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己愣愣地看着她,张张口,只说了两个字:“展颜……”然而并无答复,那两个字像是被帝京广袤无垠的土地吞了去。
一舞已尽,其意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 一首一念相思,HITA和音频怪物的。
☆、三杯空城是无痕
自那日月下饮酒后,恕己就没再见过奉壹,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招呼着浩宇,带上他新酿的一坛美酒就出了宫。
当浩宇见他主子第三次拍打门环都没有人应,感觉他的脸似乎又黑了一分,一副要拿着刀把门劈开的架势,浩宇只能苦笑几声,一手撑着坛酒,一手拽着恕己的袖边往外拉,边拉边道:“主子,你看这人都不在,你就是敲断骨头也没人应啊。”听罢,恕己一连三四个深呼吸才带着浩宇往城门走去,“罢、罢,又不是只有他一人陪我喝酒,浩宇,走!咱们几年没享受过山林野炊了。”说罢,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浩宇就大步出了城门。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倒也快活,加上恕己很少出京,看着身边宫内见不到的参天大树,野芳野草,不自觉的越走越远,浩宇因为平时也会在宫外活动,对此景色,也不算太在意,只是时不时逮鸡捉兔,手里拎的满满的,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唤了恕己,清扫出一片干净地方给他坐下,拉过身旁的粗壮树干,略微扫了扫尘,寻了几根长树枝,串上一些已经拔了毛,在溪水里冲洗过的野鸡野兔,从怀里掏出火石,再拿出一些食盐之类的调味料,不消半时就整顿好了一切物什,真真是一双巧手。
而恕己早已等不及,自己从包裹里拿了点心出来,一看是单笼金乳酥,顿了顿,又放回包裹里,拢了拢袖子,安心等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声响起:“呦!这不是太子爷吗?”恕己一愣,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回头一看,真是丞相府的管家,心想:果然,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兵。面上又仍是端的僵硬冰冷。那管家心里直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仆子跟什么样的人,活脱脱两座移动的冰山。转而想起自家少爷吩咐的,忙又问:“太子可有兴趣寻个僻静暖和的好地方?”
恕己一听,反问道:“你可有地方去?”
“那是当然。”
“既然如此,便是最好。浩宇,收拾了东西,也给丞相家公子带点山肴野蔌尝尝鲜。”
“那管家,麻烦你带路?”
“太子爷客气,请。”
这暖和地方真不容易到啊,恕己在心里暗自囔囔。行了6、7里,眼前除了树就是草,景虽难得,看多了也未免要腻。就在他忍不住要问还要多久时,只见前方一片郁郁竹林,其中自然一条小路,复又遮掩,颇有种世外之境,仙人之家的意境,管家见他这副表情,一边往前,一边解释道:“此谓毛竹,生长五年共不过2寸有余,五年后,方日日9寸,仅六周便可长达4。5丈,高风亮节,坚韧不拔。”
恕己暗暗奇怪,问道:“为何独这第五年生长的最快?”
管家斜睨了他一眼,答道:“广三丈,深十五,是为五年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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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己跟着东西拐了十几趟,才看到一座不新不旧的竹楼立在前方,高脚吊楼,造型别致。再向上爬个梯子,推开竹门,只见室内家居一律竹制,镂空雕饰,好不典雅,只是再扫向中央,就是一个穿着白衣白袍的货色,摇着蓝翎折扇看着近有一面墙宽的窗户出神,恕己扫了扫衣摆上没有的尘土,拱了拱手,坐在奉壹身边的矮塌上,管家端来了茶水,恕己一看,黄山毛峰,举杯一品,茶中之茶,佳中之佳,便调笑道:“怪不得你有如此桃花缘,原来还不只是个纨绔子弟。”奉壹听此,“唰——”将扇子一合,眨巴着双浓墨的眼,侧首问道:“你难道不知我从娘胎里就带出一股子男风?我偏厌水做的肉,我偏喜泥做的骨。”
恕己身子一滞,僵硬的呵呵两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可惜啊,如此一张好皮囊就毁了。”最后一句说的小声,奉壹专注着窗外的景色,并没有听到。
品了一蛊茶,恕己命浩宇将先前的野味加以烟熏后端了上来,又把已经被浩宇抱了一天的酒坛拍去泥,揭开封盖,一股自然而然的醇香便弥漫开来,不禁让人食指大动,奉壹端去酒一品,不禁赞道:“好酒好酒,入口而不上头。只是这酒是个什么名字?”
