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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这么看来,很有可能是孟邑公主嫁到这边来了。”
“八/九不离十。”谢初调笑道,“想来只要我们不点名要那孟邑大王最宠爱的女儿,孟邑应当是会同意此事的。”
“本来就是。”沈令月轻哼一声,“谁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远嫁他国,尤其还是这么一场没有感情的联姻。哎,你说,如果孟邑真的嫁了一个公主过来,她会嫁给谁?”
“看陛下的意思,应当是会给太子当侧妃。”谢初道,“孟邑虽是边关小国,但到底也是一国公主,不好分位太低。三皇子和四皇子尚未封王赐府,赶赶或许也能来得及,但我个人觉得陛下不会让他们娶孟邑公主;蜀王……这么看来,也只能给太子当个侧妃了。”
说话间,留香已是捧着一个托盘回到了湖心亭中,上前将盘中的茶壶并几碟瓜果一一放下,又分别为沈令月和谢初沏了一杯茶,这才在沈令月的示意下行礼告退,去了亭外守着。
沈令月捧起茶杯,垂眸轻缀着杯中冷茶,半晌没有言语。
一时间,周围安静不已,只有湖中偶尔因鱼上水面而冒起的水泡咕噜噜地轻声响着,带来丝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谢初有些不安:“公主?”
他开始后悔提到蜀王了,蜀王今年已经二十有三,长安跟他一般年纪的男子基本上都已经有儿女在膝下承欢,便是年纪比他小的三皇子,也有了两房侍妾,可蜀王却至今孤身一人,只因双腿有疾,常年卧坐于轮椅之上。
沈令月和蜀王是同胞兄妹,肯定也一直为此担心,他不开解也就算了,居然还那么大喇喇地提到了蜀王,他……他怎么就那么说话不过脑子呢!
正当谢初有些坐立不安时,沈令月却像是忽然惊醒一般醒过神抬头看向他,一边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道:“什么?”
“……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沈令月道,“表哥,你刚刚说了什么?我刚才有点心事,想得投入了点,所以没有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心事?”
“是啊。”沈令月叹息一声,“我在想那孟邑公主的事呢。”
谢初有些不解:“这事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你想它干什么?”
“我在想,”沈令月一手托腮,视线越过谢初的肩头望向他身后的湖水,神情怅然,“那孟邑公主说不定不会嫁给任何一个皇子,而是直接给父皇当妃子呢。”
谢初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他有些艰难地咽下那一口茶,干笑道:“应该不可能吧?陛下他……你都这么大了,他再纳妃,这……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说不准。”沈令月轻哼一声,“你是不知道,父皇他前两年才纳了一个宝林呢,生了个十五公主,被母后做主升了才人。说不定父皇见那孟邑公主长得漂亮,直接就纳为妃子了,反正他又不是没娶过别国的公主。”
“这……”谢初讪笑,如此雄风不倒的陛下,咳……
“怎么不说话了?”他想避开这个危险的话题,沈令月可不想,似笑非笑道,“说起来,娇妻美妾似乎是你们男人的人生目标之一啊,娶妻当娶贤,年年纳新欢,这可是长安城中流传已久的金句。表哥,你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当然不是。”谢初连忙道,“我只娶你一个。”
“你当然只能娶我一个。”沈令月柳眉一横,“你想多娶,别人还不让呢,你见过哪家王孙公子有两个正妻的?但你可以多纳几个通房小妾,是不是呀?”
“不是!”
“我不信。”
“你……”谢初颇感头疼地抬手拧了拧眉心,“你要我怎么说才能相信我?”
沈令月笑着摇头:“不知道。”
谢初不敢置信:“不知道?”
“是啊,”沈令月双手交叠地托着下巴,看着他弯眉一笑,“所以说,你准备怎么办?表哥?”
谢初面无表情道:“退婚,不娶你。”
沈令月一拍桌子,瞪着他道:“你敢!”
“没办法,你不相信我只会要你一个啊。”谢初微微一笑,“你既无意,我也只好无情了。”
“表哥!”
“不是你问我的吗,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准备怎么办。”谢初含笑道,“这就是我的回答。”
“那……”沈令月眼珠一转,“如果说我相信呢?”
“那我就娶你。”谢初眼底笑意更甚,“今生今世,只你一人。”
虽然早就知道谢初刚才的那句退婚是玩笑话,但听到这一句话,沈令月还是情不自禁地亮了眸光,心情雀跃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好,说定了。表哥,你可要记住刚才说的话,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你的身边就只能有我一个人。要不然……”
“要不然,你待如何?”
沈令月抿嘴一笑:“不告诉你,你自己猜。你只要知道,惹恼了本公主的人,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就好。”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谢初故作犹豫,“娶妻当娶贤,我总不能娶个活祖宗回来供着不是?”
“那就把我捧着呗,就跟父皇母后疼我那样。”沈令月嫣然一笑,“掌上明珠是什么意思,表哥你应该明白吧?”
谢初笑着应了一声好。
第50章 摇扇
皇帝是在卯时正开始常朝听政的,又因着心中早有决断; 没有让底下的人争执太久就拿定了大夏公主不联姻的主意; 因此朝会散得很快; 等谢初在湖心亭里见到沈令月时才不过巳时二刻,恰为日上三竿时。
快要进入仲夏时节,天气也越发炎热了起来; 虽说有湖水环伺,吹来的风也带着凉意,但依然顶不住日头在上面明晃晃地挂着; 沈令月只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了; 拿着团扇直扇风:“这还没到中午呢,怎么就这么热了; 真是烦人。”
谢初嗤笑:“谁让你遣退了刚才几个打扇的宫女; 你要是觉得受不住,再把她们叫回来便是。”
“叫回来让她们听我和你的壁角吗?”沈令月哼道,“本公主和别人私语谈天; 哪有她们旁听的份。”
“那你就继续受着呗。”谢初悠然道; “要么自己打扇; 要么让别人来,二选其一。”
沈令月就撇了撇嘴; 不再继续抱怨了,但神情看着依然有些不快。
谢初撑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真有那么热?”
沈令月反问他:“你不热?”
他摇摇头:“我要是连这点热都承受不住,早热死在青州了。”又瞥了放在四周角落的几只冰碗一眼,半抬着眼皮幽幽叹道; “你就是被陛下娘娘娇惯得太过了,一点苦都吃不了。你看看四周,又是冰镇梅子汤又是冰碗冰块的,还有宫女候在外面,只要你一声令下就能过来给你打扇,解暑降热的东西一样不少,你还不满意?不说寻常人家,怕是世家大族里也没几个人能过得像你这样舒心吧,公主殿下。”
沈令月轻哼一声:“你都叫我公主了,我若不过得比大部分人都要舒坦,岂不是辱没这公主名号了?再说了,你哪只眼睛见我过得舒坦了?”她慢条斯理道,“不说世家大族,就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但凡家中能请得起丫鬟仆人的,就不会让主子自己打扇。你再瞧瞧我,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头,却是什么都要自己来,累都累死了,你还嫌弃。”
谢初忍不住被她这话逗笑了,还真是个不服输的丫头,一点下风都不愿意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找回场子来:“谁让你挥退宫女的,我刚刚就说了,要么让宫女回来,要么你自己扇,是你自己要选择后者的,怪不得别人。”
“我不管。”沈令月一瞪眼,面颊因为生气和燥热而有些晕红,“我就是觉得热,而且还累,又热又累,心情烦躁。”
谢初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他伸出手,“给我吧。”
沈令月装傻:“给你什么呀?”
谢初叹气:“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