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该怎麽办?」我问它,声音哽咽,「伊丽,我该怎麽办?」
猫咪只是如往常蹭了蹭。
54。
又睁眼时已经是圣诞节了,我努力撑起哭肿的眼睑,伊丽从我怀中跳下,钻出房门,我想到总该尽点义务喂它吃东西,免得它离家出走不回来了。我倒了满满一盆饲料给它,突然想到什麽。
「圣诞快乐,伊丽。」我对它说,然後又恍神了,直到伊丽吃光食物过来咬我的裤管,我又想到什麽,「对了,我有东西给你。」我回主卧室翻开衣橱里一堆棉被,我拿起小的礼物包裹,难免瞥见大的那箱,不过马上就又盖起来了。
回到客厅我把礼物让它嗅嗅包装的香气,然後拆开包装拿出里头的东西,是个老鼠形状的猫咪玩具,挤压的时候会发出唧唧的声音,我把它丢在地上,伊丽一听到声响就转动尾巴扑过来咬住,橡胶玩具在它口中一直唧唧乱叫,它开心地咬著抓著它在地上翻来滚去。
太好了,很喜欢的样子。
我看著宠物玩耍转换心情的时候,门铃响起,我去开门,来人是个似曾相识的男人。
「你??」我愣了一下,对了,是赵,我觉得眼熟的东方人也不过就他而已。
「早安,圣诞节快乐吗?」他微笑说,看来就跟之前一样,不,不太一样,说不上哪里有差,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不明显却让人非常在意,莫名让人不舒服。
「你来干什麽?」我冷漠地问他。
「没什麽,打招呼而已,霍华呢?」
「??不在。」
「我知道。」他一点都不惊讶地说。
「那还问?」我丝毫不掩饰糟糕的情绪。
「真是抱歉,打扰了。」他又笑了,转身离开。
到底来干什麽的?
总觉得有种被挑衅的不悦感。
「啊,对了,」赵回过头,比出拿枪的手势对我,「砰。」
「嗄?」我错愕。
「你已经死罗。」他带著略显邪恶的微笑看我,整个人感觉都不对,跟先前不一样。
「???」我说不出话,想起昨天早上起床时的恶梦,胸口被贯穿的感觉,突然我冒了冷汗。
「哈哈,开玩笑的。」赵像个闹事完的孩儿挥挥手走了。
我一直到他坐进那辆高级轿车远到我看不见後许久才退回屋内,我关上门,难得把防盗锁也上了,一颗心还悬著忐忑不安。
稍稍可以体会为什麽恶魔先生会怕赵铭彦了,不过,为什麽?莫名其妙让人畏而远之的气质,说不上原因。
我吁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走去圣诞树前摆弄吊饰,做些用不著大脑的事情。看到伯利恒之星我突然想到查尔森给我的项链,那个东西啊,还给他吧,留著看到也心痛,又不能乱丢。我叹气,真想实际用一次啊、不对,想什麽啊,都什麽时候还想些奇怪的东西,想想觉得很可悲,突然又难过起来,然後又觉得这种落差有奇怪的笑点,就这样反反覆覆情绪起伏的累人。
总有错觉这时会人一脚踹醒我说我那什麽表情,然後我会被烦的精疲力竭,不过什麽事都没发生,只有猫咪在跟玩具老鼠奋斗的声音。
再这样迟早会疯掉。做点事情吧。不,不用再弄圣诞树吊饰了,去把前院整理一下吧,昨天闹完都没有清理,我走到门前看见防盗锁,心里微微不安,然後嘲笑自己一把年纪还胆子小成这样,乱怕些有的没的。我乾脆的打开门,收拾了昨天制造的乱象,倒完垃圾後已经过了中午,我换过衣服出门。
我去超市买一些零食做回礼,查尔森不在,他的项链我交给华伦牧师请他转交并替我带口信,我给牧师几包零食(他责备我为什麽早上没来),剩下的送给布莱克家,在那里坐了一下,吃了点社区妇女们聚会做的手工饼乾,离开後我想到家里没有吃的了,又去了另一家超市买了一堆食物,还有猫咪吃的罐头。