浩宇立在一旁,开口道:“回禀公子,此酒还未……”
恕己突然抢先答道:“此酒名曰‘三杯空城’。空城,空帝京。”
………………
酒足饭饱后,两人都有些倦了,恕己便抽出身后书架中的一本来,翻开一看,竟是一本诗集,开头便是“辜负胸中十万兵,百无聊赖以诗鸣。谁怜爱国千行泪,说到胡尘意不平。”正准备翻页,奉壹突然说道:“这两句,哪个更得你意?”恕己将书页一翻,说道:“谁怜爱国千行泪,说到胡尘意不平。”奉壹对此也不作评论,只是自顾自地说:“好男儿,应志在四方,七尺儿郎,当醉卧沙场。”语气平淡,却掩不住满腔沸腾的血。
恕己依旧看着自己的书,慢悠悠吟了一句“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顿草没了。”
奉壹沉默许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荒冢一顿草没了,甚好甚好,渺渺时空;茫茫人海;与汝相遇;幸甚,幸甚!”
恕己放下手中的书,露出一双亮的吓人的眸子,道:“我今日倒也困了,如此,就先告辞,这一坛三杯空城就当是谢礼,如果公子还要,便命人寻他。”说着,指向了门旁待命的浩宇,转身正准备离开,奉壹突然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罢,就解下了腰间一枚中空的白玉佩,上系一红绳,挂在指上,一荡一荡。恕己看罢,不收也不是,坏了礼数,只能叫浩宇拿了去,推了竹门,按着原路返回,却忽的听见竹楼上传来一声“太子,你这么公子公子的叫着,实在不方便,今后便直念奉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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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途中——
浩宇张口闭口憋了好几次,最终还是问了句:“主子,你不是最喜那句‘辜负胸中十万兵,百无聊赖以诗鸣’吗?如今怎么变了喜好?还有,那三杯空城又是怎么个事。”
恕己摇摇头,笑了笑,“你哪里见过一个近十年都没有过动静的太子说出这种磅礴的话?要说三杯空城,唔——我就不告诉你!快点跟上了,再晚些,宫门都关了,看你留宿在哪!”似乎想起什么般,他突然又将方才奉壹赠与的白玉佩递给浩宇,“你去查查,记住要快些,还有,你可查出来了?那日偷听之人。我相信,你自幼灵敏的鼻子就算只是一晃而过,也能分辨出个真假雌雄来。”
浩宇不急不缓,抱拳道:“谢主子厚爱,就是这个气味,浩宇记得真切。”
“这就对了,属于我的,我怕我让给他,他都拿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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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已至功将成
一日,恕己难得晚起,穿着不薄的中衣却觉得冷,等浩宇闻声进来才知道,原来下雪了,不禁喃喃道:“这冬天的第一场雪还真不晚啊。”
“是啊,这才中冬,看这势头,可能还要下上许久。”
“是吗。”都已是中冬,可展颜那边又始终不见动静,再不动手,好日子过了就难再逢了。“去,把我那件狼裘拿来。”
………………
自从上次去了竹屋,恕己也就不再多跑一趟,一出宫就直奔竹林去了,走的多了,轻巧熟络,往往给浩宇派了活就自己去闲逛几次。
入冬了果然不是一般的冷,寒风吹过飒飒竹林,带出一阵阵七零八落的幽幽之音,细细一听竟如同鬼魅。恕己不自觉的拢了拢狼裘,加快了步子,突然,一只匕首如电光火石直射而来,恕己忙退半步,险险躲了过去,只是还是擦破了脸,匕首射入一枝毛竹,震得它晃了三晃,几滴红梅绽放在皑皑白雪中,恕己忙恨自己大意,顾不得揩去血珠,一阵小跑向前,还有一里,只要再快一点,一时间竹林里弥漫开来恕己急促的呼吸声,恕己已经看到了小屋的轮廓,甚至他都能想出奉壹独坐窗前,捧着书卷的模样,就在这时,眼前银光爆闪,一把长刀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不得不一退再退。
恕己忙抽出腰间别着的一把长剑,银牙一咬,提气挡了上去,来人显然没有料到恕己习过武,趁着这片刻间暇,恕己只能使出浑身的看家本事,提剑猛刺,险险刺入其左肩,剧烈的疼痛立即使那黑衣刺客回过神来,顾不得捂着伤口,招招式式更为毒辣,刀刀直攻咽喉,断是要取人性命。恕己也没想到自己一击得中,如今看来人模样,怕得的是死令,即为达目的,不论生死,生要见人,死亦见尸,狠辣至极。
拼着一把还算迅捷的反应能力,恕己左躲右避闪过几刀,那刺客见刀刀不中,已是暴怒,出招却愈发沉稳有力,每刀一出,就掠去一片雪花,连向前一步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恕己,恕己当下长叹一口气,正当这失神的片刻,来人突然发力,等他再回过神来,眼前一把泛着冷意的刀已至咽喉,不由得心中乍寒,这倒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只得束手就擒,闭了眼睛,等死。一把冰冷的刀插入后背,穿胸而过,恕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