨娘也是震惊不已,她最是清楚的,张正书什么时候进过厨房啊!从小到大,一次都没!她可是看着张正书长大的,这事太清楚了。这不,张正书连点火烧柴都不会,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这道菜的香气,却不会骗人的。厨娘也很想尝尝,但张正书却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动。毕竟她只是个厨娘,不过是个僮仆,主人没开声,她是不敢有动作的。
“你也尝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好像一个邀功的人,迫不及待想等到别人好评一样,让厨娘也试一试这菜。厨娘一听,笑呵呵的也不客气了,取来一双筷子,轻轻夹起一根生菜放入口里。
“怎么样,怎么样?”张正书有点心急地问道。
赵鼎首先作评价:“小官人,你烧的菜与别人很是不同,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厨娘就直接多了:“小官人烧的这道菜,很好吃啊!”
张正书又问道:“你们吃了之后,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事吧?”
“没事啊?”
厨娘疑惑地反问道,“难道这菜里有甚么毒药不成?”
张正书“嘿嘿”一笑,说道:“毒药倒是没有,只是我那大棚蔬菜种出来,不知道吃了之后对人有没有害。”
赵鼎一愣,苦笑着放下了筷子:“所以小官人你叫我吃了?”
张正书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是自然的,难不成我自己吃啊?我又不傻!”
赵鼎和厨娘绝倒,正凌乱的时候,来财跑了进来:“小官人,小官人,官人叫你过去……咦,甚么味道,好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候,赵鼎也生出了捉弄的心思,说道:“小官人烧了一道菜,你尝尝看?”
来财欣喜莫名,把头扭向张正书的方向,问道:“小官人,我……”
“想尝尝就拿筷子吧!”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其实心中已经笑到肚子疼了。
来财不虞有他,拿起筷子就开始风卷残云,一边吃一边说道:“好吃,好吃……”
张正书关切地问道:“你的肚子不疼么?”
“不疼啊,小官人你为何这么问?”来财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因为他被张正书坑了不少次,已经锻炼出来了。
“哦,这是刚刚收割的大棚蔬菜,我想知道能不能吃。既然你吃得那么欢,证明是没有问题的。”张正书邪笑道。
“啊,那如果有问题,我怎么办?”来财差点想吐出来了,但吃到肚子里的菜,除非抠喉咙,不然都难以呕出来。
“没事,也就拉肚子而已——就是腹泻,最多两天,不会死人的……”张正书邪邪地笑道,“放心吧,没事的,我只是开个玩笑。豆芽菜吃了都没事,我这个纯天然,无公害的蔬菜,怎么会有事,放心吧。不信,我吃给你们看。”说罢,张正书还真的夹起了生菜,慢慢地品尝起来。
赵鼎和厨娘面面相觑,原来这个张小官人根本没变过,还是以前那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只是如今的张正书,手段更加多样,也更难防备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棚蔬菜的成功,在张正书的意料之中。
以后世的农业经验来种菜,绝对是能成的。虽然没有化肥,但有系统的特殊效果加成,其实产量也差不多了。既然实验已经成功,接下来就该推广了。好在张正书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待麦子收割后,就搭好茅草大棚,开始种菜。
每年的汴梁城收完麦子、水稻和粟米后,不到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就开始下霜了。一旦下霜,气温就会降至农作物无法抵抗的温度,从而大面积冻死。这样的情况下,别说种菜了,哪怕是没有经过育种的小麦,都扛不住!
张正书培育出了大棚蔬菜的消息,不胫而走。
只一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原先,这些农户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都等着看张正书的笑话。一个富家子弟,居然跑去种田,多新鲜啊!就好比后世的富二代,不去继承家业,反而跑到农村耕田一样,绝对是个大笑话。
然而,张正书让很多人都失望了,他顶住了压力,种出了第一茬大棚蔬菜。
最关切的人,还是李家村的佃户。要知道,他们都是跟张正书签了契约的。万一张正书的大棚蔬菜失败了,迁怒他们,那可怎么办?
然而,大棚蔬菜的成功,让李家村的佃客们稍稍定了定心,这就不得不说中国农民其实是很聪明了,起码在关切到自身利益上,他们个个都精明过了头。靠天吃饭,哪里能比得上靠张家吃饭啊!靠天吃饭,好似前些年那样,一场洪水过来,什么都没剩下。
要知道,汴梁城宋朝这短短百余年间,都遭遇好几次洪水了,而每一次洪水过后,都是一次大地主的洗牌。也幸亏“大桶张家”占据了汴梁城郊外地势最高的地方,才屡屡幸免于难,从而得以保存大量家财。不然,你真以为张根富能积累那么多钱?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啊!
中国的农民都是很聪明的,他们懂得趋利避害。既然每月有固定工钱拿,还不比种地少,他们为何不干?非得在土里刨食才好吗!
再说了,如果是他们的土地,他们打死也不会这么干,毕竟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啊!但他们是佃户啊,早在祖上已经把家产田地给当卖光了,沦落成佃户,还能种地已经算万幸。不然的话,早就在汴梁城里随丐帮讨饭吃了。
张正书自然不知道他的一个大棚蔬菜,竟然会牵动那么多人的神经。这时候的他,只是翻了翻地,再深层施了沤好的肥料,再晾了两天,又开始他“伟大光荣”的种田生涯了。这一次,张正书买来的是白菜种子。
这时候的白菜,叫做“菘菜”,或者叫“白菘”,本来是扬州的一种大叶白菜。它的叶子有多大呢?嗯,这么说吧,像蒲扇一样大,一棵菜就够一家人吃了。这种“白菘”吃起来没有渣滓,非常爽脆可口,后来就有人从扬州带到北方来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白菘”到了北方,好像有点不适应,长出来的菜跟“白菘”一比,就好像后世姚明和曾志伟比较身高一样,太过矮小了。别说叶子像蒲扇,就是整颗白菜加起来,还不够蒲扇的一半大。这种白菜,宋人也叫做“菘菜”,其实就是后世的小白菜了。
这种小白菜再和芜菁杂交,就成了后世的大白菜。只是这种大白菜太过稀少,张正书也找不到它的种子,只能作罢。
小白菜播种下去后,张正书又吩咐那专门负责浇水施肥的老仆,要按时浇水施肥,才放心地去县学了。
其实,能不去县学,张正书还真的不想去县学。
奈何,前两天张正书为了反坑一把“猪一头”,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背书能力超强的“学霸”,这就惹人注目了——特别是教谕。不知实情的教谕,每天都会抽查张正书的背书状况,甚至还当众表扬了他。张正书也很郁闷啊,他只是不想受罚而已。
结果,昨天他就决定不装了,但教谕还是锲而不舍,一连叫了他三次,甚至过后也没有给处罚,只是说道:“张小官人呐,你可得争气些。来年便是解试了,考取个举子,好再参加省试,最终金榜题名,那时你张家,就是名门望族了……”
张正书无奈地白了教谕一眼,还“名门望族”,望个屁啊!
虽然宋朝不禁止商贾参加科举,甚至宋朝官员还能经商,但张正书真的不想踏入官场这个大染缸。而他自己也知道,他没这个本事。考科举可不是背书那么简单的,而是过五关斩六将,甚至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并不过分。要不是这样,为什么县学的这些个教谕、直学、讲书、司计、斋长、斋谕、学正、学录、掌谕等等,不都是解试不成,来县学混口饭吃的?
再说了,宋朝的科举,分为分进士科、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学究、明法、明经各个专科,而且就算通过了解试,到了省试这一关,还要考诗赋,经义,论,策。这些什么“诗赋,经义,论,策”,张正书懂个毛线啊,他甚至连古文都写不好!考科举?根本不现实。
再说了,每年都有几十万人参加解试,却只有一万多两万人能参加省试,最后考中的,只有寥寥几百人,这里面的“中奖”概率,大概就知道了吧?要知道,宋朝还是科举录取人数最多的朝代了,要不然也不会造成冗官的现象。可就算这样,还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
所以科举一途,张正书从来就没想过。因为,这根本不现实。哪怕他有系统作弊,也是白搭。这可不是什么考背书就能当官的,而是要做诗赋,做论,做策的,这些别说张正书了,就连沉浸在科举一途几十年的老学究,估计都摸不清楚主考官喜欢什么文章。科举,看似很美好,但其实对大多数人无缘。看不破的人,还在朝思夜想;看破的人,已经转行做教谕了。
而且,张正书的心思,也不会放在读那些儒家经典上,他记得在明日,就是曾瑾菡的十五岁生日了。这么隆重的事,他得请个假。不然的话,曾瑾菡不知道要多伤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甚么,你明日不来上堂了?”
教谕瞪大了眼睛,看着散课后追着他的张正书,有点皱眉地说道,“你前些时日,才在家休憩了近两月,为何如今又要求假?”
张正书说谎不打草稿的,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个开封府吕相公让我去开封府衙门一趟。”
“你犯甚么案子了?”
教谕下了一跳,没办法,张正书是有“前科”的。自幼就调皮捣蛋的他,如今犯事被抓,好像也说得过去。都说三岁看老嘛,这时候的宋人就喜欢用老眼光看人,不然就不会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个成语了。
“先生,我是那种人么?”
张正书有点无奈,怎么每个人都觉得他是无恶不作之人?难道那个倒霉蛋,真的那么惹人厌不成?然而,张正书也没办法选,这是天意,轮不到他做主的。
虽然教谕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赤果果地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要是我犯事了,自会有巡捕来抓,怎么可能自己去开封府衙门呢?”张正书觉得很可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是去投案自首的。”教谕理所当然地说道。
张正书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教谕也不是个迂腐之人,也会说笑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实不相瞒,我在我家田地上弄出了十几架水车、筒车和翻车,吕相公觉得我为乡里做了好事,想亲自见见我哩!”张正书半真半假地说道,“前些时日,他还亲自到我家来,叮嘱我要到开封府衙门一晤……”
吕嘉问登临张家宅邸的事,这教谕也听说了。张正书知道,说谎的最高境界,是九分真,一分假,要不怎么说老实人说起谎来能骗死人?就是这个道理了,忽悠你没商量啊!
“原是如此,那你代我问候吕相公一番……”
开封府府尹啊,这相当于后世京城市长了,还是司法、施政的一把手,简直是这连举子都考不上的教谕的偶像。
“行,包在我身上!”张正书大包大揽地说道,“那我走了……”
教谕不虞有他,心中感慨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想前朝的商贾,哪里能谒见高官?不被褥羊毛都算好了,甚至当权者看你不爽,得,一个栽赃下去,你就要被抄家。想做官?做梦去吧!但是宋朝呢,因为过度依赖商业,商税甚至达到了税收的七成之多,哪怕是统治者,也要适当照顾一下商贾了。且不说官员可以经商,就连商贾也能做官,这就是一个大进步!
然而,张正书却知道,所谓的官商,其实根本不能促使社会的进步。这种商人,习惯了垄断,习惯了赚大钱,却没有冒险精神。这和在土地里刨食,有什么分别?只不过从种田,变成在有限的范围内经商罢了。
但是,不做官的商贾,那就厉害了。因为没有权力上的需求,所以他们敢拼敢搏。出海贸易?那是寻常啦,边境榷场做买卖?也是常有的事啦。甚至于走私粮食军械,就没有商贾不敢干的事。他们确实是有冒险精神了,但对国家也是有害的。所以,历朝历代为何打压商贾?是有其原因的。
张正书却知道,这便是人性了。
商人逐利,所以他们敢于走私。官商还有权力上的考量,这种事不敢轻易去做。但据张正书所知,到了北宋这时候,官商走私,已经不是新闻了。因为宋朝的商品经济空前活跃,商业和对外贸易的繁荣发展了起来,也使得各级官员贪欲大增。
这些官员,已经不满足于做官商牟利了,而且还染指对外贸易,大搞走私舞弊活动,以牟取更加丰厚的利润。官僚政治的腐败,是隐藏在宋朝冗官危机下的更重大的问题。张正书还想着,什么时候击穿这个脓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宋太宗时曾经下诏说:“诏中外臣僚:自今不得因乘传出入,赍轻货,邀厚利;并不得令人于诸处回图,与民争利。有不如诏者,州县长吏以名奏闻。”然而,到了元符年间这时候,这一纸诏书就等同是废纸了。官僚经商,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而且你也不可能禁止得了啊,官员们随便找个直系亲属来,代替自己经商,不就规避所有风险了吗?再不济,找个非直系亲属来,你能拿他怎么样?
很多人觉得,宋朝是高薪养廉的,殊不知这个印象就错了。
不错,宋朝的高官,俸禄确实很高。但一些不入流的官员,俸禄就太低太低了。州县之吏,一月所得,多者钱八九千,少者四五千。如果是守选、待除、守阙等等的官员,那就更惨了,没有实职,要等六七年后才能得三年之禄。算起一月所得,连四五千钱都不到;少者连三四千都难到。哪怕是有禄米供给,也生活窘迫。要是有红白喜事,有什么病痛,更是要举债。至于边远州郡,那些官吏的薪俸更是少得可怜。要不怎么说,贬官就是等于借刀杀人?俸禄都不能养家糊口,你说是不是借刀杀人?看看苏轼这几年过得如此穷困潦倒,就知道宋朝官员的俸禄有多不平衡了。这也是为什么叶祖洽死都不肯被外放——俸禄实在太低了啊!
再加上这时候财政赤字,入不敷出,情况更是紧急。
而那些有权沾染钱财的官员,又是上下其手,更是加剧了财政负担。
所以说,北宋这时候已经摇摇欲坠,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张正书也无力改变这种事,他能做的,就是把复式记账法传出去,然后让朝廷都效仿,才能堵住贪渎,给财政一些喘息的机会。
现在的张正书,自然没想那么远,现在的他,已经满脑子都是曾瑾菡了。
“我要不要送些什么给她呢?”
张正书摸着随身携带的香囊,这是曾瑾菡亲手绣的,他一直都带在身边。闻了闻香囊里香料散发出来的香味,张正书突然想起,是不是要做一瓶香水给曾瑾菡呢?“不过蒸馏的装置难弄啊,要花时间……对了,香皂!”张正书一拍大腿,这可是大杀器啊,他怎么没想起来要弄香皂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是知道怎么用猪油做肥皂的,在肥皂里加入香精,就是香皂了。
但是,张正书只高兴了一会,就偃旗息鼓了。因为猪油做肥皂,是古巴比伦人发明的,然而,中国人也不输古巴比伦人。中国人拿什么做肥皂呢?没错,就是天然的皂荚。穷人拿皂荚洗衣服,那富贵人家呢,肯定会讲究了些。在宋朝有个行业,专门制作这种肥皂的,叫做“肥皂团”。这“肥皂团”的主料当然是皂荚了,煮熟捣烂了再加上面粉、香料、药材等等揉搓成团,就相当于是香皂了。
汴梁城街上那么多浴堂、香汤、香水行,都有这种“肥皂团”卖。当然,价钱也不便宜,毕竟香料和药材都很贵。这么说吧,小孩拳头大小的“肥皂团”,就要卖两百来钱,不是富贵人家根本用不起!
香水、肥皂都被否决掉了之后,张正书也迷茫了。
“送什么好啊?”
张正书没有提前准备,这时候两眼一摸瞎也是正常的。他倒是想把香水弄出来,但没有了酒精,他就算是弄出香精来也没用啊,挥发不了啊!而且,就算是香精也好,也需要蒸馏器才能弄得出来。
现在张正书手里,哪里有什么蒸馏器?哪怕是现在弄一个出来,那也需要时间的。哪怕是用古埃及人的油吸法,把花卉的花头放进油里,等它自然析出油脂来。这个耗时太长了,而且工序繁多,张正书也没实验过。就是以前想自己制作香水送给女朋友的时候,上网查了度娘而已。真正有用的,还是蒸馏法,可惜现在怎么都来不及了。
“唉,都怪那县学……”
张正书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然而他知道,是他自己忙于弄纺织机,忙于弄大棚蔬菜,而忘了曾瑾菡的生日这事。
要不是昨天来财提醒,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罪过,罪过啊……
张正书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不知为何突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几乎所有女孩子都无法抵挡的东西——布娃娃!看看后世那些火热的娃娃机就知道了,消费主体从来都是女生!那些可爱的玩偶形象,是女孩子根本无法抵挡的。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或者说这是她们的少女心。
张正书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是个急性子,而且现在也没多少时间了,一个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缝制出来一个布娃娃呢!
于是,在张小官人的嘱咐下,集合了张家的所有养娘。这些个养娘,再从中挑选出几个女红最好的,根据张正书的设计,开始缝制布娃娃。张正书怕她们没经验,不敢画得太大,只是普通的尺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张家囤有一些布料,各种颜色都有一些,用来做几个布娃娃绰绰有余了。而那几个养娘的女红确实很好,虽然一开始失败了,制作出来的玩偶实在不敢恭维。但第二次制作之后,却慢慢已经找到了精髓。
张正书也不懂女红,但他记得前一世看过的动漫形象是怎么样的,图纸自然也是他提供的——说实话,不过是照着系统里的画,慢慢一笔一笔用鹅毛笔画出来的。至于颜色,就别想太多了,能做出来就不错了,宋朝的时候,布料的颜色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种,其中还有带花色的。
于是,在奋战了一晚上之后,终于把布娃娃做出来了。
首先是靛蓝色的唐老鸭——这算是神还原了,毕竟唐老鸭本尊也是蓝色的,下面还用了白布,实在是制作得良心。当然了,这是张正书一再要求的。
至于米老鼠,张正书就无言以对了,除了眼睛之外,就没找到有什么不一样的颜色,全都是黑的。好在做得不大,倒是显得很精致。
最让张正书满意的是阿狸的布偶,除了颜色不太对以外,从桃红色变成了淡黄色,但神韵什么的都出来了。
剩下的,还有哆啦a梦、hellokitty、维尼熊、史努比……都是经典的卡通形象,但张正书觉得都不够阿狸做得好。于是,在做好的那几个卡通形象里,张正书挑了阿狸,准备当做礼物送给曾瑾菡。
这个阿狸,里面填充的也是布料。
那些个养娘,全都惊讶于张正书这么奢侈,居然用这么多布料来弄一个“磨喝乐”。在她们看来,这所谓的布娃娃,不就是布质版的“磨喝乐”吗?样子还挺怪异的,不过真好看!她们也想要一个,但她们也知道,以布料的价格,张正书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把这些布娃娃送给她们的。
张正书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个养娘,他每人奖励了一百钱——人家挑灯夜战,通宵达旦弄女红,给你制作布娃娃,难道你就没点表示?甚至,张正书觉得她们的手艺确实不错,如果来年棉花大丰收,那么还能有剩余拿来制作布娃娃。一个“磨喝乐”都能卖几贯钱,甚至几十贯钱,张正书就不信了,来自后世的精致卡通形象不能卖钱?不仅要卖钱,还要卖出天价来!
张正书也有些佩服自己,弄个礼物出来,都能弄成一个产业链。虽然没有机器缝制,但好在宋朝懂女红的小娘子多啊,而且很多小娘子本身就要刺绣什么的帮补家用,给自己攒嫁妆的——宋朝小娘子要嫁人可不容易啊,嫁妆钱要出一大笔。这和后世恰好相反,后世的丈母娘,那可是助推高房价的领航人,因为她们的存在,楼价成倍成倍的涨。不仅要房,还得有车,这让后世的男人压力山大,要不怎么光棍一大堆呢?当然,这也和社会观念变迁有关,就好像宋朝的小娘子,因为实在凑不出像样的嫁妆,最后都嫁不出去。
真是沧海桑田,世风日下啊!
