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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报告上显示,墨严的身体到后来的时候,已经很糟糕了。
看着这些,墨理一阵难过。如果自己早一天看到这个报告,或许也不会直到今天才来看望父亲。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墨理生气地看着李诗兰。
“告诉你?你自己有问过吗?你在乎过你爸爸的身体吗?”李诗兰讽刺地看着墨理,“而且,是你爸不让别人告诉你的,以前你落魄,他怕你有压力;后来你的事业有眉目,他又不想分你的心——哼,在我看来,告诉你不告诉你,又有什么区别!”
“混蛋!”墨理本来就痛苦,他被李诗兰这种不屑、挖苦、讽刺的语调,惹恼了。
“嗬,你终于忍不住翻脸了吧!你骂吧,你随便欺‘负吧!”李诗兰不在乎地扬起脸,“反正你爸爸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想怎样对我就放马过来吧!你难道不知道你爸为什么会怕你重新崛起吗?因为他知道,一旦你重新崛起,你就要找我的麻烦。他自知不久于人世,他是在担心他的女人,会被他唯一的儿子往死路上逼——”
李诗兰说到痛处,号啕大哭。
见墨理沉默了,李诗兰心里越发得了意。
她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份被撕破的报纸,一边哭着,一边颤抖地那些碎片往一起拼。
☆、终于要对我不客气了
拼好之后,李诗兰就蹲在地上,看着那份报纸上的文章哭诉:“老公,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就是看了这篇文章才旧病发作的对不对?你把报纸都撕了,是不是觉得记者的话说到了你的心里?老公,记者说得没错,你的好儿子,终于要对我不客气了——”
墨理走过去,看着摆在地上的那份重新拼起来的报纸,报纸上的标题是《铁血总裁墨理复出,谁将倒霉?》
墨理耐着性子看下去。
根据那个记者的分析,郭氏集团已经倒闭了,墨理现在最恨的人,就是李诗兰。
所以,在记者推测墨理即将惩治的黑名单上,李诗兰位列榜首……
墨理疑惑地想:难道是父亲看到这样的文章,所以他才突然愤怒,以至于情绪失控,旧病复发?
墨理想起了以往的时候,在自己面前,他对李诗兰的种种袒护。
他的大脑已经完全错乱了。
墨严的突然去世,让他失去了分析的能力。而且,墨理又是一个总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人。
他有一种幻觉:真的是自己害死了墨严!
墨理的身子晃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他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李诗兰很快便看出了墨理正陷在极度的自责当中,她越发哭得痛心,最后,她站起来,拿头往墨理身上撞,边撞边叫道:“你这个不孝的儿子,你还我的老公!还我的老公……”
虽然有下人在场,却没人敢劝。
李诗兰越是这样,墨理的那种错觉就越强烈。
墨理木然地站着,任她撒泼。
“李阿姨,请您不要这样!”这时,安小琪出现在了阳台上,她伸手拉住了李诗兰。
安小琪已经进来了一会儿,她在静观其变。
李诗兰一看到安小琪,她就骂道:“你这个小狐狸精,我老公都被你们气死了,你来这里是看笑话的吗!”
安小琪看都不看李诗兰,她拉开李诗兰后,立即心疼地扶住身子已经在摇晃的墨理。
“墨理,你听着!”安小琪大声说道,“重振MO集团,是你爸爸的梦想,他不会因为这些事生你的气的!还有,你看看这份撕碎的报纸,这不过是地摊上不入流的小报,你爸爸见多识广,他怎么可能被这样的八卦文章激怒!”
安小琪说着,将那份报纸从地上拿了起来,递给墨理。
“你懂一个父亲的心吗?所有有关他儿子的报道,他都会看!”李诗兰叫道。
“可是,李阿姨,请您告诉我,你们家订的有这样的报纸吗?没有吧?这样的报纸只能在地摊上买,请你告诉我,这是谁买的?买这样一份报纸放在墨伯父面前,是何居心——”安小琪反问道。
“你是来闹事的吗?请你离开!”李诗兰叫道。
她倒真是小看了安小琪。这臭丫头竟然一下子看出了那份报纸的问题。
当时,墨严去世后,李诗兰就想出了这样一个让墨理自责的办法。
可是,墨理已经重新崛起,那些正规的媒体,哪敢像从前那样,胡乱地拿墨理八卦。
☆、永远的谜团
只有那些身份不明的非法出版物,什么样的内容都敢发,反正墨理不会和他们计较,也找不到他们。
李诗兰在自家订的报纸里,翻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只好从地摊上找来了这样一份报纸,然后伪装成墨严看到这篇文章后发作的现场。
“别闹了!”墨理忽然一摆手,说道,“放心,我决不会让我爸就这样走的!”