排队结账时一个带小孩的母亲排在我後面,她年幼的儿子一头金发穿著有小帽子的深色外套,我推著推车离开队伍又晃了三十分钟才回来排队。
回到家把买回的东西归位,我坐上沙发转开电视,被强大的疲惫感掳获,想想似乎做了不少事,回想起来却记不了多少事情,只记得超市那个小男孩的背影。
伊丽看起来玩腻玩具老鼠了,它在原地呆坐了一会,突然走去紧闭的客房门前喵喵叫著。
当然,一点回应也没有。
「喵呜、喵~」伊丽不死心伸出右前爪搔抓门板发出嘶嘶声。
「没有人在里面,伊丽。」我说,紧盯著电视萤幕。
猫咪停了一下,另一只脚也加入,两只前脚不停抓著门板。
他妈的圣诞节。
「伊丽,回来。」我说,口气里有火药味了。
「喵。」它收回脚坐在那里,死盯盯看著客房的门。
「回来。」我说,发现电视转到新闻台,不过我没印象有转台,刚刚开起来明明是Discovery的,我一赌气把电视关了,猫咪也没听话,我往後倒在沙发背上,紧闭双眼。
回来啊。
一不小心脑海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我睁开眼,眼前是天花板。
是啊,回来啊。
快要疯了呢。
55。
坎培拉机场柜台前,拿著一张摊开的旅游导览的少年神情不悦的责备柜员,「你说没有是什麽意思?」
资浅的女柜员非常困扰,旅游资讯她是外行,「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如果您不介意去动物园问问看或许——」
「我才不要看那种死气沈沈的东西呢,动物就是要在野地跑来跑去才叫动物啊,人类真是要不得的生物,明明五百年前整座澳大利亚都是奇异鸟跑来跑去的。」这位远道而来的游客叉手不爽地说。
「不,我们国家一直都没有野生的奇异鸟。」柜员以常识反驳。
「你是想说我记错了吗?」少年拍桌怒道。
「我想是的。」
「你的态度真的很糟,你要知道我比你眼中看到的年纪大多了,你爷爷在肚子里时我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想说我是错的吗,你知道尊老敬贤吗?」外表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恶魔用老头子的口气训诫眼前的大姐。
「是是,真抱歉,」柜员心想自己正和精神状况有问题的小鬼说话,不耐烦仍装出商业口气打发他,「如果您要看野生的建议您去码头询问,这里开往纽西兰的船一直都很热络。」
「你们有义务替我出船费。」
「不,我不这麽认为。」
「呿,烂政府。」恶魔先生不屑的背对柜台离去。
大厅一旁一位墨镜推到额上、气质与打扮阳光的男子追上情绪暴躁的少年。
「唷,那位小哥。」阳光男子叫了几声。
「叫谁?」少年听到他叫了那麽多声不高兴地转头。
「你啊。」
「你想搭讪我是吗。」恶魔先生危险的眯起眼看他。
「呃,哈哈,也可以这麽说——」男子阳光的笑笑,尴尬的搔搔头。
「变态东西!」恶魔先生抓起他的手肘,男子在人潮熙来攘往的的机场大厅被过肩摔撂倒。
「你、误、会了??」男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小声辩解。
「少打歪主意,我可是已经有——」说著,少年突然跑去角落郁闷的蹲著,头上浮现愁云惨雾。
被KO的男子仍躺在地上呻吟,「等、谁来扶我起来、拜托??啊,我的腰闪到了、好痛??」
蔚蓝海洋上小艇驶过,水面被划开画出优雅的V字型波纹,海鸟拍著翅膀跟在船後头。
「不用客气当自己家吧,我叫罗丹。」男子爽朗说道,把墨镜拿下戴在平常的位置遮阳。
「罗丹。」少年重复一次男子报上的名字。