张正书为后世的男人默哀,要是在宋朝,他们恐怕就不愁没老婆了。哪怕是懒汉,都能娶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要是大户人家,那更是三妻四妾——对不起,宋朝只有一妻,妾能娶很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很没良心的庆幸自己穿越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在苦中作乐,然而确实能给自己带来一点“不枉此行”的错觉。如今他,想起后世,似乎很多人的面庞都模糊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刻意不去记起,还是真的开始淡忘了。
摇了摇头,张正书自己苦笑了一两声,心道想这么多也没用,终究是回不去了。
……
汴梁城里,广福坊中,曾瑾菡也在憧憬着。
早在半月前,她就跟张正书说了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从那时候起,她就一直期待着。其实,在曾家过生日也没啥的,最多就是曾文俨会亲自准备一份礼物。但曾瑾菡却知道,随着她到了十五岁,这个生日的意义,明显不同了。
古人讲究十五而笄,所以生日这一天,也是行及笄礼的日期。女子行了及笄礼,就代表着能嫁人了。这也是身份的转变,由毫无家庭负担的“孺子”,变成了成人。曾瑾菡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张家已经定亲了,她是不会这么快行及笄礼的,因为这及笄礼一定是在许嫁以后,出嫁之前,而且要过了十五岁才行。
受过了及笄礼之后,曾瑾菡就要接受成人的教育,被教授“妇德、妇容、妇功、妇言”等,还有作为媳妇必须具备的待人接物,以及侍奉舅姑的品德礼貌与女红劳作等本领。及笄礼,就是对人生责任、社会角色的提醒。
突然,曾瑾菡没来由一阵轻叹,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一股淡淡的忧愁。
她的目光落在墨迹已经干了的宣纸上,那是她给《京华报》写的《射雕英雄传》,几经删改,才终于用白话文写成的第一章。又不知为何,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小娘子,你怎生还未梳妆打扮啊,笄礼就开始了!”
彩袖拿来今日要穿的衣裳,有点着急地说道:“员外早就在家庙中,搭设好了‘东房’,你快些梳妆打扮罢!”
曾瑾菡抬起头来,未施粉黛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靥。
“小娘子,你……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袖觉得今日的曾瑾菡有些不大对劲,今天可是大日子,怎么曾瑾菡还是这么“悠哉游哉”的?
“且不急,你说他会来么?”
曾瑾菡有点担忧地问道,她也不知道张正书是不是会来。
彩袖自然知道她在说谁,然而彩袖对张正书的印象很差,嘟着嘴说道:“我也不知晓……”
曾瑾菡幽幽一叹,说道:“伺候我洗漱更衣罢!”
行及笄礼,用到的衣裳服饰不同平常。首先是采衣,也就是未行礼之前穿的童子服,这是要一开始穿在身上的,其他的衣裳要在及笄礼的过程中更换。这也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才有这样的讲究,要是寻常人家的,随意挽个发髻就是了,哪里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但寻常人家,也没有请宾客来观礼啊!
而曾家,早就在三天前就广派英雄帖了——哦不,是请帖,也叫笺书。还在昨天,又发了一次。这是怕别人忘记没来,不仅宾客没面子,主人家也很没面子。
在五日前,曾家已经将家庙正堂东边搭建好了“东房”。所谓“东房”,其实就是设盥洗、帨巾于厅中,再用以帘幕围成房在厅的东北边。这“东房”其实就是更换衣服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更衣室。要是不用换衣服的话,也不用设“东房”了。寻常人家的及笄礼,就不用换衣服的。
“东房”搭建好了,及笄礼就要进行了。这是既定的事,哪怕刮风下雨也要进行的。
洗漱沐浴之后,曾瑾菡换上了采衣采履,来到了家庙之中。
家庙里,曾文俨和曾母,都欣慰地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嘴角含笑。曾瑾菡连忙上前施礼:“女儿见过爹爹,妈妈……”
“好,好,好,你且去东房候着罢,宾客马上来了!”
曾文俨也是高兴啊,吾家有女初长成,这本就是喜事。况且,今日还是她的生日。重大的节日加上及笄礼,这双喜临门,可谓是有着重大的意义。突然间,曾文俨又想到了他的准女婿,心中有些不畅。在曾文俨看来,他女儿嫁到张家,实在是委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是我当初口不择言,错非如此,吾儿岂能嫁如此之辈?”
自哀自怨了一会之后,曾文俨才想起来,今日应当是高兴的。可他,高兴不起来啊!
这时候,乐队突然奏乐了。
这是及笄礼的一部分,有道是“乐以教和”,在正规场合,这音乐是必须要的——这也是普通百姓弄不起的一部分,请个乐队过来,要花费多少啊!不过,曾文俨认为值得。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在华夏文明中,礼和乐就是一个整体,礼乐不可分。整个及笄的仪程中,当然少不了丝竹管弦的音乐。
这时候响起音乐,就代表着有宾客到了。
曾文俨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来到家庙外面,站在东面的台阶,等候着宾客的到来。要知道,这宾客也是分等级的。正宾到来的时候,不仅曾文俨,连曾母都要上前迎接,相互行正规揖礼后入场,主宾落坐于主宾位。如果只是普通客人,者就座于观礼位;等所有宾客都到来后,都落坐后,曾文俨和曾母才能入座在主人位上。
一套礼仪,早就有了定式。虽然和两千多年前的周礼有不一样的地方,但华夏文明一脉相承,大致的脉络还是可寻的。
这时候,“东房”里的曾瑾菡紧张了起来,问道:“他来了没?”
彩袖嘟起了嘴,说道:“小娘子,我也在这‘东房’里,怎生知道外间是个甚么情状?”
曾瑾菡是关心则乱,一颗芳心都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若是忘了,怎生是好?”曾瑾菡患得患失地说道。
彩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娘子,他怎生会不记得?那笺书都送去了两回,若是他不记得,便是心中没有你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来到曾家,发现门前早已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小官人,怎生这般多人?”
来财有点震惊,这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不就是一个商贾吗,怎么会有这么人眼巴巴来恭贺啊?
张正书却习以为常,要是商贾都没这么点人脉,那曾文俨还算是天下第一丝绸商吗!这里面,估计都是一些有分量的商贾,如果可以的话,结交几个,对于拓展商路也是很有帮助的。特别是丝绸的销售渠道,这是张正书准备要经营的。一旦成功纺织出棉布来,就要发愁棉布的销路了。
要知道,上好的棉布不仅纺织要好,还有染色等工序,才能卖得出好价钱来。可以想得到,曾文俨请的宾客中,肯定有染布的商贾,也有售卖丝绸的商贾……当然了,张正书打算找曾文俨谈一下,还有什么比得上两家有利益牵连更稳固的联姻呢?
“唉,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张正书本来不想把一桩婚事弄得充满了铜臭味,但真的没办法,现实和理智都告诉张正书,两家合则两利。张家的棉布加上曾家的丝绸,几乎就能垄断整个大宋百分之五十的纺织业了。垄断有多赚钱?是个人都知道,看看朝廷的榷酒就知道了,占到了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里面的利润有多庞大,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想象得到的。
递上了笺书给门房后,张正书让来财提着礼物进入了院子里。
曾家的家庙,就在院子里。张正书分明看到立于东面台阶上,与宾客互相施礼。
“小官人,我们就在这里候着吗?”
来财见到很多人都外面候着,顶着大太阳,不禁有点惊奇。
“都在排队呢,你急什么?”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其实他的目光,早就越过人群,看向了曾家家庙里,想要找到曾瑾菡的踪迹。可惜,因为帷幕的遮挡,他根本看不到。悻悻地收回目光,张正书才慢慢地往前移动着。这次来观礼的人很多,偌大的一个庭院,居然没有多少空隙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得张正书见到曾文俨的时候,曾文俨明显有点不自然。
“贤侄,你也来了?”
曾文俨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自然不会有什么失态,只是被张正书恭恭敬敬施了一礼,他也不好回礼,只能一拱手,微微躬了躬身子,算是回礼了。张正书也知道,他这个准泰山不好做,连忙说道:“那小子进去观礼了……”
“请……”
再客套了一番,张正书把礼物递给有司,才步入家庙之中。而来财只能在外间的树荫下候着,时不时往家庙里瞥一眼,百般聊赖的模样。
首先入眼的就是那突兀的帷幕,张正书分明看到里面隐隐有几个人,似乎在等候着什么。张正书也猜到了,曾瑾菡现在应该就在那里面。正厅之中,还有个盥盆,小几之上,还有香炉一个、醴酒一壶、笄者席子一张,坐垫若干。
张正书也是第一次见到坐垫这东西,要知道宋朝这时候椅子已经很流行了,坐跪这个礼节,似乎已经离去很久了。霎时间见到坐垫,张正书还有点不习惯。好在,观礼席上是有椅子的。张正书自觉地在观礼席上坐了下来,静候及笄礼的开始。
这时候,一个年岁约二十六七的胖子,落座在张正书旁边,自来熟地说道:“小哥也是来观礼的么?”
张正书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然而,这胖子是个话痨,也不管张正书说没说话,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听闻曾家有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无所不通,堪比大家闺秀。加之容貌脱俗,直若仙子般。只可惜啊,她已经许了婚事,不然……”
“不然怎么样……”
张正书脸色有点不好了,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你的未婚妻,评头论足不说,还要yy一番,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吧?
“不然的话,我看小哥你一表人才,乃是曾家小娘子的良配。”
这胖子笑道,“像我就算了,我这么胖,也不懂什么琴棋书画,是配不上曾家小娘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么说,张正书的火气小了些,但也没有搭话。只是他小看这胖子了,就算没有人跟他说话,他一个人都能说出一个单口相声来。似乎这胖子已经把张正书当成了听众,滔滔不绝地说起他和曾家的渊源,张正书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居然是汴梁城中布行的东家——当然,他也还没经手,只是少东家而已。
“富二代啊?”
张正书有点惊讶,虽然他也是“富二代”,而且比这胖子厉害多了,但他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这么一个身份。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胖子,胖乎乎的两旁,一笑起来就眯起了眼睛,带着的一顶朝天幞冠,好像天线一样,非常有喜感。怎么说呢,张正书觉得这胖子有点像前一世看《龙珠》时的魔人胖布欧。
“小哥,我其实也就说说而已,哪里敢真个上青楼啊,我家那娘子不撕了我才怪哩!”
这胖子叹了一声说道,“那悍妇……就不说了,不准我纳妾,不准我去青楼,甚至走在街上,都要我目不斜视……你说,有这些个道理么?”
张正书同情地看着他,说道:“那你也挺惨的,整一个妻管严。”
“妻管严?”这胖子一愣,然后苦笑道:“也不算罢,但我家内子是真个有本事。别瞧我爹爹把布行做了起来,但这些年来操持家业的,却是她。”
“哦?”
张正书有点惊讶了,这是宋朝版本的女强人么?真是稀奇啊!
“布行本来收支不咋样,但经过我娘子一番操持,最近几年来,生意蒸蒸日上,我也甚是敬服她。”这胖子明显是来炫耀的,“忘了和你说,我娘子也是个大美人,当初讨得她欢心,我不知道使了多少招数。小哥,你若是想讨曾家小娘子的欢心,可要下一番功夫了。”
张正书笑了,看来这胖子也是个妙人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对这胖子的印象大改之后,张正书才缓缓地说道:“你娘子千年难得一遇,你可要珍惜了。”
“那是那是,虽然她有些……有些不讲道理,但我还是敬重她的。”胖子嘿嘿一笑道,“不过你可千万别和我娘子当面说这话,她人气量不大,容易着恼。”
张正书也会心的一笑,觉得这胖子很有意思。坦诚的人,总是很容易赢得别人好感的。哪怕做不成朋友,也不算敌人。张正书甚至怀疑,这胖子家的布行能做起来,不止是他妻子的功劳,他在里面也出了不少力气。和气生财嘛,这胖子乐得跟弥勒佛一样,人缘岂能不好?
人缘一好,生意自然也好了。
哪怕到了后世,中国都是人情社会,熟人是这时候做生意的第一大客源。把人混熟了,就不愁没有生意做了。衣食住行,不论哪朝哪代、谁做皇帝都是要消费的,也是人类永远的需求,张正书现在不也盯上了棉布生意吗!
“你是怎么认识曾员外的?”
张正书觉得稀奇,如果这胖子不是富二代,而是普通人打拼成这样的话,那他又是怎么认识曾文俨的?
“前些年的时候,曾员外曾亲临我家布行,与我爹爹洽谈了生意。”这胖子倒也不隐瞒,张正书点了点头,心道原来这胖子家的布行,也就是曾家丝绸的一个分销店罢了。就算规模大一些,也不过是大一点的分销点。
“兄台有没有兴趣,把生意做大一些?”
张正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也想知道,这胖子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的类型。张正书始终认为,这胖子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起码还隐藏了什么。
“想啊,有钱赚谁不想?”胖子随口应了一句,又抬眼像那“东房”看去,不知道在张望什么。“小哥也是做生意的么,有甚么好赚钱的行当关照哥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胖子当然不认为张正书是什么天才,更不会是什么“陶朱公”,所以自然就显得不上心了。
张正书笑了笑,说道:“你家是做布行的,但凡和布匹相关的产业,自是都能做的,如成衣、汗巾、丝巾、被褥……”
胖子还以为张正书有什么高见呢,这种事宋人早就开始尝试了,然而成功率却不高。
因为这时候的宋朝,大抵上还处于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农社会里,哪怕商业氛围很重的汴梁城,有些观念还是不能一下子就扭转过来的。就说成衣吧,拿最好的丝绸做成衣,恐怕富家小姐、贵妇不会来这么一间小布行里买成衣,而寻常人家又买不起;若是用普通布料来做成衣,款式什么的都不符合,寻常人家还不如直接扯几尺布,自己回家做衣服去。要知道,这时候的小娘子,一个个都心灵手巧,做衣服什么的都不在话下。至于毛巾、丝巾,被褥什么的,也是一般无二,根本销售不出去。
这都是因为社会分工还不算明确,也和中国人一向提倡的勤俭持家有关,能省钱自己做的,全都自己来。怎么可能像张正书这样“挥霍”的?怪不得这胖子有点不屑,原来是早有人做过实验了。
张正书自然说的不是实话,而且他也不可能跟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交底,泄露了棉花的机密怎么办?所谓成衣什么的,都是幌子罢了。不过,这也试探出了这胖子确实不简单,对市场的行情挺熟悉的。
“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这句话说得没错啊!”
张正书也没有了搭讪的兴趣,静静地等待着及笄礼的开始。
待得宾客坐下之后,曾文俨和曾母才落座,然后曾文俨说了几句场面话,宣布及笄礼开始。首先从“东房”里出来的是赞者,这是曾瑾菡的好友,也是张正书第一次见到曾瑾菡的私交好友,姿色也自是不弱!看看旁边那猥琐的胖子就知道了,已经目不转睛在盯着那赞者了。
“呵呵,男人……”
张正书也明白了,为什么这胖子的老婆这么凶悍了,完全是这胖子心思太活络啊!见到美女了,眼珠子都不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这赞者先用盥盆洗了手,在西阶就位;然后,曾瑾菡出来了。张正书也是第一次见到穿着采衣采履的曾瑾菡,别说其他人了,就算是他也觉得很惊艳。怎么说呢,俏皮中带着一点可爱,哪怕不是萝莉控,也会被吸引住的。
只听那胖子叹道:“可惜,可惜……”
张正书自然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不就是可惜曾瑾菡已经许给了他么?
“这胖子,逮住机会可要好好整饬你一番!”
张正书这人,你不惹他还好,要是惹到了他,说不得就要面临他的报复了。看看那叶祖洽,根本就是躺枪,现在到哪里了?被皇帝发配到洪州去看沼泽,喂蚊子去了!
心中还没想好怎么整一整这胖子,就看到曾瑾菡走到了正中,面向南方,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其实就是跪坐在笄者席子上。赞者开始为曾瑾菡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的南边。
这时候,到了正宾的戏份。这些正宾,大多是曾家的亲戚。曾文俨和曾母也要陪着他们,依序来到盥盆中洗了手之后拭干,然后相互揖让,才各自归位就坐。这个步骤,其实就是宾客和父母给及笄者送去祝福。
及笄礼到了这一步,才算正式拉开帷幕。要知道,这及笄礼要分为三次加礼。所谓三次加礼,就是及笄者要穿三次衣裳服饰。每一次加礼过后,还需要向父母和宾客行拜礼。
张正书有点担忧地看着曾瑾菡,这时候天气尚未转凉,一下子要穿这么多衣服,出汗是难免的。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张正书看着曾瑾菡的时候,曾瑾菡突然一回头,眼光恰好也撞上了张正书的眼光,两人相望了一瞬间,仿若过了好长时间一样。事实上,两人目光相触,不过几秒钟罢了。便是这样,两人也知道彼此的心意,心间都泛起了喜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时候,面泛桃色的曾瑾菡,于笄者席上转向东面而坐,有司端着托盘奉上罗帕和发笄,其中看起来好像是曾家老者模样的正宾,走到曾瑾菡的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这老者跪坐在笄者席上,为曾瑾菡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然后赞者为曾瑾菡象征性地正笄。而后,曾瑾菡起身,宾客纷纷起身,向曾瑾菡作揖祝贺。曾瑾菡微微还了一礼后,便回到东房。这时候,赞者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东房里为曾瑾菡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不多时,曾瑾菡出来后,穿着襦裙面向父母亲,行正规拜礼。
紧接着,又是第二次加礼。
与之前一样,宾客盥洗了手之后,主人和宾客都回到座位上,有司奉上发钗,其中一个中年模样的正宾接过,走到曾瑾菡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颂词完毕之后,赞者为笄者曾瑾菡去发笄。这正宾跪下,为曾瑾菡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与上一次一样,赞者帮着曾瑾菡象征性地正了正发钗。同样的套路过后,曾瑾菡再次回到东房,这一次要更换与头上发钗相衬的曲裾深衣了。
再次从“东房”出来的曾瑾菡,穿着深衣,戴着做工精细的金钗,已经有了妇人的模样。张正书也不明白,怎么进去出来一趟后,曾瑾菡居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这就是及笄礼的意义么?
疑惑的张正书,看着曾瑾菡向父母和宾客再行了拜礼,然后再次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宾客洗手了之后,再由一人给接过钗冠,并念颂词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颂词念完了之后,赞者再为曾瑾菡去掉发钗,这时候正宾给曾瑾菡戴上了钗冠。等曾瑾菡三入“东房”换了大袖长裙礼服出来后,第三次行了拜礼,这才算是完成了加笄的步骤。张正书远远地看着穿着大袖长裙礼服的曾瑾菡,第一次发现她的雍容华贵,艳丽无双,一时间也看呆了。
“小哥,你别看了,曾小娘子已经许人了……”
那胖子突然不合时宜地推了推张正书,叹息着说道,“所以男人不要太早成亲,不然那么多小娘子,你见了都会觉得遗憾的……”
张正书说了句“呵呵”,也没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候,有司已经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正宾揖礼请曾瑾菡入席,曾瑾菡点了点头,站到了酒席的西侧,面向南方。接下来就不用说了,要喝酒了。好在张正书知道曾瑾菡的酒量尚可,不然他又要担心。
只见赞者给正宾正宾奉上醴酒,正宾端着醴酒走到曾瑾菡面前,振振有词地说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曾瑾菡行拜礼,接过醴酒。正宾回拜。这时候,曾瑾菡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曾瑾菡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曾瑾菡再拜,正宾答拜……
再经过了一系列张正书不能理解的礼节后,总算到了聆训的一步,曾瑾菡跪坐在曾文俨和曾母面前,静静聆听他们的训导教诲。等曾文俨和曾母说完后,曾瑾菡依礼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再次礼拜父母,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等等……
到了这里,及笄礼已经成了。
曾文俨显然很高兴,朗声说道:“小女笄礼已成,曾某在此感谢诸位莅临寒舍参与小女笄礼!”说罢,与曾瑾菡一起行揖礼,主客再互相行礼过后,笄礼便算完成了。这时候,曾瑾菡先一步回了香闺,而宾客则去院中酒席,准备吃喝。
张正书的心思自然不在那一桌酒席上,他已经找上了曾文俨。
“曾伯父,别来无恙?”
面对笑嘻嘻的张正书,曾文俨的好心情不知为何消了一大半。
“张贤侄有心了,曾某能吃能睡。”
曾文俨不咸不淡地说道,言语中的不耐都听得出来。
张正书也不为意,人嘛,总是要装一回孙子的。在准泰山面前,能不装孙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伯父,可否借一步说话?”张正书故意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我有一个关乎布匹的挣大钱计划,想与伯父商量一番。”张正书情商不低,自然看得出来曾文俨是不喜欢他的。要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张正书可不敢自比成黄金白银,人人都喜欢。可偏偏他要娶人家的闺女,这关系不搞好,日后两家肯定有摩擦的,这是张正书最不愿看到的情形。
没办法,张正书只能跟曾文俨交底了,用利益把曾文俨捆绑起来,不信他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曾文俨疑惑地看着张正书,也压低了声音:“什么布匹能挣大钱?”
