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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兰回她:“事情不清不楚之前,不要轻易定论。”
“贵女乃担心何事?”阿光倒是不解她的执着了。
仲兰道不清楚。按理来讲,那个她最忌惮的季愉,很可能在曲阜死掉了。然阿媪说了,死要见尸。她哪天没见到季愉的尸体,这条心头的刺都是在的。至于为什么第一直觉是季愉回来作祟,她更是无法说清楚了。
“走吧。阿兄知道了不是主公召唤,必是回家唯我是问。我得回去安抚阿兄。”仲兰说。
接下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表明她和阿光是匆忙离开了。
等一切安静下来,季愉旁边的武士抹了把热汗:“可喜,幸好你机灵。”
季愉低着头是在琢磨:没想到信申被支走会是仲兰的诡计。看来,以后对这个仲兰,要再防着点。
谨慎的武士先出了门,探查一圈回来告诉她:仲兰真的走了。
由是,季愉才敢起身,走到门口,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此房是我向路室租用。大人借用了,不也是该支付相应酬金。”
原来是那个奋笔疾书的文人。原以为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没想到这么市侩。季愉挑眉,他提出此要求合情合理。经她吩咐,武士不满地把几个贝币搁在他写字的案旁。
他倒也爽快,把贝币收回了兜里,道:“大人慢走。”看字的脑袋始终没有抬头看人。
季愉不与这种孤芳自赏的清高文人计较,将愤懑的武士唤出了门。走了一段路后,她问武士:“你刚刚可见他书写何物?”
武士是觉奇怪她问这个做什么,答:“不似是诗作。”
不是春花雪月的诗人吗?莫非是想投身某大人的食客?若是后者,就得注意点了。
出一趟门,没想到会这么折腾了一圈。回到宅邸,幸好比乐芊与公良早回来了半个时辰。季愉换完干净衣服喝口茶,心平气和迎接归来的乐芊。
“下了雨,只好迟了归来。”乐芊笑呵呵地说。俨然这一趟出门,公良令她很满意。
季愉帮她更换衣物,便是笑着探问:“夫人今早是去了何处?”
“珍匣坊。”乐芊倒不瞒她,满口赞美之声,“堪称镐京第一坊店。店中所卖之物,皆是女子喜爱之物,奢华至极。即使是宫中夫人,太房之人,也常有让坊店送物至宫中。我那日在宫中见太房头顶所用玉钗,今才知也是珍匣坊之物。”
季愉哦一声明悟。看来,公良为了讨好乐芊,是带乐芊到珍匣坊买东西送乐芊。他对乐芊的一片尽心,让她满意。
乐芊听到她这一声,只是笑眯眯看着她会儿。换完衣物,是要立即回宫中去了。离去之前,乐芊再三叮嘱她:“万事需要谨慎,与先生商量为妥。”
季愉便想起了信申截然相反的说法。两个都是她信任的人,她一下不知以谁的话行事为好。
乐芊到了门口,坐上牛车,让她不要再送:“回去吧,先生等着你。”
俨然乐芊的心已经站在了公良这边。还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将这个难应付的老夫人给收买了。目送走了乐芊,季愉悻悻地走回了宅邸。
路过回廊,她看见公良在室内正与那个一天伴随她的武士问话。
武士是一五一十将自己所见所闻都与公良说了。
季愉心里叹:幸好自己多了个心眼。用写字代言,与信申说那句话。
武士禀告完,出去。公良招呼她进来。她习惯了,也就大方地进来随便坐下。公良未说话,端木先靠近她说:“先生是担心你。”
季愉倒不会责备公良这个做法。他本来就有理由派人监视她。而且,得知她去了市集见到了信申君与仲兰,公良也没有发话问她这个事。是想私下问,还是想借此表明信任她?她想这些问题就头疼。从某方面而言,她情愿信乐芊的话,对他委予信任。
她不知道的是,公良已经从乐芊口中得到了信申要她别说给他听的秘密。
乐芊情愿说给公良听,也不想给信申知道。是因为她认为,公良有能力处理好这个事情,而信申,比公良在做事上是要逊色一点。
因此公良也就没必要因武士的话,非要探求她究竟与信申说了什么。他猜得到,她会与信申说了什么。他对此是不太高兴的。这只能证明,在她心里,他比不上信申。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总是想占为己有的。哪怕对方与她非情人关系,也是不乐意的。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端木立刻站起为他奉水,见他脸有倦色,不由担心:“是否让突先生过来看看?”
“不用。要回去了。”公良摆摆手,表示不需多此一举。
季愉也忧心忡忡,起来立马让寺人备车。
作者有话要说:注:今晚终于有时间早点更。昨晚又加班了,╮(╯▽╰)╭
边进展,边伏笔。
有点时间,今晚画一幅,哈。
伍陆。心跳
雨停歇了。牛车在雨后的大道上奔驰。
到达宅邸,端木扶公良下车。子墨踩着水洼跑出来,焦急问:“先生可是病了?”
“疲倦而已。”公良伸出只手,拍一下他肩膀,表示无事。
端木听着,急出把汗:什么疲倦,是高烧。烧成这样,亏他能撑得住。
进了屋里,阿突已在等着。他对公良的习性是习以为常了,在接到端木先遣人的来报后,马上把药备好。公良也是习以为常的状态,顺服地一口喝下他熬好的药汤,便躺下去睡。
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切好像顺理成章,季愉只是心惊肉跳。不知他这是何病。一直以为他是富贵病而已,莫非真是久病不愈的顽疾。旁人看她跪坐在公良身边,一动不动的。
子墨本想责备她的话,一下咽回了肚子里。她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焦心于公良,较起以往那副冷淡的模样大大不同。俨然当时她说要嫁予公良的话,是真心的。眯眯眼,他掀开门帘走出去坐在台阶边上,对着雨后清冷的夜空呼出一口长气。端木走出来坐在他身旁,虽然也担心公良的病情,但仍掩不住高兴说:“真好。有人替我照顾先生。”
“伯怡对先生也好。”子墨叹道。
“伯怡与可喜不同。先生需要之人是可喜。”端木几乎是公良肚子里的蛔虫,头头是道,“伯怡对着先生生病,只能满面忧愁。但可喜不一样。”
因他这话,子墨马上掉过头伸长脖子窥探。门帘被来往服侍的寺人掀开一边,露出一处光景。里面,公良服了药再盖了床厚被,因此觉得热,伸出了只手。季愉上前握住他的手,用力地圈握。灯火照亮了她半张侧脸,让人能看清她那双明耀的眼珠,神情确实不同于好比握救命草一样的伯怡。
季愉感觉到病人的指头冰凉,是把他的手贴到了自己脸边,不时用嘴呵着热气。
阿突知道病人是怎么回事,看她这个样子,反而是替她紧张,安慰她:“他退热便可无事。”
“先生所患是何病?”季愉看向他,求问道。
“天生不足,后天需要补养。”阿突帮病人诊完脉,向她详细说明病情,“若是一旦过度劳累,容易发热。”
说不是病,但其实比病还麻烦,必须养着的身体。季愉在心里叹:此人果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富贵人啊。
然阿突似乎洞察出她所想,补上一句:“所谓先天不足,必是在母胎里便受了罪。”
季愉眉头一皱,再度紧握住公良的手:“先生阿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