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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前院里,气氛实在是压抑的紧。

李琨从前虽也总冷着脸严肃不带笑,但好歹不可怖。半天功夫不知几个官员挨了批,还有几位都是官场老油子,战战兢兢的不敢多做多话,总算是捱过了一天。

刁家族长刚从会室出来,抹了抹额头的汗渍,受了迎面而来的吕大公子吕于一礼。

吕于赶忙让道,凑上前浅笑道:“今儿赶巧,总算遇上您。”

刁族长挺喜欢这位后辈的,那次的事之后,吕家有一些后辈给提携上来了。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多有提携两个互相掣肘的意思。这是阳谋,哪家都躲不过,只有底下人家自己相互较劲儿,殿下才能得更大的利。

瞧吕于最近的劲道,像是那么一回事。他本和吕家另一位嫡出二公子,非是同胞兄弟,母亲是已故吕族长的贵妾,别看他清俊和气,也不知憋了多少狠劲儿,才叫殿下赏眼。以庶长子的身份走到如今地步,这位吕大公子才是真的厉害。

刁族长也撸了胡须一笑,又轻声提示:“今儿个可小心些,莫撸龙须。”

吕于点头谢过他,拂袖往里走了。

待他出来已是黄昏时分,殿下没有留他的意思,报完各项指派完便结束了。吕于走在出院的路上,看见左边亭子里有个梳小姑头的少女。他眼力很好,甚至看得见她白皙的耳垂上缀着的米粒儿大小,精致名贵的鸽子血耳坠。

那少女长得很美,只是脸上却阴的可以滴水,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眼神,狠狠的瞪他一下,转身又低下头不知在干什么。

吕于一顿,对她露出个和善的浅笑来。这位没脑子姑娘看来真的入了贵人眼,只不知是祸是福。他看见少女转身时如瀑青丝,微微缠绕在纤细的腰肢上,不由顿了顿,转身离开。

任丰年在亭子里呆了一个下午,终于等到没有人了,才提着裙摆要见李琨。

下面人不敢含糊她,直直报上去,得到的答复却是“殿下叫您回去,在外边着了风便不好了。”

其实李琨只冷淡道出两个字:“不见。”

不过底下人也不做这两头不是人的差事,这位姑娘也不知什么来头,反正总归好生哄着,小心捧着才是。心里也暗暗不爽,人家程姑娘都是客客气气的打点着,生怕引了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不快,也就这位能直直发脾气,发完还要殿下哄。人说风水轮流转,得意莫猖狂,这种人,若是回了宫,该怎么活!

任丰年给他噎的生气,他半个月不见她,也不说放她回家的事情,要不然她也不能这么急着堵他。不然能怎样呢,他们既然没有可能,那她总不能这么干耗着罢。

打巴掌的事情,她事后也后悔了,娘亲也说,男人怎么都哄得,小性小脾气都行,就是不能真儿个拂了他脸面。虽然他也不是自己的男人,但是这条还是行得通罢。

作者有话要说:  巴掌君:嘿嘿,殿下的脸~

☆、第18章 第十八掌

李琨又晾了她七八日,终于想到大驾光临寒舍。他也不是真的气了许多天,不过是这些日子,事务实在繁忙,顾不上再哄她,二则也想晾着点她的臭脾气,他虽纵爱她,但旁人却并非如此,如此这般无意间也不知会结多少大仇小仇,她是一丁点都不懂事。

不过任丰年却不懂他的苦心和缘由,现下一心只想要回家,旁的事情做着都觉得寡淡无味,连饭也吃不下了。她知道,他给她对外找了借口,说是被刁家主母收为义女了,在刁家暂住而已,外人听了也不觉有假,毕竟以刁家的地位,也没人敢扯着他们的大旗狐假虎威。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娘亲和父亲了,这人吊着她,连名字也不告诉,听闻后院里还三妻四妾的,也不知有没有子嗣,她才不做那傻子。

任丰年一见他就下了榻,扯着他的衣袖道:“哥哥,放我回家好不好。你看我在这儿呆着,也没甚么用。”她都给磨的没脾气了,感念他的照顾,不想再放肆,但是也没法不为自己求条出路。

李琨没想到她一张口又是这句话,不由神情更冷,居高临下看着她道:“任小姐可知,知恩图报的道理?我既救了你,便是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也是应该。”

任丰年傻了,睁大眼睛道:“你前些日子还叫我回家的,如今怎么说话不算话……”

李琨缓缓笑了笑,悠然道:“只要孤想,还没有什么人是留不住的。”

任丰年生气道:“你怎么这样?!你——”她瞪大眼睛。

她有些怔住,抬头看他:“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能这样自称啊——你不是……”

她无言以对,想想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气势渐弱下来,只是心里愈发的想离开。

李琨冷淡垂眸看她,任丰年被看的害怕,眼里皆是惊慌和不安。他看见她的抗拒,轻轻按住她纤细的肩膀,动作虽轻却不容抗拒。他俯首咬住她的唇瓣,舌尖在柔软的嫩肉上轻轻一勾。

只一下得手,他不再看她,似乎漠不关心,起身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任大小姐以为自己又是谁?”