在他看来,世间最贵的布匹除了丝绸,还有什么?他的天底下第一大丝绸商人,难道赚的钱还不够多吗!
张正书神秘兮兮地说道:“曾伯父,小子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那倒是……”
曾文俨也点了点头,这是肯定的。张正书要是骗了他,他一怒之下不嫁女儿了,那就让张正书哭去吧!一瞬间,曾文俨已经把张正书的来意看清楚了,也知道他处于绝对不败的地位,自然也拿捏了起来。不得不说,曾文俨虽然没有学过什么谈判学,但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他对于“势”的把控,已经炉火纯青。
“那借一步说话?”张正书再次询问道,样子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去我书房!”曾文俨淡淡地说道。
“曾伯父,你走慢些,看路啊……”张正书见曾文俨的脚步轻快,有点怕他摔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甚么,他和爹爹进了书房?”
曾瑾菡有些吃惊地问道,这是彩袖传回的消息,曾瑾菡有些坐立不安了。适才那赞者有些惊讶,她与曾瑾菡是很要好的闺蜜,却从未见过曾瑾菡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难道这就是关心则乱?
“姝儿,你莫急,说不成是你爹爹有话对他说哩!”
曾瑾菡幽幽地说道:“芰荷,你是不知,我爹爹似对他有所偏见……”
这个叫“芰荷”的小娘子轻笑一声,说道:“哪有泰山为难女婿的?不过是心头有些不舍罢了,姝儿你多虑了。”
“果真如此?”曾瑾菡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果真如此!”
这个叫“芰荷”的小娘子宽慰曾瑾菡说道,“你爹爹又不是不讲理之人,何必提着心肝似的,放宽心些,不会有事的。”
“芰荷,你说来了这么多宾客,他有没有送礼来?”曾瑾菡突然问起这个,“我听有司说,他的礼物是直接交到有司手上的。”
这个叫“芰荷”的小娘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当然啊,我都拿到手了。”
“甚么,快些让我瞧瞧,他到底送了甚么物事?若是不合我意,我便数落他一番!”曾瑾菡心情不佳,连说话都带着赌气的意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舍得啊?”这个叫“芰荷”的小娘子打趣地说道,“这可是你未来的郎君哦!”
曾瑾菡脸上一红,说道:“都还没成亲,做不得数……”
“那做不得数,我就不让你看了,我先瞧瞧,到底是个甚么物事……”这个叫“芰荷”的小娘子,也是个鬼灵精怪的小娘子,要不然也不会和曾瑾菡打得火热了。只是她家中虽然宽裕,却不够曾家这般富奢。“芰荷”姓杨,祖上原先是读过些诗书,也做了官的。但升迁不到知州,就退下来了,以至于后来子孙不肖,竟没有一个能做得了官的。后来无奈何之下从了商,居然还赚了不少。在汴梁城外也购置了些田地,不愁吃穿用度。
“芰荷”这个名字,也是有典故来源的,语出屈原的《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所谓“芰荷”,其实就是菱叶与荷叶,是个美好的词语。杨芰荷,便是这小娘子的芳名了。
“好芰荷,好芰荷,我知错了,给我罢?”
面对曾瑾菡的软语求饶,杨芰荷也笑了,说道:“还说不着紧,这有铜镜,瞧瞧你的样子,哪里是先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姝儿?如今的你啊,就是一个恨嫁小娘子!”
曾瑾菡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不依不挠地挠起杨芰荷的痒痒来。杨芰荷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开始反击。两人在香闺处打闹成一团,场面有些不可描述,一时间春光乍泄。闹到最后,两人都躺倒在床榻上,面色泛红,气息急促,吐气如兰。
“都怨你,我的衣裳都不整了,别个还以为我在你这里,与你做些虚凰假凤之事哩!”不得不说,宋朝的女子风气还是太开放了些,特别是早熟的小娘子,连“虚凰假凤”的事都知晓。其实,杨芰荷也是自书上看来的。这时候因为大宋的经济发展迅速,精神建设也迈开了步伐,飞快地发展了起来。像前朝秘史,甚么妃子与妃子间的“虚凰假凤”之事,被好事之人编撰得似模似样,很多人都相信了。杨芰荷也是好奇看了一下,虽然羞得满脸通红,却记住了这个词。
“甚么‘虚凰假凤’,你真的是甚么话都说得出口!”曾瑾菡的脸也发烫了,“快些给我,我要看看他送给我甚么物事……”
杨芰荷已经没有力气护住那礼盒了,而且那礼盒已经被她们打闹的时候,弄得破了些。毕竟是纸做的,不经扛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不容易夺过那盒子,曾瑾菡满怀期待地打开一看。霎时间,不仅曾瑾菡呆住了,就连杨芰荷也呆住了。过了好久,她们才回过神来。
“这……这是?”
“好漂亮啊……”
“是‘磨喝乐’吗?”
“看起来不太像……”
“应当是布做的,但为何能做成这般?”
“这东西是甚么,难道是佛像,还是神仙来的?”
……
一阵猜测过后,曾瑾菡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布偶,试了试手感。“很是柔软啊,这是他亲自做的吗?”
“他一个小官人,如何会做女红?想来是找人做的!”杨芰荷要比曾瑾菡多一些理智,知道张正书并不会做女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瑾菡也点了点头,认可了杨芰荷的推断。“但我敢说,这应当是他的主意。”曾瑾菡已经习惯了张正书时不时弄出来的惊喜,比如《京华报》,比如他亲自定下的樊楼广告。虽然那仙子是她画的,但创意却是来自于张正书。还有那什么武侠,单单是个故事梗概,就把她牢牢吸引住了……张正书还有多少本事没有亮出来?曾瑾菡也不知道,但她敢肯定,这应该是张正书的创意没跑了。
杨芰荷有些眼热:“哎呀,看来你未来的郎君,确实懂你心思啊?这份礼,可合你心意了罢?”
曾瑾菡眼神有些迷离了,喃喃地说道:“他是怎生想得出来的?”
“或许他早就想好了呢?”杨芰荷酸溜溜地说道,“若是我未来夫君能为我做这些,我能一生都伴着他……”
“嗯!”
若是以往,曾瑾菡还会调笑杨芰荷一番,但今日她确实没这个心情了。此刻曾瑾菡的心里,早已经被感动和幸福说填满了,这么可爱的一个玩偶,有哪个女孩子不爱?别看曾瑾菡时不时穿着男式儒袍到处跑,但内心里,她还是一个女孩。是女孩,就有少女心。这个阿狸的布偶,就真真切切地击中了她的少女心,让曾瑾菡惊喜不已,感动不已。
这时候,彩袖突然在外间说道:“啊,小官人,你不能入内的……”
“怎么,姝儿不在里面么?”
曾瑾菡一个激灵,对坐在床榻上的杨芰荷说道:“是他的声音,这……怎生是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还能如何?快些整理衣裳罢!”
杨芰荷的脸上也飞起两朵红晕,明明是曾瑾菡的香闺,杨芰荷是曾瑾菡的交心好友,进入里面也无所谓的。怎么这张正书一来,她们却要顾虑这么多呢?难道他还真的硬闯不成?
杨芰荷的心跳得很快,曾瑾菡的心也跳得很快。
两人默契的,默不作声的,快速地整理了一番衣裳。对着镜子,又重新梳妆了一下——毕竟刚刚那一阵打闹,已经把发髻弄乱了。
这时候,彩袖又在外间说道:“小官人,小娘子的房里,还有别个哩!”
“还有别个?!”
曾瑾菡听到张正书惊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忍不住一拍脑袋,轻声骂道:“彩袖这小妮子,口无遮拦,该罚了!”
杨芰荷也是脸上一阵发烧,她可没想过要抢曾瑾菡,但是被彩袖这么一说,倒像是她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这就尴尬了。
彩袖急了,连忙说道:“不是别个,是赞者……也就是小娘子的知心好友了,杨家小娘子……”
“哦……”
张正书这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还没成亲,头上就绿了一片了。好在里面是个女的,不然张正书真的能破门而入。“宋朝这时候礼法还算严苛,她应当不会做这种事的……”张正书心中如是想着,刚刚还听到曾文俨教诲曾瑾菡,要守妇道,应该不会做出那等事的。
这时候,曾瑾菡在香闺里发声了:“彩袖,你让他在后院候着吧,我等下过去……”
这话明里是跟彩袖说的,其实是对着张正书说的。张正书会心的一笑,却没打算挪开步子。他刚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了岳父大人,终于得了许可到曾瑾菡的香闺一探,哪里肯错失良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袖却被张正书这厚脸皮给气到了,略带情绪地说道:“小官人,小娘子让你去后院候着哩!”
“我知道……”张正书好整以暇地说道,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模样。
彩袖气不打一处来,皱眉说道:“那请小官人移步?”
“不急不急,我等姝儿出来一起去……”
张正书惫赖的嘴脸,彩袖哪里见过?当即对他的印象又降低了两分,觉得这人就是一个色中饿狼,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的了。“你这人……这人怎生如此无赖?”
见到彩袖压低了声音,张正书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当中的原因。他拿出折扇,轻飘飘地扇了起来,好似那逛青楼的佳公子一样,轻浮无状,直把彩袖气个半死。“我可是得了曾员外的许可,才到这里来的。合乎礼法,怎么能说是无赖?我与姝儿婚期将近,两人联络下感情,这不很正常么?难道彩袖小娘子不曾见过,汴河两岸,柳树下那依依相偎的情侣?岂不闻《诗经·郑风·溱洧》有曰:‘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这首诗,是以女性口吻写的约会诗,彩袖虽然不够曾瑾菡博学多才,但这首诗却是知道的。正因为是知道,所以当即涨红了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哎呀,姝儿你看,你的郎君好生可恶,怎么能对彩袖说这等话?”
杨芰荷一边为曾瑾菡梳着发髻,一边有些揶揄地说道,其实她也知道,这是张正书在逗彩袖的。
曾瑾菡心中荡漾,她哪里听不出张正书这话里有话?其实就是在暗指,前几日和她出游的情形。若是再往深一层理解,就是张正书又准备约她出去玩了。想到甜蜜处,曾瑾菡能不春心荡漾吗!
彩袖却差点没被张正书气哭了,她何曾见过如此“可恶”的人?在曾家里,哪一个不是对她毕恭毕敬的,哪怕是曾员外,也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可张正书呢,却三句话不到就能成功惹恼了她,这份功力如此深厚,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这个浪荡子,登徒子,无赖之徒……真是可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袖红着眼在心中咒骂开来,然而张正书却还是厚着脸皮,半步不肯挪动。他凭什么要走啊,好不容易搞掂了岳父大人,要是这么久离开了,那张正书岂不是亏大发了?现在的张正书,是奉命泡妞,还怕一个小小的侍女?
奉谁的命?自然是曾文俨了。
至于为什么曾文俨会一改对张正书的态度?
这不是彩袖能理解的,因为她不是商贾,她想着的只是自己日后的“前途”——现在在她看来,她已经没有前途了。
恼怒,绝望的眼神看向张正书,彩袖竟然一扭头,落着泪,哽咽着便跑远了。
张正书莫名其妙的,不就是逗了逗她么,至于这样吗?
就在这时候,曾瑾菡的香闺“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首先出来的,是刚刚那赞者杨芰荷,张正书不知道她的姓名,只能报以微笑。
杨芰荷倒是没有不好意思,仔仔细细打量起张正书来。
“若是没有先前那些风言风语,这张小官人还算是仪表堂堂,就是瘦了些……”这是杨芰荷对张正书的第一印象,她也算是见过不少青年才俊了,张正书的样貌,也算名列前茅的。当然,作为有家世的女子,自然不会只看相貌。但问题是张正书的家世也不错啊,除了不是官绅出身以外,几乎能满足女性的所有想象。是以,杨芰荷对张正书的印象还算不错——纯粹是基于曾瑾菡的描述和她自己第一眼的感觉而已。
下一刻,曾瑾菡出来了。虽然还是穿着大袖长裙礼服,然而还是给张正书一种惊艳的感觉。鹅黄色的大袖长裙礼服,非常契合曾瑾菡的气质。再加上雍容华贵的钗冠,就好似画中走下的仙子一样。精致而不奢华,端庄而不张扬的长裙,清秀而不妩媚的脸上,有着不可言说的美丽、难以名状的神韵。张正书不觉看呆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怎么了,我的妆是不是很丑?”曾瑾菡不自信地说道,她知道自己的姿色,尚比不得什么行首。可张正书是见过行首的——曾瑾菡并不知道,李师师见人之时,都是戴着面纱的。张正书能见到李师师一面,也是“机缘巧合”。
张正书回过神来,却故意装作迷糊的样子说道:“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一旁的杨芰荷掩嘴偷笑了几声,然后捉狭地说道:“你个‘登徒子’!”
没错,刚刚张正书念的,正是宋玉所作的《登徒子好色赋》,“登徒子”被作为好色之徒的代名词,便是从这篇赋开始的,大概是因为这篇赋的名字太让人误解了。
曾瑾菡也笑了,张正书的脸皮很厚,好似没事人一样,义正言辞地说道:“非好色也,此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我也喜欢这个,你送不送?”
杨芰荷好像就等着他这句话,等张正书的话音刚落,她就拿起张正书送给曾瑾菡的布偶,一脸期冀地问道。
张正书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的布偶,我就让人做了一个。”
杨芰荷当即有些失落了,垂头下来,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然而张正书却知道,如果此时答应了她,说不定就是个陷阱了——要知道他未婚妻在旁边的,在未婚妻面前送同样的布偶给她闺蜜,这代表着什么?是个女人都会认为,这男人花心!
张正书怎么可能上这个当?当即很果断的拒绝了,就算曾瑾菡没想到这一层,张正书也不会“以身犯险”的。
见到交心好友泫然欲泣的样子,曾瑾菡有些不忍了,走到张正书身旁,拉着他的臂膀小声问道:“真的没有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的臂膀感受着她肌肤的滑嫩,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也不是没有,但这样子的仅此一个。其余的,不怎么好看……”
“那随意送她一个罢!”
曾瑾菡听到张正书如是说,心中不知道多高兴。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张正书心中她的分量是最重的,而且没有其他人的位置!别以为女子就没有占有欲了,其实若是可能,女子当然希望丈夫就一个妻子,没有其他人跟她分享丈夫。但可惜的是,宋朝的社会风气如此,有钱人的小妾,简直不要太多。就连曾瑾菡的老爹,她的两个哥哥,都有好几个小妾。
张正书皱眉说道:“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曾瑾菡用有些撒娇的语气说道。
张正书最是受不了这种,当即说道:“都依你,都依你……”
当曾瑾菡跟杨芰荷说了这事后,杨芰荷才算是恢复了心情。三人来到后院,就着满园的绿意红花,谈天说地起来。
“听姝儿说,那什么《射雕英雄传》是你想出来的?”
杨芰荷眨着眼睛问道,她其实长得也不错,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华。如果说曾瑾菡是大家闺秀,那杨芰荷就是小家碧玉,带着点顽皮的那种。其实,曾瑾菡和杨芰荷都是同类型的女子,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至交好友了。
张正书“腼腆”一笑,说道:“姝儿的文采好,我的文笔太烂,自然是让她写了。”张正书突然想起,这《射雕英雄传》一章都差不多有两万字,而《京华报》一个版面最多就一千多字,这样的话只能拆分开来,另起章节题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金国鞑子真个如此可恶么?”
杨芰荷有些不敢相信,她生活在太平年间,哪里见过甚么残忍的事?便是在街上看到有人杀鸡屠羊,都不忍看的女子,叫她们认识到游牧民族的残忍有些不现实。
“有过之而无不及……”张正书淡淡地说道,“想想契丹人就知晓了……”
杨芰荷默然了一下,然后才小心地问道:“那后来郭啸天和杨铁心一家怎么了,那颜烈真个是小人!”
一时间张正书不知道怎么说,其实《射雕英雄传》是一出悲剧,儿女情长在历史大势里的跌宕起伏,最后还是悲多喜少,结局也不怎么好。“看下去就知道了,提前透露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轻轻把话题带过后,杨芰荷又询问起那阿狸的布偶是怎么做的。张正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时候的女红实在是太厉害了,就算他不说,杨芰荷估计也能自己摸索出来。既然是这样,那何必保留呢?
“原来如此!”
粗通女红的曾瑾菡,自然是比不上自幼女红娴熟的杨芰荷。曾瑾菡看得出,她这个好友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当然,张正书也不是毫无保留的,起码他脑海中的——不对,是系统里的漫画形象,他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姝儿,你说我用这方法,做一只兔子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芰荷的跃跃欲试,也感染了曾瑾菡。
张正书也不得不佩服她们的脑洞,从兔子说到猫狗,甚至连大虫老虎都出来了。虽然知道这多半是在开玩笑的,可张正书还是觉得古人不是没有创造力,而是不知为何被抹杀了而已。隐隐间好像捉住了什么的张正书,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却什么都没抓住。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有着杨芰荷这个电灯泡在,张正书也没觉得有多快乐,可时间还是过得飞快。一转眼,便是夕阳西下,倦鸟归巢之时了。
张正书也是郁闷,第一次没能和曾瑾菡诉说衷情,也不能“揩油”,有多不爽可想而知了。好在曾瑾菡也是体贴,频频抛来安慰的眼神,里面还有一丝丝戏弄的狡黠。张正书总算也看出来了,她们这是故意的。
恋恋不舍地惜别了之后,张正书才出了曾家。
这时候,来财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官人,你可算出来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走,吃酒去!”
张正书憋了一天的不爽,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张正书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走出曾家,就被人盯梢了。
这不是张正书发现的,他还没有这样的反跟踪技能,是系统告诉他的。
“我的后方有两个带刀的人跟着?难道有人寻仇?”
张正书心中“咯噔”一下,要知道这可是大宋,不是在后世。哪怕是后世,也不见得是百分百安全的。系统用不咸不淡地声音说道:“劝你还是不要反抗的好,你们两个还不是人家的一招之敌。”
张正书哪里想反抗啊,他只想摆脱这两个人。“有什么路线可以摆脱这两个人?”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系统的全景预演了,要是系统给力的话,应该是可以逃得掉的。
“前面左边的巷子转入!”
系统倒也不含糊,立马规划好了路线。
张正书也没有犹豫,低声对来财说道:“跟上我!”说罢,脚下的步伐突然加快了,这近来锻炼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速度一快,来财跟着就有点吃力了。
“小官人,为什么要这么快啊,我肚子饿啊,跟不上……”来财确实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他就啃了两个馒头。曾家的酒席,也没有宴请他——没有人在意一个书童,就连张正书自己,也是饥肠辘辘。
可现在没办法啊,不赶紧跑的话,可能连小命都没了。“闭嘴,别嚷嚷!”张正书一脸铁青地说道,“后面来了两个大汉,带着刀的!”
来财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说话都结巴了:“小……小官人,你不是……不是说真的吧?”
“我骗你干嘛?要是你不走,可以留下来为我挡刀的,来年清明,我一定会在你坟头给你烧纸钱的,要多少有多少……”张正书的话音还没落下,来财就怪叫一声,猛地撒开脚丫子就乱跑,一下子把张正书的计划给打乱了。好在张正书反应也快,一下子就跟了上去,一把将来财拖进左边的巷子,然后跟着系统给出来的路线,开足马力狂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发现我们了,追!”
隐没在黑暗中的那两个刀客,也是高手,见到张正书和来财突然就跑了起来,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互视一眼后,立马快速地跟了上去。
张正书觉得这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没有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听着后面脚步声越跟越近,张正书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你怎么了?”张正书现在真想把来财丢下,紧要关头,他居然越跑越慢了。这不怪来财,他只有十岁,身体发育还不完全,耐力绝对是跟不上的,哪怕是农家子出身,平日里也没锻炼过长跑,怎么可能在这种追逐里保持稳定而快速的速度?于是,很自然的,张正书被拖累了。
系统都提醒了:“你现在的速度,将在五分钟后被追上。”
“靠,老子还不知道?”
