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心中有了一个小小的猜测,没有问出来。许多信息通过人们细小的动作,神情,表现就能够分析出来,再掺之以一些自己可以确定的信息,基本上就可以把事情的真相推断出来。
家里长短并不适合直接询问,谢星珏留心了一下,回忆起喻文卿和喻文晦的模样,朦朦胧胧的,一个答案冒上了他的心头。
“你可以去后院看那片花田,文晦修整的还是不错的。”于婧说完这句看了一下时间,“有些材料处理的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先在这里候着,或者去看看花田,等下一起开饭。”
“辛苦你了,妈妈。”喻文卿抱住于婧亲昵的蹭了蹭脸颊,他放下事情的时候也像一个孩子。
其实都算的上是孩子,连二十岁都不到。
于婧笑吟吟的走开了,喻文卿转头看向谢星珏,表情带着询问,“一起去看看花田?”
谢星珏心想在这里等着会越来越紧张,或许走走会好一些,便点头应允。
章樊和荣玉走的速度比他们快了许多,却没有在这里发现踪迹,两人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发讯息,两个偌大的人也不会走丢,让他们在前院吸引火力也好,谢星珏不无幸灾乐祸的想着,也乐得这样。
当他们看到那片蓝色的花海的时候,差点被美到窒息。
喻文晦穿着随意,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穿白大褂,这样的他反而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面孔很是年轻。他现在的年龄也只是接近三十岁而已,常年在实验室,整个人都是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的白色,消瘦,锁骨从没有扣上的衬衫中显露出来。
阳光有些炎烈,他大概在这里时间很久了,因为头上的汗滴已经将头发濡湿,眼睛眯着,摘下一根蓝色的花,放到鼻子下面,轻轻嗅着。
那样子并不是享受,反而带着忧伤。旁边是一个木架子,像是摇篮。
喻文卿本来想直接喊一句“三哥”,但是看到这副画面的时候忽然有些不忍心,谢星珏和他一样,两人同时站在花田的一端,看着彼端的那个人。
喻文晦将摘下的花朵随手插在了像是摇篮一样东西木架子上,然后不经意间瞥到了田地这边的两个傻站着的人。然后将木架子提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吃力。喻文卿连忙上前,谢星珏和他并肩,想帮喻文晦把这东西带着,走进了才发现那个摇篮一样的木架子里面是个婴儿!
“你们来了。”喻文晦的声音几乎没有波澜,没有感情,永远平平的在一个调子上,他看着孩子的眼神还有些温柔,纵然是这份温柔看起来也有些诡异,谢星珏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心里会用“怪异”这个词语,等喻文卿抱着婴儿的时候才发现这种诡异来自于何处。
喻文晦的眼神,太过于依赖了。很奇怪,这婴儿像是他的支撑一般。
“这就是,实验室那个生活在营养液中的婴儿吗?”谢星珏忽然想起来那时候在地下实验室看到的那个在营养箱中的婴儿,心中一动。
“是他,天才计划的产物。”喻文晦轻声道,“我想我没有告诉你们另一件事情,他也是喻文流的儿子。”
喻文卿一震,手一抖,差点直接把婴儿摔了下去。喻文晦眼尖,奈何动作没有谢星珏快,谢星珏一手抵住喻文卿的手肘,另一手放到了婴儿的背下,他和喻文卿两人靠的很近,婴儿本来还是睡着的,刚才把他抱出来的时候,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反而被这一动给惊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哭,笑了。
小生命让人的心柔软,谢星珏低着头看着他的时候,喻文卿忽然笑了,把婴儿向上举了举,那个小婴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谢星珏的鼻子,“咯咯咯”的笑了。
“他很喜欢你。”喻文晦看着谢星珏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嫉妒,“从来没有这样呢。”
喻文卿似乎想要摸摸鼻子,因为手上的“累赘”没有动,开口道“大概,他也是看脸?”
“看脸”这个词一出,谢星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喻文晦,心想果然,他们两个长相有很大的差异。
喻文晦长得没有于婧的特点,但是身上,尤其是那双眼睛,和整个喻家人都不一样,但是他的鼻子和喻臣澜元帅一模一样。
豪门水深,即便是喻家,也有许多秘密。谢星珏想到这里心中一笑,仔细端详了婴儿,抬起头道“你和他有些像。”
“这么小,你看的出来什么相似啊,我以前一直觉得没长开之前,说像谁谁谁都是恭维的话。”喻文卿拿话打趣他,喻文晦听到这句摇摇头,“走吧。”
“这里弄完了?”喻文卿问他。
“今天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是带他来晒晒太阳。”喻文晦看起来有些疲惫。
蓝色的花海在他的身后,清风吹过,花海翻滚着浪,像是一滴眼泪。
“这是什么花?”谢星珏呆呆的站着,轻声的问了一句。
“桔梗花。”喻文晦回头,转身给他掐了一枝,插在了谢星珏上衣的口袋中,抬头看着谢星珏,谢星珏这时候才发现,他的瞳孔是银灰色,一眼就看透,反而像是什么都看不透,有着血丝,但不影响其美,“知道桔梗花的花语吗?”
谢星珏摇摇头,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每天占据生活大部分时间的,是训练和汲取知识,这些更倾向于风花雪月,属于闲散和浪费时间的一种。
“桔梗花在古地球的意思,是无尽的爱。”喻文晦说着自己先往前走几步,转身看了他们最后一眼,喻文卿还在低着头逗小小朋友,谢星珏还没有抬步,两人的眼神相对,谢星珏感受到了无尽的忧伤冲向了他的灵魂,“有时候失去了,无尽的爱,就成了无望的爱。”
当时的谢星珏僵立在原地,口中咀嚼着这句话,想的是喻文晦应该是对不可以的人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为之扼腕叹息而已。他没有想到过,这更像是一个预言。
一语成谶。
而那百年的时光,整个星球种满着桔梗花,悲伤的感情,每年只有一个机会进入那个特殊区域,成为一天的自己,去祭奠自己的爱人。一个人站在成片成片的蓝色海洋中,连海都是蓝色的。
像一场怎么叫自己,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回到前院的时候发现荣玉他们已经到了,手上还带着一些东西,谢星珏看了之后一阵尴尬,为什么他没有想到?
在人际交往这方面,谢星珏短板的厉害,小婴儿已经被喻文晦抱走,谢星珏捅捅喻文卿,低声问他“你干嘛不跟我说一声?我来的时候居然两手空空……”
想到就觉得窘迫,尴尬极了。
喻文卿笑着道“为什么要这么拘束,我来我家吃饭,就应该像是在自己家里吃饭一样。”
谢星珏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愣住了,想起了自己从前一人在家的时候面临整个如同冰窖一样的家,是怎么吃饭的。
那时候的记忆留下的不多,大抵都是伤心,所以反而不如就忘记。吃的都是能量冲剂,为了活着不能让东西被抢走,总是小心翼翼。
要是跟以前一样,那该多糟糕啊,谢星珏心想,还是不要的好。
“下一次邀请阿姨过来,然后一家人一起吃饭。”喻文卿把谢星珏安排到自己身旁,荣玉安排在谢星珏的旁边,顺序放下来,就是喻臣澜,于婧,喻文卿,谢星珏,荣玉,章樊,喻文晦,喻文渊,这样也不至于靠的太近反而让谢星珏感到尴尬或者拘谨。落座一堂,喻文渊得了空从厨房把东西端出来,黑色的制服随手放到了旁边的衣橱上,只穿着白色的衬衫,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这点整个喻家男人都有着一样的习惯,因为喻臣澜元帅最后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动作。谢星珏心想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