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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1 / 2)

>影处却有黝黑尖头,直直对着墙角等外来处。

离此不远,是纪沉鱼睡的正房。竹帘子里喷出鲜花香,再无别人走动,显然主人安眠中。

风中,忽然起了异样。一道凌空而来的身影,似割破黑幕的利刃,划到墙头上,伏下不动。

他极能忍耐,身子贴着屋瓦平平如多出来的暗影。有风吹过,他的衣衫都紧贴平伏,不见如绿草摇动。

走过上夜的人,走过几声虫鸣,走过三五只自落的桐花时,他动了!

不动则已,动则如无尾流星。一道闪电般的先落入草丛下,这才警惕的抬起头。这一抬头他愣住!

离自己左颊三寸处,四五支攒头的铁箭头,带着地狱的沉静气息,一声不响的对着他。箭头上还有泥土痕迹,而据他没有听到来看,是缓慢从地中升起。如草抽枝,叶生绿,自然而来才不为人发觉。

这一关注,就又看到右颊处。果然,几株青草不易觉察地以生长之姿悄悄移开,地上,先有黝黑尖厉出来,再慢慢地长,慢慢地出来,又是几支铁箭头。

这情形十分诡异,铁器本不长眼睛,此时却似通灵一般,尖处只对着来人,月光在上面凝出银魄,闪动溜滑在流线处,带着惊心动魄,和危险万分!

来的人不敢乱动,他怕自己一动,身下就是强弓开合处。又太凝视箭头出来,没有看到头顶上几片乌云下,一张巨网无声无息展开。像暗生的雾魅,又如丝雨未落时,先结成网,不疾不徐湿春衣。

而来人,还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箭头,仿佛是天下最好看的杂耍,盯着津津有味。

明月,忽然跳出云层,忽然放大光明,忽然在地上映出网格纹。

而发网的人也不能再等,呼啸着密布下来,一刹那间,天上没有乌云,地下乌云突出。网闪得极快极旋转,带着天上明月也似摇了几摇,月光不稳地扫到树上,又扫到草丛中。

“当!”一声脆响,

而那个人不见了!

危险时刻,他并出二指一拔,手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但泥地里箭头飞啸起来,呼呼生风直奔巨网,正中最中心深旋处,巨网合上,发出重重地一声。

两边有人骂了一句什么,无边身影幽处生出,如春潮泛滥,波涛化为点点细水,拍打上岸边石头后,才重又汇聚。

树下,花后,甚至草皮中,还有人源源不断出来。这方寸之地并不大,被他们堵得再没有站的地方,而半空中跃起的那个人,是气滞最怯的时候,身子一沉,往下坠落!

下面齐唰唰刀剑弓箭,笔直对着他!

不远处,几个人快步走来。许王没有走到地方,先皱眉:“要活的!”嗓音虽轻,也惊动脚尖点在刀剑尖上的那个人。骤然回身,见一个身影轻烟般淡,流云般清,骨格疏清立于保护之中,他仰起头不再走,双眸炯炯有神,眸光如最明的星星,又挟带世上最重的严厉。在那里站着,有警惕,又带着轻描淡写,似看囊中物。

千钧一发间,他还有余暇打量许王。而许王也看清了他。

高额广目,相貌堂堂。许王吃了一惊,这是杜莽客?他清醒了!他于没想到时马上明白,小鱼儿留着话没有说。难怪,一路之上可见他的踪迹,却从来追捕不到。

这个人自己还能清醒?许王更想活捉他!手势如凤舞,轻飘飘的抬起来。而这个时候,杜莽客落在地上,刀剑闪开,巨网待上时,他用力往前一冲,血光四溅,自己把自己送到刀剑上!

拿刀剑的人没有想到他自投罗网,还没有发觉,就手上一重,再又一轻,是杜莽客反手退走!

身后因他受伤,已多了一小块空间。没有人想到他会自己冲上去,后面的人难免心理上松懈一下,往后退一步,候着人来锁拿时,杜莽客人退到面前。

脚尖一点,一飞冲天!