张正书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你知道那两个是什么人吗?求财的,还是要命的?”
“资料不足,无法分析……”
面对这样的系统,张正书也是无语了。“别人穿越带系统,天下哪里去不得?我穿越带系统,却要被人追杀,怎么差距那么大?!”
“这得问你自己……”系统不咸不淡的声音一如既往,“不过我分析,那两人好像没什么恶意。”
“信你才怪!”
张正书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还是忍不住开声问道:“接下来往哪里走?”
“右转,角落里有个箩筐,跳进去然后看运气!”系统慢悠悠地说道,似乎张正书越急,它就越悠闲。张正书却知道,这个ai系统简直是太记仇了,跟他的脾气一模一样,而且要现世报,绝不留第二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姑且再信你一回!”
张正书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根据系统的指引,猛地往右边的小巷一拐,果然看到了几个箩筐。心中刚刚一喜,跑过去一看——“卧槽,这是垃圾筐啊!!!!!”
系统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你跳还是不跳呢?”
“不跳,打死都不跳!”
张正书脾气也上来了,他觉得事情还没糟到那种地步。不过,黑灯瞎火之中,张正书灵光一闪,拉着来财就躲在了箩筐后面。忍受着酸臭的味道,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张正书的心跳都快爆表了。
来财惊恐的样子,发颤的身子,拉着张正书的衣裳,这让张正书的紧张再上了一个层次。
“喂,你说那两人没有恶意,是怎么回事?”
等这两个人快速跑过去之后,张正书才松了一口气,疑惑地问道。
系统回答道:“是根据他们的表情、动作等等分析出来的,但不确定是不是劫道之人。不过,这两人你应该认识,前几天才见过面的。”
张正书一愣,心中突然想起赵煦的几个“带御器械”。“你是说,他们都是赵煦的人?!”张正书心中憋了一股气,不知道该向谁撒好。
“赵煦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系统沉默了好久,才突然问道。
“那日在樊楼看到的那人啊!不就是当今的皇帝赵煦吗,别说你不知道!”张正书恶狠狠地在心中说道。
系统很光棍地说道:“他又没有透露姓名,你也不用‘洞察’技能探测到他的资料,我怎么知道?”
“不是探测不了吗?”张正书窝了一肚子气,不知道怎么撒出来。
“那也只是你的事,谁叫你的属性值那么低?如果高一点,不就探测出来了?”系统的一席话,直把张正书噎得翻白眼。
“你丫的你还好说,不是你把经验值设定得那么高,我会升级那么慢?!”说到这,张正书更气了,差点想站起身来。
“那是你自己蠢,方法都告诉你了,你自己却不懂得举一反三,能怪谁?”系统的语气还是没有起伏,但就是这样,嘲讽的意味更浓。
“卧槽,你丫的……”
张正书还没说完,系统突然说道:“那两人折返了,自己看着办吧!”说罢,这系统再也不吭声了。
“小样,功能不咋的,脾气还不小!”张正书嘲讽了一句后,也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只能打起精神来,准备应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别躲了,我们看到你了!”
突然,张正书听到了那两个刀客的其中一个开口说话了。当即不屑地想:“不过是低级的诈唬伎俩,谁会上当?”
只是张正书忘了,他身边还有个来财。他知道这是那两人在诈唬,可来财不知道啊,还以为真的发现他们了,禁不住身体一阵发抖
张正书还说怎么回事呢,后面传来一阵阵的抖动。后知后觉的张正书,听到脚步声渐近,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来财,可惜为时已晚。
“你们属老鼠的啊,挺会躲嘛!”
“垃圾筐很好玩,这么臭你们也忍得了?”
听到这,张正书也知道躲不了了,只能悻悻地站起身来。
“如果就我一人,你们是捉不到我的。说吧,劫财还是要命?”张正书知道,即便反抗也是徒劳无功的,但他还是按照攥紧了他唯一的武器——那把折扇。可惜,他不是武侠里的大侠,仅凭一柄折扇也能克敌制胜。估计他一出手,就要被制服了。在这两人的手里,绝不会走过一招。
此时,黑灯瞎火的,张正书也瞧不清楚那两人的面容,只是知道他们的身形高大,足足比张正书高了一个头。若是按照后世的身高算,起码在一米八以上了。面对这样的大汉,对方还是带着刀的,张正书已经瞥见他们腰上的朴刀了,这怎么反抗?
“走罢,有贵人要见你!”
这两个大汉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似乎十分嫌弃那几个垃圾筐的酸臭味。好吧,其实也是嫌弃张正书。“好端端的人不做,要做个老鼠。还挺会钻,差点就让你跑掉了。”
来财怯怯地挨着张正书,小声问道:“小……小官人,他们是……是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倒也不怕这两个人听到,反正都这样了。“不就是两只苍蝇么?”
“苍蝇?”
“什么都盯得上!”
来财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反而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命。
然而,张正书却一点都不担心,既然有人要见他,那么在这段路上他应该是性命无忧的。所以,张正书才敢这么大胆去讽刺这两个大汉。果不其然,那两个大汉虽然恼怒,却拿张正书毫无办法。“你一个商贾之子,也敢口出狂言?”
他们这句话一说出口,张正书就知道他们是谁了,应该是当官的。事实上,在这时候的大宋,除了当官的能不把商贾当一回事以外,其余人表面上对商贾都是毕恭毕敬的。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看看明末清末那些大商贾就知道了,社会地位是很高的。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统治者都要打压商贾,还不是因为商贾的崛起给了社会秩序很大的冲击吗!
“商贾之子又怎么了?”张正书立即回怼,他被这两人逼得躲进垃圾堆,可是憋了一肚子气的。“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用你家钱了?没有我们商贾,汴梁城要饿死一半人,包括你两个傻、逼!”
虽然这两个大汉不明白“傻、逼”是什么意思,但也听得出不是什么好话。其中一个大汉推了一把张正书,冷冷地说道:“莫要聒噪,快些走!”
张正书却一直没停过,简直把毕生所学的经典骂句全用上了:“怎么了,说不过我了?没事,你们可以用复杂的五官,来掩饰你们朴素的智商,反正看着你们,我有一股优越感,完全是智商上的碾压。毕竟人和禽兽嘛,是比不了的。禽兽哪里有什么智商啊,遇到陷阱就全歇菜了。大宋有你们这种智商朴素的人啊,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一路骂骂咧咧的,直把来财给吓懵圈了,他拼命地拉着张正书,张正书却不当一回事,反正没有性命之忧,骂痛快了再说。
“你这鸟厮,现在倒是嘴硬,日后别撞到我等手里!”
这两个大汉显然是口舌不及,被骂得几乎还不了口。最后只能抛下狠话,然而张正书却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本事现在就动手,别等来日了。”张正书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这两个大汉互视一眼,再也不说话了。他们知道,越是跟张正书扯皮,就越是吃亏,任由他骂吧,反正不会掉一块皮肉。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他们的主子指名道姓要见张正书,他们何必跟张正书客气?他们也担忧,若是张正书在主子面前说几句他们的坏话,他们吃不了要兜着走!
一路上妙语连珠,骂得这两个大汉狗血淋头。然而,却走了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樊楼。
这时候,张正书早就发现了,这两个大汉是先前他见过的,赵煦的“带御器械”。此时又来到樊楼,要见谁,张正书自然就明白了。“哼,等着吧,有你们受的!”
这两个大汉倒是面无表情了,冷冷地说道:“走罢,聒噪些甚么!”
被他们带到三楼最偏僻的一个酒阁子外,张正书分明看到门口还有六个“带御器械”在看守着。
“进去吧!”
张正书被这两个大汉一推搡,忍不住怒道:“别推,我自己会走!”
火气上来的张正书,猛地一推开酒阁子的门,把那些“带御器械”都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乌纱帽不保了。
酒阁子里的赵煦也被吓了一跳,见到张正书气呼呼地走进来后,他才哑然失笑道:“他们动粗了?”
“倒是没有,被逼到要跳进垃圾堆而已……”
张正书坦诚地说道,毕竟他现在身上的酸臭味一时间也无法消除,瞒是瞒不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煦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很有意思!”
“这饭菜能吃吗?”
张正书倒是不客气,他早已饥肠辘辘了。
赵煦点了点头,问道:“没吃饭?”
“没,为了泡妞,就早上吃了点东西。”张正书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开始“风卷残云”一样,猛地吃着菜。
赵煦皱眉道:“你怎么好似饿死鬼投胎一般?”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试过饿肚子没?”张正书含糊地说道,“肚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饿得两眼昏花,肚子绞痛,那时候别说是什么了,就连人肉你都想吃了。”
赵煦脸色有些不豫,默不作声起来。
“不然你以为百姓为什么造反,没口饱饭吃,换做是谁都要反!”张正书咽下口中的食物,理所当然地说道,“饿昏头的人,才不会管什么造反死罪,他们没饭吃也是死路一条,造反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赵煦皱眉说道:“但据我所知,这几年各地的造反,并非因为吃不上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停下筷箸问道:“谁跟你说的?”
赵煦一摆手说道:“这你就不用理了,反正不会假。”他根本不会相信,皇城司会跟他说假话。
“如果有人不想让你看到真相,还是做得到的。”张正书继续吃着菜,然后以平静的语气说道,“何况他们确实没说谎,毕竟造反的原因有很多,只是他们捡些不重要的说,首要原因是被贪官所迫,百姓走投无路他们不会说,可次要原因是百姓不满朝廷久矣,他们却当成主要原因说给你听了。这就叫官场的欺上不瞒下,你居然还蒙在鼓里……”
赵煦猛地一拍桌子,然后怒道:“我就知道,你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了!”赵煦也不蠢,这几日他也逐渐回过味来了。为什么张正书会这么大胆,在他面前说那些话,甚至还劝他不要近女色,还不是因为张正书已经洞悉了他的身份?先前他还有点不信,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现在听张正书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人家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正书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多好啊,学人家‘鱼龙白服,见游闾里’,不是我说,你带着几个‘带御器械’在街上晃荡,起码有十分之一的人知道你是谁。要是有心暗算你的,早就把你弄死了。”
“大胆!”
这时候,屏风后又跳出一个人来,指着张正书的鼻子怒道。
“彭元量,你出去!”
赵煦冷冷地说道,那叫“彭元量”的人,不得不顺从地退出了这酒阁子。
“你的胆子很大啊,知道我是谁之后,还敢这么说话,你就不怕人头落地吗?”赵煦冷哼一声,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张正书这种滚刀肉。
张正书却没事人一样,说道:“你要砍我,早就砍我了。还肯费口舌,证明你还没下定决心。再说了,满朝文武,能跟你讲实话的有几个?也就是我,敢跟你说实话罢了。”
“如果我不喜欢听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煦这句话里,隐隐有些杀气。
确实,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像张正书这样说话的人,他早就找个借口贬了,反正眼不见为净。但眼前这人,既不是官员,也不是他随意发配的宫人,赵煦反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果不喜欢就视而不见,那做皇帝还真简单。可惜,天地间一切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律,哪怕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也是如此。不正视问题,不把问题的主因弄清楚,不去忍痛割除毒瘤,那么接下来不过是不断重复这个问题,直到问题恶化,变得无可收拾。”张正书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也没看向赵煦。
说实话,张正书是在赌,赌赵煦会听得进去。而实际上,张正书也紧张得心在猛跳,藏在桌子下的左手,已经攥紧了拳头。
“我何尝不知道是这样?”
赵煦叹了一口气,说道:“但你不知道,如今文官有多么庞大?若是他们执意要和我对抗,我……我只能退让了……”
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张正书也知道。
“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触犯了文官们的利益,他们不联合起来对抗才怪。所以,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是斗争胜利的不二法门。叶祖洽的事情,你不就做得很好吗?”
赵煦听到这,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弄的那个报纸,我都没办法收拾他。这个叶祖洽,实在太碍眼了,什么事我认同的,他就反对。不弄出点动静来,好似不能证明他有能耐一样。”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这种人我叫他‘杠精’,什么都要抬一下杠。”
“跟你对着干也就算了,更可恶的是,他也是刚愎自用,喜谀附之辈。别人说什么,他就是什么。我说什么,他却要反对。”赵煦说到这,还是有些怒不可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人,就不应该让他做官。”张正书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他好似还贪污了不少钱财吧?太祖太宗之时,尚敢杀贪官,怎么到你这里,就不敢了呢?这种人做官,就是在挖你大宋江山的根基。大宋就算是浑身铁,又能打多少钉?亡国的,从来都是贪官污吏多,又有几个是真正昏君亡国的?”
赵煦一愣,然后苦笑连连,说道:“你这是浑话,你是不知道,那些文官一旦联名反对某些事,我也拿不住他们。”
“不过是一群纸老虎罢了。”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首先,你得下得了狠心,在野的一派,不能阻碍执政的一派,不然陷入内耗,则国家永无宁日。团结你的执政派,打压在野派,你自然会获得优势。其次,你要掌控兵权。这个之前就说过了,要弄一个军校,保证军官以上都对你忠心耿耿。第三,就是最关键的了,你得要有钱……”
说到钱,赵煦就蛋疼了。打江山需要枪杆子,可治理江山就需要钱袋子了。没有钱,谁跟你混?然而,看似风光无比的大宋,税收极高的大宋,却经常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这都是因为“三冗”问题,但皇帝的钱袋子是不受限制的。
这时候宋朝的财政,被御前、户部、朝廷三方分割,朝廷主管的钱袋子被称为元丰库,杂储诸司羡余钱。户部主管左藏库,皇帝掌管的钱袋子叫做内藏库。有时候,元丰库和左藏库钱不够用了,还要向内藏库借。
要不是内藏库这么有钱,宋徽宗那个败家子哪里有那么多钱挥霍?
甚至左藏库每月还要给皇帝“好用”,也就是工资了,足足有一千二百贯钱之多。赵煦非常疑惑地望着张正书,问道:“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这时候,就是装、逼的时候了。
只见张正书好似风轻云淡地说道:“以史为鉴,可以知更替。当然,这更多的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煦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说是容易,做起来难啊……”
确实,大宋到了这个地步,说积重难返也不过分。赵煦就算再有魄力,也难以像他老爸宋神宗一样,不顾一切搞变法。可以说,现在大宋经不起折腾了,因为已经太过折腾了。新旧两党,你方唱罢我上台,把大宋弄得乌烟瘴气,要不然这两年也不会起义频繁。
“有些事,明知道徒劳无功,你还是要做的。因为这江山不是臣子的江山,他们不会心疼;可这是你的江山,你赵家的江山,你不着紧,谁替你着紧?当然,也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一步步来。像我说的,诱之以利,团结大多数,那你就有成功的可能。”张正书好像拿着棒棒糖的大叔,在蛊惑一个小女孩一样,“循循善诱”的样子,赵煦差点就当即答应了下来。
“此事再议罢,今日来,主要是要多谢你的,你的《京华报》帮了我大忙。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要求你提吧,能答应下来的,我尽量给你办到。”赵煦牛气哄哄地说道,但张正书知道,他有这个牛气的资本。
“到底是皇帝啊,这底气就是不一样。”
张正书先是给了他一顶高帽,然后就准备拿好处了。这种送上门的好事,不要那是傻蛋。别以为皇帝就是什么一诺千金,金口玉言的,言出成旨。皇帝拍拍屁股就不认账的事,多了去。所以,有事当面提,最好签字画押,那就不怕皇帝不认账了。
所以,张正书接下来这句话,差点没把赵煦吓得跌坐在地上——“我想要铸币权。”
“你还真敢开口啊?”赵煦苦笑连连,“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诶,你千万别急着拒绝,这里面的好处,你可是有一份的。”张正书准备把后世的银行搬出来了,他要打造一个大宋的美联储。只不过,像美联储这样的怪物,必定是不会被大宋所接受的。怎么可能认可一个拥有铸币权,不受政府管辖的私有银行存在?各级官员都会想方设法,上下其手想捞点好处的。为了杜绝这种状况,张正书打算拉赵家下水。
确实,在整个大宋,就没有哪一个世家比得过赵家了。有皇家资本进入的银行,岂不是大宋版本的央行?要是能垄断,那利润就更大了。张正书知道,什么私人放贷,根本比不过银行,也干不过银行!
因为,银行童叟无欺,只要有抵押就能贷款,而且贷款利率低——是相对高利贷而言的。更何况,在银行里储蓄,还有利息拿。更重要的是,如果银行能开遍整个大宋,那么这个体量,嘿嘿,就算是任何暴力都无法推翻的了——银行一倒,整个国家的经济都要出乱子!
正因为是这样,张正书才盯上了银行,这可是暴利行业啊,你听说过任何行业亏钱的,但你听说过央行亏钱的吗?没钱?那就印啊!当然,张正书不会那么没有节操,他准备利用系统,把后世的经济运行规律写下来,告诉大家货币超发和货币不足的危险。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赵家拉下水。
“我也有一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煦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打算弄个银行,什么是银行呢?简单来说,银行就是做‘钱’的生意,既像我家那样放钱,也要吸收老百姓的储蓄。”张正书侃侃而谈道。
“不明白……”赵煦非常警惕地说道。
“这么说吧,我这个银行,会以活期、定期两种年利率回馈给储户。如果一个百姓,他将一千钱放入银行,如果是活期,年利率是百分之零点五,一年过后,他能得到本金乘以利率乘以存期一年再乘以百分百,加上本金,就是一千零五钱。如果是定期,年利率是百分之四,那么他一年后能拿到一千零四十钱。诱之以利,让百姓都把钱放到银行里。这样一来,钱荒就解决了。”
听了张正书这话,赵煦皱眉道:“都是亏钱的,如何赚钱?”
“赚钱,自然就是放贷了。放贷分为半年,一到三年,三到五年和五年以上几个分级,以半年为利,贷款利率为百分之五,借一千钱,半年后就要一千零二十五钱。若是五年以上的贷款,贷款利率是百分之六,那么利滚利,自然会多些,要还本金加利息一千一百八十钱。”张正书两眼放光地说道,“明码标价,起码比黑心的高利贷好得多,也比官贷要好,岂能不赚?”
赵煦也不傻,自然明白如果银行一出现,那么给私贷也好,官贷也好,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可我如何能赚钱?”赵煦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张正书笑道:“这个银行是股份制的,也就是算股的。你占股百分之四十九,只拿分红不管事;我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管理并对银行利润负责。赚到的钱,则按照五五分成——当然是除去银行开支之后的纯利润。当然,你不用担心我胡来。我们签订契约,让银行的准备金率要达到百分之二十,不能全部拿去放贷。”
赵煦沉思了起来,但还是有疑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铸币权?”
“因为我打算用银行的信用,发行纸币。”张正书有这个打算很久了,“之所以大宋会钱荒,完全是商业行为导致的。由于铜料价格上涨,一枚铜钱的币值还不如铸造这枚铜钱的铜料的市场价格高,更不如用同样的铜料铸造的日用品比如铜壶、铜炉的价格高。脑子活络一些的人就开始在市场上收集铜钱,重新熔化后制造铜壶、铜炉出售,从中牟取差价利润。这里面的利润差,起码在五倍以上。官府出一批铜钱,民间就销毁一批铜钱,你哪里比得上民间的速度?所以,钱荒自然就出现了。更重要的是,我家你也知道是‘大桶张家’,但像我家一样,把钱堆放在钱窖里,任他生铜绿都不用的大有人在。有了银行,钱荒能解决一大半。如果我有铸币权,则市面上的铸钱,毫无重新熔铸的利润可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既然我知道怎么运转了,直接让朝廷来负责不就行了?”
赵煦倒也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
张正书却完全不虚,笑道:“你瞧瞧交子就知道了,被官府收回去之后,才多少年就信用破产了?这纸币,讲究的是信用。你也知道那群官僚的尿性,放在他们手里,会把信用当回事?肯定是能捞多少就捞多少了,放在我手里就不一样了。起码这银行是我的,我会尽心尽力去维护信用体系的。至于铜钱的铸币,放在朝廷铸币也是亏钱,何不把铸币权下放到银行?”