墨理转身来到墨严面前。墨严的姿势和表情,他越看越怀疑。
墨理打电话,让下属请来了最公正的法医。
一番检查之后,法医如实相告:“没有中毒,也没有任何身体的伤害。但可以肯定的是,逝者在生前,受到了极度的精神刺激,以至于愤怒之下,旧病发作。”
“我就说,你爸是被你气的!”李诗兰一边落泪,一边抱怨道。
墨理笔直地站在墨严的床前,一言不发。
安小琪很少见到墨理这样,她担心地紧紧握着他的手。
她想给他力量。
“放心,我没事。小琪,你先出去吧。”墨理说道。
安小琪只好松开他的手,走到了外面。
“阿姨,”墨理突然对李诗兰说道,“我想和父亲单独呆一会儿。”
听到墨理这样叫她,李诗兰倒愣住了。
一直以来,墨理对她要么没有任何称呼,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就是一句老狐狸精。
他是认识到自己从前的错了吗?
李诗兰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她还是点点头,一边擦眼泪,一边走出了卧室。
墨理这才在墨严的跟前坐下,拉住他那因为过于紧张而握着拳头,轻轻地抚摸着。
那冰冷的手,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世上,最后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终于也离开了。
许多年前,父亲和妈妈没有分开时的往事,像放电影一样,一件件在眼前闪现。
每一个生日,父亲都会推掉所有的活动,无论多么重要。然后带着他和妈妈,到他任何想去的地方,陪他玩。
每一个夜晚,无论回家的早晚,父亲总会到他的卧室,轻轻地在他额头上亲一口,轻声说一句:“儿子,晚安!”然后才会去睡觉。
每一次的家长会,父亲都会出席。他说,儿子是他的骄傲,他才不会傻到放弃这样好的得意的机会。
每一年的平安夜,父亲都会装扮成圣诞老人,悄悄地潜入到他的房间,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墨理知道,他是用了很多心思的,因为每一个礼物,都是他曾偶尔流露出喜欢的意思的。
……
太多太多,全涌出来了。
墨理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他看着那张同样经历过太多沧桑的脸,他默默地问:爸,您始终都没有告诉我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您会突然变脸?为什么您突然抛弃您曾那么爱过的家?抛弃您曾那么爱的妈妈和我?
可是,墨严再也回答不了了。
他当年变心的原因,恐怕要成为永远的谜团了。
墨理抓起墨严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上。
☆、铁塔回来了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墨严就常常用温暖的手捧着他的脸,欣喜地说:“儿子,幸亏你长得像妈妈!你真是太帅了!爸爸真骄傲!”
可是今天,墨理再也感受不到他手上的温度了,那只是一只冰冷的拳头。
“爸,您为什么不多等几天,要不了几天,你就可以看到墨家的MO,又重新崛起了!爸,你为什么不多等几天,给儿子一个尽孝的机会!……”
墨理多想叫醒他,可他再也醒不了了。
墨严的表情,让墨理难过。
“爸,不要这样紧张了,松开手吧。”墨理自语着,轻轻地掰开墨严那紧握的拳头。
不经意的,墨理在墨严的食指的指甲缝里,发现墙壁上的石灰。
这套租住房的阳台上,墙壁很简陋,没有特别的装修,只是涂了一层白色的石灰。
似乎,在去世前,他的手指曾在那墙壁上狠狠地划过。
这有什么意思吗?
墨理心思一动,他起身来到阳台上。
他仔细地端详着墙体。
忽然,墨理看到墙上有两个用指甲划出来的字:何平。
墨理当然认识何平。原MO的财务总监,墨严的心腹。
他写何平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