“射!”许王见留下无望,唇间迸出一个字。

火箭,照亮了天和地。像散发最美丽的烟花,又欲要与星星夺辉。一排在上,一排在下,还有无数支火龙狂舞,打着圈儿的围上来。地下弓箭手密密麻麻,不喘气的接连不断。火光中,只见他们凝眉凝神,眸子里只有箭,心中也只有箭。

“多谢指路!”杜莽客大喝一声,如雷霆万钧,如闪电齐鸣,如江海倒灌炸堤,劈头盖脸的全是他的喝声!

他的目光凝成一线,只牢牢盯着一个地方。而半天的火花,给他指明了纪沉鱼所住的地方。下面还沉静,甚至离得远也可以感受到娇花异树的地方,只能是那里,还没有受到惊动!

他站在墙头上对许王冷笑。一个人威风凛凛,一个人气度过人。两种不相同的气质两相碰撞着,如波涛拍打岩石,潮落后也无休无止。

许王是微笑,随意又定心地往最沉静处看看。找到鱼儿的住处,那又怎么样?他舒展眉头情意绵绵关怀温和地收回眼光,给了杜莽客一个挑衅的笑。

此人,已是殿下的!

一个人疯的时候尚且对着纪沉鱼小像要据为已有,他不疯时,只能再跟过来寻找!而许王要的,则是这个人身上的秘密。他只看一眼,就看出来杜莽客出身不凡,气质与常人不同。他在墙头上脚踢手挥打落飞箭,大身板儿如天神。

这样的人,是怎么到的安陵?怎么中了迷药?怎么又逃出来?……。殿下意味深长,总是有一番故事。

这故事发泄似的打了一通箭,手臂上血长流,他浑然若无其事。终于是累了,才恨恨扫了下面一眼,大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这才翩然举走,如一只大鹰般投入黑暗中。

“殿下,追不追?”人来问许王。

许王笑笑:“不必了,他还会再来!”四下里看看,却不见韦明德。作为纪沉鱼的护卫队长,他应该不离左右才对。

纪沉鱼那里不会惊动到,不过他的人应该出来看看。殿下不悦地问:“韦校尉呢?”添寿附耳轻声回了几句,许王耸眉想说什么,又无奈放下眉头:“太莽撞!”

想想又不放心:“去几个人接应他。”

无边黑暗中,韦明德在曹国公府。他要为祖父平反,曹国公也是不可缺少的一个人。又有了纪沉鱼的问话。小鱼儿对香艳故事的暧昧,让韦明德实实在在的误会。纪沉鱼回房,少年在树影里想了半天,决定去曹国公府里看一看,那地方他并不陌生,回都城这些天,他已经去过两回。

找一些东西,也是再打探曹国公府的人。

也许今天是夜探者的不幸日,韦明德虽然比杜莽客强些,不过没下来多久就被发现。他退了又退,原路不能返回,就往感觉安全处遁走。

西南角,有几间房子。凭空里就能闻出来孤单的味道。韦明德在孤单中长大,对这个味道十分熟悉。他感到安全,就来到这里。

碧树上先呆着,见自己惊起的热闹火烛熄下去,少年才轻轻出了一口气。滑步下树,所喜无人阻挡。见月光如水照在门上,门上并没有锁。他不敢贸然去推,用手中剑把推开门,清清的孤清浮现出来。

只有许久没有人住的地方,才有这种味道。

是仓库?又不像。月光打在门槛下,隐约可以见到里面桌几俱全,是个摆设不错的房间。墙上有画,书案上甚至有一本半卷的书,像主人睡前或出去前还在看书。可是房里,没有一个人。

三间正房一明两暗,里外都是随时有人会住,却没有人。

韦明德对这透着鬼怪的地方,还是决定点个火折子看看。已经来了不是吗?

火折子是最好的,方便行军时紧急照亮用的。火焰小巧而精致,只照亮身周一点儿地。小小的红光下,韦明德先看了整个房间。虽然书低头就可得,他还是抬头先看了壁上画。本能的,他认为画更重要。

这一看,他愣住了!

暗青色墙壁上,是一张没有裱过的画。画中人长身玉立,踏雪而得梅花一枝,很是欢喜,眉眼处全欣然,神采奕奕,五官如画。

这个人,韦明德很熟悉。是他天天见到,天天会见到的,许王殿下。

画画的人对许王明显很熟悉,又有一手好画功。把殿下温和又不张扬,挺拔又不刚硬的气势画得入木三分,仿佛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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