赵煦思考了良久,觉得此事还是不敢轻易做主。
张正书却不厌其烦,开始普及经济学原理了,什么“劣币驱逐良币”,什么“宏观调控”……不得不说,赵煦差点被洗脑了。“你说得如此天花乱坠,我若是轻易答应你,总归觉得是上了你的当。”
张正书有些无奈,原来他在赵煦的眼中,居然是这么个形象。
“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商贾无信,我信不过。”赵煦的一席话,差点没让张正书噎个半死。
“谁告诉你的?”张正书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觉得这个皇帝实在是个傻白甜,什么都不会。想想也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赵煦,只要大臣不想让他知道的事,肯定会瞒得死死的。要不然,皇帝就不用设置特务机构了。但是,特务机构,也是报喜不报忧的东西。负责教导赵煦的那些儒者,会对商贾说什么好话?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了。要不是大宋离不开商贾,这些儒者恐怕会更加过分。再加上朝中文官集团不停地渲染商贾的“背信弃义”,宣扬商贾的“见利忘义”,是“小人哉”,赵煦能对商贾有好印象才怪。
“虽然商贾有奸商,但大多数商贾都是信守承诺的,不然他的信用破产了,就没人和他做生意了。若说到两面三刀,朝堂上下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两面三刀,说谎好像放屁一样的政客?”张正书冷笑一声,“这种事,你比我更深有体会吧?”
赵煦一时间哑口无言,确实政客的嘴脸是他见过最无耻的嘴脸,表面道貌岸然,其实肚子里的坏水比谁都多。要不然,赵煦也不会觉得张正书这么顺眼了,起码张正书比那些政客坦诚多了。
“如果你觉得商贾不可信,那么可以重塑秦汉时的平贾制。当然,不是简单的重塑,而是设立一个平贾之所,让商贾自发遵守议好的商品价格。如有人不遵守,那全体商贾一并抵制。”张正书的这个建议,让赵煦眼前一亮。
“这……似乎可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平贾只是顺带的,我和你做个交易吧。我用一件神器,来换取铸币权。”
“神器?!”
赵煦还以为张正书的手里有什么“和氏璧”之类的神器,没想到张正书说道:“能大幅提升大宋军队战斗力的神器。”
“莫非是蚩尤遗宝?”赵煦脑洞大开,连蚩尤都出来了。不过也是,能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军队战斗力的,除了兵主蚩尤,赵煦想不到谁了。
张正书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大哥,拜托你现实点,成熟点,那是传说,是神话!”
被张正书这一抢白,赵煦也冷下脸来:“那你有什么办法?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把厢军都给你拉进什么工厂,做工人?”
“额,这绝非一蹴而就的,但现在这个神器更直接一些。”张正书说道,“战场上,最宝贵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赵煦试探性地问道。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对,也不对。在现在大宋的兵权军制里,将再厉害,也要被文官压得死死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说说就行了。真正宝贵的,是战场上受伤的士卒。”
“受伤的士卒?”赵煦很不明白,“他们宝贵?”
“当然了,见过血和没见过血的士卒,战斗力起码翻了一倍。但据我所知,大宋如今的军医实在太垃圾。普通的箭伤,到最后也能让受伤的士卒伤口发脓,感染而死。如果这些士卒能救回来,立即会成为军队骨干,起码不会一战而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张正书这番说辞,赵煦居然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那你的意思是……?”
张正书笑道:“我说的神器,就是能救回这些受伤士卒的利器,能有效避免感染。如果士卒受伤,活命的几率,起码比之前高出八成来。”
“甚么!”
赵煦震惊了,如果按照张正书所言,这样一来,西夏岂不是已经能收入囊中了?
“这种神器,我叫做酒精。”张正书拿起桌上的一壶酒,说道:“就拿这‘和旨’酒来说,这是大酒,也经过了蒸馏。但是蒸馏得不够,酒精浓度太低。要想得到酒精,就要分离水和酒精。毕竟酒里面,是由水和酒精组成的。经过蒸馏,酒精的沸点远比水低,所以酒精经过蒸馏,能提升浓度。控制一定的温度能够使酒精从水中挥发出去,然后遇冷液化。这样就能得到浓度较高的酒精了。
使用时,千万不能兑水,直接倒在伤口上,就能有效阻止伤口发脓,加快愈合。单单是酒精,就能救回近八成受伤士卒的性命。用这个来换铸币权,你认为怎么样?”
赵煦哈哈大笑道:“我准了,哈哈哈哈……”
“有这么好笑吗?”张正书绝对很奇怪,不知道赵煦在笑什么。
“我大宋的铸币权,从来不归官府独有。”赵煦嘿嘿一笑道,“你要铸币,只要百姓认可,怎样都行。只有交子,归官府所有罢了。我如今就把交子交由你,任你发挥。但这酒精,你必须把完整的办法呈上来。不然,我治你欺君之罪!”
张正书明白了,他是吃了消息不灵通的亏。他怎么想得到,铸币权不是归大宋朝廷所有的呢?不过想想也是,大宋钱荒那么厉害,如果只靠朝廷铸币,那么绝对是不够用的。大宋一国的钱币,西夏、辽国、高丽、倭国、交趾、大理……都在用,这怎么可能供应得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张正书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这样我很吃亏,不成不成,这笔买卖不成。除非,你下旨,把铸币权收归官府。若有私铸钱币,则主犯杀头,从犯流放三千里。抄家所有,一成归抄家人,三成归当地官府,六成上缴朝廷。”
赵煦一愣:“若是钱荒加剧,奈之若何?”
“不会的,等我铸币成功后,你再下旨。时日也不会远,只要你把钱监里的工匠调一些给我,由我出钱雇佣他们,很快就能铸成铜钱了。当然了,铜等金属,我会从朝廷处购买的。”张正书义正言辞地说道,“铸币权是一个国家有统治力的象征,如果不收回来,日后将累及江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铸币权能危及江山,你莫不是在信口开河罢!”
赵煦是一百个不相信的,如果真的会危及江山,那大宋传位到他,已经第八代了,一百多年,怎么不见垮掉?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当即,张正书把经济制裁的理论一讲,罗列出宋朝的经济优势,赵煦就沉默不语了。
“你真的能做成?”
赵煦有些不相信,毕竟张正书才刚刚束发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我又不是你那些臣子,只会清谈不做事。”张正书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
赵煦叹了一声,说道:“你真的不想做官?如果你输捐一个从九品文官,我能保你平步青云的。”
“不做,做官哪里有我现在自由?再说了,我做了官,你还放心我做这个银行?你要想每年都入几百万贯钱,充当灭西夏的军费,你就要为我保驾护航。起码,皇城司要在暗中保护银行。”张正书提出了这个条件,“不然你也知道的,那些贪官污吏,肯定会向银行伸手的。”
这个条件很简单,赵煦眼睛都不眨就答应了。
“换句话说,你只是提供了保驾护航,就能拿到几百万贯,这笔生意你赚大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有时候,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做官?”赵煦闹不明白,张正书一会说官场黑暗,一会说权力是好东西,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做官了,自然就有权了。”
张正书摇了摇头,说道:“有你保驾护航就行了,我做官就算做得再大,还能做宰相不成?”
“额……”
赵煦有点无言以对,如果寻常人他可能会说:你好好努力,总有一日会坐到宰相的位置的。但是面对张正书,这种话他就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知道,几乎不可能的。甘罗十二拜相的事,绝不会在宋朝上演。要做宰相,资历、手段、眼光……都要具备。从这一点上讲,张正书就不具备了。
“我有自知之明,做官是做不来了。只能做点生意,来维持生活那样子。”张正书调侃了一番,“有什么比得上做皇商?横行无忌不说,简直是没有对手啊!”
赵煦倒是好笑:“你可别得意,我还没应承下来。”
“那就是你的损失了。”
张正书倒是没关系,“反正我不缺钱用,只不过看朝廷困难,想帮忙积攒些军费罢了……”
“……”赵煦觉得自己的七寸被拿捏住了,他确实想做出一番业绩来,来让那些瞧不起他的臣子闭嘴。但不同于刚刚亲政那时候,他总算知道打仗就是打钱的。发动的两次战役,几乎耗光了国库里的余钱。前些年黄河决堤之时,国库都没有余钱赈灾,还要从内藏库中掏钱。这让赵煦心疼了很长时间,这几年官员俸禄短缺的时候,也要从内藏库拨款。
“你把酒精给我,我们就签下契约!”
赵煦感觉自己是被一步步牵引着的,这让他有些不爽。
“其实酒精的制作很简单……你等等,我就画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早已经让系统设计好一个蒸馏器了,虽然这时候的工艺密封度不够,但起码能提纯到百分之七十浓度的酒精,要是再蒸馏多几次,接近百分之九十浓度也是可能的。让小厮送来文房四宝后,赵煦总算明白张正书为什么不去考科举了。那一手字像鸡爪似的就不说了,还歪歪扭扭,更奇葩的是他的握笔方式,连刚刚学写字的孩童都不如。
“算了,你说我写。”
赵煦实在忍受不了张正书的字了,忍不住开声说道。
要知道,赵煦的书法是很不错的,虽然比不上他的弟弟端王赵佶,但也堪称大家了。作为一个书法不错的人,看张正书的字绝对是种折磨。
“早说嘛,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张正书得了便宜还卖乖道,“这个是脱胎于东汉时道士炼丹的密闭抽汞法和唐代的蒸露法,经过我改良之后,将冷凝器与加热炉分开,在壁上开槽引流,最后流到贮器里。整个蒸馏器,用铜制作是最好不过,密封性要好一些;用铁来做也行,但密封性就差一些。反正你自己斟酌吧,原料嘛,直接用市面上的酒就行了。”
赵煦点了点头:“酒精果真有效?”
“不信你找个人来试试?”张正书倒是很自信,“绝对有效,我的医术你还不知道吗!”
“那你说我是肾亏,也是源自你的医术?”赵煦试探性地问道。
“反正嘛,肾虚这种东西补是很难补的,让御医给你开个方子,弄个食膳好好休养一番,半年内,甚至一年内不要近女色。”张正书说道,“反正我开的方子你也不会相信的,我就不做这等无用功了。对了,让御医传你五禽戏,没事多练练,好得更快一些。”
赵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见他手中毛笔飞舞,不一会一张契约就写好了。他也不署名,直接盖上了他的御玺。这御玺皇帝是要随身带着的,是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就跟当官的官印一样,微服出巡的时候肯定要随身携带的。
“等等,一式两份比较好。”张正书也看不明白御玺上的字,但他还是觉得一式两份的契约比较正式。见到赵煦肯盖上御玺,证明他忽悠成功了,张正书心道:“抱紧皇室大腿,银行就不会垮了。希望就此,张家能延续几百年风光吧……”张正书的计划,当然是做中国的罗斯柴尔德家族,不参政,只做个银行家。不论天下怎么变,银行都存在。当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张正书也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成。
赵煦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当即再挥毫写了一份契约,同样盖上了御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签字画押后,把一份契约交给赵煦,说道:“契约成了,你什么时候调工匠来,我就什么时候开始铸币。对了,我该怎么通知你,可以下旨收拢天下的铸币权?”
赵煦想了想,然后丢给张正书一个令牌。
“拿着这令牌,到顺天门外,有个开着酒肆的民宅,便是皇城司所在了。你跟皇城司说,他们会把信带到的。凭着这个令牌,你也可以调动皇城司,暗中护佑银行。但如果你用它来做其他事,就不要怪朕收回了!”赵煦厉声说道。
“我哪敢啊……得了,合作愉快!”
说罢,张正书真诚地伸出手来,赵煦一时间闹不懂他想干嘛。张正书见他没反应,不客气地拉起他的手,握在了一起。
“合作愉快!”
赵煦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你的笑容好像很邪恶啊?”张正书有点不爽,一向都是他露出这样笑容的,怎么现在轮到赵煦了?
“有吗?”赵煦收敛了笑意,摸了摸刚刚长出来的胡渣,平静地反问道。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别人,我很想揍他一顿。要是你的话……”
“你想揍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煦啼笑皆非,这人难道真的胆大包天了,这种事都敢做?
“我又不傻,揍不过啊!”张正书扭了扭头,示意门外的那几个“带御器械”,“随便一个都吃不消,傻子才会去揍你,这不是找死吗?对了,你也别经常这样外出,汴梁城中有不少辽国、女真的暗探,你被他们盯上了,说不定会遭到什么意外。”
“不怕老实跟你说,只要我一兴起外出的念头,便有皇城司无数在旁护佑。”说着,赵煦来到窗边,轻轻掀开窗户,指着下面晃荡的人说道:“这些人中,起码有十余个是皇城司的人假扮的,都暗藏着兵器。若有形色可疑之人,早就被拿住了。”
“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你识穿,就不算暗探了。”张正书无所谓地继续吃喝着,填饱肚子才是真的。“反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跟异族人过招,肯定要留着一手。要是被对方看穿了底牌,那么就会像你一样,被我牵着鼻子走了。”
赵煦皱眉,说道:“好啊,你终于肯承认了!”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这事我能吹一辈子!”张正书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一点成就感都没。实在是因为赵煦这人太容易懂了,根据系统的提示,赵煦的一生,是沿着他父亲宋神宗未竟事业继续奋斗的一生。纵观他亲政的这几年,都是在反攻倒算,坚决和自己奶奶高太后以及元祐大臣做斗争。亲政之后,当初反对变法的有一个怼一个,差点把司马光拉出来鞭尸。最最最能体现赵煦政治抱负的,就是坚定不移的怒怼西夏,怼的西夏叫爸爸——系统提醒,就在明年,平夏城的第二次战役就会由西夏打响,这是大宋和西夏的决战,西夏甚至出动了四十万人马来攻打平夏城,最后大宋艰难守住了西夏的攻势。
最后,底蕴强大的宋朝,还是耗赢了西夏,西夏就此一蹶不振。如果赵煦能多活几年,稳扎稳打,五年之内夺取河套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惜,等到宋徽宗一上台,这个文青当政之后,立马篡改他大哥和老爹的战略意图,政治上和战略上的眼光,可以说是半点都欠奉。一个大好的局面,硬生生就这么被毁了。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的,除了宋徽宗赵佶之外就没有谁了。
如果赵煦有赵佶这样的寿命,夺取西夏后把西军调到北方防御辽国,甚至尝试着攻打幽云十六州,说不定还真的能夺回北方的屏障。但没有了性命,一切都成了空。
知道历史进程的张正书,有时候真的很惋惜,大好的局面,就这么被葬送掉了。
但不管怎么样,赵煦还有两三年的时光,他还要和西夏干架的。打仗最需要什么?当然是钱啊,朝廷试试短了西军一月的粮饷看看,看他们会不会造反?所以,赵煦其实没有多少抗拒的余地,他只能乖乖地和张正书合作。
“莫以为朕不知道,其实你也有莫大的好处。”赵煦不服气地说道,“只要大宋还要倚仗银行,你张家就能一直富贵下去,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哟,不错嘛,我的小算盘都被你看穿了。”这时候,张正书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拿起丝巾擦了擦嘴,好整以暇地说道,“要不怎么说合作愉快呢,合作,当然是要双赢的啊!要是你吃亏,我吃亏的事,谁肯干?”
“你这人,好生惫赖。要知道这天底下,愿意吃亏为我做事的,大有人在……”赵煦说得确实没错,要是他出声,天底下肯为他做事的人多了去。
然而张正书却一点都不慌,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肯吃亏的人,要不是为名,要不是为官,反正动机都不纯。我就不一样,我是赤果果的,只想要赚钱的,赚了钱还要和你一起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要是不赚钱还吃亏的事,你去找别人,爱谁谁……”
“你这人,说你是小人吧,你还挺真诚的;但说你是君子吧,你又挨不着边。”赵煦也乐了,坐下来说道:“来来来,陪我喝一杯,等下我就要回宫了。”
“啧啧啧,跟皇上喝酒,这种经历说出来,真的能吹一辈子了……”
张正书端起酒杯,敬了赵煦一杯才说道:“那酒精也是能兑水成好酒的,不过你是不能喝的。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惹祸根苗,气是无烟火炮。无酒不成宴席,无色人类灭绝,无财寸步难行,无气反被人欺。这句话,送给你了,好好琢磨琢磨,应该就能做一个好皇帝了吧!”
赵煦有点不高兴了:“我不是一个好皇帝?”
张正书有那句说那句道:“暂时来说,比不得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不过,有我帮着你,离这个目标会近很多。当你把西夏、交趾打下来后,你就差不多了。要是把燕云十六州打下来,应该就能比肩本朝太宗了。”
赵煦默不作声,最后深深地看了张正书一眼,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官人,小官人,你没事吧?”
带着哭腔进来的来财,看着还在自饮自酌地张正书,流着眼泪怔在那里,有些不敢置信。
“我能有什么事?给你留了点菜,反正是有人请客的。快些吃完,回去洗澡换衣裳,臭死了……”张正书自己都受不了那酸臭味了,现在吃饱了都有些想吐。
然而,等张正书要离开的时候,樊楼小厮一脸赔笑地进来说道:“小官人,这……酒钱尚未了结,不知道是现付呢,还是赊账呢?”这小厮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看着张正书一脸震惊愕然的模样,就知道要坏事,所以才有赊账一说。这来樊楼打白条的,还真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像张正书这种的,不一定是来吃霸王餐的,但可能是真的“囊中羞涩”……
张正书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暗骂道:“还是个皇帝呢,心胸那么狭窄,不就是损你几句么,连一顿饭钱都要坑我,真特么的不厚道。你祖宗的风采,都被你丢光了,真是丢人!”
“小官人,这……”来财吃不准要不要掏钱,要知道张正书的钱,都丢到他身上了。
不爽归不爽,可皇帝铁了心要坑你,想让你吃一下亏,那你还真的没办法。不情不愿地结了帐,张正书心中骂骂咧咧地说道:“赵煦啊赵煦,我可记着你了……”但他想了想,好像这一桌子酒席,确实是他在吃而已。这么想来,他的气也就消了很多。
以为张正书还在气头上的来财,只能紧紧地跟着他,一句话都不敢说。虽然来财觉得张正书的脾气改了好多,但比之前更加难以捉摸了。可来财全然没想到,张正书已经在规划银行的事了。虽然银行一事是张正书刚刚兴起的念头,但却是张正书老早就想做的事了。放高利贷有什么钱途啊,要放贷,就要做一个最成功的正规“高利贷”——除了银行,张正书想不出第二个办法了。
想着想着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挡住了张正书的去路:“这位小官人,老道看你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红光满面,天庭饱满,地格方圆,是不可多得的富贵之相,日后贵不可言呐!要不要老道为你算一卦,预卜前程啊?”
张正书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手里拿着一面卦旗,上面有“神课、看命、决疑”三字,卦旗的另一面上,还有一幅八卦图。再看着道士,口若悬河一样,滔滔不绝地推销着他的算卦。然而张正书却乐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道士不正是那日在张家想要行骗那个么?
“真人,你且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张正书玩心一起,拉住了这道士的手,嘿嘿一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道士一愣,他一开始确实没认出张正书来,因为他一双招子也算毒辣,专门挑一些穿着打扮都是富贵人士的来“下手”,不曾想到他今日撞了大运,居然碰到了这个小煞星。这道士怎么可能忘了张正书呢,要知道,正是张正书揭露了他的“手段”,才让他在汴梁城中“声名大跌”,以至于近一月来毫无“创收”,差点没穷困潦倒。
这不,刚刚撑起卦旗,想要沿街走巷给人算卦看命,赚几个小钱来度日,不曾想刚刚开张两日,又迎面撞上了张正书。这道士都要哭了:“难道这张小官人是我命中克星不成,怎么到哪都能碰见他啊……”
然而,这道士嘴上却笑嘻嘻的说道:“原来是张小官人……”
“你还认得我啊?”
张正书脸上戏谑地说道,“我还以为真人忘了我呢!”
“岂敢岂敢,小道怎敢忘了张小官人……”就是张正书害得他这样的,想前些时日,他还出入王公家,当为座上宾,现在沦落到街头算卦,这其中凄凉,真的是没谁了。
张正书故意说道:“怎么真人不去驱邪除魔,在街头算命起来了?”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道士要哭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让张小官人见笑了……”这道士强颜欢笑道,“不若小道免费送小官人一卦?”