任丰年的眼里已经蓄了泪水,满面涨的通红,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轻薄,更何况这人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李琨见到任何人哭,都不会有太多感触,只是见她这样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心里便不自觉的酸疼怜惜。他自嘲的想,大概是老天看不过眼,才丢给他这样一个小冤家。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稍稍安抚一下任丰年的时候,任丰年从泪眼李抬起头,委屈辛酸道:“对不起啊,从前都是我瞎了眼,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作弄我了行不行,我算什么东西啊,怎么配给您玩弄啊——我也不敢再肖想您了,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您就当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低贱的蝼蚁吧。您还有程姑娘陈姑娘什么聂姑娘的,我算什么啊……”

他明知道她这话是赌气求饶,可却变了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把原本要安抚她的话收住,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眼里是淡淡的漠然:“你说对了,你确实比不上她们。”

任丰年擦干眼泪,也不看他了,使劲儿点头道:“对啊,那您高抬贵手就当给圣人积德了,我往后嫁人了,也会日日把您供起来,烧香拜佛,祈求您和您的一众妻妾平安喜乐呗。”

“……”

李琨觉得这对话实在没法继续聊了,他要安抚她,任丰年偏要犟嘴,他往反了戳她,任丰年反倒一句句卑微的气人,专门戳他痛点。

看着李琨又一次拂袖离去,任丰年才有些吃力的坐回榻上,睁大眼睛发呆。她觉得他大约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毕竟她这么卑微了,也没劲儿啊不是么。

从前话本子上都说,大官儿看上的民女,都是脾气刚烈,宁折不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似的人儿。她就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姑娘,本来也没甚么特别的,这样他大概就不会对她感兴趣了吧。毕竟她觉着自己确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啊,论相貌其实也不算最美,论聪慧和处事,更是烂的一塌糊涂,论出身估计也是他的妻妾里最差的。所以除了那些也没别的解释了罢。

若是李琨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大约得给她气笑了,上位者看人自然是要分三六九等,但也不是她这个分法。若是人人都像她以为的这样一是一二是二,她今日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坐在院子里玩乐了。

不过李琨自然是没空,关心她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弯弯绕,他的事情有许多,光是长安的事情便多的很,他需要理智冷静的抛却多余的杂念。毕竟没有了唾手可得的江山,那他的任何承诺都是毫无意义的。

李琨隔天就使人,把任丰年打包送走了。任丰年觉得这很值得开心,毕竟她要回去见娘亲和爹爹了,同李琨一道的日子也再与她无关,就当做是南柯一梦也好。几十年以后,说不定她还能放下一颗心,把从前与皇帝的二三事说与自己的子孙听,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任丰年离开之前并没有再见到李琨,也没有再听闻他的任何消息。

院落里,总管又最后清点了一遍锦册,确认了数目和细节,才吐出一口气。一边的小厮不由咂舌:“那位贵人也不知是什么缘由,把人送走了,还要带这么一批贵重的礼儿。倒像是彩礼儿似的——”

总管斜他一眼,厉声道:“上头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赶忙住嘴!干活去!”

看着小厮离去,总管不由叹息一声,这些皆是殿下自己一个个圈出来的,不说本身就是最名贵的东西,便是这份心意,普天之下,又几个女子能受的起?

作者有话要说:  话本子:深藏功与名。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过走归走,未免引出是非,她是悄悄先去了刁家,再从刁家往回走的。见过了刁家的主母叶氏,在堂屋里正式的拜了义母,又同刁姑娘叙旧,她便匆忙要离开。

不过后头居然有许多人,抬起了约莫有五六十抬的箱子,跟着她的队伍一道走。只说是刁家准备给她回家的礼物,耽搁了她这么长时间,叫她空着手回去总归是不好的。

任丰年即使并不多机灵,也知道,刁家能做到这份上,绝对不是看她任家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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