张正书正愁没有一个人懂得化学知识呢,这道士虽然一向装神弄鬼,但起码是懂得一些化学知识的。虽然这道士很明显没有归纳整理过,也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使用出来。毕竟道教的历史悠久,对生产过程和自然过程的直接观察,并且记录和整理变化经验,于是这就是原始的化学知识了。一个国度想要强大,甚至达到工业萌芽,那么化学知识是必不可少的。最起码,张正书现在要弄一个香水,就需要用到蒸馏的知识。
“算卦?不忙不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嘿嘿笑着,上下打量着这道士,发现这道士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但留着一脸的髯胡子,看起来颇具仙风道骨。卖相这么好,怪不得之前有那么多王公贵族肯相信他了。毕竟在宋朝这时候,也是个看脸的社会。朝堂上点进士,你要是长得歪瓜裂枣,才学再高,也只能得个下等评价,去到偏僻的地方出任县官。升官?基本没有什么希望,估计等个好几年,到了不得不挪窝的时候,才会想起有这么一号人。但是,和你同一年考中的进士,哪一个不是身居要职了?
也许是张正书的眼神太过骇人,这道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道:“小官人,先前是小道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放过小道罢,小道都沦落到这等地步了……”
“那是你自己作孽……”
张正书啧啧有声地说道,“你的卖相还真不错,怪不得要走上这条道路。”
这道士脸上一阵尴尬,这时候街上已经有几人围了过来,好在灯烛不算明亮,也不怎么瞧得真切他的面容。不然,这道士真的没办法在汴梁城里混了。
“小官人,小道……”
这道士都快要哭了,怎么这张小官人专门要跟他过不去啊,那么多算命的他不管,那么多行骗的道士和尚他也不理,专门就看中了他呢?
“你之前一个月能收入多少?”张正书突然问道,让这道士有些发愣,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没多少……就混口饭吃罢了……”
这道士喃喃地说道,脸上现出了羞赧的神情,好在有髯胡挡着,看不太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真的是混口饭吃么?”
张正书是一百个不相信的,要不是张正书把他的伎俩给揭穿,这道士肯定还活得很滋润。
要知道宋朝虽然信仰自由,但很多人还是相信道教的,起码在养生什么的,道士要比和尚吃香多了。所以,这道士凭着卖相都能成为王公贵族的座上宾,自然是活得很不错的。但是自从张小官人横空出世,这道士就倒了血霉了。
声名狼藉不说,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宋富豪圈就那么大,他的声名一臭,还有谁请他?先前请过他的,更是翻脸无情,避免被人知道这种丢人的事。按理说,这道士应该离开汴梁城,去其他大城市再混出头的。偏生他生性挥霍,钱财从来不留身,以至于连路费都没了。流落到街头算命,只能勉强混口饭吃而已。和以前出则大酒楼,入则勾栏瓦舍的生活,相去甚远。
“小官人,你到底想怎样,给个痛快话罢!”
这道士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了,忍不住露出求饶的神情说道。
张正书一脸戏谑地说道:“哎呀,真人怎生说这话?我好似没得罪真人罢?”
“你是没得罪我,可你却断了我的财路啊!”这道士要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把人整倒了还不算,还要在泥土里踩上两脚,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啊!“小官人,我再也不敢了,你且放我一马吧……”
张正书可没想到,这道士的骨头那么软,当街就求饶起来,弄得他像是个欺男霸女的恶霸一样。这不,看着周围越来越多吃瓜群众围了过来,张正书拉起这道士就走,说道:“走!”
“小官人,你慢些……”
这道士看似仙风道骨的模样,但没想到却是个草包,中看不中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了广福坊,喧闹声已经远了,这道士有点害怕,还以为张正书要在这里殴打他。不过,看着张正书“瘦弱”的身形,他倒是不怕。
“你会炼丹吗?”
正当这道士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正书突然这么问道。
“难道这小官人,突然对炼丹术感兴趣了?”
这可是他的强项啊,连忙应声说道:“略懂,略懂,金丹之术乃吾道中人修炼之法门之一,道家以烹炼金石为外丹;龙虎胎息,吐故纳新为内丹。《抱扑子内篇》有言,‘金丹之为物,烧之愈久,变化愈妙。黄金入火,百炼不消,埋之,毕天不朽。服此二物,炼人身体,故能令人不老不死’。金丹诀有云,‘真意发真知,灵知也自应。三家合一家,倏尔身心定……’”
“好好好,停,懂得炼丹就行了。”
张正书速度放慢了下来,也松开了抓住这道士的手,说道:“我打算弄个跟炼丹炉差不多的蒸馏器,你过来帮我看火。”
这道士一愣:“小官人是要炼丹?”
“我又不嫌命长,吃那些朱砂和汞。”张正书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要提炼酒精,再提炼花露。”
“那随便寻个人就成了啊,为何小官人要盯着小道不放?”这道士有点慽慽地说道,无他,实在是他怕了张正书了。
张正书“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没什么,我就是瞧你顺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道士郁闷得差点想吐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小道身有要事,恕不能奉陪……”
看着这道士转身欲走,张正书淡淡地说道:“要是我一月给你三贯钱呢?”
这道士的脚步一顿,猛地一个转身,却差点晃晃悠悠摔倒在地上:“小官人,你是说真的?”
“你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算数的话?”张正书淡淡地说道,“你做还是不做,不做我去找其他人……”
“做,小官人,我做……”
这道士登时来了精神,这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原本他以为人生就此堕落了,没想到突然间又来了转机。
“别那么激动,我还有条件的。”张正书也不是傻子,无端端就用一个人。
这道士拍着胸脯说道:“小官人,你说,贫道肯定能做到!”
“首先,你要签下契约。”张正书淡淡地说道,“要是泄露了秘密,你要赔一万贯钱。”
这道士一听,登时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说道:“小官人,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这是商业秘密来的,被你随便泄露了,我岂不是吃大亏?”张正书淡淡地说道,“这秘方,必须掌握在我手中。”
这道士思前想后,才一咬牙说道:“贫道对着三清发誓,绝不会泄露一个字!”
“发誓有屁用?签了契约再说。”张正书淡淡地说道,“这才是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是,你要是有什么师兄师弟,徒子徒孙都可以带来,我也会每月给钱。第三个条件,是考核。我这就画一个炼丹炉,你去找人熔铸,多少钱都没关系,叫那人到这里找我要钱,明白了吗?”
原来,他们走着走着,已经回到了“京华报社”这里。
“啊,难道这‘京华报社’是小官人你……”
这道士有点惊讶了,他这些天走街过巷,自然知道《京华报》,一时间风头无两。
“嗯,进来罢!”张正书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找这个道士来,主要是为了生产香水。张正书是知道的,会有多少人为这香水着迷。虽然宋朝这时候已经有花露水了,做法和提纯酒精差不多。但是花露水和香水,差别是天跟地一样的。花露水是用甑锅蒸料,等花瓣中的香精被蒸发出来,混入蒸馏出的水汽中,带有香气的水蒸气重新凝结成液,最后流到贮器之中。虽然一样有香味,但是挥发程度,水和酒精怎么能比得了?可以预见,这香水是绝对能风靡汴梁城的。甚至炒作得好,一瓶卖出一贯钱,甚至几贯钱,几十贯钱都是有可能的。
张正书甚至还想到了,去定制一批小瓷瓶,专门用来盛放香水。
相对于这个卖价来说,给一点点人工,已经不算什么了——这才是资本家的真面目啊,压榨劳动力的剩余价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香水,只是张正书心血来潮的一个产品罢了。
毕竟酒精都献给赵煦了,他也不是只知道奉献,不求回报的“好人”。香水就是张正书利用酒精收回的“专利钱”,要是拿到酿酒权,张正书还会考虑去酿酒,毕竟相对于酿酒来说,香水还是太小众了些。可惜,宋朝的酿酒权是很难拿到的,要不汴梁城中怎么就只有七十二家正店而已?
不是大宋没能力酿酒,而是怕百姓无节制酿酒。要知道酿酒是需要用粮食的,粮食都被用来酿酒了,在古代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资本是羊吃人的,酒吃人的事,找就被聪明的古人看到了,所以才有榷酤政策。
“可惜,酒精被朝廷垄断后,白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问世了……”张正书摇了摇头,他知道一旦酒精被垄断之后,民间想要出现酒精,起码要再过几百年。不过没关系啊,反正接近后世的白酒,也是要等到元末明初才出现的。所以,张正书并不觉得内疚,于是专心画起这个蒸馏器的设计图来。
相比起炼丹炉,这个蒸馏器不知道要大了多少。
经过系统的全景预演,把蒸馏器的效率提升到了百分之三十。这可了不得了,要知道宋朝这时候的蒸馏器,连百分之二十都达不到。甚至一些低效率的蒸馏器,只有百分之十,不知道要浪费多少。这个蒸馏器,与张正书画给赵煦的是一模一样的,所不同的是,张正书打算弄两个,一个专门蒸馏酒精,一个专门蒸馏花露,然后再按照比例勾兑。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首先和那道士签了契约,张正书才知道,这道士原来叫郭骞。然后,张正书也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反正把图纸上的蒸馏器弄出来就行了。至于郭骞的师兄师弟什么的,张正书其实是不抱希望的。以郭骞的样子,他的师兄师弟好得到哪里去?
“小官人,浴汤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让张正书从新一期的《京华报》稿件中回过神来了。抬头一看,原来是郑时弼的小女,郑月娥。
“怎么是你为我烧浴汤,来财呢?”
张正书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来财又偷懒了?
郑月娥低着头,不敢看张正书的面容:“月娥觉得应当为小官人做些事,所以斗胆让小官人的书童先去歇息了……”
“原来如此……”张正书也没想太多,站起身来,说道:“我这就过去洗浴,多谢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张正书却没有注意到,郑月娥脸上的窃喜。到底为什么窃喜,估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翌日,《京华报》又火了。
因为一篇从来没有过的题材,让汴梁城陷入到了一场狂欢之中。由于是五日一期的,所以这份《京华报》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甚至还有杭州的商贾,专门囤积《京华报》,准备从水路拉回杭州,在杭州开卖。一时间,《射雕英雄传》火遍了整个大宋。
以至于一时间,汴梁城中卖木剑木刀的小贩都火了。就好像后世,多少青少年看了武侠后,无不把自己想象成大侠一样,整天幻想着能奇遇什么老前辈,或者跳崖都能找到一本武功秘笈。除了文人有些不屑,认为习武能有什么用,到底还是文人的世界。可是在市井中,一种向往“侠”之世界的力量,正在蓬勃生长着。这都是因为《射雕英雄传》实在是武侠的巅峰,也是张正书认为金庸老爷子写得最好的一部。再经过曾瑾菡简练的文笔刻画,改用白话文叙述,一下子就勾住了中下层百姓的心,让这些饱受欺压的百姓有着极强的代入感,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
中国政治的黑暗,很多人的冤屈得不到伸张,所以便极度渴望有这么一个大侠出来,为民除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是李白描写的侠客世界,已经被中下层百姓接受了。在封建社会里,很多人都认为为恶者,几乎全部来自社会上层,或为贪官污吏,或为豪强劣绅。因此,侠客的剑锋所向,大抵都在统治阶层。物不平则鸣,社会不平是造成“以武犯禁”的根本原因,也是织就中国人侠客情结的历史根源。
北宋的黑暗,张正书早有知晓,所以他笃定这武侠有市场,就是因为这样。这不,单单是因为曲三这个人物,张正书把他从皇宫里盗窃,变成从贪官污吏家中盗窃,就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也为“曲三”这个人物积攒了一大波粉丝,这也是张正书所料不及的。
樊楼也火了,因为一句广告词。
准确的来说,是因为曾瑾菡的那个仙子画得太好,以至于文人好似一下子找到了精神寄托一样。从古至今,文人就没停止过对仙女的遐想。要不然,就不会有七仙女下凡尘的故事了。这些,几乎都是不得志的文人在yy,历史是由人民创造的,但是是由成功者书写的。不成功的读书人写不了历史,只能编编故事。而编故事的这些人都有一些特点:穷、孤苦、是个书生。
所以再看看仙女儿们都看上些什么人:董永,牛郎,刘彦昌之类的,都是些勤劳、善良、文弱的书生。这些故事最大的受众,依然是那些集丑陋与幻想于一身的穷刁丝。不然的话,那些仙女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些书生?世间有那么多文武双全的奇男子,也有出将入相的栋梁之才,凭什么仙女就看上一无是处的孱弱书生了?因为这些仙女下凡的故事,就是专门为书生量身订做的啊!
文人不喜欢《射雕英雄传》,却拒绝不了简简单单的一句广告词——“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再配上仙女在樊楼上踏着七彩浮云,这简直是文人的终极yy啊!
喝了酒,就能见到仙女,文人如何能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
别说什么行首了,那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但想象中的仙女不一样啊,反正在yy里,可以让仙女做各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共赴巫山云雨那也只是寻常。
所以,樊楼的两种酒,“眉寿”、“和旨”的销量开始猛增,喜得范员外笑得见牙不见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正书并不知道汴梁城中的事情,他现在还跟张根富在解释有关银行的事。
“……所谓银行,是绝对稳赚不赔的事,你想想看,如果一个外地行商到汴梁城来做生意,带的钱太多,又怕沿路剪径的贼人。但如果他把钱放在我们的银行里,只需要花费百分之一的手续费,就能取出相等的钱来,这账恐怕是个人都会算罢?”张正书诱惑满满地说道,“若是每个大城市里,都有我们的银行,那我们的放贷业务岂不是越做越大?何必只是局限于汴州之内,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可当地收到的钱,又如何运送呢?”
这是张根富最着紧的事,他到底是做了一辈子钱民的,放高利贷都放了一辈子,当然知道放高利贷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张正书说行商怕剪径的贼人,难道放高利贷的就不怕了?行商把风险转移到他们头上,他们转移到谁的头上去?
张正书却早有想法,因为这也是他和赵煦签订的契约中的一部分:“让禁军来护送便是了……”这里面的钱,赵煦是有一半的,他当然很慷慨了。甚至还特许张正书,在押送钱银的期间,有指挥禁军的权力。反正禁军都借调出去了,几十人,个个都手持神臂弩,这样的武装力量,估计在大宋内是可以横着走了。甚至乎,赵煦还想着借调一两个武官出去,名为押送,实为练兵。这也是他和赵煦心照不宣的事,甚至张正书还主动承担了那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禁军的一月军饷,从而减轻朝廷的负担。
张正书都做到这种地步,赵煦还有什么不满呢?自然是点着头应承了下来——就看章惇应不应承了,要是不应承,张正书也不介意到宰相府邸走一遭的。
“吾儿遮莫是在说梦话,这禁军如何能为我等护送?”张根富虽然肥胖,也老了,但他的脑筋却转得不慢,一下子就抓到了问题的核心。
“咳咳……”张正书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肯定是合法的,你要信得过我才是。我又不傻,私自调兵,那是杀头的大罪,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岂会乱说话?实话说,这几日我遇到了贵人……”
张根富明白了,这是官商勾结啊!
“罢了,罢了,吾儿想去做就去做吧,为父也是拦不住的……”他也知道,就算现在拦住了,等他百年之后,张正书也一样会去做的。到时候,又有谁能拉得住张正书?
“若是此事做成,我等就是天下第一皇商了,能延续家族几百年!”张正书掰着手指头算,就算按照历史的轨迹,北宋加南宋也还有两百多年的时间,能在宋朝风光这么久,除了曲阜孔家之外,应该就数他们张家了。这样的事,如何能不去搏一把?
“此话当真?”
张根富自然明白,“皇商”二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白纸黑字!”张正书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契约,在张根富面前扬了扬。“这可是官家的御玺,如何做得了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根富被说服了:“吾儿果是不凡,为父早已看出来了,哈哈哈哈……”
“那我就不去上县学了?”张正书试探性地问道,“那县学,也学不到什么……”
“不去也不去罢,做了皇商,还考甚么功名!”
张根富倒也拎得清,其实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还幻想着张正书能读点诗书,去考个进士回来,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没办法,自从宋真宗赵恒的那首《励学篇》一出,“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就风靡了整个大宋。崇文抑武,就此定下了基调。
可以说,张根富就跟后世的父母没啥两样,哪怕明知道儿女不是读书的料,却硬是要逼着他们去读。只不过,张根富用的是软办法罢了。可张正书真的对那些“之乎者也”一点兴趣都没。虽然,古代圣贤有很多道理,哪怕放在后世都是对的。然而,从社会进步的角度看,其实儒家到了宋朝这时候,已经是在退步了。没有了对手,儒家在内部制造了对手,理学、王学、安定学派、泰山学派、古灵学派等等层出不穷,然而很遗憾的是,儒学已经开始走入死胡同,只会在微言大义上,在礼法上做文章。
这种不能经世致用的东西,学来有什么用?
张正书不明白,也不想浪费时间。他宁愿花时间去种菜都好,起码算是做了点实事。只会夸夸而谈的清流,除了做文章,写诗赋之外,于事无补。所以,北宋的灭亡不是偶然的,而是存在必然的根基。整个社会的风气都是轻实干而重清谈,又会有谁真正脚踏实地去做事?
张正书当然是异类,因为他知道北宋此时还不算得病入膏肓,换句话来说就是还能抢救一下的。所以,他知道时间不多,离元符二年越来越近了,离金兵叩边而下,破汴梁也只有不到二十九年了。张正书等不得,他也没时间等。
必须在这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自下而上,完成一个社会模式的转变。哪怕张正书是个穿越者,他也不敢打包票,这行得通。不过事在人为,努力总比混吃等死要好。就算让北宋有自保之力,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再现汉唐荣光。
于是,当张正是亲自去县学,找到教谕,说他要退学的时候,教谕差点没摔倒在地。
且不说张家是县学的大金主,没有张家,县学绝不可能这么悠然自得的教学育人了。再说了,张正是突然的开窍,让这教谕有种“爱才心切”的意思,其实就是想着张正书能不能去考个举子回来,再不济考多几年,也能蒙一个恩赐同进士出身,外放为官了。到那时候,照顾照顾他这个老师,也是应有之意吧?
男人,有哪个不贪恋权盏的?很多人是没有机会,所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你看他会不会抓住?这个教谕就是这样,他实在是想当官想疯了,所以他想竭力留下张正书。
张正书无奈何,最后只能用后世的办法“保留学籍”,身份还是县学里的秀才,但他却不去进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要说到张正书不来县学,最落寞的不是赵鼎,因为他是有目标的人,学习是他既定的事,不会因为张正书的离去而没心思学习了。反倒是一直和张正书过不去的死对头朱逸文,却对张正书一直“念念不忘”——被反套路了一把,朱逸文还想着报仇呢!
可惜,他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所以,朱逸文把主意打到了赵鼎的头上来。
“你这汉子宋朝时对男人的蔑称,可是那张傻子的远亲?”
朱逸文带着一帮狗腿子,来到赵鼎的桌前,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问道。要是赵鼎看过后世天、朝的电视剧,那他应该就知道这朱逸文和电视上演的恶少横行乡里之时是一丝不差的。
“不是。”
赵鼎淡淡地说道,他一点都不想理这个朱逸文,这种富二代不学无术,专门惹事生非,跟他完全不是一路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赵鼎根本就无视他。然而,朱逸文却怒了,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获得一些关注度罢了。可惜,该配合演出的赵鼎却视而不见,根本不上路。
“啪!!!”
朱逸文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道:“你这汉子,怕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我是谁,敢如此对我说话?你就不怕我的拳头?”
“吾只闻古圣先贤,如韶乐耳。”
赵鼎这句话一出,朱逸文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我尚以为这张傻子找了个谁,原来是个书呆子。也罢,也罢,今日且放过你。日后见着我,可需得尊称一句‘朱官人’,你可做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吾尝闻‘君子上达’,而你,嘿嘿……”
赵鼎到底是跟了张正书不短的时日,也学到了一点张正书损人的伎俩。当然,张正书骂人的时候,往往是敞开了骂,没有遮掩的,好像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赵鼎可不一样,他自幼饱读诗书,典故张嘴即来。这个“君子上达”的意思是,君子会奋发向上,而且通达仁义。看似在夸奖朱逸文,然而“君子上达”后面还有一句“小人下达”,是说小人只会追求名利。看似在夸奖朱逸文,实则在骂他。可惜朱逸文是个草包,根本听不出里面的意思,反而满满自得地离开了。
然而,周遭懂得《论语》的县学学子,哪一个不是掩嘴偷笑起来?
这个小插曲,张正书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他也会为赵鼎鼓掌。首先,赵鼎不是张正书,所以他不敢跟朱逸文有正面冲突。赵鼎太需要进入县学这个机会了,且不说县学食宿全包,甚至书籍笔墨纸张,也会提供的。背后的金主,自然是“大桶张家”,还有朱家这样的大地主。甚至乎,还有老师教导。诚然,这些老师的水平甚至连樊母都有所不如,但起码赵鼎天资聪颖,估摸只用一年时间,就能升入州学。那时候,应该就能遇到名师了。
州学和县学,差别太大了。州学的教授,可不似县学那样良莠不齐的,起码在汴州,州学还是很有名的。很多县学的学子被推荐去汴州州学,都未必会招收。所以,州学是赵鼎的目标。接着,自然就是科举了。
要是跟朱逸文这草包起了冲突,被赶出了县学,那才是最大的损失!而且,赵鼎也没有在言语上吃了亏。毕竟读过书的人,和没读过书的人吵架,没读过书的肯定会落于下风。因为读书人骂人,根本不吐脏字啊!虽然,这有点阿q似的精神胜利法,但也是形势所迫,没有办法。
“小官人常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但现在显然不是以直报怨之时。”赵鼎叹了口气,继续埋头诗书。
如今的张正书,也忽而忙碌了起来。
李家村那边的纺织工厂建好了,三用磨坊也建了起来,恰好赶在了麦子成熟之前。磨坊,张正书打算免费给村民使用。毕竟每次使用磨坊,张正书都会缓慢得到一些经验值。虽然不多,但积累起来也是很可观的。
纺织工厂里,张正书找来了不少妇人,这些妇人在家,也是一个好劳动力,但听到张正书这做工有工钱拿,便一个个都来了。
张正书要做什么呢?这还没有棉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错,张正书打算生产一批布娃娃,赶在过年的时候卖出去,又是能小赚一笔。这个行当,纯粹是张正书觉得不能闲置这纺织工厂而已,顺便让那些妇人,熟悉工厂里的制度。
张正书最为着紧的,还是蒸馏器的事。
好在那郭骞道士也没耍花招,不仅把蒸馏器弄了出来,甚至还带来了不少道士。据说,都是他认识的,有一定“本事”的同行。有了这些人,张正书突然觉得,是时候成立一间学校了。因为自从决定要开办工厂,张正书就感觉到了工人的匮乏。
不是说这时代的工匠匮乏,而是没有合作的意识,更不懂什么叫流水线。
也是,自从秦代以后,就没听说过中国还有流水线、标准化作业这事,这也是张正书的一大心病。没有流水线,标准化作业,那工厂还算什么工厂?!可见,培养一批工人,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但是,培养一个工人,绝非易事。
像后世,中国也是经历了几代人的时间,才培养出顶级技工的。一个顶级技工,其实价值不比一个科学家低。不信瞧瞧那些顶级的焊工,车工,他们的学识可以说比大学里的教授都不差了,甚至在实践方面碾压那些教授。谁要是瞧不起工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可惜,张正书是绝对没办法培养出这样的工人的,因为根本没有条件啊。他本身也就是文科生,理科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好在有系统帮忙,不过也只能找到一些基础知识而已。
“也够了吧,成立一个技校先,其他的慢慢再来弄……”张正书叹了口气,在毫无工业基础的宋朝,也只能先这样了。把基础打好,科技总是会进步的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成立技校的原因,还有一个。
就是张正书知道,赵煦很快就会从钱监那里把铸钱的工匠交付给他了。这些工匠,虽然只是会铸钱,但是在张正书手里,他们却堪比大杀器。能铸铜的工匠,岂不会铸铁?钢铁的技术,永远是衡量一个国家国力的重要因素。后世中国科技赶不上米国,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材料不过关。材料不过关,也包括钢铁技术达不到米国那种程度,于是很多东西都造不出来。
工业技术能弯道超车,那是因为有路可循。可材料科技,却是半分来不得假的。一项材料的诞生,起码要经过好几百次的实验,甚至上千次,上万次的实验才能得出的数据。然后投入商用,还得几年,甚至会因为成本太高而不得不放弃。材料技术的攀爬如此艰难,也怪不得后世中国进展如此缓慢了——此乃非战之罪啊!
谁让中国被耽搁了数百年呢?
自从南宋被元灭掉之后,中国上升的势头被戛然而止。要知道,在宋以前,中国的科技是遥遥领先世界的。但是到了明朝,中国不仅被追上,反而还被赶超了。这种中世纪的辉煌,在北方的铁骑践踏下荡然无存,坚决不肯同化,试图用治理草原大漠的方式来统治中国的蒙古贵族立刻就使中国社会向市场经济资本主义迈进的步伐停滞,甚至倒退回到了奴隶社会。
近百年后,虽然汉族起义者又夺回了国家政权,但朱元璋却错误的大开历史的倒车,将中国社会重新送回到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之中去,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英国人的战舰开进珠江口。而正是因为铁骑的野蛮征服,践踏和破坏,几千年的积累所剩无几!
可能是因为中国太过无敌,所以才“自暴自弃”?
屁,张正书是知道的,这都是因为统治者的短视,也是因为儒家走入死胡同后自己做的孽!
事实证明了,嘴炮只能误国,而科技才能兴国!
建立一个技校,其实张正书早就在筹备了,地址还是选择在李家村,而且在纺织工厂的旁边,只不过隔着一个三用磨坊罢了。这块地,也是张正书花钱买下来的。按理说,河边的荒地,既不肥沃,也不是很平坦,连开垦的价值都没,是不会有人要的。偏生张正书买了下来,还加固了河提。
李家村的人,都道张小官人是被打傻了,才会做这种吃亏的事来。
然而,张正书却有自己的打算。
办一个技校,哪里能没有工业母机——车床?虽然张正书没有能力造出车床来,但科技都是由人创造的嘛,终有一日会造出来的。所以,车床的动力由水来驱动是最好不过的,技校设在汴河旁,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事了。
最麻烦的,不过是黄河决堤一事。这时候的黄河,远不似后世那般温顺。因为上游水土流失太严重,一下暴雨,就会河水猛涨,直有沛莫能御之势。汴河是黄河的支流,黄河一旦决堤,汴河是也是难以幸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张正书也不虚,把原始水泥弄出来之后,加固到河提之上,也就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当然,这原始水泥还是要摸索才行,系统也给不了什么帮助。好在张正书十几年的义务教育加上应试教育也不是白学的,自然知道水泥是石灰岩加粘土煅烧,然后再混入煤渣研磨,差不多就成了。至于到底硬度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才行。毕竟张正书学这种东西的时候,也不过是填鸭式的学了一下,根本没有动手实践过,也不知道这法子能不能用。
当然,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冶炼技术。
张正书知道,如果要铸币,就必须在铜钱里融入其他金属,以降低铜的含量。只要铜的含量低到一定程度,别人即便融了也要花大功夫才能分离出铜来,这样做没有经济价值,就没有人再用融铜钱来铸铜器了。当然了,还有重新设计铜钱的样式,尽量把铜钱造得精美一些,这样才能使得百姓接受这样的铜钱。而且,也是为了防止别人仿造假币。要知道,宋朝这时候的铸币权可不是归朝廷所有,要想防止伪造,只能在防伪上下功夫了。
混入了其他金属的铜钱,含铜量自然不会太高,能有七成就很不错了。
但是,却能当做一枚铜钱使用,靠的是银行的信用,也是货币本身的价值,两者合一,才能“劣币驱逐良币”。
这种理论,估计在宋朝,如果张正书不说破,即便有人领悟到了,也只是懵懵懂懂而已。这样一来,张正书就能通过倒腾铜钱,反而赚上一笔。当然了,这个不是张正书最主要的目的,张正书主要的目的还是解决钱荒,用过撬动货币杠杆,好摧毁辽国、西夏的经济。
至于女真,张正书还想不到有什么可以阻止女真崛起的经济制裁模式,毕竟人家只是渔猎民族啊!又不是一个国家,张正书有再厉害的经济制裁模式,也只能徒负呼呼。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张正书看着这个新建起来的技校——哦不,应该是学校和科研、工厂结合的所在,心中充满了自豪。
“那赵煦啥时候把工匠调拨给我呢,该不会是放我飞机吧?”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宋朝皇帝虽然信誉能保证,但那些大臣却是奸猾似鬼的。但凡是他们看不惯的东西,都会横插一脚,愣是和皇帝对着干。也是宋朝皇帝自作孽,如果他们培养起武将集团来对抗文官,那么文官就是一群渣渣,根本没有战斗力。可惜,宋朝皇帝极力打压武人,文官自然就独大了。不过,武将独大也是危险,毕竟皇帝可不能保证那些武将是不是忠心耿耿的,万一哪天造反了,他们岂不是丢了江山?相比较丢了江山而已,威胁小一点的文官就怎么看怎么可爱了。
可以说,不论怎么选,一个皇朝如果分不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没有手腕治理国家,没有能耐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话,那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都是能为祸天下的。所不同的是,武将是造反,而文官则是引得异族入侵。看看宋明相似的历史轨迹就知道了,文官也是倚仗不得的!文人官僚集团一旦独大,定然是会为自己利益着想的。至于国家,呵呵,那是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是张正书瞧不起那些文人,实在是伪君子太多了些。
张正书也是想不明白,为了党争,他们能置国家利益于不顾;为了党争,他们甘愿引狼入室;为了金钱,他们能不择手段。好了,金兵南下,北方沦陷,那些出卖国家利益的大臣被一网打尽,就算是卑躬屈膝给金人做官的,也不似之前那般,做官做得威风八面。
何苦来哉?
只是有些事情,没经历过很多人是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的。就算经历过,看看明末那群士大夫文人,还不是一个吊样?
所以,最信不得就是人性,没有了律法,这些官员绝对能胆大包天!所以,摸透了赵家皇帝的伎俩,这些文人就更肆无忌惮拿皇帝来刷声望了。反正只要你不造反,没有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大不了就是贬官,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了这些官员在扯后腿,朝廷朝令夕改就可以想象得到了。只是,苦了平民百姓。
张正书叹息着,出了这让营造匠顺便建好的技校,便看着那已经收割完毕的麦田,一时间怔住了。
“小官人,我这有水,这天热,要不要喝一口?”
一个佃户模样的汉子,提着一个陶瓮过来,笑嘻嘻地问道。这时候,他家已经收割完麦子,准备去磨坊那里磨面了。这是他一家子一年的口粮,丝毫马虎不得。张正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且让张家的佃户,都到我这来。”
“小官人,可是要开始种菜了?”
张正书大棚蔬菜种植成功的事,早就传遍了李家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先那些还嘲笑张正书的佃客,现在一个个都盼着冬日蔬菜能种植成功,好赚它一笔大的。那样子,说不定张小官人还会涨他们工钱呢。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若是做工勤快的,会涨薪资。虽然这些佃户都不识字,却也熟知契约内容的——但凡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估摸没有人会大意的。
很快,佃户们都来了。
张正书见人齐了之后,朗声说道:“你们种的麦子也差不多收割完了,那我们的契约,就在白露后,正式生效。现在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保持土地肥力了。你们把土里的麦根起出来后,深挖土地,培入肥料。再覆盖好土地,把麦根烧在田地上。争取在白露前完成,那种菜就会又快又好。”
见这些佃客都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张正书知道,这就是拿工资的坏处了:干多干少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这显然是大锅饭啊!
对付这种情况,张正书还是有办法的:“若是谁提前完成,我有赏。要是白露前有谁没完成,那对不起了,当月薪资扣一百文……”
话音都没落,那些佃户们就好像脚底抹油一样,猛地散开了。
笑话,要是一个月被扣掉一百文,那岂不是少了大半斗米?就算是换成士大夫不屑于吃的猪肉,那也有好几斤了啊!肉不吃没关系,可这没米,那就是大问题了。
看着这些佃户瞬间被点燃的积极性,张正书心中轻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跟我斗,小样……”
这时候,来财自远处跑来,大声喊道:“小官人,小官人……”
张正书皱了皱眉,心想:“难道又是我那个便宜老爹弄什么幺蛾子?”
然而,他却猜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官人,小官人……”
来财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张正书面前,“那些真人……真人……找你……”
“难道酒精的事,成了?”张正书脸上一喜,连忙说道:“走,立马回去!”
“啊?”
来财傻了眼,他刚刚跑来,难道又要跑回去不成?
好在张正书没有泯灭人性,他知道马车再慢,也比走路快。再说了,这马不跑就废了,天天给那么多精饲料给这马吃,伙食好得那些养娘僮仆都嫉妒,要是不拿来显摆显摆,那岂不是显得畜生都比人高级?
坐上了马车的张正书,让车夫加快了速度。至于颠簸什么的,张正书也不管了。能早一点看到酒精问世,比什么都重要。要知道,这酒精已经足足花去了他一千多贯了——虽然,大部分钱都是制造蒸馏器的,但这也让管家张通长吁短叹,暗地里直骂败家子。
然而他却不想想,张正书做的事,哪一件不是能挣钱的?
额,好像大棚蔬菜还没有开始挣钱,但可以预见,挣的钱绝对少不了的。再说报纸,投入不怎么大,产出却很恐怖。现在《京华报》的广告,已经炒到三百贯一期了,还得排着队。毕竟樊楼是第一个主顾,张正书要照顾一下范员外的。所以,按照之前的契约,再续了十期。张正书自然不会嫌钱少,乐得收了下来。至于其他的广告,不外乎是酒楼,布行,花行,米行等等大主顾,张正书自然也不会放过。收了布行的钱,张正书打出的广告是:“裁下天上彩虹,做就霓裳羽衣——xx布行”。至于图画嘛,自然是没有了。谁让《京华报》的版面就那么大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那布行东家也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说好。
“钱还是好赚的,但舍不得钱,也赚不来钱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不止一次跟张通这么说了,可惜张通除了看到张正书败家,还是败家。
“就让你看看我的赚钱能力吧!”
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张正书憋了一口气要弄出香水来,再狠狠炒作一番,让张通、张根富,还有那整天搬弄是非的张根富续弦的“夫人”看看,他张正书是有着赚大钱能力的!
“小官人,那些真人到底在鼓搞些什么,都弄了好几天了……”
来财有点好奇地问道,虽然张正书告诫过他,不关他的事少问,少说,可他一个年轻人,哪里能不好奇的?
“酒,你要尝尝么?”张正书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说道。
“好喝么?”来财也不是没喝过酒的,那日在樊楼,他就偷偷尝了尝“眉寿”酒,甜甜的挺好喝。
“不好喝,像火一样烈,还会烧坏喉咙,喝一口能醉死。”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好似这很平常。因为这些话,他也对那些道士说了。这是怕那些道士忍不住嘴馋,闻着酒香忍不住尝一口。可是酒精哪里是尝得了的,喝一口都要洗胃!
“啊,小官人,你是在唬人吧?”来财是不相信的。
张正书戏谑地说道:“不信你试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还是算了罢!”来财看着张正书煞有其事的样子,怕是真会如此,也不敢以身犯险了。
张正书摊开折扇,看似悠闲,其实心中一点都不平静。“反正你要试试也没人拦着你,只不过你要是喝了酒精,我真的没法子救你了。”张正书说的是真的,酒精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让没喝过烈酒的宋人突然喝高达七十度的酒精,不是酒精中毒就是胃穿孔,反正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被张正书这么一吓唬,来财吞了吞口水,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小官人,我就问问……”
马车一路匀速前进,不多时就回到了张家宅邸。
张正书径直来到了他的后院,这个后院已经成木工厂+蒸馏厂+菜地了。好在这时候的纺织机全部搬到纺织工厂那里去了,不然地方根本不够。
蒸馏器是放置在小院里的浴室内的,偌大的一个浴室,张正书觉得实在浪费,便先用来放置蒸馏器了。好在现在技校已经基本完工,随时能把蒸馏器搬过去。要是香水销量好,张正书还打算继续追加投资的。
这样一来,估计会促进酿酒业的蓬勃发展。发展香水业,等于把不喝酒的女人都笼络进了消费酒水的行业中。
不过,这样一来香水的价格可能会居高不下。按照张正书的估计,就算用蒸馏过一次的“大酒”来制作酒精,也起码要一贯钱才能制成一坛子酒精来。相对于百二十文的“大酒”,这起码贵了五倍之多。
“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倒逼得农民要多种粮食了?”
张正书想了想,这个情况还是真的会有。好在他有种田术,这个倒是不怕。怕的只是种田术传播得太慢,粮食产量会跟不上而已。
一边思考,张正书一边迈入了后院。
刚刚踏进后院,就能闻到一股浓洌的酒香,就好像走进了酒厂一样。甚至于张根富都惊动了,张正书看着正在掀动鼻子的张根富,就跟一个看见咸鱼的老猫一样,在抓心了,非得要拿到手不可。
张正书觉得好笑,不就是烈酒吗,至于这样?而且这酒还不能喝,喝了非得出事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吾儿,这酒香是怎个回事……”
张根富见到张正书来了,连忙问道。他年轻时号称酒色双全,什么好酒没尝过?如今老了,色嘛,就别想了。可这酒啊,就是他的命根子。在张家的饭桌上,哪一顿没有一壶黄酒?看着张根富呷一口酒,吃一口菜的模样,张正书觉得很搞笑。张正书从来不觉得酒有什么好喝的,哪怕是宋代这时候甜甜的果酒颠覆了张正书的想象,张正书还是觉得酒这个东西,坏处大过好处。但是古人却不这么认为,反倒是认为喝酒能养生。
诗经里就说了,“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整句话是说,十月收割了稻谷,用这稻谷酿成酒,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喝,就能求得长寿。这种观念,一直流传到宋朝,甚至后世天、朝还有人迷信药酒,喝死人的案例层出不穷。最著名的就算虹猫药酒了,以见不得光的手段拿到处方药的批准,然后大肆在各地电视台做广告,把药酒包装成保健品,不知道坑了多少钱。
药酒或许真的有用,但用药绝对不多。药讲究君臣佐使,君药分量最多,臣药次之,使药又次之。不可令臣过于君,君臣有序,相与宣摄,才能御邪除病。像宋朝这时候很火的养生酒,是陈直编著的《寿亲养老新书》中就有一个药方,但他只用了四味药:枸杞子,生地黄,火麻仁和酒,酿成后的药酒有明目驻颜、强筋健骨的功效。可以说,每天喝一点是没关系的。
但像张根富这样,每顿都要喝一壶黄酒的,还真不多见——有钱人才喝得起最顶级的黄酒!
好酒之人,闻见了酒香,真的比老猫见了鱼还要心急。张正书连连苦笑道:“我是在蒸馏酒,但这是酒精,也叫原浆酒,是喝不得的。”
“怎生喝不得,如此酒香,绝对是好酒!”
张根富心痒难耐,说道:“吾儿,可否让为父一观?”
张正书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原浆酒,乃是烈酒提纯再提纯,是普通烈酒的十余倍。喝之不仅会烫伤喉咙,而且一杯醉倒,甚至会当场醉死!”宋朝对酒精中毒的说法是“醉死”,要是救治不及时,基本就是死了。就算送医及时,不懂抠喉催吐的话,一样是没救的。
听了这句话,张根富立马偃旗息鼓了。他虽然好酒,可要直面死亡,他还是退缩了。
活到张根富这个年纪,巴不得再活多几年,哪里会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啊!
“那吾儿弄这个甚么……酒,有何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根富吞了吞口水,问道。
“做一款新的花露。”张正书说道,“若是顺利,一小瓶卖出十贯钱也是寻常。”
“十贯钱?”
张根富有点懵了,虽然他对钱没啥概念,但是“一小瓶”能卖十贯钱,简直比最贵的酒都要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这岂不是证明这酒好到离谱了?“不对,这是花露?”张根富是从花花公子过来的,自然明白这“花露”是什么东西。虽然市面上的花露不便宜,但也只是在几百文左右。怎么张正书的花露,比寻常花露贵了十余倍?
“进来一看便知!”
张正书率先进入了他的浴室,张根富半信半疑地走进了这烟雾缭绕的浴室,隐约间只看到了一个庞大的炼丹炉。
“这是炼丹炉?”
张根富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闹不清张正书到底在做什么。
“看着吧!”
张正书知道,这烟雾其实就是蒸汽,蒸馏哪里能没有蒸汽?只见他从那个叫郭骞的道士手中接过一小坛的酒精,然后再拿过一个漏斗,然后后盛好的花露,轻轻兑入酒精之中。霎时间,浓洌的花香掩盖住了酒味。
张根富是爱花之人,闻到了这花香,登时迷醉了:“这……这是花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把它叫做香水,怎么样,还可以吧?”
张正书也觉得有点惊讶,原本他以为能做出后世香水一半的功效就不错了。但看起来这酒精质量确实不错,甚至能最大程度催动花香,让张正书有种错觉,这就是后世的香水了。但面前这酒坛子实在有碍观瞻。
“我定制的那批小瓷瓶还没到吗?”
张正书觉得效率还是太慢了,一千个小瓷瓶,就那么难烧制吗?
“小官人,开封至钧州有几日路程,再加上烧制,怕是要用些时日。”这事的郭骞亲自去跑腿的,自然不敢怠慢。
钧州,是宋朝五大名窑中钧窑的所在地。钧窑有官窑和民窑之分,官窑的钧窑,有天青、玫瑰紫、天蓝、月白等多种色彩,其中“钧红”已经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无论是呈色和各种纹理的表现,连窑变可控随心所欲,可见钧窑的官窑是多厉害了。民窑也差不多,但质量嘛,自然就比不上官窑了。
又因为张正书对青花瓷有着偏爱,虽然知道宋朝这时候的青花瓷不怎样,但他还是要求在瓶身上勾画出人物形象来,甚至连起来一套五个,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没错,就是杨贵妃与唐明皇的故事。
可能正是因为要求太高,所以这一批小瓷器才制作得那么困难。甚至张正书还花费了百来贯来定制,不过张正书相信,如果这批小瓶子烧制成功的话,那么钧窑的民窑会立马跃升一个台阶——青花瓷就此问世了!
可能这也是蝴蝶效应吧,张正书的一个要求,直接让大宋本来已经达到瓶颈,达到巅峰的制瓷业,再次突破,直接跃进了一个档次。虽然青花瓷在宋朝也有出现,但烧制技术还不完善。但有时候技术就是这样的,隔着一层砂纸,往往在不经意间一捅就能捅破了。
“嗯嗯……”
张正书点了点头,不再作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因为这瓶子不重要,相反,香水能卖出高价,全靠这精致的小瓶子。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香水再高级,如果用酒坛子装着,它也卖不出高价来。如果要把香水卖出高价,那么包装是必不可少的。
“小官人,这酒精是否成了?”
道士郭骞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他也知道,这酒精大概是成了的。毕竟他也是炼过丹的人,哪里不知道这蒸馏多几次,水银混着朱砂都能成丹,更何况这是酒?只不过这道士郭骞觉得这小官人实在是败家子。整整两坛子美酒,才炼成这么一小坛子的酒精。算算成本,不计那些柴火,不计工钱,都已经超过五贯钱了。
“算是成了,浓度也还行……”
张正书估摸了一下,大概能达到后世香水的百分之六十左右了。但由于这酒精里的酒香祛除不了,对香味有着一定的抑制。不过这也是难免的事了,毕竟这时候没有条件制成高锰酸钾,无法完全消除酒精的香味。虽然已经用碾碎的木炭除掉了一部分酒精的香气,但还是感觉香味被破坏了不少。而且在这些道士看来,完全是在浪费。
这时候,一个道士低声说道:“这就是所谓的能值一千贯的秘方?”
“就算是有一千贯,我也不做这事,简直是赔本买卖!”
“说不成这小官人又点石成金的仙术哩!”
……
这些道士在说着风凉话,张正书也听在了耳朵里,心道:“等一瓶香水卖出一百贯来,你们不要惊掉下巴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已经决定了,下一期报纸,就主打这个香水。
而且,他决定要请一个代言人。
谁最合适?
自然是和乐楼的行首,李师师了。张正书很自信,如果李师师用了这香水,那绝对能带起汴梁城里的一股香水风潮。整个汴梁城里,富贵人家不在少数。如果每个大家闺秀都买一瓶香水,那么这一小坛子香水,卖出几百贯来根本不是难事。相对于几十贯钱的成本,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而且,有哪个女人抵挡得住香水的威力?
张正书想象不出来,因为女性的天性就是喜欢香味的。特别是张正书用的是混合香味,里面有茉莉花,有蔷薇花,还有柚花……这么多花瓣蒸出了花汁,自然是香气浓郁。基本是被酒精破坏了一些,但也还是芳香扑鼻而来。
张根富迫不及待地问道:“吾儿,这香水如何使用?”
“喷在衣物上即可,也能放入浴桶里沐浴。”
张正书淡淡笑道,“若是骚包一些,还能直接喷在身体上。”
张根富自动忽略了“骚包”这个词,从张正书手中拿过那坛子香水,用指甲蘸了一点,抹在了衣物上。果然,比什么肥皂团要香得多。而且,用皂荚制成的肥皂团,加入的是香料,洗澡之后浑身都好像从香料里捞出来一样。这香水就不一样了,天然的芳香,比花露更浓,比肥皂团更加自然。这种香气,别说是女人了,就连张根富也被吸引住了。
“吾儿是怎个想到这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根富原先还有点怀疑,这什么“香水”怎么可能卖出十贯钱?但现在,张根富完全不会再怀疑了。别说十贯钱,如果这香水是别家的,张根富愿意出百贯来买。
张正书被一下子问住了,最后才挤出一句话来:“因为我天才啊……”
这明显是敷衍的回答,张根富却根本没怀疑,这是对他儿子有多大的信心啊!
“只是这香水制作不易,三天才能得到这么一小坛。”张正书有点可惜地说道,“再加上鲜花难以采集,熬制更是不易。想要加大产量,估摸要动员不少人……”
“人不是问题,不就是花么?你且放话出去,比市面上多十文的价钱来收,保管有人抢着送花过来!”
张根富笑呵呵地说道,一点都不担心。“吾儿,为父打算腾出汴梁城的一家店铺来,让你售卖这香水,你看如何?”
张正书没想到,张根富居然会这么说,一下子愣住了。不过,既然不用他亲自去寻找店铺,那自然是好的。
“之前店铺是卖什么的?”
张正书觉得奇怪,怎么张根富一点都不心疼?
“是卖些杂货的,诸如肥皂团、发烛、灯草、席草之类。”张根富笑道,他似乎见到了香水热卖的场景了。张正书也不得不佩服张根富的眼力,仅凭第一眼,就能断定香水能大卖。其实,这也和张根富是风流人物有关,他是最清楚不过,这香水对富家子有多大诱惑了。可以说,抹了香水之后,连见行首的成功率都会成倍提升!至于小娘子什么的,那还用说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汴梁城外,宜春园中。
初秋的天气,凉凉的风在呼呼的吹。树木的叶子开始泛黄,飘落在地,好似铺了一层毯子似的。一个轻移莲步的小娘子,轻轻巧巧地走在落叶上,一张俏脸,在四处张望着,好似在寻人一样。
“在找我吗?”
这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自一大棵树后传来,一个翩翩佳公子出现在一旁的树木之中。
这个带着轻灵之气的小娘子,先是美目流盼露出了笑意,然后故意说道:“谁找你了,不害臊!”这声音中,带着三分娇憨,还有七分清柔,动听得似黄鹂啼鸣。
这少年轻轻一笑,眼眸里好似蕴藏着一泓清水,这小娘子瞧见了,不自觉低下了头来。只听这少年的话语中带着很明显的笑意:“那我的礼物,岂不是送不出去了?”
“甚么礼物?”
这小娘子脱口而出道,瞬间就红了脸颊,暗中懊悔自己这么不矜持。
这少年轻笑一声,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柔荑,说道:“你肯定会喜欢的。”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容色清丽的小娘子看着这小瓶子,一下子就被蓝白相间的图画吸引住了:“啊,这是青瓷,上面还有插画!”
“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你看,这是华清池。”张正书笑道,“这是我托人去钧窑定制回来的,足足花去了半月时间,才做出这么一批瓷瓶子来。而且,这瓷胎很薄,基本不能大力去碰,不然很容易就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就为了送我这瓷瓶么?”
这小娘子略微有些失望,不是她贪心不足,而是这少年给了她太多惊喜了,今天这个惊喜程度有些不够。这个瓷瓶虽然还算精美,但这小娘子什么瓷器没见过?就好像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来一碟苦涩的野菜,这差距实在太大,让人有些无法接受。这也是为什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消说,这少年便是张正书了。这半个月以来,他都在忙自己的事。京华报社,已经全程交由曾瑾菡打理了。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在报纸刊印前,审定最终稿件罢了。虽然没有了张正书主导,可《京华报》的销量一直稳定在一万两千份以上,不知道让多少小报羡慕嫉妒恨。好景不长的是,已经有人开始山寨《京华报》了,只不过名字更加优雅,叫做《诗词报》,学的是《京华报》出诗词歌赋的内容,但销量实在不怎样。只是被分了销量之后,《京华报》的销量也在下降。
看到《诗词报》行之有效,于是一时间汴梁城的报纸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猛地冒了出来。反倒是许多小报已经销声匿迹了,或许已经纷纷从游击队转变成了“正规军”。所以,《京华报》能维持在一万份以上的销量,确实不简单。
当然,这也是《射雕英雄传》还没有进入正轨的缘故,虽然开头很惊艳,但金庸老爷子的,都是前面慢热,后面却环环相扣的。比如笑傲江湖,张正书一开始还以为林平之是猪脚了,但看到后面才发现是令狐冲。比如天龙八部,张正书以为就段誉一个猪脚,没想到还有两个。前面太过慢热了,导致订报的人开始下降。但没关系,张正书相信,他很快就又能制作一个报纸的销量神话。
秘密武器,自然就是这个小瓷瓶了。
“看到那软木塞了么?”
张正书笑道:“你且轻轻拔开塞子,里面大有乾坤。”
“内有乾坤?”
这个小娘子,便是曾瑾菡了。只见她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拔开了小瓷瓶上的软木塞。“啵……”的一声,小瓷瓶被打开了塞子。霎时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四散弥漫开来,幽雅浓香,似麝似兰,曾瑾菡一下就迷醉了。
“甚么味道,好香啊……好似是茉莉花的香味;不对,是蔷薇的?不不不,是牡丹……哎呀,怎么还有柚花的香气……这是甚么,怎么……怎么这么香,是花露么?”曾瑾菡又惊又喜地问道,脸上的红晕更加动人,略施粉黛的脸上,明艳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正书笑道:“这是香水,比花露更香。使用时,轻轻倒一点在手上,涂抹在衣裳处。或者在沐浴之时,放入香汤之中,混着肥皂团用,也是不错的。你中意么?”
“中意!”
曾瑾菡连忙把塞子塞住瓶口,似乎怕那香气全都逃逸光了一样。贪婪地闻了闻空气中残余的香气,曾瑾菡才问道:“这是你做的么?”
“嗯,我找个几个道士,把樊楼的‘和旨’酒蒸馏了好几坛,才得到一酒坛子的香水。加入茉莉、蔷薇、柚花等花瓣蒸出来的花露,再勾兑清水,便成了这香水了。”张正书笑道,“这么一小瓶香水,造价在两三贯钱了。”
“啊,你还有那么多香水,怎么就送我这么一瓶?”曾瑾菡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张正书想不到,曾瑾菡不在意这香水的造价,反倒是质疑起他来。看来,这香水对女性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就连曾瑾菡这样脱俗的女子,也不能免地被吸引住,甚至想独占。可想而知,这香水是多么受欢迎。
“乖姝儿,这香水是我打算拿来卖钱的。”
张正书一边温和地笑着,一边解释道:“我保证,你是第一个拿到这香水的人。”张正书在心中补上了一句:“除了我那便宜老爹和娘亲之外,不过他们是抢着拿去的,和我主动送的不一样……”
“真的么?”曾瑾菡果然信了这说辞,“你真好!”
张正书不禁感慨,这年头的小娘子就是好哄,随便说说她就信了。若是在后世,什么套路都被摸清的女生,可能会认真地看着你的表演,然后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自古以来,还是套路得人心啊——前提是,你的套路一定要新颖,不然的话,很容易就演砸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为何要拿来卖呢?”
曾瑾菡眼睛里带着一丝浅浅的哀求,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得张正书有点于心不忍。
“这香水是很赚钱的,我打算一小瓶卖十贯钱哩!”张正书不敢直视曾瑾菡的眼眸,目光闪躲地说道。“再说了,一小瓶香水,便是天天用,也能用好些时日了。一个人,怎生也是用不完的。”
即便张正书这么说,曾瑾菡还是有点不乐意。哪个女子不希望情郎送给自己的东西是独一无二的?只是曾瑾菡也不是普通小女子,知道自己可能是有些无理取闹了,怕张正书生气,只能怯生生地拉着他说道:“那好,今后你要每月送我一瓶……”
张正书松了口气,大方地说道:“莫说每月送你一瓶,若是你喜欢,每天你拿一瓶都没关系。只是这香味,大多雷同,何必要囤积那么多呢?”
“那我去看看怎么制成香水的,可否?”曾瑾菡眨着眼睛问道,随着张正书的步伐,也微微有些凌乱了。
“自然是可以,你什么时候得闲了,可以到张家庄,我领你去看。”张正书说道,这时候他已经把香水作坊搬到了技校里面去。那些道士一瞧,这么好的房子,就他们几个人住,开心得不得了。然而好景不长,张正书把一些孩童领了进去,让这些道士教他们认字,算术,还要学什么藩国的数字,这就让那些道士很是郁闷了。然而东家决定了的事,他们也反抗不了,只能默默接受。
技校的班子算是搭建起来了,张正书打算在汴梁城里网罗一些算术人才,充当技校的老师。至于物理人才,张正书早就盯上了赵煦给来的工匠。只是赵煦签了契约之后,好似根本不当一回事,至今过去半个月了,什么消息都没。张正书早就怀疑了,是不是赵煦忘了这件事?
“你在想些甚么?”
曾瑾菡把玩了好久这香水,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入随身带着的香囊里,怕弄丢了。做完这事后,曾瑾菡扭头一看,张正书心不在焉的模样,让她有点落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在想报纸的事……”张正书随口应道,这也不算说谎,他确实想到了报纸,因为要给香水炒作嘛!
一听到报纸,曾瑾菡就有点闷闷不乐了。
注意到曾瑾菡情绪的波动,张正书也有点慌了神,连忙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郎君,说我是不是很无用,连报纸都做不好……”曾瑾菡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张正书一时间慌了手脚。“你做主编之时,报纸销量都差点突破了三万份。而我做主编,销量才一万多份……”
“怎么会呢,姝儿做得很不错啊!”张正书明白了事情的起因,自然好哄她了。“报纸的销量之所以能差点突破三万份,是因为报纸这种形式很新颖,之前没有人做过。但现在汴梁城中,起码有三家报纸了。这就形成了竞争,也会分流读者的。是以,这不过是很正常的事。便是我来,销量也是在下降。何况你写的《射雕英雄传》,准备进入大剧情了,买报纸的人肯定会逐渐增多的。”
“嗯……”曾瑾菡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也知晓的,很多人不看报纸,宁愿去酒肆茶舍内听博君人评书……”
张正书点了点头,轻轻抚弄她的秀发,说道:“这便是了,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我们《京华报》,始终是有优势的。对了,我打算在报纸上刊登香水的广告,你不介意罢?”
“啊?”曾瑾菡有点震惊,“那樊楼的广告,岂不是要撤下来?”
“这倒不需要,我打算在内文刊登。嗯,不过需要找个代言人才行,你认为和乐楼的李行首怎么样?”张正书拿出折扇,轻轻地扇着风,似乎在思考着可行性。然而,他却没注意到,一旁的曾瑾菡脸色倏地就变了。
“哼,好你个张小官人,原来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曾瑾菡甩开了张正书的手,自顾自地一路疾走,甚至还差点摔倒了。满地的落叶,还是很滑的。
“姝儿,姝儿,你听我说……”张正书知道坏事了,他怎么就忘了女生都是小心眼的,在她们面前谈论另一个漂亮女子,岂不是自讨苦吃?按理说,张正书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可是张正书一想到李师师的倾世容颜,却好似忘了这“注意事项”一样。
跑过去拉着曾瑾菡的藕臂,张正书才诚恳地说道:“姝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李行首再漂亮,也与我无关啊?我不过是想利用她的名气,打响香水这个品牌,顺便再拉升一下报纸的销量罢了。你知道的,第一期《京华报》,不就是靠着李行首那三首曲子打响的名声么?”
“哼……”
虽然曾瑾菡还是气呼呼的,但张正书知道,她其实已经听进去了。“你果真不是想着去和她卿卿我我的?”曾瑾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明知道这年头男人一妻多妾很寻常,就算是她爹爹曾文俨,也有好几房小妾。可她就是不喜欢张正书去讨好别个女子,这让曾瑾菡的心中堵得慌。
“若是不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的。”
张正书虽然觉得可惜,但他本来就和李师师毫无瓜葛,而且知道历史走向的他,自然明白李师师可是未来皇帝赵佶的情人。跟皇帝抢情人,是什么下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了。皇帝想要整你,不要有太多的手段。像贾奕,官职虽然不高,但他是个帅小伙,人长得高,样貌非常俊俏,得到了李师师的倾心。结果因为赵佶吃醋,一怒之下把贾奕贬官到了琼州。没错,就是苏轼曾经呆的地方。还有周邦彦,这个风流才子,虽然年岁大了点,但禁不住人家有才啊。赵佶还是吃醋了,先是罢官免职押出京城,后来觉得不够解气,又召了回来,给了一个侮辱性的官职——大晟府乐正。
瞧瞧,谁还敢皇帝抢女人?
反正张正书是不敢的,先前那个倒霉蛋之所以敢为李师师争风吃醋,是因为无知者无畏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好不容易哄好了曾瑾菡,张正书才松了口气。吃起醋来的女人和男人,其实是一样一样的,都不讲理。但曾瑾菡还好,因为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最多闹个别扭。但宋徽宗吃醋,那问题就大发了。因为个人喜好就贬官升官,而不是因为才能,这对国家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所以,北宋的灭亡不是没有原因的,问题都是在一点点累积。
“那李行首真个是很美么?”
曾瑾菡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小脾气的。
“她啊?不知道……”
张正书违心地说道,“她总是带着面纱,我怎生知道她相貌得如何?”
“那为何汴梁城的秀才士大夫,都痴迷于她呢?”曾瑾菡有些不解地问道,随着张正书走在回城的路上。汴梁城的繁华,她却好似视而不见一样,眼眸全都围绕着张正书在转。
张正书想了想,说道:“这就是差异化的作用吧?”
“差异化?这是甚么意思?”曾瑾菡不明所以地问道。
“就是说,李行首与别个行首不太一样。”张正书想了想说道,“别个行首,要不是美艳动人,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李行首的风格却不是凄楚婉约,而是豪放大气。就如同鹤立鸡群一样,一下就知道李行首的不同了。再加上她整日蒙着面纱,琴歌也是一绝,自然就能凌于其他行首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瑾菡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她不够了解男人,所以不敢确定罢了。
张正书基于男人的角度去分析,才让曾瑾菡确定自己想的是对的。
“是了,听说李行首曾经到过‘京华报社’?”
面对曾瑾菡看似不经意的询问,张正书却不敢怠慢。“那不是第一期报纸帮她打响了名气么,她是来感谢我的。”
“原来如此……”
曾瑾菡虽然嘴上这般说,但心中怎么想,张正书却不得而知了。
……
中午时分,和乐楼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你们想求见李行首?”
和乐楼的老鸨,觉得啼笑皆非。“你们可得到了李行首的邀约,或是有什么诗文要交给李行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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